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20 06:29 字数:4910
如果早些知道,如果早些知道,会改变些什么吗?
她还来不及想更多,梁华明再一次朝她点头:“坐下吧,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的。”
语气温和,和他刚硬的面目很不符。
夏孟秋垂眸,在他正对面坐下。
梁华明微微一笑,看了眼桌上摊开的她的资料:“28岁,就已经是部门副主任候选人了,不错,你比你爸爸当年要厉害很多。”
夏孟秋听到这话才抬起了头,问他:“梁行长,我想问一下,今天来找我的,是梁行长,还是梁华明?”
梁华明挑眉,问:“有区别吗?”
“有。”夏孟秋说,“如果是梁行长,那么您就是我的上司,如何跟您对话我会有所选择。”顿了顿,尽管艰难,可她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是梁华明,那么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和我唯一的关系就是,您是我爱的那个男人的父亲,您还是我父亲的‘故交’,所以有许多话,我可以顺便问一问您。”
“我希望,对你来说,我只是梁行长。”他笑,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显然这不可能。”
夏孟秋不由得抿了抿唇,她不喜欢这样的谈话,他轻松闲适,而自己却谨小慎微,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在双方公平对招,而是一个成功者对失败者怜悯似的逗弄。
所以,她迅速地反击说:“我也希望,对我来说,您只是梁行长。”
梁华明脸上笑意甚深,看着她,微微点头,说:“我儿子看上你,还是有原因的。”
夏孟秋对这个,并不作任何评价。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他饮了一口茶,再度翻开面前的资料,问她:“你对你的未来有过什么具体的规划没有。”
这就已经完全是上级对下级的询问了。
夏孟秋不想在他面前丢自己的人,自然是严阵以待,她或者活得懒散,但她做事,从来就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只要人愿意给她机会,她可以表现得非常称职优秀。
梁华明不得不承认,有些光,是遮不住的。
可惜他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处在一个对立面上。公司里或者需要一个这样的好下属,但他家,却并不需要这样一个精明能干又心有不轨的儿媳妇。
事情告一段落,在夏孟秋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再一次忽然出声:“夏小姐。”他叫住她,问,“周末的聚会,你会参加吗?”
夏孟秋回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不?”
“那就好,我也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你爸爸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会一会老朋友。”梁华明说着笑了笑,意味不明。
夏孟秋也没想探明他的心思,转身欲走。
“夏小姐。”他敲了敲桌面,声音清晰如钟,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上,“我想,你还忘了给我一样东西。不防坦白点告诉你,其实它对我没什么杀伤力,我只是,不想最后,让我儿子伤心。”
夏孟秋根本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
许常昆一直待在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看到她出来,忙迎上来,含笑看着她问:“小夏,怎么样?”说着又懔艘簧,神色暧昧,“我这是问的废话了,许行长一直对你那么关照。”
她闻声转头,面前这是一张很不起眼的老实人的脸,说实话,尽管他职务比他高,但她素来是看不起他的。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轻看了他。
也是,如果一直平庸,他又怎么可能坐到一行之长的位置
不过许常昆似乎并不知道梁华明和夏孟秋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明白这一场谈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就他看来,总行的行长居然能够抽空,或者说专程见一个小支行里的小职员,这关系似乎就已经是不一般的。
因此他还可以说:“小夏,不简单啊,居然能得了梁行长的青眼。”说着拍拍她的肩,笑得越发的亲热,“你还这么年轻,上头有人,何愁大好前程不来?”
其实已经不用问了,难怪外派学习那样的好事会轮到她头上,现在想来,年后或者是梁盛林回去跟他家里人摊牌之后,她的一切就早已被这位无所不能的梁行长给查了个底儿透了。
难怪会那么巧,她家的事一完,梁盛林就跟着出差,结果他刚回,她又给安排出去了。
大概,他们本来是想让时间和空间把他们两个的感情冷却下来,可结果,适得其反,他又不想跟儿子翻脸,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和她摊牌。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一出手,便是她的七寸。
前程,父母,和爱人相比,孰轻孰重?
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更不值得放到天平上去称量的问题,因为答案太明显了,爱的人或者可以再有,但生身的父母,却永不可能改换。
夏孟秋忽地笑了出来,她为自己感到可怜,她曾经那么斗志满满信心百倍地相信,年纪就是优势,她必有将他的世界推倒重来的可能。
可事实上就这么浅浅淡淡的一交手,他甚至不需要全力以赴,就能让她完全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让她知道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低量他人了,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如划下一道鸿沟,如此清晰地挑明,他和她,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上的。
而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和他血脉相连的那个人。
否则,他甚至都不屑于垂眸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勒个去,好久没上来,居然又给锁章节了,擦!
我写的很h吗很H吗?濉
那什么,抱歉这么久没有更啊,一直好忙好忙,俺家自己做了点小生意,累死个人了,55555……
69、重会
尽管经历了惊涛骇浪似的一天;可回到家面对夏哲言的时候;夏孟秋依然的一脸平静。
夏哲言做好了饭,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夏梦秋放下东西顺嘴问了一句:“怎么没有去跟娄伯伯下棋了?”
问完之后;她才惊觉,好似最近只要她回到家;都是夏哲言一个人在家里默默地看电视。以前没注意,这会儿她看过去;才发现他眉头微皱;目光茫然;尽管电视是开着的;可里面究竟演些什么,估计他根本就没注意。
孤独老年人的身心健康问题;最近还有人跟她提过,于是夏孟秋坐过去,端正着神色问:“爸爸,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吧?”想想父女两个终是不需要太含蓄了,干脆又挑明,“周末的饭局,如果你不想去,不去也没事的。”
不去参加饭局,就表明,她已经知道了梁盛林和梁华明的关系,同时,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夏哲言闻言不是不感动的,他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小梁本人还不错的,只要……”
夏孟秋打断他:“但是我不想在你心上,一直扎着那么一根刺。”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有些东西,不是说时间过去了就过去了的。当年事件中的男女主人公中,其余三人都还健在,不可能说过去就过去了,尤其是今天和梁华明的一席谈话,她更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可这话,她相信就算她不说,夏哲言也明白,因此她的视线在夏母的遗像上一扫而过,又安慰似地补了一句,“而且,不错的男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错过了梁盛林,或者她此生再遇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夏哲言研判着她的神色,想从她脸上寻出些珠丝马迹来,可她语气轻松,神态平和。这几日都是,如果不是梁盛林再没来过家里,他会以为,夏孟秋根本就还不知道梁华明和梁盛林之间的关系,她和他,也没有产生任何问题。
这段时间他一直后悔,中秋那夜喝多了竟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为了不想她继续怨恨自己,而随口说出了那段过往。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让她恨他,实在是好过于让她去怨恨别人。恨他,终究还有原谅他的一天,但恨上了别人,却是有可能误了女儿一生。
他不相信她不会难过,这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只要看看她房里一日晚一日关闭的灯光就知道,就知道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
而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梁盛林和夏孟秋,那是多么般配的天作之合。自在医院里看到这个年轻人出现在女儿身边起,他直觉地就认为,他的女儿,独自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个人来的。他看得到她眼里一日厚过一日的甜蜜和欢悦,他也看得出,她一日甚于一日的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
他怎么舍得,让前人作的孽来打碎他和她唯一女儿的美梦?
所以,就算之前有过再多的纠结,这会儿,他也还是说:“去吧,为什么不去?你这样的年纪,好难得,才能遇到他这样一个男人。”
夏孟秋听了,有瞬间的哭笑不得,尽管已经相处了快三十年了,但她真的还是很不习惯夏哲言这种习惯式的打压自身抬高他人的做法,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开始与他沟通不良,继尔丧失再次努力的全部勇气,唯剩下叹息一声,说:“随你吧。”而后看看饭桌,拍拍手,“你也还没吃饭的吧?先吃饭。”
她起身,回房换衣,洗漱过后就坐到餐桌上开始吃饭,父女两个都有些沉默,这种沉默如放在以前,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但今日里,却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时间仿佛又回到夏母新逝,父女两个大吵过后的那段日子,就算有再多的声音,也抵消不了各自心头的尴尬和无奈,一餐饭也因而吃的没滋没味,有如嚼腊。
好在这种难挨的时候并没有持续多久,饭吃一半,门铃响了,夏孟秋放下碗过去开门,没想站外面的居然是有几日没见的梁盛林。
看到开门的夏孟秋,梁盛林着实是惊喜,张开双臂就要抱她,但瞬即就睁大了眼睛,瞪着她:“哎,你在家呀?那你还骗我说你要去见客户,没时间回来?”
夏孟秋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先行从猫眼里看一看来人是谁,这会儿只好硬着头皮圆谎,清咳了一声,说:“咳咳,那个,我是有事路过,正好回来顺便吃个饭。”顿了顿,问他,“你吃了吗?”
梁盛林很不满,呲着牙低声附到她耳边说:“少转移话题,你以为随随便便关心我一句就可以抵消你这几日对我的忽视吗?”说着捏住她的脸,顺便咬了她一口,咬得夏孟秋脸上口水横流咬得她横眉怒目,方笑着放过她,径自入了客厅扬声唤,“叔叔诶,我来蹭饭了哦,有我的份吧?”
他那样自来熟,拿自己半点也不当外人,夏哲言微微滞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出该怎么对待他,梁盛林就已经笑嘻嘻地坐到了餐桌前,还拿出了一壶式样古朴的药酒,说:“叔你试一下,我专门从叶老家里顺过来的,嘿嘿,是叶老自己泡的药酒,这季节里每天喝一点,通气活血,安眠又养神。”
他都不用特别说什么,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细心――夏哲言睡眠质量很差,晚睡早起已成了习惯,连夏孟秋都只把这当成是老年人觉少的共性,而没当成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表示过特别的关心和慰问。
这个孩子,真的没有哪里不好!
夏孟秋看到这里,只是默默地进了厨房,给他拿出了一副碗筷,等想放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拿着自己的那一套,顾自吃得香甜起来了。
呼出一口气,夏孟秋在另一边坐下吃饭,梁盛林移了过来,小意殷殷地往她碗里挟了一大筷肉:“秋秋你得多吃点,看你最近忙得,都瘦一圈了,本来就没几两肉,再瘦下去,风一吹指不定就能把你刮到哪里去了。”
夏孟秋眉毛微挑,放下筷子想说话,他又教训她上了:“你看你看,又不想吃了吧?叔叔炒的菜这么好吃你也不给点面子多吃些。”末了,才若有若无地诉起自己的的苦来,“我想吃都吃不到呢,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天天就惦着叔叔炒的菜。”
他话都说明到这份上了,要搁在往常,夏哲言怎么也得说一句:“想吃就过来嘛。”如果再热情一点,或者还会笑眯眯地加一句,“又不是外人了,还用馋成这个样子?”
但这会儿,夏哲言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梁盛林终于发现有些不正常了,他的笑容僵了僵,不自在的目光在夏家父女身上转来转去。
夏孟秋暗叹一声,报复性地挟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语气倒是不掩亲昵:“想吃就吃吧,就你话多,食不言寝不语,老师没教过你么?”
什么时候夏家餐桌上多了这条规矩了?梁盛林心下狐疑,却聪明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饭后帮着夏孟秋收碗筷的时候跟着她进了厨房才蹭到她身边问:“不会是你惹叔叔生气了吧?”
夏孟秋啼笑皆非,问他:“你是哪里看出来了?”
梁盛林答得理所当然:“他都不大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