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
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7 02:03 字数:4784
”
“你有什么根据说它们威胁不了我们?”
“你瞧,它们出不了蜃中楼,一定是被什么牵制住了。只要我们不送上门去,相信它们拿我们没有办法。”
“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隔着雪月湖遥遥相对,井水不犯河水?”
“等到它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我们再突然出击,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兼溃不成军。”
“你不是说玩笑话吧?”虚子莹怀疑地看着空雨花。
“在谈笑中让敌人灰飞烟灭,正是我追求的境界。厮杀本身是枯燥无味的,但当我们无法回避时,就应该设法将其变成一件快乐的事情。”
“真不知道你这种似是而非的古怪念头是怎样冒出来的。”
“奇思妙想其实是厚积薄发的产物,而并非我刻意为之。”空雨花打蛇随棍上,竟把对方的讥讽当作赞美,使得虚子莹都不知怎么反驳他了。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不过,假如真和对岸的两个蜡人比耐心,比谁最后倒下,却也不是上策。毕竟我们还年轻,不应该把大好的生命浪费在等待上面。无论有无根据,反正我已经断定它们没能力离开蜃中楼,因此你我应该回到北岸去,伺机拿下它们。”
“你的话忽东忽西,或是或非,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空雨花突然走到埋藏溟琥剑的地方,左手掌心朝下一吸,溟琥剑破土而出,飞入他的手中。他随手舞了几个剑花,“看来得采取实际行动,才能赢得你的信任。
”
仿佛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与先前轻浮的口吻不同,他这次的话语使人感觉很踏实。
空雨花这一手功夫和说话的语气使虚子莹觉得他还是有可信任的一面,于是说道:
“早就应该如此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特地解出禁制,把你右手的控制权还给你。”
“不必劳动你大驾,我自己能解出。”溟琥剑一挥,空雨花卸下整只右手。
虚子莹没料到空雨花竟有如此激动的举动,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不免大惊失色,说:“你何苦如此自残?”
空雨花不言语,蹲下身子,把溟琥剑扔到一旁,腾出左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右手挪动了一下,以掌心捂住其创口。他左手手背时而弓起,时而摊平,成摩挲之状,似乎要医治好创口。突然,他左手迅速撤离,并从断手里面扯出来一只手臂。他举着这只秀气的手对虚子莹说:“这是你的,还给你!”
虚子晶右手手掌一张一合,手弯或曲或伸,空雨花手里的断臂也有完全一直的反应,她相信这就是当初自己塞进空雨花右手里那只手了,“原来你根本就没受制于我,却装模作样欺骗我,当真可恶。这只假手如今毫无用处,我还要它干什么?”
“你不要?那就便宜蝼蚁,可以饱餐一顿了。”空雨花随手一抛,断臂飞起,远远地掉落在草丛中了。他随即拾起自己的右手,在断臂处接好。右手立刻活动自如,顺势把溟琥剑拣起。“你有多余的手,可以大大方方说声不要,我却得敝帚自珍,不能把自己的手随便舍弃。”
“你很有两下子啊!”虚子莹惊奇地说。
“如果你有兴趣,还有机会大开眼界呢。”空雨花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一座宝山,蕴藏了不胜枚举的惊天绝技,只是还没能运用自如。所以,有些时候,我这人特别好欺负,而另外一些时候,我又了不得兼不得了,厉害着呢。”
“这宝山就是炫天岚的灵体吧?这曾经说过了,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是要成为新一任第一奇人吗?应该大力挖掘这座宝山,早日实现心愿啊。”虚子莹还记得空雨花和羽警烛在虚夫人面前说的那些真假难辨的话。
“说得对极了,有炫天岚这三个字壮胆,何事不可为?何处不可去?”空雨花轻轻一个腾越,落在雪月湖中,双脚踩在齐齐整整的剑阵上。
虚子莹紧跟着空雨花而上,于是,两人快速朝北岸跑去。
受他们的践踏,脚下长剑相互碰撞,发出有节奏的铮铮脆响,像一首悦耳的曲子淌过。
空雨花边跑边对虚子莹说:“不能任由这两个假东西张牙舞爪,得将它们打回原形才是。”
“原形?它们的原形就是一堆蜡。能否将它们原形毕露,这就看你的手段了!而且你有没有希望成为第一奇人,也要看今天的表现了。”
两人到了北岸,在草丛中走了一会,来到蜃中楼前,与冒牌的虚夫人和虚树滋隔着篱笆面对面,相距约莫三丈。
冒牌虚夫人和虚树滋虽然没有被熔化,比花草树木的命运好,但部分衣服、头发和肌肤还是被熔化,坑坑巴巴的,十分狼狈。不知是汗水还是熔化后的白蜡,两人脸上都挂着透明的液态珠子,不停向下滚落。
空雨花见状,这才完全相信虚子莹所言非虚。
虚夫人的左眉熔掉一小段,这一小段眉毛还挂在眉骨上,垂下去遮住上眼皮。她没有觉察到这一点,用温柔慈爱的目光看着虚子莹,“莹儿,你怎么离家出走?而且还和我们虚家的敌人混在一起了?”
“呸!谁是你的莹儿?别拿这话来恶心我。”虚子莹当即就抛过去一句硬话。
虚树滋斥责道:“莹妹,你怎么能这样和母亲说话?太不礼貌了。”
“待会我还要更不礼貌呢。你们这两个假货,识相的趁早将我母亲和哥哥交出来,等到挫骨扬灰时就晚了。”
虚子莹不明白,她这样说,还是把对方当“人”看待。其实对方只是蜡像,本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对它们来说,挫骨扬灰根本就不是威胁,自然更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虚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些年我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冷落了你,你可以恨我,你也应该恨我。但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就有些过了。说到底,还是你年岁太小不懂事。瞧瞧你哥,他虽然也怨恨我,却知道轻重。”
虚子莹摇摇头,苦笑一声,“到了现在,彼此都熟悉了对方的底细,你还有必要拿出这份虚假的温情来迷惑我吗?”
虚树滋说:“无论母亲做了什么,终究是我们的母亲,都应该原谅。你赶紧回来,不要让外人进来添乱。”他所说的外人自然是指空雨花了。
空雨花笑道:“都是梦幻大陆的子孙,还说这些外人不外人的话,太伤感情了吧?
”
虚树滋说:“羽警烛不是好人,你和他形影不离,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妹妹本是好好的女孩子,肯定是被你带坏了才对母亲如此不敬的。”
“想不到我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太幸福了、太激动了。”空雨花笑着说,心想:即使我有心思带坏虚姑娘,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见效的。你这个假货也太瞧得起我了。
“你这种巨大的影响力值得我们鼓掌欢呼。”虚夫人双掌击在一起,虽然动作幅度小,力度也不大,掌声却非常之巨大,霹雳之声与之相比尚有不如。
空雨花和虚子莹两人耳边响开一声惊雷,当即就被震得愣住了。掌声由近而远,遥遥地送了出去,在红泥沟两边的山脉之间撞来撞去,发出一连串轰隆隆的回响。
声音和山脉的每一次撞击,都使整个红泥沟颤动一下。这种颤动非常剧烈,两人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簸箕上,被人端着摇来晃去,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虚夫人这一记掌声不仅使红泥沟晃动,也让天上的风云变色。本来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就有了灰云。灰云不是别处飘来的,而是突然就出现在天上,仿佛天宇有一个漏洞,因为受虚夫人掌声所激,灰云就从天宇外面漏进来了。
灰云翻腾着,涌动着,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整个红泥沟都被灰云遮盖了,阳光也躲在灰云的背后。红泥沟顿时黯淡下来,大白天好像突然就进入黑夜。
灰云之间有光蛇在窜动,那是闪电。闪电不强,而且没有伴随雷声,但在闪电之后,却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摇摇洒落下来。雪花并不密集,漫空飞舞着,看起来是那么飘逸。
它飘到树上,落在草上、掉在地上、洒在空雨花和虚子莹的身上,整个红泥沟都飘着这轻盈的雪花。
空雨花道:“必定有什么奇冤,方有眼前这六月飞雪的景象。其实你们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早就知道真正的虚夫人和虚公子被你们取而代之,蒙受了奇冤。”
虚夫人与虚树滋却不言语,冷冷地看着空雨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而虚子莹却叫起来:“你们好歹毒,竟然要将我们变成蜡像!”
空雨花闻言惊道:“虚姑娘,你说什么?”
“天上飘洒下来的不是雪花,而是蜡粉,所有被他们沾上的物事都会变成蜡。赶紧想办法,否则就来不及了。”
空雨花一瞧,可不是吗?身边的花草树木,沙石土块,但凡是有雪花落在上面的,此时正在慢慢变成蜡。雪花不是雪花,蜡粉似乎也不是蜡粉,而是白色的颜料,缓慢地浸染着这些东西。
他失色道:“你们不仅要以假乱真,而且要变真为假吗?”
虚树滋开口:“这就是蜡之染,你好好享受吧。”
空雨花见虚子莹身上也有蜡粉,可见虚夫人和虚树滋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由此也不难推断,它们绝对不是虚子莹的母亲和兄长。
“把我这个外人收拾也就够了,为何还要连累虚姑娘啊?”
虚夫人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抛弃亲人,投靠外敌,应该受到惩罚。”
“如果仅仅是针对我也就罢了,但连累虚姑娘,这就让人于心不忍了,所以不能让你们的蜡之染荼毒生灵。我也就不征求你们的意见了,擅自反击一下。”空雨花举起溟琥剑,剑尖朝天,叫声“破”,一道灼热的剑光从剑尖长出来,飞速生长,瞬间就直抵天上云层的底部,然后剑光刺入了灰云中。
剑光固着在剑尖上,所以溟琥剑现在是一柄奇长无比的剑,一端握在空雨花手里,一端伸入云层。
空雨花手腕飞速颤动一下,溟琥剑几乎不为觉察地晃动一下,而延伸到天上的剑光却来了个大圈子,将灰云剜下了一大片。于是,灰沉沉的天幕露出一个圆形大洞,而被剜下的那个大大的云饼晃晃悠悠坠落下来,砸在雪月湖里坚硬的剑阵上,立刻破碎,化作亿万细小的碎片,四处飞散。
在飞散的过程中,这些碎片又化作虚无,最终消失无踪。
阳光从灰色云幕上那个圆洞里泻下来,斜斜地射在雪月湖略微靠西的湖面上,然后反射到更西面的云灰云上。由这束斜斜的阳光可以推断,现在还没到正午。
对于红沟而言,因为有雪月湖这一池绿水,加上四处葱郁的树林,即使在夏天,也显得非常凉爽。现在不是正午,若在往常,这里绝不会让人感觉到热度。而现在,因为有天上沉沉灰云的映衬,那束阳光就显出一份炎热来。
阳光分外明亮,猛然一看,竟让人联想到它是连接天与地的通道,是登天之路。
此时,空雨花和虚子莹身上的部分头发和衣服已经成为蜡质物。
把灰云切割开一个圆洞之后,溟琥剑的剑光随即消失。空雨花把剑垂下,剑尖斜指身后的雪月湖,大喝一声“起”,溟琥剑在背后自下而上撩起,越过肩头,剑尖指向虚夫人和虚树滋。待溟琥剑端平之后,不再下击,悬停在空中。
虚夫人和虚树滋亲眼见过溟琥剑威力,心想如果它的剑光又暴长出来,自己肯定抵挡不了,不约而同分向两旁闪去。
空雨花一笑,“别怕,我现在只是摆个样子,并不打算给你们来个透心凉。”溟琥剑果然没有剑光,保持着本来的模样。
而背后雪月湖里的亿万长剑,却倏地飞起来,一起向北岸聚齐,并靠岸结成一道高高的墙壁。墙壁的形状和雪月湖的形状完全一样,其实就是将雪月湖竖立起来了。
这道墙壁呈西北东南走向,长数里,高数里。因为长,它将红泥沟两边的山脉连接了起来;因为高,它伸进灰尘沉的云幕中。
所有的剑尖都指向蜃中楼,而所有的剑柄都朝向西南,长剑整齐地排在一起,那面高墙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柴垛。
虚夫人和虚树滋乍见这望不到边、看不到顶的剑墙,吃惊不小。
虚树滋道:“你从何处召唤来这么多的剑?”
“溟琥剑是万剑之母,产下这数不清的剑崽,实在是小菜一碟。”
“胡说八道,兵器是死物,怎么可能孕育后代呢?”
“别的兵器我不知道,但我手里这把剑就有如此之能。你如果不相信,”空雨花说到这里,顿了顿,续道:“我也不会证明给你看。但是,如果你想将这些剑崽据为己有,那我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