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0 05:56      字数:4870
  灰不岚虾伞?br />
  “成功,你见过佳汐的画么?”诸航问。
  成功拧了拧眉头,“当然见过。她的画风偏柔偏飘,我不是很欣赏,但附庸风雅的人很钟情,挺有市场的。有一幅被一个新加坡商人以五十万买走。”
  “五十万?”诸航脸色大变。
  “瞧你土包子相,五十万是个大数字吗?你知道徐悲鸿卖多少钱?”
  诸航撇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多蠢,以为四十多万就是个天文数字,其实还不及人家一幅画的价。
  走吧,找块豆腐去,一头撞死算了。
  32,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二)
  成功有点不习惯。不习惯诸航像棵水分被蒸尽、萎萎的、头耷拉着、看不出一丝生机的植物;不习惯自己的心被这棵植物弄得酸酸涩涩,一个劲地抽搐,疑是心肌埂塞;不习惯一向不惧世俗、敢作敢当的自己,只会抓耳挠腮,却什么都不能做。
  “猪,天这么热,我们去吃冰淇淋,你两份,我一份。”他不擅长安慰,实际上,也不知怎么安慰。毕竟这是绍华和诸航的家事。家事,清官都难断,他插不上嘴。他看得出,诸航心里已经很乱了,他不能再添乱。当诸航和绍华决定在一起时,他是觉得这只“猪”有点蠢,但还是佩服她的勇气和对绍华浅浅的羡慕。他和绍华的世界里,正常情况下,是遇不上诸航这样的女子,佳汐那样的倒是不稀奇。所以绍华很幸运。但只有经历了佳汐,才会辨出诸航是块珍宝。可这样的珍宝,绍华知道怎么呵护吗?
  诸航沮丧地看了看成功,什么也没说,扭头朝外走去。
  成功着急地叫着,“你有什么委屈,打电话给我,我替你出气。”
  诸航站住了,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
  “有什么要告诉我么?”成功忙把耳朵凑过去。
  诸航慢慢地、慢慢地偏过身子,“不要被别人的语言和表情所蒙骗,不要以为死者就是可怜的、无辜的。在那辆列车上,凶手就是。。。。。。所有的人都是凶手,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合谋案,因为那人罪大恶极,该杀,该死!”
  成功一口气堵在嗓子口,脸红脖子粗,“你。。。。。。”他要改行做屠夫,日后专门杀猪。
  诸航扬起俏皮的笑,拨脚就跑。等成功挥着拳追出来,只看到电梯门缓缓关闭,诸航的笑脸一闪,走廊上空寂寂的。
  他站了一会,突地,也放声大笑。
  诸航之所以是珍宝,是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悲悲切切、忍气吞声的小女人,不然也不会做出代孕这样的事。
  笑声在半截戛然而止。
  成功进屋扑到窗边,诸航已经到楼下了。身影被树荫遮着,看不真切,只觉得好小。成功眼眶胀痛,诸航不做小女人,不代表她就不委屈、不纠结,她只是把一切藏起、扛起,独自悄然消化。她也不习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装可怜,不习惯与别人分享心里的疼痛,不习惯依赖。哪怕寒霜,哪怕烈日,哪怕枯萎,哪怕凋零,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欣然面对。
  但是。。。。。。妈的,成功拼命地掐了掐鼻梁,她再怎么样,才刚满二十四,还是个孩子,身子那么单薄,肩那么瘦弱。。。。。。
  成功劈哩啪啦摔了一屋的东西,拿出手机就拨卓绍华的号。今天,他无论如何要好好地和绍华聊聊。
  “稍后我再打给你。”卓绍华匆匆说了一句话,就挂了,成功都没来得及出声。
  成功烦躁地瞪着手机,啪地朝桌上狠狠地一摔。“棒子”产的三星手机,质量真心不错,丝毫无损。
  “操你妈的!”成功又骂了一句。
  “成理事,这是咋的了?”放射科主任顾晨推门进来。
  成功坐下,“忙完了?”
  顾晨伸了个懒腰,拨开桌上的凌乱,一屁股坐了上去,“是呀,总算能喘口气。院长要创收,四处拉体检,我们这帮小的就得跟在后面忙死忙活。正事不干,全搞这破事了。我认为医院以后得成立一个专门的体检中心,职责划分明确,各负其责。”
  “成立了体检中心,也不可能放过你顾大主任,谁叫你经验丰富。不过,这种常规体检能看出什么?”
  顾晨竖起食指,晃了晃,“别这样说,哪年体检都会发现几个病患,大的。早晨做彩超时,我也发现一个有点异常。当时人多,没时间多琢磨,过两天,我看看,通知他来复检一次。”
  “去不去喝酒?”
  “现在?”顾晨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满天阳光。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逃班。
  “爱去不去。”成功起身往外走。
  “去啦!”顾晨忙从桌上跳下,“只能喝点冰啤,我下午还要写报告。”
  走过半条街,有家山姆啤酒屋,医生们晚上爱约在这里聊会。环境很舒适,价钱也公道。白天会供应简单的餐点,晚上纯粹就是喝酒、跳舞,还有乐队演出。
  酒保和成功、顾晨都透熟了,抬手招呼了下,一人一大杯冰啤,两碟小菜。两人没要桌子,就在吧台坐了下来。
  成功连着喝了两大口冰啤,心头的烦闷感才消减了点。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顾晨用胳膊肘儿碰了碰成功,笑得很暧昧,“我看见你们一块吃海鲜。”
  成功眼帘低着,“我什么时候缺过女朋友?”
  顾晨呵呵两声,“悠着点,别闪了腰。什么时候给哥们介绍个?”
  “喜欢什么样的?”
  “有吃海鲜的妞那样就差不多,哥们要求不高。”
  成功挑挑眉,自顾喝酒。
  吃海鲜是早前的事,他都快忘了。今早收到宁檬一条短信,他才依稀想起。宁檬发送短信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她说她的朋友小艾在周六举行婚礼,她是伴娘,现在伴郎的人选还没落实下来,她要推荐他。
  成功回道:你和你朋友有仇么,找个这么帅的伴郎,你让新郎活不活?
  然后,他去洗漱、刮胡子,穿戴好,出门前看了下手机,宁檬没有回复。
  宁檬是聪明人。
  既然不能玩暧昧,又不可逢场作戏,那就心照不宣地退守到安全距离。也许在宁檬的心里,已经给他扣上一枚“混蛋”的帽子。扣吧,他从不认为这是诬蔑,他确实不是一般的混,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还一人孤着,这是他游戏人生的报应。。。。。。讥诮的双眼淡淡转了一圈,遇上另一双因为意外而瞪得大大的眼睛。
  “成医生,真的是你!刚刚看到你的侧面,我觉着像,没敢认。”单惟一欢喜地跑了过来。
  成功闭了闭眼睛,今天怎么了,个个都在对他挑战么。单惟一居然化妆了、穿上裙子了,清汤挂面的一把头发挺整齐地梳成了个马尾,活力四射、阳光万丈地对他笑着,笑得像朵向日葵。
  “哦,你好!”成功面无表情点了下头,迅速巡睃了下单惟一来的方向。
  三男两女,年纪都和单惟一相仿,“我的校友。”单惟一脸红红的,目光下意识地朝一个白净清瘦的眼镜男飞去,接着,羞答答地落下来。
  嗯嗯,女为悦已者容。成功看清楚了。搁下酒杯,吧椅一转,风度翩翩地朝几人逐一颔首,俊美的面容上荡起春天般的微笑。
  “惟一,这是?”两位女子目光在单惟一与成功之间溜来溜去。
  “我叫成功,帮惟一看过病。”成功不温不火地接话。
  “惟一,你什么时候生过病?”眼镜男轻轻推了下眼镜,开口了。
  单惟一绞着手指,眼睛不知该看哪边好。“小病,现在好多了。”
  “成医生在哪个科?”两个女生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花痴,直勾勾地盯着成功。
  成功清了清喉咙,“妇产科!”
  咣,就像平地一声惊雷,突然让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僵在半空中。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成功亲切地问单惟一。
  单惟一已经石化了。
  “我就在对街的医院上班。有什么不方便、不舒服、难言之隐,尽管来找我。我的医术和服务,惟一非常清楚。”说完,又一次优雅地转身,端起酒杯,一口一口浅抿,心情大好。
  “你有点不厚到哦!”顾晨音量低低的。
  “说实话有错么?”何况要是真的喜欢,关心的重点应该是病人,而非看病的医生是男是女。第一次,成功觉得做个妇科医生挺扬眉吐气。
  买单时,眼角的余光瞥到单惟一一行占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她坐在边角,咬着吸管,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啤酒瓶。别人问她话,她都愣好一会才回答。
  “下午有没手术?”顾晨不能沾酒,一沾,脸就红得像猪肝。他尽量顶着日头走,这样子回去就借口自己是被晒成这样的。
  “有几个病人复诊。”成功小心地避着车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来复诊的病人,早晨已经做过各类检查,单子排了一桌。成功戴着大口罩,仔细地看着各项检查指标,和病人细声交流,写处方,开药,交待注意事项。不经意,时间一晃就到下班时间。护士过来告诉他,明天是专家门诊,八点开始,成理事,挂几个号?护士怯怯地问。
  一般专家,都是五十个号。为了能搭上这班车,多少病患家属凌晨就过来排队。而成功的专家门诊,从来不是医院说了算。病患们能不能挂上号,只能靠运气。
  “三十个吧!”成功回道。
  “三十?”小护士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愣在这,就剩二十个了。”成功开玩笑道。
  话音刚落,小护士吱地一声消失了。
  成功笑着脱下白大褂,拿起手机,锁门下班。
  妇产科一共有四间办公室,他这间是专家门诊,另外一间是普通门诊,几个医生挤一间,里面有个检查室。还有两间是门诊手术室,做些简单快捷的小手术,门口放着一排长椅,让陪护的家属们休息。
  看到单惟一局促不安地坐在长椅上,成功一点也不意外。
  “你真的是妇产科医生?”单惟一仍在震愕之中。
  “你要找我报仇?”成功凉凉地指着墙上挂着的“妇产科”牌子。单惟一胃痛那晚来医院,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衣服上没佩医生证,两人谈话又在手术室的办公室。后来一次遇见是在电梯口,他没穿白大褂。单惟一心里怎么想,他不管,其实只要多问一句,就会知道他在哪个科,好歹他也是专家级别的,所以他一点点都没罪恶感。
  “呃,为什么要报仇?”
  “那个眼镜男不是你的惟一么,我让你在他面前丢了脸。”
  单惟一跳了起来,紧张地捂住嘴巴,“你。。。。。。怎么知道是他?”
  号外:那些因为年轻而犯的错
  刚工作时,同事们逗我,开些真真假假的玩笑,我不懂,于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后来,学乖了,听不懂的话,就笑一笑,保持沉默。
  新分配进来的女生一脸的痘痘,非常苦恼,同事安慰:这是年轻的标志,你看我们老了,脸上除了长皱纹,啥都不生。
  年轻时的我们,懵懂、冲动、任性、狂怒,热血沸腾,仗义执言。
  年轻,仿佛做出什么,都不意外。年轻,仿佛做了什么,都有被原谅的理由。
  但,我们都知,那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那些因为年轻而犯的错、而闯的祸,不仅要自己买单,酿下的后果、苦果,都得自已生吞活咽。
  如果诸盈在十八岁那年遇见晏南飞,她和他仅仅是纯纯的爱恋。这份恋情在岁月的流逝里,不管是变淡还是变浓,都不像现在这样如火印般烙在心底。她和晏南飞偷尝了禁果,那是她因为年轻而犯的一个大错。虽然她很坚强地把诸航生了下来,并让她健康成长,可是她付出的代价太大…父母失去了工作,因为罚款,家中一贫如洗,她十多年的抑郁、期盼,对爱情的绝望,直到她遇到骆佳良,一切好像有了转机。不,没有完。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掀动着惊涛骇浪,晏南飞居然是首长的姑父,而诸航和首长成了夫妻。
  世间没有绝对的秘密,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偿还的。
  诸盈只得眼睁睁看着二十多年千辛万苦深埋的一切从尘埃中揭开,眼睁睁看着诸航的无措、惊慌。
  诸盈如此,晏南飞何尝能例外。年近半百,孤身飘泊异国他乡。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和自己有着血亲的女儿,却抱不着看不到。愧疚一夜夜嘶咬着他的心。
  如果诸航没有仗义为佳汐代孕。代孕这样的事,正常人是做不来的。诸航这样的,别人是诱惑或胁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