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漂亮格子      更新:2021-02-20 06:40      字数:4871
  雷强瞅了一眼在坐的人,问,“Sara呢?”
  “她前脚刚走。” 徐超道。
  雷强转身拨了电话。
  ——SARA,我是Michael。
  ——没关系,那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晚上有个饭局,请JEFF他们吃饭。
  ——我知道。哦。
  ——这样啊,嗯……那好吧。
  雷强挂了电话,扫视了一眼事务所的人,面露难色。
  “怎么了?”徐超问。
  “就上次跟‘SPACE工作室’谈的那个项目,”雷强道,“今天约一起吃饭。JEFF吃饭喜欢有女性朋友在场。我今天跟他说会有女士参加,他才赏的脸。”
  “胡莎来不了?”
  “家里有事来不了。Marry也不在B市。”
  张叔从电脑前转过来,摊着手看着雷强。
  “要不,”徐超双手托腮做可爱状,眨眨眼睛,“我委屈一下男扮女装?”
  雷强头疼地摆摆手,忽然看见了坐在角落中的我,眼神顿时明亮,欢天喜地地朝我走来:“小程,再一次感谢你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坐在雷强的副驾上,我忍不住想,这就是所谓的应酬?
  我几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饭局。小的时候,父母逢年过节会和好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但那时属于朋友之间的饭局,轻松愉快,没目的、没利益。父母离婚后,父亲北上,母亲一人带我,很少参加朋友聚会。而刚刚听雷强那口气,今天晚上的饭局似乎和项目有关,而那JEFF,不知又是何方神圣,为嘛吃饭非要有女性在场?
  我想起一则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清纯女大学生,陪酒险遭□。
  不禁浑身一抖。
  我掏出手机,可怜巴巴地给雷一楠发了条短信:你叔叔带我去参加饭局。o(︶︿︶)o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响,我打开一看,肺都气炸了:你丫也配潜规则?
  这是什么话?!
  我恶狠狠地回了三个字:去死吧。然后把手机直接扔进了包里。
  过了一会儿,手机短信声又响了起来。
  雷一楠:刚刚手机不在我这里。怎么会带你去?
  我:@#¥%你这公子哥,又去哪疯了。事务所没雌的了。
  雷一楠:哦。我叔叔是正人君子,不会为难你的。
  我:哦。
  雷一楠:别喝酒,有事给我电话。
  我:哦。
  等红灯的时候,雷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扶着方向盘安慰道:“小程,别紧张,就是吃顿饭而已。”
  “哦,”我问,“今天是和谁吃饭?”
  “咱所在河北有个项目是跟国外一个事务所SPACE合作的,JEFF是那事务所的头头,咱今天请他和这个项目的主创人员。”
  “哦。”我应付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比如今天总共有多少人?有多少女性?为什么JEFF喜欢女的在场,莫非他是个色狼?
  还有,我甚至想,今天雷强会不会给他塞红包?饭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男人的项目?
  要是真去那些娱乐场所,我怎么办?
  正想着,车拐个弯,就到了。
  下车时,雷强又转头朝我笑笑:“到了你就埋头苦吃,有人跟你说话,你知道就礼貌回答,不知道就嘿嘿傻笑。”
  看得出,雷强对这次饭局十分重视。吃饭的地点定在一个五星级的大酒店,里面装潢得金碧辉煌,入口处有一瀑叮咚的山泉,不远处一位红衣长发美女在投入地弹着《月光曲》。晶莹剔透的吊灯从高高的屋顶垂下来,闪着水晶般的光芒。靠墙有一条楼梯直通二层,栏杆是精美的新古典主义的雕花,大红色的地毯从我们脚下一直延伸到二层。
  我们预定的是包间,名字取得古色古香:碧云阁。
  推门的时候,雷强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我:“对了小程,你能喝酒吧?”
  话音刚落,有人从里面拉开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加班的丁丫祝大家周末愉快~!
  ☆、16
  “Michael,你总算来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
  “不好意思,路上塞车,”雷强拱手赔笑,扫视一眼屋内,“Jeff呢?”
  今天吃的是中餐,室内有一个大的圆桌,我环顾一周,大约坐了5、6个人,中间那两个位置被人空了出来,明显是留给Jeff和雷强的。
  屋内的人见雷强进来,微微欠身,朝雷强笑着打招呼。
  “Jeff去厕所 ,马上回来。”那人道,指指我问雷强,“这位是——”
  “事务所的程宁。”
  我冲他微微一笑。
  “你好。”年轻人朝我伸出手,“SPACE的郭武清,也称‘国务卿’,当然,也有人称我‘无情哥’,导致我一直单身。”
  正说着,郭武清朝身后扬扬手,“Jeff。”
  我转过身去,大吃一惊。
  继而终于明白,这位JEFF为什么喜欢吃饭有女性在场。
  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女的。
  从电视上、从杂志上、从小说中,我都认识到,饭桌上是男人的天下,他们喜欢在饭桌上大呼小叫、说着荤段子,拼死拼活地喝酒,偶尔还会调戏下服务生妹妹,乌烟瘴气,混乱不堪。于是,饭桌和应酬在我的个人字典中,是带有贬义倾向的,代表着社会的阴暗面。我想,这位海外归来的Jeff说不定也有着和我一样想法,不喜欢一大群男人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张牙舞爪,所以特意吩咐雷强要带女生来参加。
  JEFF礼貌地冲我打招呼,然后给雷强做了个大拇指。
  雷强瞄了一眼我,会心一笑。
  各位就坐后,我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圆桌的最边上。雷强和JEFF亲切而投缘地谈着项目的事情,周边的人不断点头,时而说一两句拍马屁的玩笑话,整个饭局的气氛舒缓而融洽,俨然一次高层聚会,全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低俗。
  没有人搭理我,我就努力扮演好花瓶的角色,埋头苦吃,大家一起举杯的时候,我也就跟着喝一两口。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挺着大肚的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杯白酒。
  “哟,老雷!我刚刚就看见你身影像,没想到真是你。”
  “原来是吴局,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雷强起身。
  “这不跟建设局的人一起吃饭嘛,西区那个高层你也知道的,难整的很。跟朋友聚会?”
  “辛苦辛苦,”雷强举杯,“这位是SPACE空间的Jeff,旁边也是他们事务所的。”
  JEFF朝吴局淡笑点头。
  吴局在JEFF身上梭巡了一阵,继而笑道,“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
  酒尽之后,吴局咂摸着道:“还是你老雷豪爽,早知道就让你们事务所做了,还请什么库哈哈。”
  雷强客气赔笑道:“以后还希望吴局多多关照。要不坐下来一起吃?”
  吴局含笑扫了一眼在坐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少许,轻晃了下空酒杯,笑道:“不用了吧?”
  “一杯酒怎么能就走呢,”雷强招呼服务员,“再来副碗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吴局顺势拉开了我身边的椅子,还未坐下,就听见雷强道:“吴局怎么能做那里,你要坐主席。”
  “哪那么多讲究,”吴局随意将双脚一摊,颇有些不满地道:“就你资本主义国家回来的,官僚主义。”
  话毕,忽然好像意识到旁边坐着个人,转头问雷强:“这位是——”
  “事务所的程宁。”大官当前,我赶紧报上姓名。
  “你这怪蜀黍,”吴局用空酒杯遥点雷强,似笑非笑地道,“净招些小萝莉。”
  “实习生而已。”雷强解释。
  雷强对这个吴局的人挺客气,我估摸着他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官。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学本科生。吴局坐在我身边,我动作也不敢做大,夹菜的范围瞬间就小了一半。
  也不知道他们谈到了什么,吴局忽然拍拍我的肩,转头亲切地问我:“你说是吧,小宁?”
  我此时正包着一口饭,听他对我说话,愣了一下,然后含糊地点点头。
  他满意地转过脸去。
  这个时候,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天气温直逼40°,我下面穿一条牛仔短裤,上面穿一件无袖的衣服,他粗短的手指拍过我的肩后,继续往下,若有若无地在我肩下的皮肤上磨蹭了两下。
  手中的动作微顿,我不动生色地往侧边移了下位置,暗中提高了警惕。
  谈话继续进行着,不知他们又怎么扯到了大学生教育的问题上来。我听见吴局不以为然地道道:“你们说的这个都没有道理,最有发言权应该是小宁。”
  说着,就要转过来问我。
  我一下站起来,向前倾身,伸着胳膊,夹了一片离我最远的菜。夹菜的同时我不忘颇有些腼腆地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余光中,吴局的手,抬起来,僵在那里。
  有那么一刹那,我感到屋内的氛围发生了一点微妙的改变。但是大家都没有表现出来,该吃的吃,该喝得喝,有人机智地讲话头接了过去。吴局更是不漏丝毫痕迹,抬起来的手自然而然地放了下去,说话声音依旧平稳。
  我忍不住用眼神向雷强求助。
  他与我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替我解围,向吴局举杯:“来!吴局,今日难得一见,我再敬你一杯!”
  “瞧你这话说的,你老雷哪次请客我没有赏脸,”吴局端着酒杯,不碰也不喝,半笑道, “这话让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我真摆官架子。倒是我还担心你们事务所,吸收太多外国营养,反而不适应中国本土文化了。”
  “哪里哪里,怎敢在吴局面前造次。”雷强再次举杯。
  “哈哈,你这老雷啊……”吴局大笑两声,酒杯清脆一碰,“我就喜欢你这性格,做人就是放得开!要是你们事务所都你这样,项目刷刷都批给你们!”
  “有您这话,我做梦都得乐醒!”雷强打个哈哈,二两白酒一饮而尽。
  坐下的时候,雷强丢给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机灵点。
  吴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杯白酒半点犹豫都没有。吴局来之前,我们喝的是红酒,雷强也喝了点,不多,但红酒后劲大,这会儿喝了点白酒,雷强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儿了,红得跟猪肝似的。
  吴局却依旧停着个啤酒肚,红光满面地跟桌上的人一来我往,一点醉意都没有。
  Jeff和吴局并不熟悉,雷强是主力,碍于情面,Jeff被连带着也跟着喝了几杯。到最后,我看到Jeff每次放下杯子,都轻轻皱一下眉。
  两轮下来,每个人都喝了不少。我暗自庆幸吴局的注意力终于从我折利率移开,可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桌下有一只手,缓缓地伸向我的大腿。
  那只手又肥又老,手背上汗毛长而密,根根可数,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夸张的亮闪闪的黄金戒指,与黑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只手的主人,表面上却与桌上的人依旧谈笑自若。
  我最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
  我佯装镇定,心中其实又怕又急,可又不能大声呼救。眼看那只爪子就要落在我的腿上,我当机立断,深吸一口气,筷子一松。
  “哎呀!”吴局大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慌忙起身,诚恳道歉,自责不已:“刚刚筷子没夹稳,烫到您了!您没事儿吧?”
  屋内的目光瞬间凝聚过来。
  吴局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铁青着一张脸,用湿毛巾擦去刚从沸腾的汤锅里夹出来的一抓青菜。
  我一脸歉意继续自责:“真没想到这青菜把您手烫着了,我以为它会落在我的大腿上。”
  在场人的神情变得多样起来。这里除了我,哪个不是人精,刚才的情形虽未言破,但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有人暗笑有人看戏。雷强默不作声,Jeff却暗中为我做了个大拇指。
  离开时,吴局脸色阴沉,连来时带的酒杯都没有拿。
  走出包房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深深的脱力感。
  这顿饭吃得我心惊胆战高度戒备,当我看到大厅宽敞的空间、明亮的灯光时,情不自禁地大松一口气,就好像从黑暗一路跋涉终于走到了光明,有种重获新生的莫名激动。
  雷强的步子有点飘,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JEFF在一旁参扶着,我默默地跟在后面。
  大家在大厅告别后,有车的就先开车走了,没车的也打的走了。雷强本是开车带我来的,但这会儿,显然是不能再开车回去了。
  JEFF皱着眉头看了眼雷强,颇有些无奈:“不能喝还逞什么能。”
  雷强扶额摇头苦笑,看了下手表,然后拨了个电话。
  ——老程吗?我是Michael。
  ——我在金堂,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好的,我在大厅等你。
  雷强和Jeff都住在光华路,而我要回学校,虽不是顺路,但他俩决定先绕路把我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