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0 05:56      字数:4804
  那是卓将呀,不是寻常男子。她真替卓将不值。
  “你毕业后准备去哪?”海南若建卫星发射基地,军方肯定会派不少专业人士过去负责建设、管理,她想申请分过去。
  “我还没考虑这事!”诸航眉心打了个结。她和这位女中尉并不算熟稔,她的问题未免太多,说个没完没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女中尉盯着她时,眼中闪烁着无名的敌意。她闭上眼睛,装休息。
  赵彤心里泛酸,“你当然不用考虑,你有卓将!”
  诸航没答话,赵彤知趣地闭上嘴巴,耳畔终于安静了。她只在国防大学选修几门课,算半休假,不算真正的读硕,当然就谈不上毕业分配。她以后的工作安排,如果可以,她想留在北京,和小帆帆多玩玩。在小帆帆快五个月时,她去国外工作,差点因为思念而犯病。漫漫长夜,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别人数数、数羊,她数坏家伙:一只坏家伙、二只坏家伙、三只。。。。。。数着数着,心湿了,神智越来越清醒,疼痛加剧。那种感觉,尝过一次足已。
  飞机准点到航。
  接机的人群中,身着军装的学院司机最是显目,看见他们,猛烈挥手,李大校抬手回应。
  司机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诸航身上,抓抓头,呵呵傻笑两声,欲言又止。
  从航站楼到停车场,就几步路,大包小包提着,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北京太热了,热得令人难以呼吸。
  远远看见车身上写着“国防大学”的大巴车,大家忙加快了脚步。黑色的太阳膜遮盖住了车窗玻璃,从外面看不到车内的情形。车门一打开,凉气扑面而来。大家正要夸奖司机的体贴,一抬头,看到车里竟然坐着一人。
  “卓将?”站在最前面的赵彤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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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二)
  “大家一路辛苦啦!”卓绍华站起身来,含笑的眸光越过众人,轻轻落在后面头低着的诸航身上。
  当那声低沉中带有一丝内敛的嗓音钻进耳中时,诸航心跳莫名地加速,脸颊倏地滚烫。一时间,羞得无处藏身。同时,心田又像注入了一弯清凉碧清的溪流,有着无法形容的小幸福、不自然。。。。。。
  一件浅蓝白底的短袖棉衬衫,卡其色的亚麻长裤。这样的着装,这个时点,这种表情,无不向外透露着一个信息:站在这里的不是卓绍华少将,而是一个搭顺车来接妻子的男人。
  首长在人前从来都是自制、清冷、稳健的,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意外。。。。。。
  千人万人中,独我知道
  你在看我
  一座江南都在笑
  担心情绪外露,诸航连忙抿紧嘴唇。
  李大校与卓绍华握手,瞥了诸航一眼,打趣道:“日理万机的卓将,挤出时间来机场接我,太让我感动了。很想我么?”
  “那是,一周没听到李大校这爽朗的笑声,怎会不想呢?”在众人炯然的注视中,卓绍华大大方方地走下几级台阶,接过诸航手中的行李箱,放上车顶行李架中。
  赵彤拎着行李,落寞地在最后一排找了个座,诸航肯定不会和她同座了。不妒忌那是假的,她闷闷地逸出一声叹息。
  首长真不避嫌,当然,避什么嫌呢,诸航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只是,赵彤心里面就是有点不舒服,他们这样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沐佳汐么?
  世界的情真是一棵恩恩怨怨的树。。。。。。
  诸航挨着窗坐下,卓绍华自然地在她身边落坐。两人并没有交流,卓绍华一直与李大校谈海南之行,还询问了学员们的一些感受、体会。他总能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气势上却又自含威仪,令人敬畏。
  去海南,不是度假,每个人回来后都得写一份长长的报告。诸航电脑包里装着厚厚的几叠资料。后面几天,得好好地闭关造车。首长说话时,胳膊抬了抬。两人都穿着短袖,挨得又这样近,自然的,肌肤相触。诸航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心颤颤的。搁上膝盖上的双手曲成了拳。
  大巴车下了机场高速,驶上一条林阴大道。落日在西方只留了个边,晚霞满天,霞光穿过车窗撒进来,半明半暗的,在两人身上印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卓绍华请司机在路边停下车,他拿下诸航的行李,对李大校说,这里坐车回军区大院方便,他们不和大家回学院了。
  李大校戏谑地挤挤眼,“我理解的,卓将!明天见!”
  下了车,等着车开远,卓绍华牵起诸航的手,走上斑马线。十指紧扣,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首长唇瓣隐约弯起,仍不失冷静端凝,但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诸航心又是一阵地震,脱口喊道:“首长。。。。。。”
  “嗯?”声音极低,带点嘶哑。
  “帆帆有没长高些?”她傻傻地迸出这么一句话。
  “估计没有!”一周不是一年,变化没那么大。
  诸航呵呵地笑,“那就好,那就好!”她记得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抱起小帆帆,惊讶得都不敢眨眼睛。视频太能误导人了,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她不禁觉得后怕,要是再晚一些日子回来,在路上遇到,说不定都认不出小帆帆。
  “我呢?”那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诸航愣了下,俏皮地用指尖挠挠他的掌心,“我没。。。。。。细看!”不好意思呢!
  “我瘦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生病了?”她踮起脚尖,认真打量。
  他拖着她继续向前,只笑不语。
  这个站点坐车回军区大院并不方便,但去诸盈工作的银行就几步路。卓绍华清楚:诸盈在诸航心中的意义是最特别的。诸航是一只急于翱翔蓝天的风筝,但不管飞多高、飞多远,都心甘情愿地把线系在诸盈的手中。
  果真一转过弯,看到大楼前方的银行标志,诸航眉宇轻扬,摇晃着他的手臂,一声一声地叫首长。
  “我买了只。。。。。。”她显摆地拉开包,向首长炫耀那只准备送给姐夫骆佳良的打火机。
  “送我的?”卓绍华黑眸波光涟漪。
  诸航咽了咽口水,狂汗,“你。。。。。。也喜欢?”
  “当然!只要是你送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是的,前年被他“敲诈”去的一条羊绒围巾,他一冬都会戴着。到了春天,叮嘱家中的阿姨好好地收着,他说那围巾质量好、颜色正,可以用到八十岁。
  诸航默默在心中向姐夫说了声对不起,“这个只是装饰,不可以。。。。。。常用!”
  卓绍华深深看着她,郑重点头。然后小心地把打火机揣进口袋中。揣了一半,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号码,对诸航说:“你先进去看大姐,我接个电话。”
  诸航欢喜地进去了。
  诸盈是大堂经理,每天都要等到对好账后才下班。诸航熟门熟路地进了诸盈办公室。
  诸盈正在电脑前忙碌,听到脚步声,朝外看过来。看清来人是诸航,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悦,反而是紧张地跑出去,两边张望着。“航航,你一个人来的?”
  诸航纳闷地眨眨眼,“首长在外面接电话!”
  诸盈吁出一口长气,放松了神情,“哦,这就好,帆帆在家吧!”
  诸航一跺脚,撒娇地上前抱着诸盈,“姐,人家就犯了一次错误,你别揪住不放!”
  诸盈瞪着她:“你真敢说,那次错误还小?”
  诸航吐吐舌,挤眉弄眼地赔着笑。
  那个错误确实有点不容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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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三)
  那个错误确实有点不容宽恕。
  诸航逛超市时,看到里面新建了个儿童乐园。其中有一个是沙田,晚上有很多孩子在那玩沙子。她看孩子们个个玩得开心,有天心血来潮,把帆帆也抱过去了。负责带帆帆的唐嫂那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没一起去。
  小帆帆看见那么大块的沙田、小桶、小勺子,激动得直叫唤,摆着两条小胖腿扑上去。诸航笑咪咪地外面看着。小帆帆先是挖了个沙坑,然后堆了个沙堆,看旁边大一点的女生在筑沙堤,他也跟着学。
  就在这时,同学莫小艾给她打了个电话。什么事没说清楚,一直在电话里哭。她吓得不轻,看看帆帆玩得正起劲,心想跑开一会应该没事的。
  莫小艾要结婚了。
  莫小艾交待,她和师兄已经恋爱八年了,在读初三时就好上了。诸航一直认为小艾是晚熟的孩子,想不到她早就熟透了。反到外表熟透的宁檬同学,至今还不知花落何处。
  北京的房价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凭莫小艾和师兄的能力,最多租个四环外的小居室凑活过日子。幸好两家家长帮忙,给两人买了套二手房。欢欢喜喜装修完毕,开始添置家具。
  “猪,我每天在电脑上工作十几个小时,颈椎又酸又痛,想睡个水床咋了,他偏偏就不同意,非要买张木头床。你说我哪里无理取闹?”莫小艾泣不成声,语不成调。
  诸航义愤填膺,“绝对没有!”小艾是给电脑游戏画图的,接触多的是仙剑、游侠一类的,耳濡目染,没要求买个绳床、吊床什么的,就非常明理。
  “我们都吵三天了,他不让步。怎么办?”
  诸航想了想,“要不,一人买一张床?”
  莫小艾哭声戛然而止,“不睡一张床,还结个什么婚!”
  也是哦,诸航皱起了眉头。
  “难道你和。。。。。。首长分床睡?”莫小艾问。
  “当然不是!”这话戳到了诸航的伤心处,她没有床的。有时候,上半夜睡在首长那,下半夜睡在小帆帆那。有时候,上半夜和小帆帆睡得好好的,早晨醒来,隔壁躺着首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过来的。首长说,在她出国时,他已经培养了帆帆独立的良好习惯。她一回国,向小帆帆示好,两人搂了一块睡。这下好,几个月的教育成果土崩瓦解,首长的教育宣告失败。
  莫小艾又嘤嘤地哭了起来,诸航没辙,打电话把师兄叫过来赔罪。师兄苦着脸,一幅苦大怨深的样:“我也嫌白板床硬,可她颈椎不好,医生说就得睡木板床。”
  莫小艾心虚,眼泪擦擦,假装地上有钞票,看得很专注。
  诸航扔了个白眼过去,二话不说,让师兄把那个不知感恩的女子带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妻不教,夫之过。
  师兄感激涕零地道谢,把诸航拉到一边,悄悄问:“是不是女人结了婚,就像变了个人?”
  诸航沉思了一会,回道:“你觉得我变化大吗?”
  师兄挥手,“你是个例。”
  诸航不知这话是褒还是贬,她就当是褒吧!这个时代什么最珍贵?个性!
  “小艾她可能是婚前恐惧症!”她勉为其难地解释。
  师兄哼了声,“女人事就是多!”拽着莫小艾回家去了。诸航抹抹鼻子,也打道回府。
  这天是月中,月大如盘,院门一推,满院像落了一层霜,她先叫了声:“小帆帆,妈妈回来喽!”
  没人应声。
  唐嫂站在走廊中,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她。
  诸航脑中电闪雷鸣,她啊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此时,夜色已浓。
  她体力算是不错的,但一口气跑到超市,整个人都快瘫软了。儿童乐园里只剩下帆帆一个孩子了,管理员焦急地坐在门口。帆帆仍在认真地挖沙坑,挖一勺就抬下头。有一丝动静,他就四下张望。
  “帆帆!”诸航喘着大气。
  小帆帆猛地抬起眼,他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又连忙睁开,仿佛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诸航一头的汗水向他走去。
  他站起身。他走路还不平稳,跌跌撞撞的。
  诸航张开双臂,抱起他,察觉到他小心儿跳得非常快,小嘴巴扁来扁去,肩膀一耸一耸,小手冰凉。两粒泪珠在眼中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
  “对不起,妈妈是个大坏蛋,把帆帆给忘了,你不要理妈妈!”诸航没出息地抢着哭出声来。
  小帆帆反倒把眼泪眨了回去,撅起小嘴亲亲她,死死地抱紧她的脖子,生怕下一刻她会不见。
  这个晚上,首长第一次和她生气了。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那脸色令人不寒而栗。
  首长都没要她替帆帆洗澡,洗完后把帆帆抱上了主卧室的床,慈祥地给帆帆讲睡前故事,还夸帆帆是男子汉,勇敢面对困境,没有掉一滴泪。
  她羞愧得捂着脸,想撞墙自尽。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小帆帆的床上,没有勇气面对那两男人。
  小帆帆真的讲义气,在首长的故事中,不时插一句:“妈妈。。。。。。”
  首长沉默如山。
  她受不了,拿被子把头蒙住了,突地,被子被人从外面一掀,首长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