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别克陆上公务舱 更新:2021-02-20 07:22 字数:5013
泪水?呵……原来,她竟还是能留下泪水。她还以为,那一日已然流干了呢。
缓缓的转身,指尖落在琴弦之上。她闭目凝神,指尖轻挑,一曲琴音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曲调轻柔,安抚人心。
“曲子要有人听,才不枉抚琴之人。你这,又是为谁抚的琴呢?”皇甫澈轻摇着玉骨扇一步步拾级而上,站在凉亭的入口。
琴声乍停,皇甫澈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为何不抚琴了?莫不是本太子饶了倾落的雅兴?”他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如水的丹凤眼斜睨着抬眸看向他的倾落。
四目相对,他猛然一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沉寂到死寂,却又似乎清澈到一眼见底。她忽的对他一笑,那双眸子因为她的笑而微微眯起,叫他再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倾落才疏学浅,怎比得上未来的太子妃。太子若是想听人抚琴,那等太子大婚之后,必然可以一饱耳福了。”她巧笑嫣然,有礼的对着他屈膝一福。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皇甫澈敛眉一笑,玉骨扇有意无意的轻巧着自己的肩头,“本太子眼睛还未瞎,分得清孰好孰坏。倾落何必如此贬低自己?更何况,太子妃的事儿,你我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可以,他皇甫澈必然不会答应这门婚事。那花璃歌虽然也是上乘之选,可偏偏,她不管外貌还是学识胆识,都较倾落逊色一筹。
自出生起,他什么东西是用的不如人的?他自问自己确实是个极度争强好胜之人,他向来不服输,不认命。所以,他的一切在外人眼里都无可挑剔!
只是这婚事,却偏偏不由他做主。
看着皇甫澈沉思的样子,倾落歪头一笑,侧身而过,“姐姐温柔端庄,到时,太子定然会万分满意这个太子妃的。倾落在此先恭喜太子了。”说着,她又是一福,看着皇甫澈完全发黑的俊脸,她依旧不知死活的笑笑。
“天色不早了,倾落该回去了,太子便好好的欣赏这里的景色吧。”语毕,她悠然转身,潇洒的离去。
满树梨花落下,她忽的想起了答应皇甫正的梨花酒。止步,展开绢帕接住那纷纷而下的梨花。
“梨花露,梨花酥,梨花酿酒满屋香。”锦色笑嘻嘻的跟着倾落一起接着花瓣,摇头晃脑的唱起小调。“梨花酒,喝九九,梨花仙人醉九九。树下小童偷喝酒,醉了直出糗……”
“锦色。”倾落忽的轻唤了一声,锦色回神看她,眸光中满是童稚。
“锦色想吃梨花酥么?”她轻笑,将梨花瓣收拢往住的偏殿走去。
锦色一听梨花酥,顿时眉开眼笑,小跑着追上倾落直点头,“小姐做的梨花酥最好吃了,锦色当然想吃啦!梨花酥,香喷喷,美人手,梨花酒……”
“美人手,梨花酒。呵……”身后凉亭处的皇甫澈,听着锦色的话,嘴角不由浅笑。
“太子……”假山后,忽的闪出一抹黑影,对着皇甫澈必恭必敬的跪下。
皇甫澈有些不悦的蹙眉,却终是冷冷的问道,“何事?”
黑影抬头,那刚正不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却最终咬牙道,“属下去暗访了她的行李,发现,发现了一个装有麝香的香囊!”
“麝香?”皇甫澈眸光乍然一沉,看着倾落远去的背影,他眼底什么情绪都有。手中的玉骨扇不由的握紧,一片梨花自空中飘落,落到了他的衣袖上。
脑海中忽的闪现出她决然脱尘的一笑,还有那一双沉寂到死寂,却又清澈见底的眸子。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到底有什么企图?
心,头一次觉得烦乱。
一旁的子夜看着皇甫澈紧蹙的剑眉,不由的一愣。一直以来,太子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会有蹙眉的动作。更何况,他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处理。只要太子出面,这将军府的三小姐便必死无疑,甚至,连整个花家都会受牵连。
如此,对他的大计,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现在看来,太子似乎并不想要这花家三小姐的命。更或者,他似乎还想要保她?!
就在子夜出神的时候,皇甫澈缓缓开口,“子夜,你喝过梨花酒么?”
子夜一懵,随即又恭敬如实的回禀道,“回太子,属下未曾喝过。”
“哦,本太子也没喝过。突然,很想去尝尝呢。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醉九九?”说着,他邪魅的一笑……
!
第十九章 不许看
慈安宫
“当年,哀家极爱这纯白的梨花。总觉得,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干净的花儿。而又恰好,桔花和梨花被取了一个‘吉利’的谐音。所以,皇上便在慈安宫的前后植上了梨树与桔树。”太后满脸慈祥的笑着,伸手随意的接住了几瓣梨花,素手一抛,将它们都撒进了自己的清茶之中。
“儿子希望母后一直能平平安安,吉吉利利的,再说,这满园梨花盛开之时,确实是一番难得的美景啊。”皇上含笑着说道,执起身前的白瓷盖碗,将杯盖拨开,放置鼻下轻嗅了一下。
“倾落泡的梨花茶,果然是清香逼人啊。朕这还是第一次喝如此清香的茶,妙哉,妙哉!”语毕,他轻抿了一口。
倾落淡淡一笑,有礼的一福,“皇上谬赞了,尝尝这梨花酥吧。倾落手拙,比不上宫里的御厨,还望皇上莫要嫌弃。”
“梨花酥,香喷喷,美人手,梨花酒……”一旁的皇甫澈别有深意的看了倾落一眼,口中念着当日锦色说的话。
本是无心,可是不知道怎的,因为那句美人手,他的目光竟不由自主的望向她的手。洁白无瑕,十指纤纤宛如葱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那手是否真的白嫩柔软。
“澈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看我娘子一眼,我就挖掉你的眼睛!”皇甫正忽的跳出来,气势汹汹的挡在倾落的跟前,阻止皇甫澈的视线。
倾落无奈又好笑,他似乎很在意别人看她的眼神。尤其是这皇甫澈,只要他多瞧她一眼,这皇甫正一准跳出来。
皇甫澈缓缓起身,有些无辜的耸耸肩,“皇叔,皇侄儿只是在看那株梨花,可没看皇婶啊!再说了,这眼睛张着,我总的四处看看吧,皇婶恰好站在我的视线里,这可怨不得我吧?”
听皇甫澈这么一说,皇甫正掰了掰手指头,又有些不知所谓的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还是没怎么想明白。只是,他还是特有气势的对着他一吼,“我不管,总之就是不许你看我娘子!”
满院子的人都垂下头,偷偷的笑着。倾落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骤然深远。这皇甫正的一举一动实在太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一个痴儿。
说的好听点,他是众人的开心果,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笑声。可是,说的难听点,他就是个笑柄,所有人都在明处暗处的笑他。单单在这慈安宫里,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有宫人暗地里叫他“傻子”。
傻子?呵……她真的很想看看,若是有一天,他突然间不“傻”了。那些人,到底会是些什么表情?!
“正儿……”太后忽然唤了他一声,皇甫正闻言,转过身带着孩子气的占有欲一把抱住倾落往太后走去。
“太后,你快点让澈儿的娘子来管他吧。至于我的娘子,我要带回平亲王府!”说着,他转头看向倾落,傻乎乎的一笑。
“娘子,你随我回家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的!比父王疼母亲还要疼你!”
他的眸子,清澈纯真。让倾落一时有些迷茫。
而另一头,原本正在品茗吃梨花酥的皇上忽然出声,他笑了笑,看着皇甫正问道,“哦?那正儿说说,你要准备怎么疼你的娘子啊?”
闻言,皇甫正状似很努力的思忖着。半响,他抬头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娘子,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还会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让她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嗯……还有,还有……”
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似乎没想到什么,他转而一脸求助的看向倾落,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娘子,听说生宝宝很痛的,这个要不要也我帮你生啊?”
一瞬间,笑声肆意。然而在皇上的一声闷咳下,院子里又瞬间寂静无声。
偶尔有风吹过,带落了几片花瓣。倾落笑了笑,伸手将他发上的花瓣取下,红唇轻启,“夫妻是相互扶持的!不是一方一味的付出,一方一味的接受。我知道你疼我就够了。”
刹那,皇甫正的眸中有什么闪过,然而一晃眼便消失无踪,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身后,皇上慢慢的站起身,对着倾落一笑。
“不愧是花铮的女儿!朕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今天说的话!”
倾落对着他恭敬的低垂下头,柔声道,“倾落定然不会忘记,倾落必定言出必行!”
“好一个言出必行,那么且让朕看看,你是否真能言出必行!对了,平亲王可是一心想要抱孙,还托了朕,若是你半年内无子嗣,他必然会给正儿纳侧妃。”皇帝边说,边低眸看了眼倾落。
她只是恭恭敬敬的跪着,没有半点的诧异或者不安。听完他的话,她只是恭敬的说了一个字,“诺!”除此,再无其他。
皇甫正看着倾落淡薄的背影,他上前仰头对着皇帝说道,“我只要我娘子就够了,要侧妃,就让父王自己去娶好了。反正,他也不嫌多!”
“正儿!”这一次,皇帝没有若往常般的开怀大笑,反而沉声一喝。然而,看着皇甫正那纯真的脸,他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是该让你娘子好好的管管你的言行了。”
身后,皇甫澈笑的一脸玩味。
半年内若无子嗣,便要纳侧妃?呵……他实在不觉得倾落是那种会接受与他人共事一夫的女子。话说,他忽的很好奇,半年之后,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半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期待时间过的快些……
!
第二十章 暗室
“母后,你当真觉得此举是对的么?”黑暗中,皇帝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些天,你还没看出来么?至少现在,她是最适合的。”太后边说着,边将暗室里的蜡烛点燃。有些残缺的蜡烛或许因为搁置的实在太久,火苗一直不停的窜动着还发出呲呲的响声。
她手执着飞凤烛台,慢慢的往里走去。而皇帝,一直紧随其后。
“那烟婼那孩子……”皇帝有些犹豫的开口,看着太后缓缓的转过身来,他默默的住了口。
现今朝堂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一方是花铮为首的重臣,一方是楼志寒为首的百官,还有一方便是皇后的外戚。
楼志寒自是为他所用,所以他才想着将楼志寒的女儿楼烟婼收入皇家。至于花铮,他表面上是绝对的忠臣,为了西琴国出生入死。可是,他自是有多方情报获知,他,实则没有表面上那么忠臣。故而,他明面上是宠信他这个大臣,暗地里却是在想方设法的控制他的权利。
至于皇后的外戚,自东宫乱一事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开始渗透到整个朝廷里。他虽有心遏制,却为时晚矣。
“你又想玉儿了吧?”太后忽然出声,将皇帝有些飘飞的思绪牵了回来。她转身,往更深处走去。
“这么多年,玉儿就只能待在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真是苦了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天有灵作何感想。明明她才是凤命,却偏偏被别人强硬的扭转了命格……”太后边说着,边启动了墙壁上的一个暗格。
只听一声闷响,黑暗中缓缓的出现一道光亮,接着那亮光越来越大,几乎将整个暗室照的如同白昼。
青石的墙壁上,挂着许许多多女子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或笑,或哭,或敛眉沉思,或调皮的侧头。细看,才发现画中的女子皆是同一人。而每幅画的下面,都写着一行小楷。
——吾之爱妻安玉儿。
待到石门完全打开,太后将烛台放在门外,抬步走了进去。
较于外面的暗室而言,这里面显然亮堂了许多。里面的石墙上,分布于八个位置,各安置了一颗上等的夜明珠。
暗室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口寒冰玉棺,通体碧绿。悬棺的周围放着几束梨花,看样子还十分的新鲜。
“玉儿,为夫来看你了。你是否在怨为夫,这么多年一直都让你屈身与此?”皇帝面色沉痛的走过去,扶着玉棺说道。
玉棺里的女子静静的躺着,面目安详。
太后缓步走到玉棺的另一侧,微笑着握住女子的手。“玉儿啊,你放心,不需要太久……你再等等,在等等啊。”
“玉儿,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