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绝对601      更新:2021-02-17 02:09      字数:4730
  于让她遂了心愿。当御医宣布梨玉小产的时候,梨玉能听见皇帝暴怒地推倒御医的声音,梨玉告诉自己,是该醒来的时候的了,她还有事要做,有戏要演。
  梨玉慢慢地撑开眼睛,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在哪儿?”
  众人见她醒了,都赶忙扑到她榻前,皇帝焦急地握着梨玉的手,问道,“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梨玉皱眉,感知了一遍自己的周身,似察觉到自己小腹难忍的疼痛,急忙向皇帝开口,“孩子呢?”
  皇帝见她已然感觉出来,只得心痛地劝她,他们还会再有的。
  梨玉的“希望”崩塌了,她痛苦地倒回榻上,扯起锦被盖住自己头,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声,直至嚎啕。
  她越哭皇帝就越劝,奈何梨玉一点都听不进去,只是大声嚷着,要他们所有人都出去,皇帝劝不到,正束手无策,旁边已来了许久的荣李氏开口道,“陛下,就让她清净一会儿吧,老身会在这里照顾她的,您放心吧。”
  皇帝看了看荣李氏和盈盈,又看了看激动大哭的梨玉,还是出去了。心里盘算着,也好,正好得了空,收拾那些贱人。
  所有人都退出了内殿,空荡荡地只剩下母女三人。荣李氏扯了扯梨玉的锦被,轻声说道,“都走了。”
  梨玉翻身而起,往门口瞧了瞧,确定所有人都不在内殿了,扯开锦被,起身下榻,一边擦了擦脸上的泪。
  而荣李氏一把拉住了梨玉,说道,“能行吗?才刚刚没了孩子。”
  “姨娘放心,御医下针,止血了。”梨玉说着,却难掩脸上的苍白虚弱,但仍是下了榻。荣李氏从怀里掏出了早已备下的锦帕、小罐胭脂和笔,交给了梨玉,紧张地说道,“千万小心!”
  梨玉握着荣李氏有些发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朝里头皇帝的书桌走去。梨玉早已悄悄地观察了皇帝许久,轻车熟路地翻出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一件青雀和秦王军万分需要的东西,一件梨玉可以为之付出清白和名节的东西——运河以东的布阵图。翻开布阵图,梨玉赶紧临摹起来,她能听见皇帝在外头训斥宫妃,和宫妃挨打的哭声,这声音在梨玉的脑袋里越来越吵,使得梨玉本就紧张万分的心更加凌乱,手也不停地发抖。梨玉停下来,强迫自己深吸了两口气,告诉自己千万镇定,自己和青雀能否团聚就看此刻的了,自己已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定不能毁在这里,她要沉着镇定,要对得起自己所做出的牺牲。梨玉强迫自己冷静地绘完了布阵图,交给在旁边候着的盈盈收进怀里,胭脂和笔还给了荣李氏。梨玉拖着身子,慢慢地走回了床榻,荣李氏接过胭脂赶紧塞回了怀里,扶着梨玉坐了下去。却在这时,荣李氏发现,榻上的褥子见血了,梨玉又出血了,荣李氏赶紧往梨玉回来的路上看,果然,有一道血迹!荣李氏抽出自己的帕子赶紧擦了起来,然,硬地上的还好擦,可是皇帝书桌下的毯子,也染上了一小滩血,却怎么也擦不去。外头能听见皇帝将宫妃都送入锦宫的吼声,似乎就要结束了,荣李氏更是急得不知所措,而虚弱的梨玉靠在榻上,也是皱着眉头,无计可施。正在这时,盈盈从书桌上的砚台上拿起一支笔,蘸了墨,走到荣李氏身边,把地摊上的那点血迹,给盖住了,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笔放了回去,扶起了趴在地上的荣李氏,把那条蘸了血的帕子扔进了暖炉,看着它兹兹燃烧,最后成了灰烬。盈盈扶着荣李氏回到梨玉身边,母女三人紧紧靠在一起,心有余悸地喘息。梨玉抚着女儿的脸,感动地说道,“好孩子,谢谢你。很快,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盈盈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嗯,盈盈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梨玉欣慰地点了点头,瘫倒在了床榻上,后头,交给荣李氏和盈盈便行了,自己真的需要晕过去了。
  …………
  梨玉止血后,由荣李氏和御医照顾了两天,终于是安稳了,修养身子就行。盈盈早先荣李氏回到了宁安殿,却不敢拿出布阵图,直等到荣李氏回来,才扑向荣李氏怀里。荣李氏一刻不多等,带着盈盈就去了太后的寝宫。
  自梨玉被绑去了和勤殿,开始太后还同荣李氏一起遗憾着急,那怕是听到梨玉有孕的消息,她也是痛心于梨玉的遭遇和苦难,不曾有半分猜忌怨恨。但当听到梨玉已完全接受现实,并愿意为皇帝生养孩子的时候,太后无奈可惜,她曾拼尽全力要保住梨玉的清白,等着青雀来救她们,但过了这么些年,青雀一点消息都没有,梨玉真的熬不住了,也不奇怪,太后可以理解。梨玉她接受现实为自己着想,没有错,一个弱女子,站在皇帝面前,只有被迫承受的份儿。太后告诉自己,不要记恨梨玉,但太后也只是一个寻常母亲,想起背叛儿子的儿媳,她心里也实在不能抹去厌恶感。前两天忽然听到梨玉被皇后推入冰冷的池子,而小产落胎,太后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可怜、心疼,还有一丝痛快。
  此时此刻,荣李氏拉着盈盈正站在自己跟前,荣李氏用以前的暗号,让太后清走了所有人,独就留了她们三人在殿内。太后冷着脸问道,“她好些了?”
  荣李氏见太后这般冷淡,还带着一丝嘲讽的口气,委屈地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哭着道,“太后,请您不要这样说梨玉,那孩子,她当真的苦!”荣李氏从盈盈手里拿过布阵图,捧到了太后面前,“梨玉忍受这般屈辱和不堪,为得都是这个,您看看吧。”
  太后将信将疑地拿起布阵图,瞄了一眼,但下一刻,就惊得捧在手心上仔细看,太后眼睛越瞪越大,一会儿看看图,一会儿看着荣李氏和盈盈,荣李氏边哭边向太后点头。太后激动地从榻上下来,扑到了荣李氏面前,颤抖着手里的布阵图问荣李氏道,“这个,这个是怎么弄到的?”
  ☆、梨花玉落(十)
  荣李氏哭道,“是梨玉拿清白和贞洁换来的!”
  “说仔细点,你们要这个做什么?”
  “太后,您可知道,秦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发兵,到了运河对面了!”
  “什么!”太后惊得跌坐了下来,“青雀来了?他来了?”
  “是!里头的缘故妾身也不清楚,但秦王发兵,是千真万确!而且困在运河对面,已经快一年了。”
  “所以,所以那孩子,就为了青雀,拿到了这个?”太后举着图,说道。
  “是……”
  “傻孩子!傻孩子啊!”太后看着图,想着梨玉的苦心和委屈,又想起自己对她的误解,攥着图,和荣李氏痛哭抱在了一起,“我错怪了她!我错怪了她呀!我还以为那孩子是扛不住清苦寂寞,背叛了青雀,投向了皇帝。怎会知道,她有那么大的心思!又怎会知道,她的隐忍和苦心!我错怪她了!她那么弱的一个人,要承受这样大的屈辱,还要担惊受怕地应付皇帝,我不能替她分担,还要怨恨她,我……”太后和荣李氏哭了好一阵。止住了,太后又想起了别的,再问荣李氏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青雀举兵的?我到此刻,由你说了我才知道,可见皇帝是想瞒住咱们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还多亏了盈盈。”荣李氏转向一边,摸了摸盈盈的小脸,道,“孩子这两年来,人大了胆子也大,跑出去玩不是一次两次,头两次梨玉还训过,但后头不见有谁来说道什么,就也罢了。有一日,盈盈又跑出去玩,回来拿着新奇事情跟我们说,说往日在外头碰见宫人,他们都是冷淡的多,欺负的多,偏那几日碰到的,居然都跟她请安问好的,她好奇,就留了个心眼,终于有一日听见宫人们说,要待盈盈好些,不管谁当皇帝,盈盈都还是公主。”
  “盈盈还是公主?”太后疑惑道,心里开始盘算。
  “正是。盈盈此刻这个公主是假的。若换了个人做皇帝,盈盈却还能是公主,那这人不是秦王,还能有谁?”
  “不错,不错!你们就是这样知道的?”
  “是。宫人们能这样讲话,就说明,秦王已经离皇宫不远了!”
  “正是,正是!”太后惊喜道,“青雀来了!我的青雀来了!但,但你们怎么又知道,青雀需要这个的?”
  “运河里京城,并不远,但却久久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而且宫人对待盈盈的态度比先前也有些冷,便知道这战事有所不妥。梨玉想了许多日,便想到了以运河分东西,两边僵持了下来。”
  “那,她然后就,就……”
  “是……”荣李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泪珠就滚了下来,“梨玉想,皇帝多疑,能拿到布阵图的,除了皇帝,没有别人。所以只有做皇帝宠妃,宠上天的宠妃,才有可能取到这图。梨玉于皇帝,有些特殊,应该能入了皇帝的眼。本来我们没有想到事情能进行的如此顺利,我们都以为梨玉要受好长时间的苦。但也是天意如此,尽让梨玉,有了身孕。”
  “是,他膝下子嗣不多,这多些年来更是难有孩儿诞生,有了也多数夭折,这时候能有个孩子,真是最好的办法。”
  “是,算是老天庇佑吧,能让梨玉,少受些屈辱。皇后的事,也是在咱们的料想以外,妾身想,梨玉本是想把罪责推到宫人身上的,怎知道,皇后领着后宫就过来了。”
  “哼,把皇后的亲妹给打得不成人形扔进了冷宫,皇后也被责罚,褫夺皇后之权,他如此对待于自己恩重如山的外戚,那以后青雀越过运河,林家的父子也不会愿意出多大劲儿,帮助他了。真是失道寡助,自掘坟墓。”
  “是,梨玉说,咱们很快就能见到秦王了。”
  “是,很快,很快。你代我跟玉儿说,为娘多谢她为青雀这般奔波,忍辱负重。这恩德,我们母子一定报答。”
  “太后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啊,梨玉不光是为了秦王,为了太后,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们,为了我们一家能早日团圆。”
  “是,是。那,那接下去要怎么做?这图怎么送到青雀手里?”
  “这也是妾身来找太后的缘由,梨玉说,后头,就要靠太后您了。”
  “靠我?要我怎么做?”
  荣李氏从袖口里掏了一件小婴儿的衣裳出来,道,“这是梨玉先前为孩子做的,刚动手,没做多少,不过每次都是挑皇帝在时做的,所以皇帝一定认得,以后再见,也就不会疑心了。梨玉是想,等身子好了之后,请皇帝在皇陵里为孩子设一个衣冠冢,以寄哀思,相信皇帝一定会同意的。到时候,咱们就把布阵图放在这小衣裳里,然后太后您要请可靠之人把这件衣裳偷取出来,再想法子送去秦王手中。”
  太后听着荣李氏的话,心里开始盘算,“皇帝为人惯于猜忌,不信任何人。他现在还不知道玉儿和我们已经知晓一切,这前一步倒还好弄。只是这后两步,要怎么把去皇陵取这衣裳的消息带出去,又怎么把图送给青雀,倒是难办,让我想想,可靠之人?不但要可靠,还要能进宫的……这,可能只有我同胞兄弟一家能做到了。”
  “您的兄弟?卫国公?”
  “什么国公,一个空衔罢了,不过是皇帝一个法子,拘禁我唯一的同胞兄弟在京城。不过,如今倒也是方便了我们,我弟媳偶尔倒是有机会进宫探我,不过想来,一定被皇帝警告过,所以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把外头的事情告诉我。”
  “那您先想法子请国公夫人进宫,妾身要乘夜,把图,赶紧缝到小衣裳里头,改日就得还给梨玉。”
  “去吧,你先去吧。容我想想,怎么能让他们进宫,又能说上体己话……”
  ☆、梨花玉落(十一)
  太后想了一夜,不知道怎样才能在这种情势下,让皇帝同意放她的弟媳进宫。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法子了,既然梨玉可以为了青雀放弃清白,那她这个老婆子为了儿子,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于是在天未亮的时候,太后就往自己头上浇了两杯冷水,没有全湿,但头皮冷得发麻。每晚都这么做,不出五日,太后已经烧得神智都快不清楚了。御医们来诊治,虽白天太后也会吃药,但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荣李氏就会为太后拿来冷水,周而复始。看着这一老一少都这么虐待自己,荣李氏只觉满心都是苦涩,这一家人是做错了什么呢?还是上辈子犯下滔天大罪,要让他们今生这般痛苦。
  不过半个月多,太后已经病得虚弱不堪,说想见见娘家人,道些离别的话,皇帝倒也不能拒绝,又有梨玉一旁求情,皇帝一听到梨玉左右来回说自己背叛了他们母子,才遭受老天责罚,丢了孩子,心里就堵得慌,最终同意了让卫国夫人进宫探望。
  卫国夫人进到宁安殿前,已经里里外外被老宫人搜了个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