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0 06:32      字数:4874
  这个说法有点冲击力,苗桐的下巴快掉到脚面了,关于白惜言的前女友她根本没打听过,倒不是不想了解他的过去,只是这种会让她嫉妒的过去无法改变,作为聪明女孩还是乖乖的不问为妙。白惜言淡定地伸手帮她合上下巴,似笑非笑的:“怎么?新鲜吧?关于你男人的前任的故事是不是与想象中有差别?”
  苗桐乖乖地点头,没想到谢翎的猎艳覆盖面还挺广:“他们在一起过?”
  “瑞莎当时是准备要和他在一起了,还挺幸福地跑来告诉我,她准备接受谢翎了。其实是很俗的玫瑰花加情书攻势,可女孩儿们都爱这个。她是个挺好的姑娘,对感情也很慎重,还拉着我去做他们爱情开始的见证人。”白惜言笑了一下,摊开手,“你猜怎么着?那时我跟谢翎合租一套房子,我带着瑞莎回家去找他,结果一开门,就在客厅沙发上,谢翎正跟个热情洋溢的法国少女用身体交流感情呢。”
  “真够烂的。”苗桐忍不住笑了,“真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是啊,后来瑞莎躲了他一阵子,再出现时就当没事儿人一样,见了面还是朋友。毕竟是谢翎理亏心虚,瑞莎肯理他就不错了,他哪里敢提交往的事?差不多过了一年多吧,我就跟瑞莎在一起了。在感情这方面我比较晚熟,不太喜欢应付女孩儿,跟瑞莎算是日久生情,后来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当时谢翎还拉我出去喝了顿酒,哭着抱着我说,他爱瑞莎,可他祝福我们……搞得酒馆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什么万年痴情种。”白惜言摇了摇头,収气,“他这个乱七八糟的性情,不吃亏才怪。”
  “那你为什么跟瑞莎分手? ”
  “……不是我提出的,是她。不过也不怪她,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人能忍受得了。”
  白惜言收了笑容,眼角眉梢带了几分倦意,出神地盯着水面,样子有掩饰不住 的难过。苗桐心下一惊,头次看见他这么失落的表情有点不忍,忙摆了摆手:“算 了,不要说了,反正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不想听。”虽然是这么大方宽容的态度,可心里却酸涩得要命,一时也不知怎么收场,而白惜言也没有给台阶的意思,话题一下子陷入僵局里。
  半响还是苗桐去摸浴巾:“你渴吗?我去给你泡茶。”
  白惜言站起身:“你歇着,只会糟蹋我的好茶。”
  关于白惜言的前女友瑞莎的话题便是就此终结,谁也没有再提了。
  过了两天刘锦之和代理律师老周胜诉回来了,白惜言在江中小岛上的玉京楼给 他们设宴接风。此时江中冰雪初融,岸边垂柳吐绿,微风徐吹春光妩媚,连鸟儿们都唧唧喳喳地在檐下成双成对地嬉戏。
  春天到了,白先生的春天也到了,刘锦之注意到老板落座就捂着苗桐冰凉的左 手丝毫不避讳。
  “程飞诽谤罪成立有期徒刑一年,他那个不着调的小舅子故意伤害罪三年,医 疗费,误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十二万。”老周笑着说,“不过就算他出来, 报社里也不能再用他了,其实他那个爹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他老婆自杀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了笑柄,他爹气得不认他。还有他那个相好的女的也被社里开了,这种名声散播出去,也没有社肯要她。”
  白惜言端起酒杯:“真是辛苦了,我敬你们。”
  他不能喝酒,也就是象征性地抿一抿,之后便转向其他话题了。
  饭吃了一半,刘锦之的手机响了三次,他索性关机。
  老周笑着调侃他:“査岗査这么紧?我还以为老弟你这个四平八稳的性子也会配个贤惠淑女呢,没结婚就这样,以后结了婚不知道怎么折腾你呢。”
  刘锦之笑着跟他碰了下杯:“我嫌她折腾,她还嫌我闷呢,都凑合着过吧。” 白惜言随口问:“对了,日子订下来了没? ”
  “下个月初八。”
  老周一拍桌:“这不就眼前的事儿吗,请帖有我的吗? ”
  “当然啊,你几年前结婚我随的份子钱说什么也要收回来的。”
  回来后,刘锦之就请了假专心忙结婚的事,婚纱照没拍,蜜月旅行没定,婚宴 地点没定,宴请名单也没确定,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时间去领,可还有不到二十天就是婚礼,只有双方家人和准新娘忙来忙去,就像一场缺了个配角的独角戏。
  可这场戏缺了他,却是唱不下去的。
  四月初八,婚礼那天下着细密的小雨,到了中午变成了瓢泼大雨,亲戚同事们 抱怨,新娘的家人黑着半张脸怪亲家选的日子不好。新娘子在车上因为这场倒霉的雨委屈地哭了一阵子,妆都花了,即使如此婚礼还是要正常进行,刘锦之穿着笔挺的礼服带着微笑,带着他的新娘子走在红毯上。
  司仪在婚礼前放映用新郎新娘的照片做的小影片,苗桐敏锐地发觉这么多张照 片,刘锦之没有一张是笑的。新娘和双方父母都感动得又哭又笑,场面极其煽情。 而后在司仪的主持下,他带着新娘走到红毯的尽头宣读誓言,在司仪问你愿意不愿意时,他配合地回答愿意,而后把嘴唇印在新娘的嘴唇上。
  婚宴上,在亲朋好友的起哄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轮到苗桐这桌时,她如 何也无法坦然说出祝你新婚快乐这种话,可白惜言举起杯:“锦之,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刘锦之笑着说:“承您的吉言,干了。”
  回来的路上苗桐感觉出白惜言很不对劲,拉着她的手,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进了家门刚走到玄关处,苗桐就被白惜言拦腰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卧室,两个 人身上还满是冰凉的雨气。白惜言火热地吻住她的嘴唇,双手急切地撕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孩子似的皮肤微凉湿润泛着青草香,他饥渴无比,仿佛要从她的肌肤里吮出鲜血来。
  他很暴躁惊慌,动作并不温柔,苗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用力地抱紧他。
  “小桐……小桐……”他在她耳边喃喃地喊她的名字。
  苗桐眼圈发热,应着:“惜言,惜言……”
  “我真怕有一天你像锦之那样,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可是心里却被个死人占满了,唯独不能幸福。”白惜言叹口气,抵着她汗津津的额头,“我终究还是太自私了,我要是为了你好,就不该去找你。”
  苗桐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浓重的灯影:“未来这种事谁说得准,说不定我出点 什么事就死了呢。”白惜言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被气笑了:“哪有诅咒自己的,少胡说八道。”
  那晚雨下了整夜,第二天庭院里的虞美人开花了,大红色的花沾着露水,那样亭亭玉立,好似美人羞红的脸。
  白惜言的心情也是雨过天晴,他兴致高昂地在花间摆了把躺椅让苗桐坐躺着, 将画板搬出来调着颜料。
  “你还会画油画? ”苗桐很是奇怪,“你这东西都是藏在哪里的,我怎么从没 见过? ”
  “杂物间,我外甥女送的生日礼物。”白惜言挽着柚子,秀丽的眉眼舒展开, “本来没打算再碰的,我在国外进修的油画顺便学的经营管理,对了,我还在教授的鼓励下开过小型的个人画展呢。”
  苗桐的大学隔着一条街就是美术学院,所以也经常能看见未来的画家们,男生大多衣服上都沾着乱七八糟的颜料,走到哪里都背着画板,头发长了也不剪,穿着破洞牛仔裤和自己绘制的T恤,在人群里气质分明无法形容。
  “你难道也是那种形象跳脱的颓废艺术家的打扮? ”苗桐想象不出,他的气质 纯粹,除了黑和白,任何颜色放在他身上都嫌太热烈俗艳了。
  白惜言看着她微微抽搐的嘴角大笑:“也差不多吧,头发都盖着脸的,只是衣服还算干净,也不爱背画板到处走,不太像个画画的。”
  她发觉自己对他的了解贫瘠得过分:“天呐,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很公平,你的过去我也一无所知。不过我不喜欢怀念过去,已经过去的无法挽回,生活永远都是要向前看的。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我会说给你听。不过从何说起呢……”白惜言颇为难地顿了好半晌,在苗桐以为他会一直思考下去时,他突然开口,“我从八岁开始学画,大姐学钢琴,二姐什么都不学,还逃课,自己在学校成立了个小帮派惩恶扬善,有谁欺负同学,她就带着人欺负回去,在学校里很有声望。父亲和老师都拿她没办法,总怕她走上歪路。相比二姐,我和大姐很让父亲放心,大姐高中时钢琴演奏十级,进了音乐学院,比赛拿了不少奖。我呢,就去国外进修油画,有次因为对教授的布置的作业丧失灵感,连夜飞去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看他的《向日葵》,当天下午再飞回来,十六七岁的时候也做过这些很疯狂的事”白惜言边在画布上涂抹,边慢慢回忆少年时的事,嗓音低沉偷悦,他停下来看着那片虞美人草笑道,“我最喜欢虞美人草,大红色的,太美了,沉一分则暗谈,浅一分则轻浮,在艳阳里绚烂到极致,就像那时我眼中的人生。”
  “那时我想回国后在北京开家属于自己的画廊。我大姐的理想是去维也纳金巴大厅演奏,获得格莱美古典音乐最佳演奏奖。相比之下好像只有我二姐最让人头疼,她十九岁就奉子成婚,二姐夫比她大十岁,是做餐饮业的。父亲气得跟她断绝 往来,想等着有一天她哭着跑回家来。可二姐的日子过得很幸福,与她相比,从小就勤奋优秀的大姐爱上了一个同系的优秀师哥,还畅想着以后与他进同一家乐团,可是那个男人利用大姐的感情抢了她去维也纳大厅演奏的机会。大姐经受不住男朋友背叛的打击割腕自杀,虽被救回来了,可手也不能再弹钢琴了。而我呢,回来接了源生地产做个黑心商人,什么画廊啊,理想啊,都成了上辈子的事。你看,人生比故事要戏剧化得多,永远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突然门口有人敲门,是两个穿着泳衣的年轻姑娘,是在度假村乱走,看见有座单独的木屋别墅,便沿着小路走了过来。姑娘扶着木门,笑嘻嘻地说:“帅哥,你 这里真不错,能不能请我们进来坐坐? ”
  另一个巧笑附和:“是呀,能不能看你画画? ”
  话题就此停住,白惜言招手让她们进来,又吩咐张阿姨去准备茶点,姑娘们高兴得忘乎所以,问东问西地像聒噪的小麻雀。苗桐被太阳晒得很舒服,全身发懒地 睡着了,醒来后俩不速之客已经走了,白惜言的画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她躺了大半天,连个躺椅都没画到。
  “只有花,还没画到我,只顾着跟美女聊天了吧。”
  “嗯,现在年轻姑娘们的话题的确很新鲜,有些新鲜名词都听不懂了。”
  “比如?”
  白惜言咬着笔杆:“……源氏养成结局什么的。”
  苗桐扶住额头:“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她们问我怎么跟你认识,之类的。”
  “真不懂什么意思?”
  白惜言摇了摇头,神色颇为好奇。
  苗桐脸上一热,起身往房子里走:“没什么,成年人不需要有那么强烈的求知欲。”
  “喂!”白惜言叫她,“就这么走了啊,还没画完呢。”
  “你先把背景画完好吧!”她没好气地回答,白让她躺那么久。
  就这样平静如水的日子他们过了小半年,像对寻常夫妇那样朝夕相处,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更多的是蜜里调油。
  五一长假后,苗桐准备正式去上班,而源生也有了个重要的项目需要白惜言出面。源生地产准备竞标郊区半山腰一块地皮,白惜言也得到消息,相关部门正在审核将郊区的山划为国家A级森林公园的议案。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在市中心比较利于生活,可是对富人来说,住进风景秀丽绿树葱茏的森林公园是享受更是身份的象征。
  白惜言去公司开会,顺便送苗桐去报社应聘。
  全城的公司都要在周一开例会,报社更是总编给各刊主编开会,而后各刊主编再给部门主编开会,最后部门主编再把领导的思想传达给编辑们——这样一整天就过去了。
  上周二的晚报出了岔子,采用了一篇有煽动反社会倾向的文章,稿源来自一位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不知道被哪家有心的友报给通到上面去了,于是总编卓月作为责任人被叫去调查问话,折腾了一周才摆平这件事。
  周一的例会上,卓月解聘了晚报的主编,又发了一通火,喷得其他人无关人员也缩着脖子认栽。之后她从会议室回到二十一楼的办公室,一推门,沙发上正坐着个穿着军绿风衣的长发姑娘,略长的眼一笑就像只狐狸:“师父,骂了这么久的人,口渴了吧。我给你泡了黄山贡菊,去火明目的。”
  卓月只错愕了一下,就激动地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