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冬儿 更新:2021-02-20 05:02 字数:4919
萧沧澜凄厉地惨叫着,痛得发疯,却无法挣脱逃避。
刘忘川在用力搓萧沧澜皮肤的同时,自己手上的皮肤也在一块块搓落,却仿若无知无觉,唇边还挂着一缕浅笑。
血与血交织、痛与痛相缠的瞬间,似乎才能真正感到这个男人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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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进屋子,万齐恒便听见了从萧沧澜房间里传来的惨叫,立即知道出了事。
来不及想什么,他匆匆冲进房间,将体无完肤的萧沧澜从浴缸里捞出来,然后愤愤望向满手血迹燎泡,惘然失神的刘忘川:“你做得太过份了!”
萧沧澜在得救的那瞬便晕了过去,眼眸紧闭。
刘忘川大睁着眼睛,泪水慢慢涌了出来:“我只是想……留下他而已……”
“忘川,你会后悔的。”万齐恒看着刘忘川,一字一顿地说出。
“不,我不要见他了……下次,我不知道又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刘忘川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掌内,任咸涩的泪在受伤的掌心中流淌,生生染出一片灼痛,“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万齐恒踌躇片刻,望向刘忘川:“那么……放了他吧。”
刘忘川蓦然将捂住脸的手掌撤下,死死盯住万齐恒,不发一言,眼神怨毒尖锐。
“忘川……你确实已经疯了。”万齐恒深深吸了口气,抱起蜷缩在冰凉地砖上的萧沧澜,“我会负责把他治好,这期间……你不要见他。”
说完,万齐恒便向门外走去。
他能感觉到,刘忘川灼灼的目光,将自己的脊背烧得生疼。
33
再次醒来,窗外已是黄昏。萧沧澜睁开眼睛,勉强挪动了一下头颅,看到自己全身上下,包括手指都缠满了白色绷带。
万齐恒见他醒来,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蒂,走到他身边注视着他的脸,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不过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叶蕾,告诉她你有事脱不开身。她没有怀疑。”
“我的脸,有没有受伤?”萧沧澜听了这番话,点点头后问道。
“没有。”万齐恒回答后,眉头紧皱,“难道说,你这个样子还想去见她?”
“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萧沧澜蓦然抬头,眼神内全是惶恐,“穿上衬衫和西服,再戴上手套,她应该瞧不出来的,对不对?”
“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万齐恒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你的身体大面积烫伤,皮肤损毁得相当严重……现在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以后还要大面积植皮。我不认为,你还有这个体力和精力去见她。”
萧沧澜垂下头,神情沮丧。
他不会明白。叶蕾虽说称不上是个敏感而细致的人,但时间久了,终是会疑虑暗生。
“请你……接受忘川,好吗?”万齐恒呆了片刻,慢慢向萧沧澜屈下膝盖,跪在床前,“就算是我求你……请你,接受他。”
萧沧澜怎样也没想到,万齐恒会向自己下跪并提出这样的请求,惊愕之情顿时溢于眸中。
“忘川他……已经被对你的感情逼得快要发疯。”万齐恒垂着眼,泪水一颗颗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滑下,“我……却只能看着他逐渐将自己毁灭,根本就帮不上他。”
“你认为,我可以帮他吗?”萧沧澜忍着身上隐隐的灼痛,半坐起身子。
“可以,你一定可以!”听到萧沧澜的口气松动,万齐恒连忙抬眼,一个劲地点头。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是做不得假的。纵然屈与委蛇,以他的敏感精明,马上就能瞧出来。”萧沧澜望入万齐恒期待的眼,“而且,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万齐恒直直瞧着他,只觉得心一点点往下沉。
“我对他,怜悯同情或是曾经有过。但现在,连这种东西也再谈不上。”萧沧澜缠满绷带的手紧紧相握,“他已经把我做为人的自尊,放在脚下全部踩碎。你一心想帮他,却又有谁能帮我和蕾蕾?不……我已经不想那些了,我只希望,等到他厌倦了这具身体,可以还我们自由。”
“你以为……你还可以再和那女人在一起吗?”万齐恒从地上慢慢站起,垂着头,候咙里发出低低的绝望笑声,“两个月来,忘川是怎样对你的,我完全知道。被碰一下,你就会敏感得不行吧?这种身体,根本就再没办法去抱女人……萧沧澜,你没有退路。”
那些话全是事实。正因为这样,才愈显残忍。萧沧澜想起之前所遭受的对待,全身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
万齐恒朝萧沧澜逼近,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薄单,一只手握住他裸露在空气中、被烫得褪了层皮的分身,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则一下子全部探进他紧致的菊穴,慢慢搅动。
萧沧澜痛叫着,疼得全身直冒冷汗。但他伤得厉害的分身,竟在这种对待下涨大勃起。
那种痛叫渐渐变了调,里面掺上了甜腻,变成诱人犯罪的呻吟。
“看,就算被这样对待,也很有感觉吧。”万齐恒住了手,再帮他盖上薄单,叹息着,“萧沧澜……你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的你了。”
萧沧澜喘息着,因身体上未消退的情欲而脸色潮红。过了半晌,他才平静下来,眸子里笼上深刻入骨的绝望。
“我要见蕾蕾……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萧沧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蓦然翻身下床,死死揪住万齐恒的衣领,大声喊着。
在喊着叶蕾名字的时候,萧沧澜的神情,就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纵然肉体已经沉沦,但至少,她能净化他的灵魂。他现在,为她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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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沧澜没有来。
虽然是第一次,而且他很细心地让朋友来电话说明,却还是失望的。
叶蕾抬眼,望向窗外降下的夜幕,轻轻叹口气。
正打算睡的时候,却听到门一阵响,萧沧澜和另外一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前。萧沧澜被那男子搀着,眸子迷蒙失神。
“沧澜……”叶蕾有些痛心,也有些惊喜。
“蕾蕾,你还好吗?”萧沧澜被搀着坐在她旁边,满身扑鼻酒气,“今天是喝多了些……但是没办法,一天不见你,总是不安心。”
萧沧澜的脸色唇色一片惨白,额头上更是不停地冒着冷汗。叶蕾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他喝得有些多。”一旁的男子上前,搀住萧沧澜,笑道,“都怨我,没劝住那几个客户,一个劲儿地灌他酒。我们不会多待,他只是不放心你,过来瞧一眼就走。”
说完,男子便架起萧沧澜,边往外走边说:“看也看过了,该回去好好休息了吧。”
叶蕾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被男子搀到门口时,萧沧澜忽然转头,望向叶蕾,眼中竟是一片氤氲水气:“我不在的时候,乖乖听话,按时吃药,啊。”
叶蕾的心蓦然大震。不知为何,只觉得此时的萧沧澜凄苦万状。
他们离开后,叶蕾越来越不安。
沧澜……究竟在做什么?他那副模样,勉强解释为喝醉了酒也可以……但是,直觉上,不会那么简单。
难道说……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
想到这里,叶蕾再待不住。她翻身下床,穿起衣服,戴上口罩,拿上仅有的一百多块钱便冲出了门。
因为已入夜,竟也没有人盘查,让她轻易地跑出了医院。
路上熙熙攘攘,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萧沧澜和那个男人。他们正在上车。萧沧澜的模样,看上去更加憔悴软弱不堪,几乎整个人都挂在那男人身上。
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叶蕾嘱咐司机跟上那辆私家车。
司机很兴奋,以为遇到了捉奸的怨妇或是追匪的刑警,旁敲侧击地絮絮叨叨个没完。
叶蕾一言不发,默默坐着,心头焦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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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子,万齐恒和萧沧澜第一眼看到的,是候在大厅里的刘忘川。
“没想到,你还有体力爬起来,见那个女人。”刘忘川看见萧沧澜,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嘴角歪出个笑容,“看起来,我对你的照顾还不够啊。”
“忘川,你住口!”万齐恒沉声喝斥,心中却阵阵揪痛。
明明不是那样想的,明明就对萧沧澜在乎得要命,却偏偏每次都出口伤人。忘川……真是个不懂得经营感情的人。
不过,也难怪。纵他一生,大半只得薄情负义二字,纵使陷入苦恋,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呵呵,只会对我摇尾巴的狗,现在也来教训我?”刘忘川口中说着,却根本不看万齐恒。他径自上前,伸出缠满绷带的手便解萧沧澜的衣襟,呼吸渐渐急促。
“你真的想弄死他吗?!”万齐恒上前推开刘忘川,挡在他们之间。
“他不会死的……我的沧澜,绝对不会死的。”刘忘川死死盯着万齐恒,“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话说得斩钉截铁。万齐恒也明白,他是真有这个能力。终于轻叹一声,软了下来,退到一边。
“请你放过蕾蕾……她是无辜的。”看着一边解自己衣襟,一边疯狂啃噬着自己唇瓣的刘忘川,萧沧澜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喘息。
“声音……真是好听。”刘忘川置若罔闻地继续掠夺着这具令他疯狂的身体,“第一次见到你,是听你的歌……那时看不到你的脸,却已经开始着迷……”
那时我坐在台下,旁边围着和我同样狂热的人。那时,并不想拥有你,只想和所有人那样远远凝望——心中璀璨无比的存在。
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沦陷的呢?对了,是从第一次为你付出开始。后来……就是不停不停的付出。感情、血、泪……直至整个人生。
脱轨失控的命运,就这样直冲悬崖,再也停不下来。
萧沧澜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那个人也听不到。他索性闭上眼睛和心灵,让刘忘川肆意对待那具早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身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很轻。所以,谁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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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蕾死了。
她砸碎几个小药瓶,碾成细细的粉末,生生吞下后,在床上挣扎了一夜才死去。
因为是深夜,所以没人发现,也没来得及救治。发现时,尸体已经冰凉。她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谁也不知道她自杀的原因。
只能这样猜测——可能是受不了长期病痛的折磨,对未来感到失望。
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她的病明明在慢慢痊愈。
这个可怜的女子虽说挣扎了很久,但死时的面容却很安祥,唇角甚至微微翘着,仿佛卸去了尘世间的所有心事。
风吹过窗外茂密的树荫,病房内,床被护士铺得干净整齐,空无一人。
她的爱怨挣扎,未着半点痕迹。选择如此决然地离去,也是因了害怕那人伤恸不止。
请你自由吧……沧澜,请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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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我们陪你一起去安乐宫,将她的遗体火化。”万齐恒守在萧沧澜身边,望入他呆滞的眼,“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谁都不想这样……”
萧沧澜连眼珠都未曾转动半分,只是呆呆望着墙壁上的某一处。
万齐恒长叹一声,起身离开房间。
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有两天。两天来,萧沧澜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间内,似已痴傻。
走到大厅,早等在那儿的刘忘川连忙迎上去,声音发颤:“怎么样?”
刘忘川去看过几次萧沧澜,却都被萧沧澜发狂般撵了出来,他只有每天催着万齐恒去看萧沧澜有没有起色。
“没那么快……可能还要过阵子。”万齐恒摇头,安慰着刘忘川,“两天没睡,你一定累了。别撑着,不然等他好了,你哪有精神和他说话?”
刘忘川点着头,慢慢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向自负的他,此刻竟沮丧万分地垂着肩膀。
忘川开始害怕了。因为,他手上再没有留住萧沧澜的筹码。
劝别人去睡的人,自己却终是睡不着。万齐恒点燃烟,在客厅里慢慢耗时间。
在抽到第四根烟的时候,他看到一股股灰色的浓烟从萧沧澜房间的缝隙内涌了出来。
那家伙想做什么?想把自己和这幢宅子全部烧毁吗?!
万齐恒蓦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大声叫着刘忘川的名字。他记得宅子的花园里备有灭火器,连忙向外面冲去。
还好火势不算太大。万齐恒拿了灭火器,很快将房间里乱蹿的火苗扑熄。
他和刘忘川站在满是残黑余烬的房间内。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清构造的房间,却看不到萧沧澜的人影。
大开的窗户解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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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没得到萧沧澜的半点消息。
再次徒劳无获地回到家中,刘忘川在信箱里收到了一封来自安乐宫——火葬场的致歉函。
叶蕾的尸体,在一次意外中,已经被烧掉了。
那真是个疯狂的事件。一个男子混进了安乐宫,抱着叶蕾尸体一起躺进焚化炉后点火。
两个人,都被烧成了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