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1-02-20 04:49      字数:4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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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足师
  阿足师者,莫知其所来,形质痴浊,神情不慧,时有所言,靡不先觉。居虽无定,多寓阌乡。憧憧往来,争路礼谒。山岳檀施,曾不顾瞻。人或忧或疾,获其指南者,其验神速。时陕州有富室张臻者,财积钜万,止有一男。年可十七,生而愚騃,既挛手足,复懵语言,惟嗜饮食,口如溪壑。父母钟爱,尽力事之,迎医求药。不远千里。十数年后,家业殆尽。或有谓曰:“阿足贤圣,见世诸佛,何不投告,希其痊除。”臻与其妻,来抵阌乡,叩头抆泪,求其拯济。阿足久之谓臻曰:“汝冤未散,尚须十年。愍汝勤虔,为汝除去。”即令选日,于河上致斋,广召众多,同观度脱。仍令赍致其男,亦赴道场。时众谓神通,而观者如堵。跂竦之际,阿足则指壮力者三四人,扶拽其人,投之河流。臻洎举会之人,莫测其为。阿足顾谓臻曰:“为汝除灾矣。”久之,其子忽于下流十数步外,立于水面。戟手于其父母曰:“与汝冤仇,宿世缘业。赖逢圣者,遽此解挥。傥或不然,未有毕日。”挺身高呼,都不愚痴。须臾沉水,不知所适。(出《集异记》)
  【译文】
  不知道阿足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他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还有那满脸的傻气,但只要他开口说点什么,无不属于先知先觉。他虽然居无定所,但多半住在阌乡。门前人来人往,争先恐后地拜访他;山里的大寺名僧,施主们却懒得光顾。人们或有忧虑或有疾病,只要得到他的指点,无不立即应验。当时陕州有个富户叫张臻,家有财产一万万,可惜只有一废物儿子。儿子现在十七岁了,生下来就愚呆。不但手脚痉挛,而且不会说话,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肚子永远填不满。父母十分疼爱,尽心尽力服侍,到处求医求药,不惜奔波千里。折腾了十几年后,家产耗费殆尽。有人对老两口说:“阿足是当今的圣人,现世的菩萨,为什么不去求求他,他会给你们解除痛苦的。”老两口来到阌乡,磕头作揖,擦眼抹泪,苦苦哀求阿足相救。阿足想了半天,便对张臻说:“你身上的冤魂还没有散去,还得十年才能了结。可怜你如此殷勤、虔诚,我马上就为你消除灾难。”阿足让他们选定日子,在河岸上摆下道场,尽量多召集些人来,共同观赏度脱冤魂的情景,并让他把儿子也带到道场。到了那一天,众人都以为阿足要大显神通,所以观看如云,围得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样。正当大家踮脚伸脖子之际,阿足点出三四个壮汉,连拖带拽就把张臻的儿子扔进了河里。张臻与所有赴会的人,都猜不透阿足要干什么,阿足看着张臻对他说道:“我为你除去灾祸了!”过了好长时间,张臻儿子突然在下游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在水面上,用手指着他父母说:“我与你们的冤仇,是前生结下的因缘。幸遇圣人给我们当即解脱。倘若不然,永无终日。”他挺身高呼的样了,一点也不呆痴。转眼之间他又沉入水底,不知到哪里去了。
  鉴师
  唐元和初,有长乐冯生者,家于吴,以明经调选于天官氏,是岁见黜于有司,因侨居长安中。有老僧鉴其名者,一日来诣,谓生:“汝吾姓也。”因相与往来,近岁余。及冯尉于东越,既治装,鉴师负笈来,告去。冯问曰:“师去安所诣乎?”鉴师曰:“我庐于灵岩寺之西庑下且久,其后游长安中,至今十年矣。幸得与子相遇。今将归故居,故来告别。然吾子尉于东越,道出灵岩寺下,当宜一访我也。”生诺曰:“谨受教。”后数月,冯生自长安之任,至灵岩寺门,立马望曰:“岂非鉴师所居寺乎?”即入而诣焉。时有一僧在庭,生问曰:“不知鉴师庐安在,吾将诣之。”僧曰:“吾曹数辈,独无鉴其名者。”生始疑异,默而计曰:“鉴师信士,岂欺我耶?”于是独游寺庭,行至西庑下,忽见有群僧画像,其一人状同鉴师。生大惊曰:“鉴师果异人也!且能神降于我。”因慨然泣下者久之。视其题曰:“冯氏子,吴郡人也。年十岁,学浮图法,以道行闻,卒年七十八。”冯阅其题,益异之。(出《宣室志》)
  【译文】
  唐宪宗元和初年,吴郡长乐县冯生原以明经科考入吏部供职,这年被上司免除了官职,暂时客居在长安。有位老僧名字叫鉴,有一天来到冯生住处,对冯生说:“你与我是一个姓。”于是两人互相来往了一年多的时间,交情甚密。等到冯生治办好行装,要到东越出任都尉时,鉴法师背着书箱来向他辞行,冯生问道:“法师要去什么地方呢?”鉴法师说:“我住的小屋在灵岩寺西廊下面,在那里住了很久了,后来才云游到长安城里,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值得庆幸的是,在长安认识了你。如今我要返回故居,所以来向你告别。然而你要去东越作都尉,正好路过灵岩寺山下,可以去访问我一下的。”冯生应诺道:“一定遵嘱前去拜访。”过了几个月,冯生自长安出前往东越赴任,走到灵岩寺门前,勒马站定望了望说:“这不是鉴法师住的寺院吗?”他立即下马走了进去。这时正有一个僧人在庭院里,冯生问他道:“不知鉴师住的小屋在什么地方,我想到那里去看看。”僧人说:“我们这里有好多法师,独独没有名字叫鉴的。”冯生开始有些怀疑,心里合计道:“鉴法师乃是讲究信用的人,哪能骗我呢。”于是一个人在寺院内游览起来。走到西廊下面时,忽然看见有许多僧人的画像,其中一人的形状与鉴法师一样,冯生大为惊奇地说:“鉴法师果然是个异人!而且能神奇地降临到我的面前。”于是慨然泪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冯生仔细看了看画像下面的题辞只见下面写道:“此人姓冯,吴郡人,十岁始学佛法,以道行高深闻名于世,终年七十八岁。”冯生看完题辞,更觉鉴法师神奇。
  从谏
  东都敬爱寺北禅院大德从谏,姓张氏,南阳人。徙居广陵,为土著姓。身长八尺,眉目魁奇。越壮室之年,忽顿悟真理,遂舍妻子从披削焉。于是研精禅观,心境明白,不逾十载,耆年宿德。皆所推服。及来洛,遂止敬爱寺。年德并成,缁黄所宗。每赴供,皆与宾头卢尊者对食,其为人天钦奉若此。唐武宗嗣历,改元会昌,爱驭凤骖鹤之仪,薄点墨降龙之教,乃下郡国,毁塔庙,令沙门复初。谏公乃乌帽麻衣,潜于皇甫枚之温泉别业。后冈上乔木骈郁,巨石砥平。谏公夏日,常于中入寂,或补毳事。忽一日,颓云駃雨,霆击石傍大檀。雨至,诸兄走往林中,谏公恬然趺坐,若无所闻者。诸兄致问,徐曰:“恶畜生而已。”至大中初,宣宗复兴内教,谏公归东都故居。其子自广陵来观,适与遇于院门,威貌崇严,不复可识。乃拜而问从谏大德所居,谏公指曰:“近东头。”其子既去。遂阖门不出。其割裂爱网(网原作刚,据明抄本改)又如此。咸通丙戌岁夏五月。忽遍诣所信向家,皆谓曰:“善建福业。贫道秋初当远行,故相别耳。”至秋七月朔,清旦,盥手焚香,念慈氏如来,遂右胁而卧。呼门人玄章等戒曰:“人生难得,恶道易沦,唯有归命释尊,励精梵行。龙花会上,当复相逢。生也有涯,与尔少别。”是日无疾奄化,年有八十余矣。玄章等奉遗旨,送尸于建春门外尸陁林中,施诸鸟兽。三日复视之,肌貌如生,无物敢近。遂覆以饼饵。经宿,有狼狐迹,唯啗饼饵,而丰肤宛然。乃依天竺法阇维讫,收余烬,起白塔于道傍,春秋奉香火之荐焉。(出《三水小牍》)
  【译文】
  洛阳敬爱寺北禅院的高僧从谏,本姓张,南阳人,迁居广陵后,改为土著人的姓。身长八尺,相貌魁梧。过了壮年期以后,忽然顿悟真理,于是抛弃老婆孩子出家削发为僧。他精心研习禅观,心境了然明白,修行了不超过十年,许多资深德高的高僧大德,都对他深表推崇和佩服。等他来到洛阳后,便住在了敬爱寺。他的资历与道德都已达到成熟阶段,成为佛僧与道人的宗师,每次赴会时,都与宾头卢尊者坐在一起吃饭,他是如此的受人钦敬与供奉。唐武宗继位后,改元会昌,他喜爱成仙长寿之道而鄙薄佛教,于是下令各处毁坏寺庙,让僧人回乡返俗。谏公便头戴黑布帽身穿麻布衣,潜藏到皇甫枚之温泉别墅里。后山上林木参天,巨石平坦,谏公于炎热的盛夏常常在这里端坐入定,求学道事。有一天,浓云骤雨突然涌了上来,雷电轰击着石旁边的大檀树。暴雨到来时,一起修练的各位兄弟纷纷跑进树林躲避,谏公则静静地盘腿坐在原处,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一样,兄弟们问他为什么这样,谏公从容答道:“只因厌恶那帮畜生而已。”唐宣家大中初年,佛教复兴,谏公又回到洛阳故居。他的儿子有一天从广陵来看望他,正巧在寺院门口与他相遇,儿子长得高大魁伟,有些认不出来了。儿子向他施礼,问他从谏高僧住在什么地方,从谏用手指了指说道:“就在那边的东头。”儿子去了之后,他回到自己屋里关上房门再也不出来。这就是这样的割裂情网断绝尘缘!懿宗咸通丙戊年夏季五月,从谏老家的人突然普遍地收到他所写的信,他在这些信里都是告诉家里人说:“要好好供奉佛教,积善修德。贫道秋初要远行,所以写信与你们告别。”到了秋季七月初一日清晨,从谏洗完手点上香,反复念诵我佛如来,然后右侧向下躺在床上,招呼门徒玄章等来到面前,告诫他们道:“人生多难,世道险恶,稍有不慎,极易沉沦;唯有归依佛法,精诚守戒修行,方能救拔超脱。来日龙花会上,还能与诸位相逢。人之生命有限,我今与你们暂别。”过一天,从谏无病而亡,享年八十余岁。玄章等人遵照师父遗嘱,把他的尸体送到建春门外停放尸体的山林里,奉献给饥饿的鸟兽。第三天再去看时,肌体的样子与活的时候相同,没有鸟兽敢于靠近,于是在尸体上盖了一层干粮食物。过了一宿,见有豺狼狐狸之类兽曾经光顾的痕迹,但它们只吃掉了干粮食物,尸体的肌肤仍然完好无损。玄章等人便依照天竺的办法将遗体火化完了,收藏起骨灰在道旁建起一座白塔,将骨灰存放在塔内,年年供奉香火。
  卷第九十八 异僧十二
  李德裕 齐州僧 抱玉师 束草师  惠宽 素和尚 怀信 佛陀萨 兴元上座 赵蕾
  怀浚  智者禅师 法本
  李德裕
  唐相国李德裕为太子少保分司东都,尝召一僧,问己之休咎。僧曰:“非立可知。愿结坛设佛像。”僧居其中,凡三日。谓公曰:“公灾戾未已,当万里南去耳。”公大怒,叱之。明日,又召其僧问焉,虑所见未仔细,请更观之。即又结坛三日,告公曰:“南行之期,不旬月矣。不可逃。”公益不乐,且曰:“然则吾师何以明其不妄耶?”僧曰:“愿陈目前事为验,庶表某之不诬也。”公曰:“果有说也。”即指其地曰:“此下有石函,请发之。”即命穷其下数尺,果得石函,启之亦无睹焉。公异而稍信之,因问:“南去诚不免矣?然乃遂不还乎?”僧曰:“当还耳。”公讯其事,对曰:“相国平生当食万羊,今食九千五百矣。所以当还者,未尽五百羊耳。”公惨然而叹曰:“吾师果至人。且我元和十三年,为丞相张公从事于北都,尝梦行于晋山,见山上尽目皆羊,有牧者十数,迎拜我。我因问牧者,牧者曰:‘此侍御平生所食羊。’吾尝记此梦,不泄于人。今者果如师之说耶,乃知阴骘固不诬也。”后旬日,振武节度使米暨遣使致书于公,且馈五百羊。公大惊,即召告其事。僧叹曰:“万羊将满,公其不还乎!”公曰:“吾不食之,亦可免耶。”曰:“羊至此,已为相国所有。”公戚然。旬日,贬潮州司马,连贬涯州司户。竟没于荒裔也。(出《宣室志》)
  【译文】
  唐朝宰相李德裕在任太子少保分管东都洛阳时。曾经召见一位僧人,让他占卜自身吉凶。僧人说:“这不是马上就能知道的。我要设立祭坛和佛像,才能观察出来。”祭坛设好后,僧人居于其中,一共过了三天,他对李公说:“你的灾难还没有结束,你要到万里之遥的南方去。”李公大怒,大声地呵叱了他一顿。第二天,他又召见这位僧人问卜,对他说:“我担心你昨天看得不仔细,今天请你重新观察一下。”于是又设祭坛观察了三天,僧人告诉李公道:“你离南行的日期,不足一个月了。这是逃脱不了的。”李公更为不高兴,并且质问道:“然而,师父怎么能够证明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