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7 02:03      字数:4742
  还是谷血儿的一句话让空雨花晃晃悠悠的心落到了实处:“咦,你脸上的蓝色消失了。”
  段月说:“空师弟,你是不是修习了幻术?不然怎么可能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我……你……”空雨花结结巴巴,不晓得说什么好。
  宣篱说:“段师妹别拿幻术来开玩笑。”
  殷拿云总算镇定下来,想了一想,说:“也许是这个东西作怪。”他弯腰捡起了空雨花丢掉的宝石。
  立刻,殷拿云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都变蓝了。
  众人的眼楮顿时又睁圆了。
  空雨花明白了,刚才众人眼中的自己,就和此时众人眼中的殷拿云一样。
  殷拿云将宝石递给空雨花,结果自然是殷拿云恢复常态,而空雨花又不由自主再次玩变脸大法来。
  既然已经清楚是宝石在捣鬼,空雨花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说:“刚才在水底,我也亲手触摸了它。当时,我本身就被罩在宝石的蓝光中,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肤色其实已经变蓝了,而且当时也没旁人提醒。现在我明白了,一旦与宝石接触,肤色就会变样,而与其脱离之后,肤色就可恢复正常。”
  这番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
  “但我还有一点不解,你从水里出来后,宝石一直在你身上,却为何没把你‘染’蓝呢?”殷拿云沉吟道。
  “这个……”空雨花脑子里灵光一闪,停住话头,不急着回答,而是将宝石用衣裹起来,握在手里,之后说道:“大家看见了吧,只要肌肤不和宝石直接接触,我们的肤色就不会变蓝。”叹了一口气,续道:“其实,肤色变蓝也没什么,我刚才简直就是自己吓自己。”
  段月说:“要是一个人忽而白脸忽而蓝脸,的确够吓人的。”
  “这东西好玩,拿来吓唬人倒是能大派用场。”谷血儿很开心。
  殷拿云把话拉回了正题:“这就是蓝魔的遗骸?”
  “你们瞧仔细点,这东西不仅模样酷似蓝魔,而且头顶上还有一道伤痕。我刺中蓝魔一剑,这东西在同样的地方也留下了印记,这不可能是踫了巧,而只能说,这东西就是蓝魔的骸骨。”空雨花将宝石在两手间抛来抛去,他的脸也随之飞快变换着颜色,看起来十分诡异和可笑。
  “也许是蓝魔的子孙。”滑光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谷血儿乐不可支:“滑师兄的想象力真丰富。”
  殷拿云说:“这东西不知来历,带在身上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上天我找到了它,也就说明我和它有缘,怎能随意抛弃?无论它给我带来的是福是祸,我都要定它了。”空雨花看其它人露出也要劝他的意思,干脆先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以堵住他们的嘴。
  殷拿云等人还能有什么话说,当然只好听凭空雨花如此处置那枚蓝宝石了。
  一行人回到雾庄,告诉柳无胜蓝魔已死。他们在雾庄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清早便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有了宗斩这样的前车之鉴,他们还能不小心翼翼?他们四天后终于平安地到达山脚。他们在宗斩摔落下去那一面仔细搜索了大半天,没有发现他的尸身。也许他挂在哪棵树枝上,也许被野兽叼走了……宗斩落得如此尸骨无存的下场,大家无不感喟。
  请继续期待《驭梦奇录》续集
  ~第九章 买梦卖梦的传说~
  回到隼翔宫,才知道这一去就是半个月。除去上山下山占用的时间,他们在碧玉潭竟然耽误了整整七天时光。可怕的是,他们在蓝魔的操控下一步步变成鱼的这七天中,懵懵懂懂,完全没有察觉正在身上发生的变化。
  空雨花虽然在此之前已经击退绿衣人、刺伤樊洮和杀死蓝魔,其实这都不是他的真实功夫,只能说是运气比较好。陶淬霜让他舞了一回剑,发现他在隼翔宫的这些日子基本上没学到什么东西。陶淬霜很失望,便说鹞部的教席们不称职,随即耐心指点空雨花。陶淬霜不愧是总教席,空雨花在他的教授下,两个月下来,剑术果然大有长进,有模有样了。
  当然,即便剑术没有长进,仅凭空雨花在碧玉潭的表现,也足以让他成为风云人物。从不羁山回来后,空雨花杀死蓝魔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隼翔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连宫主谢翼行也找他去问话。空雨花将杀死蓝魔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谢翼行听完后,得出一个结论,空雨花杀死蓝魔纯属侥幸,并提醒他不要以此自傲,脚踏实地练好自己的剑术才是正道。
  对于宗斩和苏驭的不幸,谢翼行没有更多的意见。殷拿云他们后来听说,隼翔宫只教授弟子们武艺,其它事情包括生死都不是过问的范围。宗斩和苏驭已经是成年人,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殷拿云一伙听说隼翔宫还有这等不成文的规矩,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从不羁山回来的第二天,陶淬霜单独叫上空雨花,说是要开始传他武艺。在没来隼翔宫之前,村长薛星文曾想将女儿许配给空雨花,从而对他表现出过分的关心,使他感到承受不起那份好意。自那以后,空雨花便对别人的关心抱有戒心。若换做其它什么人这样做,空雨花一定会予以拒绝。但他现在想来想去,都没想出陶淬霜有什么有求于他的地方。陶淬霜之所以对空雨花好,也许就像他自己所说的,纯粹是喜欢他的资质。基于这种缘故,空雨花对陶淬霜非常感激,也愿意接受他的一番心意。
  因陶淬霜事先再三嘱咐空雨花不要张扬跟随自己练剑的事,所以空雨花不免渐渐疏远了往常来往的人,与殷拿云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殷拿云对此也有所察觉,但他认为这是因为空雨花性格内向,若他有什么心思,必定不喜欢别人过问,因此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此一来,空雨花就习惯了独处。闲着的时候,他经常会爬上隼翔宫那高高的塔楼,望着远方发呆。
  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空雨花又爬上塔楼,面对西方,眼楮一眨不眨地看着金乌一点一点坠落。直到暮色从四下里慢慢升上来,他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塔楼的意思。大地已经完全罩在幽暗之中,夜空却比较晴朗。月亮还没升起来,只有满天星斗闪烁着。空雨花仰起头,静静注视着这些星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也常常这样仰望着天空发呆。
  偶尔,他会看到一些细微的亮光朝东北方迅捷飞去。从小他便知道,每一个生灵死后,其灵体都要回归到东北的魂渊去。这些灵体绝大部分看不见,只有那些在本生物族群中非常优秀的生灵死后其灵体才看得见。空雨花想,如果百年之后,自己的灵体也能这样闪着光芒回到魂渊去,这一生也算没有白过。
  在此之前,空雨花只看见过六个发光的灵体。在他印象中,发光的灵体是非常罕见的。而今晚才过去半个时辰,他却一连看到了三个发光灵体。他不知道这三个灵体的主人是人、是兽还是别的什么生灵,也不知道见到这些灵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他只是觉得今晚的情况有点异常。
  第四道亮光又出现在他的视野,空雨花想,这又是一个发光的灵体了。不过,这一道亮光与前三道亮光有所不同,不仅耀眼得多,而且速度快了起码三四倍。更奇怪的是,这道亮光与前三道亮光飞行的方向不同,它是直端端从东北向西南飞来。
  这道亮光初时很小,其飞行轨迹比丝线还细小。随着它不停靠近隼翔宫,看起来就越来越大。亮光飞得不高,大约有七八个塔楼那么高。亮光接近隼翔宫时,速度明显放慢。当它从塔楼上方飞过时,空雨花猛然觉得心脏仿佛被揪了一把,疼得脸都扭曲了。这种疼痛来得如此之迅速,以至于空雨花根本来不及呻吟。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就在他刚感觉到时便消失了。而就在这一瞬间,空雨花看见头上那道光亮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并且颤动了一下,然后继续飞向西南。
  那道亮光飞出不过七八里,也就是一眨眼功夫,突然掉头飞回。它根本就没转圈子,而是顺着原来飞行的路线直接“折”回来的,事先根本没有一丝征兆,而速度丝毫未减。等空雨花醒悟到它是朝回飞时,亮光已到了塔楼正上方。
  那阵剧烈的揪心般的疼痛再次突然出现,并且再次突然消失。疼痛虽只是一瞬间的事,空雨花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明白了,疼痛是那道亮光带来的。再看那道亮光,又在夜空中震颤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清啸,风驰电掣般向东北方飞去,转眼便失去了影踪。这一幕来得快,去得更快。
  空雨花从没想到看星星竟然会看出一场揪心的疼痛来,他呆呆地看着东北边的夜空。他在想,莫非那道亮光是从魂渊逃出的灵体?魂渊是世间所有灵体的归宿,它对灵体有一种巨大无比的引力,没有什么灵体可以从它的约束中逃脱出来。对灵体来说,魂渊既是牢笼,也是庇护所。由于世间有噬魂魔的存在,事实上也就没有灵体敢在魂渊之外的地方飘荡。所以,空雨花立刻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直到那道亮光消失许久,空雨花犹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并非他真正感觉到了疼痛,而是之前那两次揪心感的惯性。他揉揉胸口,吐了几口浊气,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下塔楼。不知是再希望那道亮光出现还是害怕它出现,他一边下楼,一边频频回头张望东北的夜空。
  这一夜空雨花睡得极不塌实,脑海里不时忆那撕裂般的疼痛,这种病似的疼痛将他一次又一次从睡眠中惊醒。每次醒来,他睁开眼楮,发现漆黑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小亮点在闪烁。到后来,他都糊涂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他干脆起床,无声地出了屋子,穿过隼翔宫一个个院落,打开西边院墙上的小门,信步走进墙外的林子。两个多月前,他就是在这里刺伤樊洮的。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到这里来。此时正是午夜,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如银的月光从林子的缝隙洒落下来,凌乱地铺在地上。
  两个月过去,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陌生,不仅林木高大了许多,地上的杂草也高可及头了。他觉得奇怪,要说杂草在两个月中长到一人多高,这有可能,而林木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高了那么多?他朝林子深处凝视,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吸引着他,使他不由自主朝里面走去。
  他越走越觉得步子沉重,而且心里面的疼痛感又一次次涌起。走了大约三四百步远,一块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眼前。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堆骷髅,其数目起码有七八十具之多。空雨花觉得周围的环境好生眼熟,一样的月夜,一样的林木,一样的草地……如果还有开开谢谢的骷髅花、弃置的长剑,再在骷髅堆放一具还粘连着血肉的骨架,空雨花简直就会把此处当做自己当初杀死骨虺的地方。
  胸口又猛然一疼,将空雨花从迷惑中拉了回来。他低头看看胸口,发现那里竟然凭空冒出一道老大的伤口,乌黑的鲜血汩汩淌出,将他的衣衫染成一件血袍。空雨花仿佛被当头击了一棒,脑子里萦绕着这样一个疑问:“这伤口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受的伤?”
  事情还不止于此,他朝自己身上再看了看,发现不仅胸膛上有伤痕,而且右腿上掉了一块肉,露出很大一个窟窿;左手小腕骨折断;额头上也有伤口,流出来的血经常使得眼楮模糊一片;背上有三处地方像刀割似地疼痛,只可惜看不到……他回头朝来路看去,发现路两边的杂草叶子上沾满了血迹,那一定是自己刚才路过时留下的。
  对于自己身上的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伤痕,空雨花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他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脚下一软,立即摔倒。他艰难地撑起上半截身子,在草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让自己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了一阵。他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他不得不放弃,感到自己就要死了。
  也许是流到眼楮里的鲜血作怪,空雨花发现天上那轮月亮的颜色也是血红血红的,瞧着非常恐怖。在这轮血红月亮下面,他静静地靠在树上,闭上眼楮迎接死亡的到来。以他的性情,在即将离开人世时,本应想想自己的母亲,但他没有。他脑子里闪现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景象:连绵的雪山、空中飘飞着刀剑、凄厉的呼叫、狰狞的怪物、血腥的拼杀……杀!杀!杀!他挥舞长剑,左冲右突……一把斧头砍在他胸口上,然后狼牙棒砸断了他左手……剧烈的疼痛……他终于突围而出……逃……踉踉跄跄地逃……疼痛……他逃进了黑暗的林子……还是疼痛……
  空雨花痛醒了,睁开眼楮,发现疼痛不是来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