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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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20 06:40 字数:4766
老先生还没死呐。”
里头一阵咳嗽,有人便叫骂起来,原来这里头关的是杨茴峰跟几个门生。
坂本停下步子来看,楚归回头看他:“我叫人宰了他的儿子,他恨着我呢,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倒是命硬。”里头杨茴峰似是伤重,又或者病着,气喘吁吁道:“楚、楚……你不得好、好……”
楚归道:“不得好死是不是?你说不了我替你说,说话都说不利落了还逞强,只怕你死了我还没死呢,你就乖乖呆着吧。”笑着摇摇头,“少将我们走吧。”
坂本见他浑然无心,面色缓和了些,一点头,又往前走。
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停下步子,打开房门,坂本道:“请。”
楚归回头看他:“您可别这么说,弄得我要进这牢房似的,少将跟我一块儿?我也安心些。”
坂本见他不避人,便也答应,老房门便开着,两人走了进去。楚归早看见墙边角落歪着一人,本来是一身素白的衣裳,此刻条条道道地,血痕遍布,浑如一个血人似的。
楚归忍了心跳,却对坂本道:“这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真是柳老板吗?我说少将,你们下手也忒狠了,怎么能对柳老板这样儿呢?就跟人好好地谈谈,人家知道的话未必就不肯说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鼻子,嘴里似是替柳照眉说话,脸上却是嫌弃的表情。
坂本倒也明白,便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走到门口,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句,“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柳老板!”
楚归走到柳照眉身边,心怦怦地跳,心想幸好没有答应继鸾带她来,不然的话场景必然失控。
这会儿柳照眉便转过头来,楚归见他脸上也是血,不由叫道:“柳老板,您怎么样?伤着脸了没有?”便过来左顾右盼,“啧啧,这张脸以后还要登台唱戏的,可别毁了!”
柳照眉认出是楚归:“楚……三爷?您来做什么?”有气无力地,温润的眉眼全模糊了,饶是楚归心硬,那颗心还是一抽一抽地。
楚归拿帕子擦擦口鼻,就道:“我说柳老板,不是我说你,你好好地一个人,自唱你的戏去,多安生!怎么竟搅到这浑水里来了呢。”
柳照眉咳嗽了声:“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任凭楚归口灿莲花,柳照眉始终这么说,最后逼急了,竟唾了楚归一口:“你不用再费口舌了。”
楚归后退一步:“不、不识抬举!”
坂本看没什么结果,脸色便更阴沉沉地,楚归转头看他,小声地:“不过少将,瞧他这么嘴硬,难道他真的是清白的?”
坂本不置可否,楚归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转身要走,身后柳照眉忽然道:“楚三爷……”
楚归停了脚步,柳照眉往他方向爬了一步:“三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麻烦你……替我捎句话给继鸾……”
楚归身子一僵,不等柳照眉说完,就冷冷道:“三爷眼里揉不得沙子,凭什么给你带话?白日里别说梦话。”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坂本示意把牢房的门锁上,又站了会儿,便也往前跟上楚归,一块儿离开监狱。
一路上楚归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一会儿说柳照眉不识抬举,一会儿骂锄奸团无孔不入,听得坂本双耳都嗡嗡地,好不容易送他下车,坂本出了口气,身后龟田道:“少将,你觉得他怎么样?”自柳照眉入狱,他就给放了出来。
坂本道:“他虽是个懦夫,还是个能办事的人,之前我们对他的怀疑可以消除了。”
龟田想了想,略有点不甘心,可又无法:“那柳老板呢?”
坂本沉思了会儿:“水原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再加紧审问力度,如果再不招认,就枪毙!”
龟田才觉有些平衡:“是!”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刚才有特务传来一条消息,说今晚上有一批军火要交易。”
坂本坐直了身子:“消息可靠吗?”
龟田说道:“可靠,警察局那边也确认了,是原家堡那批人要的。”
坂本目露凶光:“原家堡的人,这批军火绝对不能流到他们手上!马上调兵!”
原家堡其实已经不能称为原家堡了,锦城被破的前两天原家堡就不复存在,原大少原绍磊带着原家堡里残存的几百人马撤离一直以来休养生息的地方,退到了五十里开外的驼山上。
驼山虽不算高,却连绵起伏占地甚广,驼山上有许多魏晋时候留下的洞窟佛像,整个驼山横看更如一个卧倒的佛像,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原绍磊就带人躲到了驼山上,打起了游击。
坂本以占领锦城为第一要务,因此只将原家堡打散了事,并没有将他们的残部放在眼里,更没有乘胜追击,等发觉不对已经晚了。
原绍磊狡猾,三五不时带着人出来偷袭一番,虽然不足为惧,却也令人头疼。
要围剿的话,驼山又甚大,要搜捕起来实在不易,进行过两三次,却又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因此坂本一听说这批军火是支援他们的,当然恼火,下令调配人手,务必将军火拦截,顺便剿灭原家堡之人。
已经立了秋,晚上秋凉,会听到秋虫的鸣叫声。
锦城的这一晚上,夜静风息,月影昏沉,万籁俱寂,整个锦城仿佛闷在蒸笼里似的,又闷又炎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平地上起了一阵风,这阵风忽悠悠地越来越高,一直攀到最高处,在树梢上盘旋飞舞,发出了呼啸的声响。
一声呼啸,引得更多风起,渐渐地,锦城的千棵树也跟着在风中狂舞起来!风声连成一片,像是什么鬼怪在吼,又像是野兽在咆哮。
风像是粗暴的手,卷来了满天的云,云中藏着雷电。
暗沉沉地天空掠过一道电光,轰隆隆……雷声从远到近,像是战鼓轰响,像是从每个人的头顶碾压过去。
雷声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清脆枪声,就像是一个信号,夜的沉静彻底被打破。
☆、第 102 章
这一夜;三爷彻夜无眠,站在小楼上望着外头夜色沉沉地锦城,这座城,以及这座城中的人都在沉睡,但有一些人却注定不能安歇,他们东奔西走;以命相搏,这些不能睡的人是醒狮;他们用怒吼声把黎明唤来。
这一夜,三爷想起了先前那一晚;继鸾假扮是他、引蛇出洞干掉水原的那一晚上。因为做了那场戏,他心里想着她却不能见,好不容易盼她回来;她又要马不停蹄地出去,他连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当时她进了房间,换他的衣裳,门在仓促里却没有关,三爷在门口徘徊,手一碰,门开了一条缝。
在室内的微光里他看着她脱下长衫,换上他的衫子,她的举手投足,他看的暗地里着迷她却不知道。
然而三爷是看到继鸾清瘦了,他很心疼,心头还涩了一涩,情不自禁地就推门进去。
继鸾大概是知道他进来的,或许也是知道他站在门口的,因为就在三爷推门进去之前,曾看见她穿衣的手势僵了那么一僵,然后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了。
如果她想赶他出去,只消一句话,但是她却仍旧未曾转身就仿佛不知道他进来似的,楚归觉得她身上有股吸力,或者有什么魔力,引得他的一双脚情不自禁地就直直地走到她的身边,引得他这颗心怦怦地就靠到她身边,他在后面张开双手,将她牢牢地抱住。
沉默了会儿,继鸾道:“三爷……”她犹豫着,时间不能耽搁。
楚归贴着她的背,低头在她的鬓边上蹭了蹭,简简单单轻声说了两个字:“想你。”这无比简短的两个字,却有百转千回、万种滋味在其中。
继鸾的脸无声地就红了起来,她咳嗽了声,低头看自己还敞开的外褂子:“三爷,我得……”
楚归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古人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未遇上她之前他以为那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此一回,却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其中之滋味。
在她耳畔细细地亲了几下,知道她怕羞,也知道她有要事,三爷晓得分寸,便停下来,垂眸望着她身上的褂子,叹:“鸾鸾穿我的衣裳都这么好看。”
继鸾正觉得自己大概是丑的,有些不敢抬头……她虽然从来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她也知道她的脸不算是出色的,何况她走惯江湖,一张太出色的脸反倒是麻烦,这样儿倒是正好。
可是看惯了三爷穿这些衣裳,明白他的美跟俊好,自己却顶了他这一身儿皮,虽然是为了正经事,但大概是有些“东施效颦”似的了吧。
继鸾便垂了眸子:“三爷别说笑啦。”她掩饰自己那前所未有的窘迫,抬起手去系那盘扣。
楚归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在掌心里一攥:“我没说笑,是说真的……我的鸾鸾穿什么都好看,是最好看的。”他拉起她的手,在唇边亲了口,才又振作起精神来:“好了不闹你了,我给你系。”
继鸾正不知要怎么面对他,楚归却垂眸抬手,一本正经亲自给她系起那扣子来,他的模样那样地认真,灯光下那样修长的眉眼里,竟多了些温柔之色,看得她竟出了神。
他总是这样,前一阵儿似没正形,后一阵偏又正经地叫人咋舌。
她总是措手不及,而后又慢慢习惯。
楚归一点一点替她把衣裳系好,又整理了一番,上下一打量,很是满意,忽地又说道:“这算什么事儿?没给你脱下来,反倒是给你穿上了……”
继鸾本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在这些方面她素来迟钝,一直到要下楼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马失前蹄。
楚归有万语千言,却也知道最好的是不让她去冒险,可是……不管怎样,陈继鸾这一趟是走定了的,却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给我好好地回来。”楚归想来想去,只憋出这一句,“三爷等着你呢。”
继鸾戴了他的帽子,抬头的功夫冲他一笑:“三爷放心吧。”
她利落地走了,而楚归却沉浸在那个异样明媚的笑中,这好像是她第二遭这么对他笑,第一次,是在打定主意送祁凤走的那天晚上,在后院里,那一笑的风情迷倒了他……
楚归心想:“不愧是我的鸾鸾。”她这么一笑,又美又笃定,就好像千军万马也难不倒,给他吃了定心丸。
但是看人消失在门口,楚归仍是忍不住难受的。
狗日的小日本!他心中狠狠地骂出这一句,若是没有这帮混账王八蛋,大哥就不会死,大嫂也会好端端地,而他,或许真的已经抱上了继鸾,开始造小崽子的日子……
楚归坐在窗户边上等消息,一如今夜。
今夜不同往日,要比迎上水原更凶险百倍。
黑暗中,几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摸进楚家,看门的老头睡得很沉,未有丝毫察觉。
几个人一直进了厅内,一个人悄声道:“不是说这大汉奸家里有很多人护着的吗?怎么咱们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另一个低声道:“难道是个圈套?”
“就算是圈套咱们也来定了,快去找这大汉奸,要了他的狗命!”
几个人一顿合计,分头行动。
其中一个矮胖身形的上了楼梯,顺着房间摸过去,瞧见其中一个亮着光,便潜了过去,从门缝里瞧见里头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矮胖子一阵紧张,正想行动,那边窗口上楚归正好回过身来。
矮胖子望见他的脸,一阵出神,门却忽地被风吹开了。
楚归正好也看过来,目光相对,矮胖子一阵尴尬,而后赶紧握紧了手中的枪:“别动,也别叫!”
楚归怔了怔:“你是哪位?”
矮胖子见他神情平静,便有些迟疑起来:“我……我是……我是来杀大汉奸楚归的,他在哪?”
楚归挑了挑眉:“他?”
矮胖子忽然反应过来:“对了,你又是什么人?”心中只想:这人生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那个大汉奸吧……
楚归笑的和蔼:“我?我叫陈祁凤,我是被他请来做客的,他今晚上不在家……出去跟人打牌去了。”
矮胖子皱了皱眉,不由地失落起来:“什么?他出去打牌了?”
楚归见他防备松懈,便不露声色往前一步,正要再鬼扯两句,顺便将人制服,却听到门口有个冷冷地声音道:“蠢材,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楚归!”
楚归一皱眉,门口的人已经迈步走了进来:“楚三爷,你可真能耐,竟能睁着眼说瞎话,只可惜白费了心机,没想到我是见过你的吧?”这人身形瘦削,脸带刀疤。
楚归面不改色地笑:“我怎么会是楚归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可别错杀无辜啊。”
刀疤便阴笑道:“什么错杀无辜,楚三爷连我都不认识了?当初你跟你大哥联手唱了一出好戏杀了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