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心里明明难受得要死，却每天都要摆出一张笑容，尤其在父母打电话过来时，更是要欢声笑语，说着〃这份工作也不错，很轻松的〃之类的话。
  可工作了一年，他就受不了，向母亲借钱，想换单位。可那次的后果，是他被骗了，连走后门的钱都花了几年时间才讨回来。
  〃呐，林文。〃闻清一手摸着林文的脑袋，〃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女人。〃
  在乡政府工作的林文，哪里会有女孩想要他。结婚的标准，有房有钱是最基本的。可林文呢，在一个穷山沟工作，拿着可怜的工资。本来外在的场面就赢不过人家了，而林文心里也因此自卑着，他的自信在那几年几乎被磨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他，还有几个女孩愿意要他？
  在乡下，大家结婚的时间基本很早。但林文从毕业后，就没自己谈过一个女孩，跟他交往的女孩都是通过相亲认识的。
  而林文开始相亲是在23岁时，那时他身边的同事一个个结婚了，就他一个人还是单身着。母亲在担心，他自己也在担心。
  碰到谁，第一句话就是交女朋友了没。在那种环境下，林文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结婚，可哪想到，结婚后的痛苦并不比婚前少。
  结婚前，天天被人念叨，至少还有点自由。但婚后呢，一切事情都被前妻控制。尤其是金钱。
  〃还好现在有你。〃伸手抱住闻清的腰，林文并未抬头。
  〃那是谁，一开始在那说不可能再在一起啊。〃故意用这种口气说话，闻清一双手也伸到林文脸上捏着他的没多少肉的脸颊。
  〃要不是你用那种方法。。。〃
  打断林文的话，闻清的声音一下靠近林文。贴着林文的耳朵，温柔中带上别扭的口吻静静响起，〃我要不那样，你现在还在受那女人的气。〃
  对于自己当日在电话里，直接对那女人说出林文要跟她离婚，闻清到现在都觉得是件庆幸的事，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6）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现在才早上8点多，没错，跟闻清在一起后，林文的懒觉权利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执行了，把林文疼入心底的闻清，可以说对林文的任何要求都会答应。就像他明明很希望林文能够早起陪他一起去跑步，但一看林文那熟睡的脸孔，什么话都舍不得说了。
  已经起床的闻清，走进卧室，〃起来了，你娘给你打电话了。〃
  林文当然不是这样就能被叫醒的，闻清对着手机朝那边的人歉意地说声，〃你再等等。〃继续叫醒林文的大任。
  〃林文。。。〃轻轻拍打着林文的脸，闻清开始为难了，听电话里林文他娘的口气，好象出事了。该不会林文离婚的事他父母已经知道了吧，如果这样最好。
  一手把林文抓起，闻清把电话贴进林文耳朵，〃你娘跟你说话。〃
  还在睡梦中的林文，被母亲的声音给吓醒。猛地坐直身子，林文的手也紧紧握着手机，〃娘，你怎么有空打电话？〃
  〃我现在在县城。〃
  母亲简单的一句话，让林文冷汗直流。
  与前妻离婚后，他周末就没回县城的房子住过，都是到闻清在A市的房子里住。现在母亲既然在县城的家，只能说明母亲是突袭上来的。
  握着电话，林文的讪笑声传到另一端的母亲耳里。
  不再像平常那样对林文温言温语，林文的母亲声音严厉极了，〃马上给我回来。〃话一说完，母亲就把电话挂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放下电话，林文忍不住抱着双肩，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了，但还是觉得害怕。这是不是每个做子女的天性，对自己的父母总是有一份害怕。
  〃我娘应该知道了。〃慢慢地把电话放在旁边，林文反身抱住闻清。
  〃没事的，我陪你去。〃r
  〃不行。〃马上摇头，如果把闻清带下去，要是母亲看出什么端倪了，那岂是不麻烦。母亲是个很锐利的人，林文相信被母亲看出来的几率很高。
  明白林文的想法，但闻清并不认同。虽然知道不可能把他们的感情昭告天下，但至少让他以林文最好的朋友站在他父母面前。
  〃下次吧。〃脑袋乱糟糟的林文捂住了闻清的嘴，〃抱紧我。〃
  依言抱紧林文，只希望能把他的担心都收入自己的怀里，让他能大胆面对父母。
  说要闻清抱他，但林文还没一分钟，就从闻清怀里爬起来了。
  〃你帮我喂下宝宝，我去梳洗下就回县城。〃
  看林文匆忙走进浴室的身影，闻清开始担心，林文的父母会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不过再大的阻碍，他都会克服的。他们以后还有更多的困难在面对，而这是第一关。
  走出卧室，闻清先给宝宝喂了食物，然后在客厅等林文。
  〃我自己坐车下去吧。〃怕坐闻清车下去，会被母亲发现，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林文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不安定因素了。
  〃没事的，你娘总不可能在外面等你吧，她肯定在家里面等你。〃以林文现在的心绪，再加上一个小孩，闻清哪里敢让他自己坐车下去。
  想想闻清的话也有道理，林文便同意了，只是快到家时，他忽然记起一件，赶紧让闻清回头。
  〃干嘛回头？〃不知道林文为什么叫他回头，不过闻清已经在掉头了。
  〃我们是坐的士下来的，太快了。等下我娘要问怎么这么快，该怎么说？〃林文说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我们逛20分钟后，再开过去。〃
  〃跟她说你坐的士下来不就行了。〃
  〃不行，现在是关键时刻，要表现好，不能让她觉得我浪费。〃林文转向闻清，一张脸上满是严肃。
  〃噗嗤〃笑出声，闻清抓抓林文的头发，〃你小时侯做错事是不是都这样啊。〃
  头微别过，林文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以前犯错了，我就拼命做家务，这样我娘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紧张的气氛慢慢消散，闻清也悄悄松了口气，〃我们去给你娘买点东西吧，这样她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好。〃
  其实林文算得上急性子，闻清话刚说完，他就嚷着下车。闻清自然全凭林文做主，看着站在保健品店里挑选商品的林文，对方脸上那种急急讨好母亲的心情实在可爱得不得了。
  〃买这个吧。〃抱着宝宝，闻清走到林文旁边。
  〃冬虫夏草？〃林文转过去看闻清，然后把闻清拉到一旁，〃你疯了，这个很贵啊。我要买这个东西给我娘，她肯定要问我哪来的钱。难道跟她说是你给买的吗？〃眼神一挑，林文给了闻清一个白眼。
  〃那去买蜂蜜好了，又便宜，功用也不错。〃闻清继续出主意。
  〃不行，我每年都给我娘买蜂蜜，现在还买这个，一点诚意都没有。〃
  两人挑挑选选，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拿了个中等价位的保健品离开。
  （7）
  〃娘。〃林文已经感觉到在自己怀中的女儿在颤抖着，因为他的手在发抖。
  〃把宝宝放下来吧。〃母亲看起来很生气，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不敢坐下来，林文把女儿放到脚边，自己则站在母亲前头。
  〃前天，表姨给我打电话。〃
  林文的前妻是表姨介绍的。
  〃娘。。。〃讷讷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最后拿出买来的保健品递到母亲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
  看着儿子的举动，做母亲的心里自是有安慰，但更多的苦笑不得，这个儿子还跟以前一样。林文母亲觉得这儿子是永远长不大了，都这么大了，考虑事情的思维还跟小时候一样。
  〃你跟李娟的事，我都知道了。〃但心里再安慰，今天要说的事情还是要解决好，接过林文的礼物放到一旁，母亲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接下来她的声音就大了，〃你知道现在别人怎么讲我们，说你不惜福，说你傻，好好的老婆不要，还想着离婚。〃
  心里一阵难受，如果是别的男人离婚，可能会说什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而他就是这种结果。那些看笑话的人肯定认为他后半辈子是一个人过了。还好有闻清，不过话说回来，会变成这样，部分原因也是闻清造成的。真是矛盾的想法。
  〃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下。〃母亲的声音沉下来。
  林文知道这是母亲生气的预兆。跟其他家长不一样，母亲就算生气也不会大吼大骂，最多声音比平常大点，但也是一会儿。让林文最害怕的是母亲生气时的神情，母亲的嘴巴会闭得紧紧的，眼神也会比平常锐利多了。
  〃我不想你们担心。〃林文的脸上都是害怕责备的讨好笑容，那笑容跟小时侯做错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现在我就不会担心了吗？〃定定地看着林文，母亲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
  〃娘，我错了。〃小时候每次一跟母亲认错，母亲就不会多说什么了，但这次显然不行。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
  母亲说的林文都明白，但他又不能把闻清的事说出来，所以他只是把前妻的矛盾跟母亲说下，这些事母亲也是知道的。
  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但说出与前妻的矛盾时，林文心里比平常更难受了，而这份难受多了一份委屈，大概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所以就变得脆弱了吧。
  〃不用说了。〃抬手阻止林文继续说下去，做母亲的哪里看不出儿子的难受，而她上来不是为了听儿子跟前妻的矛盾，而是来问儿子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尤其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耻笑自己的儿子，更让她受不了。
  〃你们的事怎么处理？〃
  心里已经有准备母亲回问这件事了，但林文却不知该怎么回答，现在再撒谎也没用了，　想来前妻已经把他们的事都说出来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出闻清的事？
  不过看母亲目前的情形，应该没说。
  〃不能说吗？〃看林文眼神闪烁，母亲开始担心了，林文不会根本没把事情处理好吧。
  〃宝宝归我，房子归我。。。。。。然后。。。。。。然后。。。。。。〃然后了老半天，林文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然后什么。〃声音一沉，母亲面色严肃，心里则担心死了。
  〃然后。。。。。。然后。。。我给她钱。。。〃终于把话说出，林文的额头成功地泌出一层汗水。
  〃钱？〃马上就捕捉到关键字，母亲抬头望进林文眼里，要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撒谎。〃你哪来的钱？〃
  〃那个，我向朋友借的。〃
  〃朋友？〃母亲眼里的怀疑更深了，她对自己的儿子难道不了解吗？但，转念想到另一个人，〃不会是帮你调动的那个朋友吧。〃
  调动的事，林文自是告诉了母亲。
  知道瞒不过母亲，林文点点头。
  〃他叫你离婚的？〃
  脸一下变得苍白，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灵敏，一下就猜出来了，但林文可不能就这样承认了，连连摆手，〃不是的，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李娟离婚的。〃
  一看儿子的表情，本来对数未谋面的闻清还有点好感的母亲，这下对闻清的印象差到顶点了。
  〃你今天在他那里？〃想起刚才接电话的男人，母亲心里气极了，虽然李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但总比让儿子下辈子打光棍好吧。
  〃嗯。〃还好母亲还不知道他周末都是在闻清那，不然母亲会更生气。
  〃以后别跟他来往了，多被他教坏了。〃思索着，母亲严厉地看着林文，〃如果真是朋友的话，不会叫你离婚的。还是说他不知道你跟李娟的事，要真不知道，更不会叫离婚了。〃
  母亲得出的最后结论就是，林文不能跟闻清交往了。
  （8）
  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如此，母亲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是要林文紧记一点，〃要有人对你的事说三道四的，给我回过去，知不知道。〃明白林文的懦弱，母亲目前最担心的是自己儿子会受欺负。
  〃知道了，娘。〃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林文暗暗松一口气。虽然知道母亲一直都很宠爱自己，但这次的事这么大，还以为母亲不会再对他客气了。
  〃娘，你真好。〃嬉皮笑脸地说一句，林文跑到客厅给母亲倒水。
  看着完全颠倒次序的儿子，母亲再次叹口气，她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他现在才想起给她倒水。可她不是正因为这份迟钝，所以才这么疼爱这个么儿吗？
  母亲在上面吃了午饭后便回家了，被母亲的这一次突袭差点没吓出心脏病的林文，当然不敢离开县城，而且下周，下下周他都没有离开过。不仅如此，他还不让闻清来他家。
  〃不行，现在是关键时刻，等风头过了再说。〃已经梳洗完毕的林文，正窝在被窝里接着闻清的电话。
  〃你一个人照顾宝宝很累吧，我下去也能帮帮你。〃电话另一头，闻清见刚才的威逼不行，变换了个方式。
  在闻清看不到的地方，林文点点头，〃有点了。〃但是他很快就把话锋转过来，〃孩子白天都是请人看的，晚上才抱回来，也不会多辛苦的。〃这个女儿，林文又不是没照顾过，相比以前还可以说是轻松了。
  威逼失败，利诱也再次破产。本是坐着给林文打电话的闻清烦躁起来，他可是两周没见到林文了。他自己的生意也很忙，能跟林文见面的机会也就晚上了，可林文现在又不肯让他去县城。
  〃我也不想这样的。〃在电话这头，林文歉意地说着，闻清的忍耐他当然明白，因为他也有着这个感觉，但是，再强烈的思念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