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7 02:03      字数:4783
  虚粲蜃木桩似的立着,显然依旧处在羽警烛的禁制之下。
  在蜃中楼的篱笆前,虚粲蜃最初是以复制羽警烛的形象出现的,不难推断,他已被假虚夫人封在魔镜里很长一段时日。
  当羽警烛来到红泥沟,假虚夫人自忖不敌,遂利用魔镜把虚粲蜃变成羽警烛的复制品,让虚粲蜃有一层外壳,模样和羽警烛毫无二致。
  假虚夫人很清楚,一旦虚粲蜃从魔镜里走出来,就不易控制了,若虚粲蜃没有恢复意识,依旧懵懵懂懂的,以复制羽警烛的身份和羽警烛本人搏杀,让他俩杀敌即杀己,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他冲破牢笼,以虚粲蜃本人的身份对付羽警烛,无论怎样这假虚夫人都不会遭池鱼之殃。
  但厮杀的结果是,羽警烛逃出蜃中楼,并施法摧毁了蜃中楼里的蜡制品,还禁锢住虚粲蜃。
  在蜃中楼篱笆前被羽警烛的“星星之火”烤得面目全非的假虚夫人,面对空雨花时,不得不再次让虚粲蜃出马。
  虚粲蜃被空雨花击毁了外壳,现出本来面目,这时他是清醒的。所以,他灭了假虚夫人,随即割下阳光填平雪月湖,接着飞跃至雪月湖南岸,要与羽警烛理论毁坏蜃中楼、雪月湖之事。
  不意虚粲蜃与羽警烛才交谈了几句,又被寄生在体内的另外一个怪族控制住。这个怪族和利用蜡像取代虚夫人的怪族是一伙的,可以看出那些怪族对他是何等防备,竟用了两层禁制来确保他始终能处于控制之下。
  接下来,怪族藉助他的身体和功夫与羽警烛大打出手。但怪族借用他的能力,和他自己施展出的身手,显然还是有差别,所以他本人以前可以击败羽警烛,但今天却最终被羽警烛禁制住,还被夺走了部分记忆。
  准确的说,应是他的肉身受制于羽警烛,但精神受制于怪族。
  有了刚才的教训,盘踞在虚粲蜃体内的怪族肯定不敢再出头。
  这个怪族能独自和炫天岚的半个灵体缠斗那么久,其实力不容小觑,只要他躲在虚粲蜃体内,就没有任何外力能将其驱逐出去。而只要他不出来,虚粲蜃就无法彻底恢复理智,获得自由。
  任何一个没有理智的人都很可怕,何况是梦幻大陆第七奇人?羽警烛刚才能制住虚粲蜃是将计就计,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再战,他并没有多少胜算,所以现在他着实不知道该拿虚粲蜃怎么办。
  虚子莹刚才骂了羽警烛,说他不要脸,此时不便向他开口,便把脸转向空雨花,焦急的问:“我父亲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就交由我的朋友兼助手羽先生来回答吧!”空雨花朝羽警烛一摊手,把问题扔给他,顺便捧了自己一把,毫不客气的将对方当成助手。
  羽警烛知道空雨花只是图个嘴皮子痛快,其实没什么恶意,也就不计较他的话回道:“虚姑娘,令尊为怪族所侵,眼下倒还看不出有什么大碍。”
  见羽警烛并无记仇的意思,虚子莹转而恳求道:“请羽先生施以援手,将怪族赶出去吧!”
  “羽某何尝不希望怪族快快离开令尊?只是这浊物道行高深,除非他自己离开,或者灵父亲自出马,否则令尊只怕终生都要受累了。”
  这是空雨花第二次听到“灵父”这两个字,第一次是从光灵那里听来的。光灵身上有炫天岚的另外半个灵体,空雨花本来还和她相约要去见灵父,以便取出寄居在各自身上的炫天岚灵体,却阴差阳错,到现在还没能再与之碰面。
  听羽警烛这么一说,他连忙问:“羽先生所说的可是梦幻大陆七巫之一,有创造者之称的灵父?”
  “没错,蜃中楼的魔镜可以复制出羽某,但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复制出第二个灵父。”羽警烛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和空雨花说的是同一个人。
  虚子莹明白了羽警烛的意思,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去找灵父了?”
  “是的。令尊遇上这样的事,羽某焉能袖手旁观!为了防止怪族不时借令尊之手为恶,不得已只好先约束住令尊,让他在见到灵父之前不能行动。但眼下我加在令尊身上的禁制也支持不了多久时间,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说到这里,羽警烛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道:“如果昨天那个水罩子还留着,倒是最管用的东西。”在他想来,既然虚粲蜃已破茧而出,水罩子肯定已经遭到破坏。
  “我记得还在吧。”闻言,空雨花走到篱笆前,往园子里一瞧,那圆圆的水罩子果然还躺在草丛中。他弯腰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续道:“所以说世上没有废物,只有物不能尽其用的浪费现象。今天以为某个东西是垃圾,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它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呵,这水罩子啥时变得如此珍贵了?蜃楼主当初蜷曲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也真够他受的了,委屈一次就罢,没道理再遭罪。”羽警烛接过圆圆的水罩子,随手拔了根芦苇,掐下一段插进水罩子里去,然后嘴含住芦管的另一端鼓腮一吹,水罩子顿时暴长数倍。
  这把戏不新鲜,是吹肥皂泡的翻版。第一口气吹进去,水罩子有苹果大小,第二口气吹进去,水罩子就有南瓜那么大了,连续几口气吹过,水罩子已经大得足够让一个人直立在里面。
  阳光照在水罩子上,流光异彩,瑰丽不可方物。
  羽警烛笑着对虚粲蜃道:“请君入瓮。”如果虚粲蜃是清醒的,羽警烛万万不可能对他说这等无礼的言语。他举起水罩子,准备自上而下套住虚粲蜃。
  突然,一直僵硬如死尸的虚粲蜃动了,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双手伸出,一把搂住水罩子,左脚踢向羽警烛喉咙,右脚踩住用来吹气的芦管。
  事出突然,羽警烛本能的一闪,弃了水罩子,如此一来,水罩子就落入虚粲蜃之手。
  芦管插在水罩子的下方,被虚粲蜃这么一踩立刻脱落,气体喷射出来,水罩子受反推之力向上飞起,速度甚疾。
  气体持续漏出,水罩子也一直向上飞去,于是水罩子带着虚粲蜃,就在羽警烛、空雨花和虚子莹的茫然注视下飞走了,瞬间失去了影踪。
  羽警烛颇为沮丧,自责道:“又被那怪族算计了一次。”
  “羽先生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吧?”以羽警烛之精明,空雨花实在不相信他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所以认为他是故意放走了怪族。
  羽警烛立刻予以否认:“这就是一尾大鱼,羽某没必要再放长线了。”
  空雨花不与之争执,马上转移了话题:“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们不能不管虚楼主,当然得去找他了。怪族都聚集在鬼啸森林,我们立刻赶到那里去吧。”
  “其实羽先生早就打定主意要到鬼啸森林了吧?”空雨花笑吟吟的说,弦外之音还是认为羽警烛故意放走了怪族。
  “你怎么这样说话!”羽警烛不高兴了,“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的伙伴,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别拐弯抹角的。”
  “好,那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鬼啸森林离此地远吗?”空雨花这问话根本不是什么直截了当,而是顾左右而言它。
  “如果靠双脚行走,可能一年半载都到不了,不过今日羽某可以取巧,即便相隔千里万里,也能瞬息而至。”羽警烛自豪的说,显然空雨花的问题让他恰好能有所展现。
  “那现在赶紧动身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抢在怪族前面布置好场地,为他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呢!”
  羽警烛看向虚子莹问:“虚姑娘有什么打算,是要跟着我们去,还是留在蜃中楼?
  ”
  虚子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和兄长生死未卜,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还不得而知,本以为父亲的出现,能让寻找母亲和兄长一事有所进展,岂料如今父亲也受制于人,还远隔万里。
  父亲、母亲和兄长她都放不下,即使她有能耐找到并救出他们,目前也分身乏术,更何况她那点功夫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还是得求助于羽警烛,于是她对羽警烛说:
  “我父母、兄长的性命就系在你身上了,还希望羽先生能有一万全之策。”
  羽警烛连忙摇手道:“虚姑娘言重了,我可承受不起。羽某没这么大能耐,也担不起这么大责任。但有一点请虚姑娘放心,羽某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至于最终能否如愿,那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还是先谢谢羽先生了。”虚子莹觉得有了依靠,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接着把羽警烛适才问她的问题送还给他:“那你认为我应该留在蜃中楼?还是跟你们一起去鬼啸森林呢?”
  空雨花开口插话:“羽先生不是得到了虚楼主加入寻梦队以来的相关记忆吗?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他为何会离开寻梦队,又什么时候回到蜃中楼,怎么被怪族所控制。
  虚楼主回到蜃中楼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多半会知道一些妻子和儿子如何被蜡像取代的蛛丝马迹,我们循着这些蛛丝马迹细细查找,也许就能找到虚姑娘的母亲和兄长了,然后我们再到鬼啸森林去。
  至于虚楼主的安危,大可放心,怪族才舍不得虚楼主那一身功夫呢,所以晚一些去救他,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
  羽警烛却大摇其头:“没错,我是得到了虚楼主参加寻梦队以来的相关记忆,可是大部分是模糊,甚至残缺、空白的,比如虚楼主是如何被怪族所侵,什么时候回到蜃中楼,虚姑娘的母亲和兄长又如何被蜡像所取代,我脑子里就没有任何印象了,唯一保持得比较完整的是虚楼主为何离开了寻梦队。
  这段记忆很长,很残酷,不适合告诉你们年轻人。所以,从虚楼主那里得来的相关记忆,对寻找虚姑娘的母亲和兄长毫无帮助。”
  虚子莹附和道:“是啊,我父亲现身毁灭了取代我母亲的蜡像和怪族后,不是对我母亲和兄长的下落一无所知吗?也就是说,我父亲没有相关的记忆,当然无法指望羽先生从我父亲那里得来的记忆能解这难题了。”
  空雨花想了想也同意,说:“当时虚楼主不是明显的担忧着妻子和儿子吗?我竟然会认为他知道内情,这得怪我没动脑子,说了一大堆糊涂话。”自嘲的笑了笑,他旋即想到另一个疑点:“为什么怪族不能走出园子?也许能从这道篱笆找出线索。
  ”
  篱笆显然对蜡像相当有杀伤力,当初假虚夫人、假虚树滋就只能站在篱笆里和他对阵,后来虚粲蜃一把将假虚夫人拉出来,假虚夫人就在跨越篱笆时被毁灭了。
  羽警烛却镇定的说:“篱笆的秘密我知道,是虚楼主采取的防范措施。”
  空雨花一脸惊讶的问:“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我也是刚知道,是虚楼主的记忆告诉我的,而且我也只知道这一点。至于虚楼主为何要对篱笆施法,又是何时施的法,连他自己都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不过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篱笆肯定是用来防范怪族的。”
  “防范怪族?是防范园内的?还是园外的?”
  “当然是防范园外的!”
  “如果是防范园外的,那怪族又是如何进入蜃中楼的?”
  羽警烛闻言一愣,迟疑道:“这的确费解。”
  虚子莹猜测道:“我父亲对篱笆施法时,也许怪族已经进来了,父亲大概想聚而歼之,不让他们再出去危害别人,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父亲自己竟然被怪族侵袭了。”
  “虚姑娘的猜测很有道理。”空雨花说:“但还是不能解释以下问题,为什么令尊越过篱笆时,盘踞在他体内的怪族没有灰飞烟灭呢?”
  这问题立刻把虚子莹问住了,教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羽警烛于是跳出来给了结论:“光是在这里猜测也是没用,一切疑惑还得由虚楼主来解开。”
  空雨花和虚子莹都明白这道理,立即齐声道:“那我们这就去鬼啸森林吗?”
  羽警烛微微点头,又说:“先麻烦虚姑娘去取几块镜子碎片来。”
  虚子莹开口:“碎片?是魔镜碎片吗?”
  “是的,魔镜虽然失去了复制功能,但在鬼啸森林里却能派上一些用场。”
  “原来如此,那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我们在湖边等你。”
  到了湖边,羽警烛问空雨花:“你真把我的兵器扔进湖里了?”
  空雨花闻言心里一跳,想道:莫非你要把我也扔进去以为报复?刚才不是已经让我重重摔过一次了吗?应该换个新鲜玩法嘛!
  他赶紧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本来只打算洗去长剑上的血迹,没想到你这兵器太讨人喜欢了,连湖水都想和它亲近一番,所以就趁我没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