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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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文 更新:2021-02-20 06:25 字数:4802
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我把你留在离苏堤最远的凤凰山上,有能耐逃跑还是没有能耐的被那群走狗抓做替罪羊都是你的事!”
狂傲诡邪的言行、遗世独立的美丽。
来自地狱的仙子的这席话、这个样貌,深深的刻入了小乞丐的心中,从此再也没有忘记……
段子楼悠悠从梦中醒来,张开眼看着湖面上的点点灯光。箫音缥缈,这──真胡涂,窗外烟波杨柳、晓风残月。正是白堤烟柳,西湖名景,自己前天才抵达的。
十二年了,总以为自己为了大理、为了身为武皇的责任已在四年前成人式结束的一刻把这份情感视为禁忌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但是十二年的相思太急切了,还是被那似曾相识的箫音搅乱了心神?一到这江南之地,强迫自己忘记的当年的情景便又入了梦。她,现在身在何处?有未嫁人?
“呵呵,”涩然的,段子楼笑了。真是,当年自己八岁,而佳人已有十二,三岁;十二年了,哪有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还没嫁人的?十二年间自己不是没查过,可是佳人只留下了一个名字,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名字。其它什么婵娟坊,都是假的。
“嫣然一笑百媚生,水嫣然,真适合她……”
明知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何自己还要如此自苦,夜夜入梦呢?呵,情字难逃啊……
“皇──少爷,您怎么醒了?”
负责守夜的侍卫扬起越转头,很显然的,他还不习惯这新的称谓。
“第十九次!”一抹邪笑浮上嘴角,段子楼的俊脸慢慢一寸寸地向前逼近,“黄少爷?还绿少爷呢!我绝对没有记错,第十九次了。你还记得到第二十次的时候……”
看着那么一张英气十足的俊脸以恐怖的方式快速放大,外加绝对属于雄性生物的粗重呼吸炽热的逼近──杨起越敢发誓绝对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好恐怖!
“哇──皇上!您饶了我吧!我下次保证不会叫错,我──啊!!”
“呵呵,饶了你爸也不能饶了你。第二十次了,我要惩罚你。”
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段子楼显然对整到了忠厚老实的侍卫非常的得意。
“皇上──你是故意的……”
咳!悔不当初。杨起越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记得叫征云起来代班,准备好了到房里等我!”
爽朗的笑声结束在杨起越的背影消失之后,人是现实的生物,必然会想办法逃避无可避免又没有结果的痛苦。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呢?对着十五的圆月,段子楼发出怅然的低叹……
“啊!皇──少爷,别,别这样!这样,啊!……好怪……”
“你又叫错了喔,第二十二次了。”
“啊!刚刚,刚刚不是,才──二十次──怎么……呜……轻,轻一点!”
“那么那句‘皇爷,你是故意的……’是我讲的啰?”
“别,不要……你,你怎么──啊!!好痛!!!”
“习惯,习惯就好。好可爱,你脸都红的发火了。”
“还,还不是你的错!”
“是么?”
“穿女装就穿女装,为什么还有塑什么腰?勒死我了!”
扬越憋红了一张小脸,死命忍着,“你想要楚腰纤纤的,去找若,他比较适合。” (你们在干什么?!汗~~~)
“可是他只犯过一次错啊!只能怪你太粗心了。”段子楼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就差没舔舔嘴巴。“好了,再来是更衣……”
一袭白衣,一支玉箫,长长的黑发散于腰际,淡淡的望向远方的黑暗。杨起越站在船头,任波光烟柳中的胭脂风拂动他如丝的秀发,衣裾翻飞──一动不动。冷淡,冰清──有若天上仙子,不染凡尘。他背后,段子楼在画板上专心致志的描绘着十二年前恍惚的身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嫣然,嫣然,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名,我都将为你守候,哪怕你根本不知──十二年前的那个月夜我的心已为你所获……
夜半了,风很冷,段子楼已完成了画儿,却仍坐于船头。只有一幅背影的单恋情人,她到底在哪儿?
──那个身影!!突地,段子楼跳了起来!
──一身无华的白衣,一头未拢的黑发,如此蔼然如此美丽如此卓而出群,又带着无可言语的冰冷,高贵。
──像,太像了!
“征云!快!快把船开到那个画舫那儿去!不,别太快,别让他们发现!”
──是她吗?会是她吗?十二年不见,她怎么一如二八少女?她的衣服也是未嫁的姑娘才有的,她还未嫁吗?那时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但,不是她的话……
段子楼患得患失的看着渐近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像………
“──不是吧?!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好像、好像──好像──”
很难想象,这夸张、很夸张、很像很像人妖的尖叫竟是出自一位怎么看都有如瑶池仙子的“少女”口中──秦淮河上的另一艘画舫里,趴在船头东张西望、长得有点像狐狸的美丽“少女”很没素质的尖声大叫着,企图吸引舱内坐着吹箫的冰山美人的注意力。
但很不给面子的,人家连个白眼都不屑赏给他。
──那好,再接再厉:“大──姐,你看那边那个女人和你好像喔。别不理人家,人家是说真的。人家不是说你像女人,而是这是事实嘛──”
“哼……”箫音骤停,一声鄙薄的轻哼自舱里响起,算是回应了嗲声嗲气的咋呼,“总之,你的意思就是──那个女人像我,是因为我像女人。”
吹箫的白衣人轻轻一笑,但怎么看都藏着蔑视,“不过别忘了,你也是同类──只不过质量差了一点而已。”
“嘿嘿,”夸张的狐狸美人讪笑着,咳!大哥这张嘴!“人家是不如你美了啦,可人家是一片好心嘛,可鲜少有人能有机会看到自己的背影喔,多少也赏个脸来看看嘛。”
“唉──”又一声长叹,冰山美人抬起头来──好一张绝世姿容!真个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恐怕月宫仙子都不及她的冷艳、她的清丽!可是这位冰山美人现在正蹙着蛾眉,明显很不高兴。
的确,因为冰山美人水宴然觉得自己非常倒霉。有个爱上皇帝的大将军四弟,又有这么一个为其肖命的间谍六弟。偏偏这六弟又不自量力的跑到金国大将军完颜睿那里去盗什么阵图──那儿可是人家的地方!
何况那完颜睿是好惹的吗?机智英勇,饱读诗书,其武功是比不上自己了啦,可却与四弟相去不远,这世上最少也能排个四,五名。练功尽是投机取巧的六弟怎么能比?若不是自己不放心跑去看看,六弟已成其掌下冤魂。而自己为给六弟挡下那开山破石的一掌,已受内伤功力只剩四成。
完颜睿向来沉默寡言令人捉摸不透,而今六弟的内功全数被他以独门封穴法封住。姑且不管他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的状况是:除非自己好起来,不然即便四弟也解不开穴道,救不了六弟的性命。
总之,现在是危机四伏,自己两人不得不换女装以期避开仇家,绕道到杭州再赶回金陵。
而这六弟!可真不知这个水宴如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怎么那么乐观向上,一天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好像没事一样,大呼小叫玩得不亦乐乎,还几次尝试逃跑──当然有被自己抓了回来。他难不成不要命了?真怀疑自己到底是干嘛来的!陪他游山玩水吗?
“唉──”再次摇头,水宴然移步船头遥望那站着美人的画舫,已期躲过耳边的唠叨。
可是,事不从人愿,泰山崩于眼前也绝对面不改色的水宴如可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察言观色”四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只见他轻叹口气,摆出美人蹙蛾眉的姿态,幽幽怨怨的开口叹道:“唉……人说红颜祸水可真不假,越是美人如玉就越是祸国殃民。你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专事为害人间的。这些年来到底已经有多少人因你这张绝世姿容国破家亡了?十岁时一笑嫣然,可怜长江上多了一船的浮尸;十一岁时一顾倾城,年轻有为的状元郎放了皇帝的公主姐姐不娶,却为你翻遍了整个杭州城──结果不只乌纱不保,还连累得公主姐姐一辈子古佛清灯;十二岁时再顾倾国,去大金观光也能被金皇看上,金宋和谈的条件居然是大宋献上第一美人──你。只可怜真正的天下第一美女洞房之夜刺死金皇而后投井自杀,金宋关系恶化至今。十三岁时……我还在想这半年来你怎么没荼毒生灵,看来这被你迷死的家伙一定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祭品!”
从水宴然的劣迹看来,他大概、可能、真是上天派来减少人口的红颜祸水,水宴如这段话也真可称为悲天悯人。然而,这段义愤填膺、为天下苍生抱不平的豪言壮语却越说越没底气。
──开玩笑,天底下最可怕的水宴然都露出了让人寒到骨子里去的诡异笑容了,长眼睛的怕不怕?
“呵呵,那可都是他们自愿,怪不得人。本来惹上我的人就百分之百要倒霉的,当然了,也包括他!”
“扑咚!”
“──呀!!!咳、咳!!”
“呵呵,还有你──刚刚吵得我很烦。”
勾起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水宴然转身向着对面的画舫娇声求救,“救人啊!救人啊!他不会游泳!”
河里的水宴如一愣,哪个水家人不会游泳?他踢人下水又假慈悲个什么劲儿?不过,二十年的兄弟可不是作假的,马上,水宴如就“溺水”了──“救命啊!就命!!”
不愧为天下第一狐狸,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姑娘快淹死了──和水宴然一样眼巴巴的看向画舫上看美人看傻眼的段子楼。
水家老六专事整人,可一遇上大哥、四哥就只有被整的份。哼!到死还不准拉个垫背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少爷之所以被踢下水还不是因为你这花痴登徒子,不给你个机会被整死,岂不愧对水姓?
哥哥暗设埋伏,弟弟为虎作伥;这两个天下有的数的邪气恶劣之徒合力整人──段子楼看来是前途多难,如果天下第一先知莫言在的话,定可预言,段子楼的悲惨命运正是以这扑咚一声为起点的……
──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南无阿弥托佛。
第二章!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推诉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灵敏。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长门事,准权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炉!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推诉。君莫舞,不见五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已在,烟柳断肠处
“呵呵,杨公子,你输了喔。”
“好棋技,嫣然姑娘真是才色兼备,小生甘拜下风。”
一艘画舫、两杯香茗,三角花敦、四方棋盘。翩翩公子与袅袅佳人共坐对弈──人间极乐莫过于此。
这正是水宴然一行──绝代佳人水嫣然及其妹水嫣茹,还有多出来的“杨子楼”及其家丁四人。因为被见义勇为的“杨子楼”搭救上来的水嫣茹受了风寒,不宜奔波,水嫣然姐妹不得不滞留扬州,而三天后“杨子楼”一行也就结束了扬州的买卖,赶往金陵观光;因而三天后水氏姐妹就同保镖“杨子楼”一起赶往金陵。
──这自然是表面上的,真正说起来真实性有多少……呵呵……段子楼期望能感动佳人,抱得美人归;而水氏“姐妹”则是为了找个混淆视线的挡箭牌。
于是,今天大小姐要树上的最机灵的鸟儿;明天大小姐要水里最活泼的鱼儿;后天大小姐心血来潮,想见识一下武林人士的轻功“水上漂”──还要边飞边打的;大后天大小姐累了想听曲儿……想也知道一心想讨美人欢心的段子楼五人有多凄惨。
可不得不赞叹的是,水大小姐就有这个能耐,嫣然一笑就把人迷得团团转,全不计较他的要求有多不合理,乖乖听话以博佳人一笑。
但不管水氏姐妹到底如何恶劣,偶尔玩腻了恶劣的游戏也找些正常游戏来玩,比如说──下棋。
水宴然浅浅一笑:“杨公子过谦了。”
──这一笑真个倾国倾城、落雁沈鱼,段子楼不禁一呆。
“喂、喂、喂!!口水都流下来了!杨公子,小心色令智昏!”看到段子楼看傻了眼的呆样,水宴如不禁付送了两颗大大的卫生球,白痴家伙活该被整,“姐姐,你身子不好,该去睡个午觉了。”
“嗯,也好,杨公子少陪了。”站起身来,翩然一福,水宴然头也不回的转回舱房。
开玩笑,为了消遣、也为了混淆敌人目标,他每天只有睡觉时才能运功疗伤,如今才恢复了六成功力。要再不快点,六弟可就要一命呜呼了。这来之不易的练功时间怎能浪费?
暖暖的杨柳风,秦淮河上箫音扬扬,称得那背影如梦似幻,段子楼甚至怀疑,他真的找到那梦中人了吗?虽然她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