第 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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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20 07:33 字数:4953
可惜任书瑶刚才吃的不错,这会儿看着肉汤实在是没有食欲,面上就露出为难的表情。
秋茗见状就把捧盒凑近了一些,掀开那汤蛊的盖子,一股子鲜香的气味顿时弥漫出来。那媳妇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汤味浓郁鲜美,就连离了几步远的小碗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鱼、虾、鸡,层次分明的鲜香味道,本就饥肠辘辘的小碗,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忽然一声突兀的呕吐声,打断了小碗的遐思,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白姨娘,她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连连呕了几声才停了下来。感觉到众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白姨娘垂着头,急急忙忙道,“想必是早上贪凉吃坏了胃口,真是失礼了,贱妾这就告退。”
语毕,白姨娘就弯着腰,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掩着口鼻,匆匆退了下去。
任书瑶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失态退走的白姨娘,不以为意地闻闻那蛊汤,到底是被勾起了馋虫,忍着饱腹的感觉小口小口往下喝。
任云心微微咬着下唇,低头不语。
而尤夫人,盯着白姨娘消失的方向,视线久久没有收回来……
***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被听风馆的一众人放在心上,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就在两天后,门房那里突然来人通报,说是杭州府的崔少爷到了。任府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尤夫人跟前的婆子来报到听风馆的时候,小碗一阵讶然,不是说好容易抽出时间过来,还有半个月才能到吗?这突然袭击的手段,不像是尤夫人口中的儒雅名士,倒像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干的……
秋茗、芭蕉围着任书瑶一通收拾,重新梳了发,上了妆,换上簇新的衣裳,等到好容易收拾妥当了,尤夫人的心腹婆子又来报,才说清这次来的不是崔府大少爷,而是任书瑶的未来小叔子,崔家二少。
小碗支着耳朵听到这话,暗暗点头,这才对嘛,这么鲁莽、自我的行事,才是崔子卿的风格啊。
任书瑶憋了半天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她垂着胸口,庆幸道:“吁,好在不是他,我还没做好准备呢,吓死我了。”
看着秋茗投来的视线,又吐吐舌头,赶紧坐正,有问那婆子:“那,我还用过去吗?”
“夫人吩咐了,说崔二少爷年纪只有十一,若是您愿意坚持要去看看,隔着屏风也未尝不可。”婆子恭敬地说道。
“那就去吧。”闲着也是闲着,尤其是后院生活节奏缓慢而又烦闷,任府里难得有什么新鲜人新鲜事,任书瑶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许是崔子卿尚未成年的缘故,也兴许是尤夫人为了显示亲近之意,总之,这次的会面安排在了后院的花厅内。
此时正值初夏,任府的后院里群芳吐翠、百花盛放,两侧游廊的屋檐下挂着许多毛色鲜艳的鸟儿,叽喳地叫个不停。
任书瑶带着秋茗、小碗从后门步入厅内的时候,尤夫人和崔子卿已经寒暄开了。听到她们进门的动静,尤夫人和崔子卿都把视线移到遮住后门的那面镂空屏风上。
尤夫人抿嘴一笑,转过头对崔子卿道:“好久不见了,上次老身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桌子那么高呢,不过模样倒是没有大变化。”
任书瑶趴在屏风上,从镂空处往外窥去。
那崔子卿穿着大红刻金蟒纹箭袖,额上勒着金丝攒珠抹额,双眸明亮深邃,嘴唇红润,透过纱窗射进来的阳光,在他奶白的皮肤镀了一层金色光晕,真真是个漂亮孩子。
“好萌的正太。”任书瑶喃喃地说道。
声音极小,只有同样站在她身边往外看的小碗听到了,对此评价,她是心有戚戚焉,只要他闭上嘴巴,那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美少年啊。可惜,一说话就……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崔子卿大咧咧地朝屏风那边看去,回话颇是心不在焉。
尤夫人一滞,这客套话有些接不下去,只好低头呷了一口茶水,“想必你那时年纪还小,不记得我们这些老妇也是正常的。”
这厢尤夫人努力把话题圆回来,可那崔子卿却不接话,注意力还盯在那扇楠木屏风上不放。
尤夫人不免心生不悦,但看在是姻亲晚辈的份上,还是好声好气地问道:“不知你父母亲近来可好?自打给遥娘定亲后,这都有五年多未曾见面了,只偶有书信往来。”
“他们挺好的。”干巴巴地敷衍了几个字,崔子卿眼角都没瞄尤夫人一下。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让尤夫人终于蹙起了眉,就算还未成年,这目无尊长的行为,也太不像话了!
“听说你现在在俪山书院读书,同学可好相处?你任伯伯和院长有几分交情,可要他去打个招呼?”尤夫人说着,就朝身后的婆子使了眼色。
那婆子乖觉,直接走到屏风前头,肥胖的身体将那扇不算大的屏风遮了一半去。
崔子卿这才怏怏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答道:“哦,不用了,不过是一群书生,我一只手就能摆平。”
尤夫人一梗,骊山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大夏国传承最古老的书院之一,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杭州府的骄傲!尤夫人虽是妇道人家,可年轻时也是被称为才女的人物,读书人那点心气还是在心底的。如今竟被这毛头小子一番有辱斯文的话气个半死,此再时也维系不了好气度了,忍不住讥讽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了……你和你哥哥还真是一丁点都不相像啊。”
崔家情况微妙,尤夫人这话其实说得极重,可以说是揭了崔子卿的伤疤,这说一说出口,她就有些懊恼,活到这个岁数,竟跟个半大孩子置气吵嘴。
“那倒是。”被戳了心窝的崔子卿倒是毫不在意,还浑不在乎地点点头。
他这不在乎的态度,反倒是微妙的勾起了尤夫人些许愧疚心,她见两人鸡同鸭讲半天实在是没意思,便索性丢开常理那一套,开门见山问道:“贤侄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我想见见……”,崔子卿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垂着头,踌躇片刻,才又开口。
第24章 抓住崔子卿的小辫子
第二十四章
“我想见见……”,崔子卿刚要吐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垂着头,踌躇片刻,“我就是想看看未来嫂嫂,身体可是大好了。”
“可是高夫人吩咐你来的?”尤夫人却是不相信最是看重脸面的崔家,能做出让小叔子来看未进门的嫂嫂这样的事。
“那倒不是,我离得近,听说了,就过来了……”崔子卿吞吞吐吐的,顾左右而言他。
“小女早已康复,不劳你惦念。想必贤侄功课繁忙,我就不留你了。”语毕,尤夫人就朝着崔子卿端起茶杯。
看尤夫人直接做出端茶送客的姿态,崔子卿顿时急了,“哐嘡”站起来,“能见见三小姐身边的人也可以。”
尤夫人一挑眉,对这个莫名要求着实不解,可又实在不耐烦与这个无赖性子的晚辈周旋,若是只是见见下人,想必是没有大碍的,干脆就应下这个要求。
屏风后的三人面面相觑,谁去呢?
任书瑶先是看向秋茗,但一贯驯顺的秋茗垂下眼睛,咬着嘴唇微微侧过头去,她已经委婉的表达了拒绝的态度。
任书瑶只得又把请求的视线移到小碗身上,没想到小碗倒是干脆的应下了,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若是小碗的话,一定能够应付这个让人头痛的少年!她投给小碗一个感激的笑容,带着秋茗从后门悄悄退走了。
小碗原地等了片刻,等尤夫人带着一众仆妇走了之后,才轻巧地绕出了屏风。
崔子卿低着头,正百无聊赖地把玩腰上一块墨玉双螭玉佩,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正是笑意盈盈的小碗,顿时双目一亮,一跃而起,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是你?怎么来这里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杜嬷嬷打发我过来照顾三小姐一段时间。到时你,搞什么名堂?”对崔子卿的问话,小碗轻描淡写略过了。
崔子卿搔搔鼻头,脸上露出罕见的尴尬表情,“杜嬷嬷不太方便见我……刚好听说嬷嬷在任府教导三小姐,我就头脑一热,跑过来找她了。直到进了二门,才临时想起来要编造理由,所以……”
小碗顿时就笑出声来,特别是联想到刚才尤夫人被接二连三地噎回去,心下越发痛快,最后干脆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了,好了,有这么好笑嘛。”崔子卿眉毛一竖,瞪了过去,结果小碗笑得更厉害了,才泱泱地撇过脸去。
好一会儿,小碗才缓过劲儿来,这些天阴郁的心情也随着大笑发泄出去。看着崔子卿鼓起来的白嫩脸颊,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一记。
崔子卿好像被马蜂蛰了一下,立刻捂住脸,往后跳了一大步,虎着眼睛瞪她:“疯女人,你想干嘛。”手指划过脸颊的触感仿佛还在,泛起一阵阵火辣的热度。这是第二次了,三年前这厚脸皮的女人就捏过自己的脸。
小碗咳了一声,正色道:“不闹了,说吧,你来任府是想见杜嬷嬷的吧。可惜,她这几天刚巧休息,明天才会过来呢。”
崔子卿听到这话,原本暴涨的气势突然暗淡下来,明亮的双眸也失去了神采。
小碗突然有些不忍,不禁多事地补上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帮你捎句话。”话刚出口就又有些后悔,她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是不该再去参合这些贵人的是是非非。可惜那点子懊恼心情在看到崔子卿又泛起光芒的眼睛时,又烟消云散了。罢了,崔子卿总是能撞到她的软肋,对这么个漂亮少年偶尔破例什么的,也,也正常吧。
“真的?那你跟杜嬷嬷说,我不是不听话,而是半年多没有收到她的音信,实在挂念的慌。而且,我过来安阳是打着读书的名号,父亲也是同意的。请她,不要生我的气。”崔子卿咬着嘴唇,斟酌片刻,又补上一句,“还请她继续等待,我一定会接她回来的。”
书信?小碗想到这些年几乎不断递出的厚厚信纸,恍然大悟,原来杜嬷嬷长久以来书信往来的对象竟是他。虽然杜嬷嬷人已经离开崔府三年多了,可她对崔子卿的惦念却丝毫没有被割断,想到这半年来杜嬷嬷脾气也越发的急躁,看来也是跟没有接到崔子卿的消息有关联。
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断了书信?又是为何杜嬷嬷如此决绝地拒绝与崔子卿见面?小碗很快又压下脑海里的疑惑,这些已经不是她该探究的了。
小碗微微颔首,将崔子卿的话重复了一遍,直到他点头确认无误,又忍不住安慰道:“杜嬷嬷也是记挂你的,也请你保重,还有以后做事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小爷还用得着你来说教?今儿不过是,不过是意外罢了。”崔子卿斜着眼睛,高高地抬起下巴。
看少年又恢复了那傲娇的小模样,小碗这才真正放心了,又嘀咕了一句,“这要是三小姐问起话来,我该怎么回答呢?要不就实话实说?”
“小爷我的事情,干嘛要汇报给她,她算哪根葱。”崔子卿最是看不惯小碗一副畏手畏脚的奴才样。
“那是,她是我主子,您呢,算是哪根葱啊,我看我还是实话实说好了。”小碗忍不住就开始回刺他。
“那可不行!杜嬷嬷知道了会生气的。你别动,让我想想法子。”杜嬷嬷余威尤在,崔子卿顿时慌了手脚,他叉着腰来回踱了两圈,索性依着自己的性子耍了横,抬起手就扯下了发冠,那一头乌亮的长发立时披散下来,他斜着眼看向小碗,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就说,小爷我留你给我整理头发了。”不等小碗回应,直接将手中发冠使劲儿摔在地上,嵌满了珍宝的缠丝金冠顿时凹进去一块,几粒宝石瞬间滚落。
”……“小碗沉默,这败家的倒霉孩子啊啊啊啊,刚刚还嘱咐过他,不要再莽撞做事,这片刻后就开始耍横了,也不知道杜嬷嬷之前是怎么调教出这么个公子哥的。看着面前这个双脚分立、一脸坦然站在厅中间的少年,红衣墨发,唇红齿白,又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雌雄莫辩的霸道孩子了。她轻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啊,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就这么说给任书瑶听吧,爱信不信,反正她也不真是任家的奴才。
“我服了你了,您真是我的爷。”小碗拉着崔子卿坐下,又从怀里摸出一把桃木梳,“还好我有随身带着梳子的习惯,要不只能让你披头散发跑出去了。”说着,轻柔又熟练的拨开发丝,从发根道发梢,一缕一缕,慢慢地梳顺。
小碗的手指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