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天晚上，就廿三晚上，闻清是加班了到凌晨两点才下班的。事实上这三个月来，他已经五次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了。
  讲白点，这三个月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先前是原材料不对，经过一番交涉，最后虽然退货成功了，但生产时间也推延了。之后便是生产过程中，一名员工没有按正常手续作业，中指、无名指、小拇指被机器割掉了，庆幸的是当时另一位员工拉了这位员工一把，不然那员工的整条手臂都得废了。
  员工受伤了，老板当然要慰问家属了。这又是让闻清一阵好忙。
  重新规范了作业，生产也算顺利，但临到装货，次次都出问题。不是最后抽检时，发现质量问题，要么包装不合格。
  然后又是全班人马留下。
  到廿三，这笔单子才终于结束，闻清也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发放员工的年终奖金。
  这一年的工作总结下来，闻清只有一个感想，明年一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培训员工。在县城的员工只有五分之一是老员工，剩下的都是新招的。
  年末的单子是这一年来最大的单子，这些没经历过大定单的新员工，都慌了手脚，经常性的加班也让他们产生厌烦情绪，所以到后面才有那么多事发生。
  〃很累？〃林文等了好一会没听到闻清回答，转头才看见闻清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疲惫样子。
  〃嗯。〃闻清依旧闭着眼睛，回答的声音也轻极了。
  〃我给你捏捏。〃林文也不多说，转身就跪在闻清旁边，替他按摩起来。等他一圈按压下来，闻清早就进入梦乡了。
  手指抚时上对方的眼睛，眼皮底下是一圈黑色，　对方是真的很累了。
  林文以为闻清第二天绝对起不来，哪想到闻清比他还早起来了。
  〃不是说今天去买年货吗？〃早就梳洗完毕的闻清对睁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说道。
  林文还躺在床上，天气早就转凉了，林文赖床的毛病也更严重了。
  〃你就睡吧，我跟你娘去就可以了。〃看林文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闻清走过去把被子往林文脖子处拉近。
  〃这怎么行。〃林文一骨碌爬起来。m
  刚站到地板上，林文就抱着胳膊直打颤了，嘴里更是发出〃吃吃〃的声音，〃太冷了。〃他轻叫一声，就拿过一旁的衣服穿起。
  〃冷，你就多睡会。〃对于林文，闻清从以前就习惯宠他了。现在看他全身发抖的样子，心里面当然会有不舍的感觉。
  快速把衣服往身上套去，林文才过来推闻清。
  不明所以地被林文推到床上，闻清实在不知道林文这是想干什么。
  〃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年货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其实若是林文一个人过的话，年货会是很简单，因为林文不能吃上火的东西，所以糖果和瓜子他断是不会买的，他最多买些水果，和壁画之内的东西点缀些客厅，还有的是一些食料。
  不过林文母亲要知道林文一个人过的话会是这样买年货，肯定要把林文说一顿了。林文是不能吃那些上火的东西，但客人来了，你总不能就一盘水果上来吧。
  说来若是一个人过，林文会有这样买的打算，一来是他性格迷糊，考虑事情没那么全面，另一面就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客人来他家里。
  林文性格里有孤僻的成分，而这几年，这孤僻更是涨到最顶点。
  （32）
  把关心全摆在脸上的林文，看在闻清眼里，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可这是第一次跟林文一起过年，而且还有林文的父母。虽然林文父母对两人的关系不知道，但在他心中，这年的意义是很不一样的。
  见闻清又要爬起来，林文赶紧压下。闻清心疼林文，林文又何尝不是这样。
  两人的彼此关心，到最后却是变成了调情。要不是林文母亲过来敲门，正对叠在一起的两人，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出去。
  〃好了，闹一闹，精神都回来了，睡觉也睡不着了。〃摸摸林文的脑袋，闻清爬起来，趴在他身上的林文自是被他下来了。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一出来就听到母亲的声音。
  林文上前帮母亲把饭碗摆到桌上，〃闻清很累，叫他在家里休息，他不肯，就在里面争了老半天。〃林文没有发觉自己的口气像个急于找母亲评理的孩子，带着点点的撒娇。
  接过林文递来的饭碗，闻清笑笑不说话，而林文的脸马上就红了。手赶紧探上脸，想把那红晕给抹下。
  因为听林文说了闻清很累，所以今天林文母亲特别客气，有什么重的东西也不让闻清提，全往林文手上挂。
  闻清是要把林文手上的东西提过来，但林文母亲又不肯，到最后只能跟林文母亲妥协，跟林文对半分。
  两个人跟在林文母亲身后，待母亲买好东西，就走上前提过，偶尔两人的头凑在一起聊几句，本应很累的购物，只觉得轻松极了。
  买好东西，林文母亲有点累了，林文跑到附近的珍珠奶茶店给母亲买了杯热奶茶。母亲是从没喝过这东西的，嘴上说着味道很怪，但也很快就喝完了。
  知道老人家喜欢喝这个，林文又跑去买了杯给父亲带回去。
  今年十二月是大月，不像去年那样需要把廿九当三十。
  除夕夜，上桌的是有5个人，但因为林文母亲是吃素的，她廿九、三十、正月初一都不能吃荤，所以家里能吃荤的也就四人，而且宝宝还小也吃不了多少。但这并没有影响这过年的气氛。
  林文母亲虽然不能吃荤，但也坐上桌子，她面前摆的自然是素食。只是今年的素食比往年丰富多了。
  素食林文母亲是吃腻了，每次吃素的日子，她基本是吃面筋、白果之内的东西。而今年，闻清给她买了稀奇的素食。其实也不算稀奇，那是面筋做的排骨、鸡之内的素食。前几年林文的二姐就给母亲买过。母亲对那盘用素鸡尤其喜欢，直说真像。
  那东西是好吃，也贵。一向节俭惯了，林文母亲哪舍得次次买。买条面筋最多一块钱，就能吃一天了。而那个素鸡一个就八块钱，还吃不了几口。但闻清又哪会差这点钱，他还是所有的品种都买回来。
  就算用讨好来说明闻清的行为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任谁都能看出闻清的心意。他对林文父母是真的下了不少心思。给林文母亲买素食，还有烧酒。林文母亲有高血压，烧酒能够降压。林文父亲喜欢吃地瓜干，那是闻清无意中发现的，之后就很经常往家里带地瓜干。但闻清不止带地瓜，还有其他零食，一看两位老人家喜欢吃哪个，以后肯定会经常往家里带。
  吃过除夕饭，还没到8点，春节晚会还没开始。林文拿出买好的烟花，带着大家去下面的花园里。
  花园里已经有不少家庭在放烟花了。
  小时候林文倒是有玩过烟花，但这么多年了，那份童心早就没有了。只是今夜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是个孩童，看着把女儿圈在大腿间蹲在地上的闻清，闻清的脸上也有明显的稚气。跟女儿一样的稚气。
  〃娘，你要不要过来放。〃林文走到父母身边，到他们跟前，帮他们把大衣拉好。
  〃都多大了。〃林文母亲笑骂一声，倒是林文父亲拿过林文手中的烟花，还跟小孩似地划来划去。
  〃越活越小了。〃林文母亲转而笑骂父亲，但那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而且看母亲的神色分明是也想玩玩，但碍与面子，只是矜持地站在那里。
  〃宝宝，把这个拿过去给奶奶玩。〃在一旁的闻清脑筋一转，抱着宝宝往林文母亲那走去。到跟前时，宝宝把手上的烟花棒往母亲身上推去。
  〃玩玩。。。奶奶玩。。。咯咯咯咯。。。〃女儿一边笑一边往母亲怀里钻，闻清抱着她，不让她趴到林文母亲身上，林文母亲的身体哪能抱小孩了。
  许是小孩的缘故，林文母亲的矜持也少些，接过女儿手中的烟花棒。
  〃过来放这个。〃不远处传来林文的招呼声，他正在那摆着一个很大的烟花。
  大家走过去。
  〃这种烟花的颜色很漂亮。〃林文说着，就要去点那烟花。
  〃我跟你一起。〃闻清把女儿放下，拿着一根点好的小烟花棒凑到林文身边。
  〃你行不行啊。〃林文打着趣，眼色却是柔和极了。
  两人背对着林文父母弯下腰，闻清双手都在身前，一手拿着烟花棒，一手却是悄悄握住林文的手。
  〃啾〃的一声，那烟花开始往天上飞，第一朵散开的花是兰色的，映得整个天空漂亮极了。小孩子们惊喜的声音，还有大人们不时插进的〃真好看。〃，交响起一首最温馨的曲子。
  身体往林文那边一靠，闻清一手搭上林文的肩膀，带着林文往旁边站去。
  两人相视对笑，那笑里有彼此明白的幸福。
  放完烟花早就过8点了，他们也不在意，春节晚会是一种形式，并不是一定要从开头看起的。
  春节晚会看到10点，母亲跟父亲就支撑不住了，打着呵欠回屋里去了，而一直很兴奋的女儿放完烟花抱上来时就去睡了。
  两人跟两位老人家道声新年好，就关了客厅的电视进了卧室。
  〃闻清。〃一进卧室，林文就抱住闻清，脸也在闻清胸前磨蹭着。
  不像平常那样会对林文开玩笑，闻清弯腰抱起林文，就带他上了床。
  今夜两人都是急切的，亲吻的力道也比平常重多了。在闻清进入林文身体时，林文需要把被单咬进嘴里。其实今夜是如此热闹，窗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哪需要林文去咬被单。所以在闻清把林文嘴里的被单拿出时，林文便在闻清身下大声尖叫，痛快淋漓。
  〃闻清。。。明年。。。还。。。还在。。。这里过。。。年。。。〃呻吟地嘶喊出，林文伸手把闻清更抱进自己，让两人的嘴唇紧紧贴着。
  （33）
  〃宝宝过来。〃操着本地话的母亲把孙女放在腿边，今天是大年初一，按他们的习俗是要给小孩的压岁钱的。其实这边的习俗给压岁钱的时间并没有限制，像闻清跟林文前几天就给宝宝压岁钱了。
  只是有个必要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时一定要保证孩子口袋里得有压岁钱的。
  母亲往宝宝挂在胸前的小钱袋里塞了5张1块钱的纸币，想不到的是，宝宝竟不知缘故地吵闹起来，站在一旁的四个大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但再看宝宝的举动便明白了。宝宝把林文母亲塞给她的压岁钱扔在了地上。
  〃不会是嫌钱少吧。〃闻清开口。
  〃这钱精。〃母亲笑笑，换了张十元的纸币塞到孙女钱袋里。
  女儿这回没有哭闹了，但一双眼睛只瞅着闻清和林文，更多的是看着闻清。女儿是还小，但一双眼睛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这里面最有钱的是谁？而林文对这个女儿也是宠溺的，女儿的要求，他能做到的都会做到。
  明白地走过去，闻清掏出5张一百大钞往女儿钱袋里塞，在一旁的母亲连连推迟。母亲是最讨厌小孩子大手大脚的，所以才会那样管制着宝宝。
  〃今天就算了。〃闻清笑笑，接着对女儿说道，〃这个是叔叔跟你爸爸给你的。〃
  跟林文母亲呆久了，闻清也知道了这个老人的一些忌讳，比如喜气的日子里，她最讨厌哭闹了。
  女儿笑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闻清戒备了，朝闻清甜甜喊声〃谢谢叔叔。〃就扑进一旁的奶奶的怀里了。
  抓着孙女的手，母亲说了句，〃小孩子不能宠的。〃后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大年初一，因为是在城关里，所以不像在乡下那样要祭祀。不过吃饭的顺序没变，先吃了碗煮白果，然后开始吃早饭，不仅如此，今天一整天都要吃素的。
  〃真有意思。〃吃白果时，闻清就在说这句了。闻清本就是城市的孩子，小时侯过年还有点意思，鞭炮烟花的，都很好玩，但后来也越觉得没意思了。尤其是这几年城市人都嫌麻烦，连除夕夜都是在饭店里吃的，哪像在林文这里，一个一个步骤来。
  〃这才叫过年。〃闻清大声赞叹着，眉眼都舒开了。
  〃明年去乡下过年，那里才更有意思。〃林文是个极讨厌麻烦的人，乡下的那套过年方式，他是很不喜欢的。繁文缛节一大堆，还不能讲错话。比如饭吃完了，不能说〃吃完了〃，要说〃吃好了。〃〃完〃同〃亡〃，对母亲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很忌讳的词语。
  林文还记得他小时侯有次吃完饭后，说了句〃我吃好了。〃被母亲大为赞许，这也使得林文现在吃完饭都是以〃我吃好了。〃来总结。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喜欢在乡下过年。要去烧香了，拜佛了。正月后，哪家亲戚过寿的，林文还得给去送寿面。这些事林文懂事后就在做，一直到现在，谁叫他是家里最小的。
  但今天闻清说了喜欢，林文顿时觉得乡下的过年方式可爱极了。
  〃我跟你讲，我们乡下有个好玩的习俗，就是大年三十晚上门关了，就不能开了，就算洗脸刷牙都要在家里。到了晚上12点要点个开门炮，早上起来时还点。。。。。。〃侧过身子，林文明亮的眼睛尽被闻清收在眼里，而闻清的眼里的温柔和兴趣也一快并涨。
  〃正月初七正好是观音菩萨的生日，你们就跟我一块下去吧。〃在一旁的母亲听他们谈着，便起了这分心思。她正月初七本就要回家烧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