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0 06:51      字数:4741
  老丁板着脸对宝卿,道:“没大没小的。”
  宝卿拉了拉爹的袖子,撒娇道:“那也是对亲近的人才如此。”
  冯夫人心里受用,老丁又道:“我看你病也好了,怎得不吃菜?”
  宝卿忙道:“还没好呢。这几天我都吃白粥。”
  旁边香茉抿嘴笑道:“老大人还不知道,奶奶前些天吃了些许油腻的菜,嚷嚷着长胖了,要瘦下去呢。”
  老丁笑道:“阿卿本就够瘦了,再瘦就成白骨精了。”
  第十章 秦三郎情醉红鸾帐
  几人就宝卿的胖瘦说笑了一回。秦策也在饭桌上,因朱笑笑今晚守夜未归,冯夫人道:“我没见你爹一天了,又去哪里撒皮了?”秦策正在嚼一块火腿,嚼完才道:“我一起早就没见过爹。”
  冯夫人自言自语道:“难怪找不着他,原还想让他一起吃饭来着。罢了,他自己外头逍遥去。我们自己吃自己的。”
  宝卿琢磨着秦韬指不定此刻正左拥右抱的。正想着,就听外头有人道:“三弟,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嗯,闻到酒香了,五十年陈酿,可是上回我送你的那坛?看来还是个贵客。”那人边说边走到堂中,见老丁坐在那里,忙拱手施礼道:“幸会幸会,秦韬在此见过丁大善人。”
  因秦家给的聘礼极重,所以老丁发家致富,到如今腰缠万贯,成为地方名流。世人都道“丁大善人”。老丁得秦家嫡长子如此尊敬,心中有些飘飘然,面上谦虚道:“左一个丁大善人,右一个丁大善人。若不是你们秦家,我丁富贵岂会有今日的声誉?这善人之名应当归还秦家才是。”
  秦韬客气笑道:“丁大善人太过谦逊了。”二人谦让了一回。
  冯夫人见大儿子回来,埋怨道:“你这话可说得不确切。亲家公怎么能算是客人?大家都是亲戚。”秦韬客气笑道:“是这个理。我不过是刚从外头回来,看门外停着一顶软脚,只知来了个贵客,哪知是丁叔?又听说三弟这里设宴款待,便赶过来了。”
  冯夫人沉下脸,嗔怪道:“你成日在外头干些什么?总是找不到人,也不多陪陪我说说话。若非你三弟时常在我身边,我还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秦韬拢了拢袖子,道:“娘问得好,我本该早说的。自从沈姨娘去了后,爹的病越发不好了。我这几日四处托人寻访名医。今日骑快马到了京城去请宫里的李太医,不料走了个空。”
  楚城离京城不过五十多里路,来回要不到两个时辰。冯夫人闻言心中稍宽,道:“果真如你所说便还好。别又……”秦韬笑道:“娘说的哪里话。致元已是有家室之人,岂能还如以前那般不知事。娘,从今以后致元愿留在你身边,好好侍奉娘亲。”说罢,眼睛似有若无地往宝卿那边看去。
  宝卿只埋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似乎对外界没有丝毫兴趣。秦骁和岳父大人举杯碰酒,时而低声地说话。秦策见三娘碗里只有白粥和咸菜,就舀了一勺酥脆虾仁放进她碗里。宝卿吞了一口唾沫,忍着不吃一点儿荤。
  冯夫人点点头:“如是便好。希望你没有空口说白话。”秦策见爹来了,喜道:“爹,坐我旁边。”旁边两个丫鬟抬来一张椅子,让秦韬坐了。秦韬坐定后便问:“在三娘这里还好吗?”
  秦策道:“这里好好玩。今早三娘摘了玫瑰花给我玩,还剥了杏仁吃。然后三娘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
  秦韬因不知道宝卿生病的事情,斥责道:“说什么胡话,你三娘不是好好的吗?”说罢看了宝卿一眼。宝卿装着没看见,把头侧过去,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又大又远,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不知张厨子会准备什么样的月饼。
  秦策道:“爹,我没有说错。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三娘进来,三娘的脸色很苍白,衣衫全部汗湿了。王大夫说三娘中了暑,若不是及早发现,恐怕性命难保。”
  秦韬不由问道:“男人?”
  秦策回道:“是一个陌生的叔叔。”
  宝卿心中大惊,忙道:“策儿你说什么?抱着我回来的不是相公吗?”
  秦策摇摇头,道:“那位陌生的叔叔刚来一会儿就与三叔出去了。”
  宝卿看向秦骁,只听老丁在旁笑道:“阿卿,那个人是二胖。”
  宝卿楞了一愣,然后看向头顶的房梁,这个名字好熟,是谁?
  秦骁见她眼露迷茫,解释道:“付容晏,小时候与你抢食吃的那个胖小子。”
  宝卿“哦”了一声,然后惊道:“二胖回来了?”
  老丁笑道:“可不是么?我在前头走着,就听见后头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眨眼间也是没认出来。但看他眉眼与二胖有些相似,这才认出来。你在园子里到处乱转,中暑了不说,要是不小心掉到湖里,那你这命……哎,老爹想起来心里就感到后怕。以后万万不可一人出去瞎转悠了。”
  宝卿呆若木鸡。依稀记得病倒时说得那些话,什么重生,什么要和你一起,这些枕边话本是对相公一人说的,如今错把二胖认为相公,想起来心里脸上一阵火烤火辣。在她的印象中,二胖就是对门那个矮矮的丑丑的,整天挂着鼻涕的傻大胖子。成日对着自己嘻嘻笑,一脸赖皮,还经常跑到自家来跟她抢肉吃。有次为了一个夹肉馍馍大打出手,她狠狠揍了二胖一顿。二胖她娘放出狠话,说爹教了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以后他家二胖再也不会跟她玩。那之后付媒婆便搬到了巷尾,两家很少往来了。宝卿想了一想一个长大的二胖,小小的眼睛,肥肥的肚皮,鼻子上还挂着浓浓的鼻涕,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怎么也没办法把这邋遢二胖和干净相公相提并论。
  冯夫人因不认识这个二胖,便问秦骁:“付容晏是做什么的?”
  秦骁只回道:“京城里来的人。”
  “这事儿老爷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跟爹说。”
  冯夫人也没多问,转过头见宝卿心事重重,问道:“你又怎么了?”
  宝卿看了看秦骁,垂下眼皮,道:“娘,我觉得头晕。”
  冯夫人想她病还未痊愈,便道:“即是如此,你且莫再吃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秦骁起身,扶宝卿起来,道:“娘子,我扶你进去歇息。”
  来到里间,秦骁小心翼翼地让宝卿躺在了牙床上。将一床薄被给她盖好,然后转过身去走到窗台边,在兽形金炉里洒了一把瑞脑香。又走回来,坐在床边,放下幔帐。见她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想是病还没好脱体,道:“先躺着,过会儿我让香茉把药端来。”
  宝卿观察着体贴入微的相公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抹美感,一丝优雅,既秀色可餐,又令人赏心悦目。心里稍微好过了点。双手抓着被角,一个劲儿地搅着,唇角弯弯带着笑意。秦骁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问道:“不认识你的相公了?”
  宝卿心里还记挂着二胖那事,赌气道:“我哪里知道竟然是他,白白跟他说了些体己话。以后还叫我怎么见人?”秦骁倒不计较妻子与其他男子有了肌肤之情,凑上前,笑道:“娘子放心,当时情况紧急,谁也不会在意这事儿。话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体己话。”
  宝卿看了看秦骁,说道:“好话不说二遍,再说便没了意思。”
  秦骁心里似有了个准谱儿,笑道:“罢了,娘子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
  宝卿一下来了精神,心中惊讶,脱口问道:“相公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秦骁微微含笑,说道:“自然是有人向我转达了娘子的心意。”说着握了宝卿的手,道,“娘子,我们刚成婚不久,我却觉得你不仅仅只对我,还对整个秦府的老老少少都十分熟悉,所以我相信你。”
  那个人一定是二胖了。看来他还是个好心的,没有记下小时候馍馍的仇。宝卿不可置信地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真的相信我?”
  秦骁不答,只揽住宝卿的腰,低声在她耳畔说道:“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宝卿见秦骁双眸动情传神,脸颊若桃花似的红艳,闻着他口里的酒香,就知他饮了不少酒,想是半醉了。心中一动,被那迷离低沉的声音魅惑,身子也犹似饮了酒,软绵绵地瘫倒在相公的怀里。
  “相信你什么?”宝卿闭了眼睛,在黑暗里摸上秦骁的脸颊。纤细的手指顺着轮廓优美的骨骼一寸寸缓缓挪动,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最后游弋在精致的锁骨间。
  秦骁目若点漆,双目凝视宝卿,喃喃道:“相信我的心。”
  宝卿正待说什么,秦骁补充道:“永远。”声音飘在耳边,宝卿一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还未来得及多想,秦骁已情难自禁地把她压在身下,低喃道:“娘子,为夫想……想……”
  宝卿脸若莲花,娇羞道:“你……想要……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宝卿只觉得浑身燥热,脸上也似吃了辣椒般滚烫。意乱情迷间,秦骁双唇已贴上宝卿,唇瓣柔软,在宝卿的唇上停留许久,然后缓缓向下移动。
  秦骁挑开宝卿衣裳上的腰带,将襟口拉开,埋头亲吻她的心口。
  “这里……是你的心。除了吃的,还有我吗?”秦骁抬起头,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宝卿。
  宝卿被那双目光注视,全身像触电般,立刻羞红了脸,低声道:“相公,我才不是一个好吃的人……”
  秦骁笑道:“不是吗?”
  宝卿收回目光,不情愿地说:“好吧,我是。”
  秦骁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腰腹,然后将头侧枕在上面,道:“小时候我问娘我是从哪里生下来的。娘说是从大街上捡来的。我为此还大哭一场,说亲生爹娘不要我了。后来长大了些,我便知道是娘骗我。”
  宝卿忙道:“我爹还说得离谱些,说我是从腋窝生下来的。”
  秦骁微微一笑,道:“那只不过是父母搪塞儿女的一种说法。”
  宝卿笑道:“那时候我特别傻,傻到去看自己的腋窝有没有洞洞。结果一看傻眼了,我就问爹,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要在腋窝下开个大洞洞。爹就笑了,说傻阿卿,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不懂,自己琢磨了好久,终究是没琢磨出来。长大了些,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第十一章 老丁醉酒大闹秦苑
  秦骁将手指轻轻按压她平坦的小腹,玩味似地笑道:“娘子,这里的肉摸上去很舒服。”宝卿只觉得他那指腹像蚂蚁爬般,身体轻颤,咯咯笑道:“相公别这样,痒死我了。”秦骁眼带笑意,罢了手,在她肚脐上吻了一口。宝卿痒得笑起来,问道:“相公怎么专挑我发痒的地方?”秦骁笑道:“痒的地方才敏感。”又捧起她的脸,一口咬住那娇嫩的双唇。
  这次宝卿突然叫出声来:“手……疼……疼……”秦骁忙撑起一个空间,低头查看,见宝卿手臂上有一大块淤青,惊道:“这是怎么来的?”宝卿吞吞吐吐道:“做梦自己掐的。”
  秦骁盯着那淤青出神,良久才道:“你怎么做梦也会虐待自己?以后还是跟我一起睡,若是再做噩梦,也好掐我身上。”
  宝卿揉了揉那块淤青,笑道:“比早上好多了。只是这里无缘无故多出一个牙印,我却不知是哪里来的。你看看!”说罢,抬起手臂给他看。
  秦骁看了看,只见白嫩如藕的手臂上,有一排浅浅的红红的印子。虽然已经消失了大半,但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个牙印。便道:“我想是付容晏咬得。他怕你睡过去,于是就咬了你一口。”
  这么一说,宝卿便想了起来,释然道:“阿弥陀佛,我还以为是半夜被鬼咬了呢。”
  “若真是鬼,那也是个色鬼!”秦骁打趣说道。然后搂了她的腰,又道:“今天我不在之时发生这么多事,为夫实在不放心你。不如以后你与我同起同睡,同坐同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看着你,也觉得心安些。”
  宝卿说道:“好是好。可相公应酬多,老是陪着我倒不好。一来府上需要人打理,爹身子不好,大哥又是逍遥惯了的,如今只有相公你才能撑起这个家;二来容易招人闲话。说我是个没家教的,时时刻刻黏着丈夫,只知儿女情长,花前月下,不懂相夫教子。相公,宝卿又不是瓷做的,哪容易那么出事?况且宝卿是再世为人,好歹也懂些前因后果。若有大事,我必事先知道。反正这两年,我只需要节食即可,别的大事也没有。相公,若以后宝卿控制不住食欲而贪吃好饮,你可要提醒我啊。宝卿唯独这张嘴是最不好伺候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秦骁想起付容晏告知的话,皱眉道:“这么说,上一世的你真的在入门两年后……死去?”
  宝卿笑道:“可不是么?这一世我可不会死了。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