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2:02 字数:4755
黑衣人也是被她的连番作为给惊住了,眼中惊诧莫明,不敢置信她居然扑身相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黑衣人有片刻的踌躇,这须臾间的犹疑已经让她失去了最佳的出手时机。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散乱无序的奔跑声,看来行迹已经被发现了。黑衣人只能不甘的跺了跺脚,眼神在卓泠身上流连了片刻,飞身而走, 隐在月色中。此时城中隐约有号叫声响起。
秋衍顾不得其他横抱起卓泠,往身后小筑狂奔而去。卓泠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嘴边溢出浅浅的笑意,如果能一辈子倚在这个怀中多好,虽然身上伤痛蚀骨,但她仍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秋衍一脚踹开小筑的房门,走入内室,将卓泠放到床上,神色惊惶的看着她身上被刺伤的地方。
幸好只是手臂上的划伤,秋衍稍许舒了口气,随手扯了块丝帛替她扎起伤口:“我去找药来。”话落,起身欲走。
“秋衍。”卓泠翻身下床,淌着血的手臂一转,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第一次直乎了他的名讳。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在犹疑闪动。
秋衍双眉一拢,按下她的手:“不要使劲,不然血会流的更多。”
“和我一起离开鼎城,离开这里……”虽然知道他决不会同意,但心中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若现下还有能两全的办法,就唯有带他离开。
秋衍凝眸静静的望着,眼神清明流澈,潜藏在 眼眸深处的温柔忽隐忽现。
“卓泠,作为一个将领,我的命运只有两个,不是斩杀敌人,就是被敌人斩杀。对于我们秋家人来说,在战场上可以战死,可以战败,却决不能抛弃兵卒兄弟逃离战场。”他眼神灼热,似燃烧着两团火焰,熠熠生灿。
卓泠望着她,嘴唇微微轻颤,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样,说不出只字片语,身体上的暖意在他目光下渐渐流逝,原来当她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是她将他诱上悬崖,她是否还要亲手将他推下去……
屋外忽然间火影彤彤,隐约有人声嘶喊。
“将军……不好了,四方骑攻入鼎城了。”门外传来士兵喘息起伏的惊呼,声调中带着惶恐与不安。
公主终于攻入鼎城了……星国的一员大将或会陨于今日,而她的任务也届完成。
秋衍沉静的面庞并未因为外面厮杀呐喊声而有些许动容,依旧神色静然的望着卓泠,眼神中流连着最后的缱绻,他忽的长臂一伸,将卓泠拥入怀中,狠狠的吻着她的双唇,似乎要倾尽这一生的热情,将这一刻永篆心中。
“无论你曾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是个失败的将军,我的结局只有一个。”秋衍唇角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卓泠……我不能兑现我的承诺了,对不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决然离去。
他原来都已经知道了……卓泠脚下几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脑中一片空白,怔仲失神间唯有一张俊朗的笑颜浮现在眼前。彷佛一切只在昨日。
破城
平成二月八日,鼎城被四方骑攻破。
那夜,六十五车粮草送于鼎城之下,只待守城副将盘查勘询便可开城通过。却在那时乍起突变。
守城副将尚在城楼下未及得上楼,便听到身后传来士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待他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在街道黑暗的阴影转角处有一个个头颅滚了出来,凡眼见的士兵见状莫不胆寒惊骇,虽然守城副将当即压下此事,但恐怖莫测的诡异氛围仍旧迅速蔓延攫获城楼上下附近亲眼见及此事的人的心智,将他们原本就拉的紧绷的神经,更是加上了一株砝码。
谁都无心再盘问楼下粮草车辆,打开了门,迎入了那六十五辆车。
待守城副将发现粮车凸鼓异常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从车内蹿出的银甲士兵,着甲熠亮,赫然就是四方骑的骑兵。
在守城军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北门已经被迅速的拿下。嘹亮轰轰的号角声刺破夜空,鼎城不远有马蹄轰鸣响起,黑白双骑队如突然刺入水中的一把利剑,搅得一池静水骤起波澜。
四方骑和追运骑的杀入让鼎城驻守的倚天骑促不及防。北雪和墨天纾分率骑队向东西两门兵分两路而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东西两大城门。
一时间,安静了不过多久的鼎城又是一片肆血狼藉,战杀怒吼响撤夜空。鼎城的百姓皆藏躲于屋中,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战事能快快过去。
铁蹄过处,尸骨成泥。
北雪夺取东门尚且顺利,只是墨天纾驰至北门却遇到了倚天骑的弩弓队。
通往南门的中心街道上,有一个俊昂的身影手握三尺青锋长剑静静伫立在街道中央,远处火光苒苒,照得他脸上光影闪烁不定。
“将军……”一个副将灰头土脸的慌忙奔来。
“慌什么。”秋衍沉声一喝。
副将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神态,慌乱不堪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东门、西门、北门是否已经失手?”秋衍问道。
“北门已失,东门、西门,情况尚且不明。”副将回禀道。
秋衍沉眸,睫毛掩盖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利茫,紧抿着的双唇缓缓启合:“升狼烟,鸣号,布回合阵。”
副将一怔,待看到秋衍眼中深刻的寒意,不敢犹疑片刻,转身离去。
一刻之后,鼎城狼烟起,鸣金长响,皆是一短两长的调子。
当北雪攻下东门的时候,身后城内火光冲天。
鼎城内屋宇建筑四纵八横分布并非整齐,而在倚天骑驻守鼎城的这些日子里,他们在城内一些街道上挖掘浅渠注有火油,互相连接交错,此时一头点燃,便迅速蔓延开来。若能从天空俯瞰整个鼎城,会发现此时的鼎城如一只盘卷着的蜈蚣,足枝繁复,互相缠连。
事出突然,必有怪异。北雪吩咐大部分骑兵留守在东门,亲率五百骑冲入火阵中。
那些火焰并不强,火舌直到成人的胸腹部而已,只是催生起的黑烟遮天蔽月,仿佛一堵黑色的高墙,连接天地。
北雪踏入火阵后,视力便已经受阻,烟雾缭绕中视觉只可见五丈开外。他凭借记忆朝南门方向率军而去,道上无人,路途通畅,五百骑兵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连方才力抗的倚天骑也失去了踪迹。北雪觉得现下局面很是不对,顿时抬手止住了部队的奔袭。
“将军……”就连副将也感觉到了情况的异常。
北雪提着马缰信步走了几下,周围的房屋掩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远处火焰滚滚中有马蹄轰鸣声稳稳传来。
“戒备。”北雪勒缰,退后两步,手中长枪横提,警戒着踏蹄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乌烟浓蔼中,隐约一骑纵队横刺冲来。想来对方亦没有注意到北雪,猛冲之下,长枪横扫。
待北雪银枪与她空中相互交峙时,这才看清了对方。
“北雪?!”
“天纾公主?”北雪望着墨天纾一脸狼狈的样子,墨色的铠甲上血渍斑驳,就连脸上也粘了不少污血,而她身后跟着的一干将士也是一脸狼狈,似乎整队刚遭受过重创:“这是怎么了?”北雪讶然道。
“这阵有古怪,我只是带一部分人进来试探 一下,没想到 一路上尽是遇到突袭,倚天骑的骑兵似乎能在阵内来去自如,而我们只能绕着圈子,迷了方向,待想退出的时候,才发现四周都是火墙,路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不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天纾边说边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污迹。
“我们能不能灭了这火?”北雪瞧了瞧四周火光冲天,既然以火阻碍迷惑他们的判断,那么卡断火势,是不是就可以了。
天纾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们用水试过,沟渠里面都是火油,遇水只会更炽,而且这火长燃不熄,我恐怕在某一处有大量的火油源源不断的供应,除非卡断源头,不然这火很难灭。”
“天纾公主真是心思敏捷。”一个冷冽的男声突兀的响起。
众人惊诧的望向声音出处的讨校患桓鎏啄凶悠镒怕砘夯捍友涛碇卸沙觯笫痔徵郑沂执乖谏聿啵稚现醋诺娜咔喾嫔嫌邢恃氏拢路鸶帐晒搜?br />
“星国,秋衍秋将军?!”北雪语气虽是疑问,但神色间却是无比的肯定,他提缰护到天纾身前,如雪的容颜罩上一层冰霜,对峙着前方不远的秋衍。
“皇域,四方骑北将军北雪,久仰。”秋衍淡淡开口,眼神中锋芒毕现。
彤彤火焰光影罩在两人的脸上,影影绰绰。站在后侧的天纾感到从两人身上迸发出了比火更炽热的力量,仿佛要将对方焚烧殆尽。
这一刻,她感到这两个男人间的交锋,她已经无法插手。静静的不着痕迹的退立在一旁,执着长枪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水,拇指摩挲在光滑的枪杆上……
此时在南门上,驻守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将一桶桶火油灌入一个大渠内,渠内火油引着渠道一枝枝分岔而导,流向城内四面八方。
只待他们将军于火阵内分个击破敌军骑队,鼎城便能安然无恙。
“秋家的回合阵,果真名不虚传。”隐隐火光中,传来一个清泠的女声。
正在倒着火油的士兵和驻守在城上城下的士兵皆诧异的望向火焰之中。
时间仿佛凝滞,众人只觉的似乎过了许久,这才看见一个穿着银亮铠甲背负长刀的女子缓缓从火焰中漫步走出。她的背后火墙冲天,烈焰似狂,而那个女子却自若如常,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刹那间,那烈焰如墙似乎也褪去了温度。
“你是谁?”守城副将最先回过了神,开口问道。
女子低首看了看身上,抬首眉梢 一挑,笑谑道:“此时此刻,我如此着甲,你们都看不出来我是谁?”
银铠黄巾……:“你是四方骑的人……”守城副将骇然呼道,不敢相信将军布下的阵法居然被人破了,还闯到了南门。
“啧……还不算太迟钝。”女子负在身后的长刀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横挡在身前。
“快,擒住此人……”副将话音未落。女子已经掠身而起,长刀辟斩,对着锋刃的星国士兵纷纷丢掉手中拿着的火油桶,退闪到一边。刀锋过处,扬起了尘飞满天,待烟尘落尽,星国士兵惊诧发现,通往城内供给火油的浅渠已经被一刀辟出的沙石土硕给堵死。火油不能供给,火阵再也持续不了多久。
“快,通渠,抓住她。”副将急急吩咐。
退闪到一边原本倒火油的士兵一下子回过 神来,抽刀向女子攻去,女子银刀飞转,在空中斩出一道道绚烂银光,不出几招尽数撂倒蜂拥而来的星国士兵。
正待另一波即将向她攻来之时,从渐渐势弱的火墙之中有一纵骑队跃火而出,银色狂流卷入城下,两方兵马即刻绞杀在了一起。
此时战于火焰阵中的秋衍与北雪交手已不下百招,各自的亲卫兵卒交战在一起,却都似乎有所默契的在他们的周身留下了一丈空余。
天纾提枪激战在外,眼神却一直流连在两人身上,她担心北雪身上伤势,恐怕撑不了多久。北骑与她的追云骑虽然都善战,但倚天骑却也是天下四大名骑之一,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觑。而且不时从火焰中有倚天骑骑兵来援,迫的他们形式到是渐渐不利。
正当天纾犹豫要不要上前助北雪一臂之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四周火势渐渐小了起来,似乎火油后继不上。
天纾长枪挑刺下一名倚天骑骑兵,眼神熠亮,对着北雪的方向喊道:“火阵已呈颓势,恐怕已经有人攻入南门。”此话虽然是说给北雪听,却是为了搅乱秋衍。而这些话也只不过是天纾的猜测。
却见秋衍神色依旧从容,手中长剑挥洒流畅,丝毫不为她所语撼动,天纾心下一怔,难道自己猜错了。
而此时北雪却是强忍着身上伤口崩裂的撕痛,而强抵着他的攻击,形势已经略处下峰。而秋衍手中长剑却是处处杀机,每一下都是毫不留情,都刺向北雪周身大穴。
天纾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错身上前提枪挡住了秋衍的攻势,挡在在北雪身前。
“让我向秋将军讨教几招吧。”天纾为他眼中湛冷如冰的眼神所怔,层层冰垛中是绝望和对生的毫无留恋,原来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天纾心下所撼,手下长枪却翻出朵朵银花,对峙着他的攻势。
四周的火势渐渐颓败,烟雾稀散,已经能隐约看到周围的景象。远处号角长鸣,沉闷悠长。
天纾一听,心下一喜,南门果然被破,想来已经有人破了秋衍的阵法。
秋衍听到从南方传来的号角声,心下一怔,手下剑锋走偏。天纾朝他胸口刺来一枪,他竟毫不避让,眼神中的沉痛一闪而逝,眨眼间银色枪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