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2:02 字数: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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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些骑兵的移阵走动,原本无间隙的战阵有了松动。耶律瑾手中银枪挥舞硬是从那个缺口处闯了出去。
“退!”程嵩大喝一声,跨身上马,向身后泽州城退去。
原本出城的三万追云骑此时只剩下了二万五千人。
“王爷!”正在蒙头往里闯的一干亲卫忙护住了突围出来的耶律瑾,见他身上狼狈,虽然有多处创伤,到也不甚厉害,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耶律瑾则是懊恼方才傻子一样的行为,心中羞愤不已,口中高喝道:“杀!若让追云骑在我等面前如此来去自如,岂不是丢光了我们北楚的脸面。”北楚军亦是高声呐喊:“杀了追云骑,杀了追云骑。”
追云骑诸人则是毫不慌忙的且战且退,似乎这个过程已经操练过了一遍一样。慢慢的快要退到了城前,但是此时与楚军胶着是万不能打开城门的。
耶律瑾见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若是开城门,他便可伺机攻城夺取,若是不开,那这三万追云骑恐怕都要死在泽州城外了。无论如何这次昭云是损失惨重了。
只可惜他甚少作战,并未看出以往骁勇善战的追云骑此时不正常的退兵。而饶富经验的副将方才杀的兴起,但到发觉事情有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高高的城门之上忽然银光烁烁,千百支羽箭从天而降落到楚军后方。如细落不断的繁雨一样,那羽箭密密的落下,竟将楚军拦腰截断,楚军后方更是损失惨重。而追云骑与一部分楚军则是搅缠在城下。
耶律瑾见之一惊,居然片刻回不过神来,眼睁睁的看着箭雨一簇簇的夺取自己同胞的生命。
“王爷!请下令撤军!”一旁的副将急吼吼的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墨天纾竟然会在城楼上暗藏弓箭手,更未想到夜色深重,她居然敢用弓箭,不怕伤了自己人?还是她早就料到此刻情形??
只是情势不容他细想,再下去他只会死更多人,望着在城下与四方骑胶着的楚军,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恸,大喝一声:“退!”语噎苍哑已不复方才的豪气干云。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追云骑安然退回城内,手中的长枪紧紧的攥在手中,一双蓝眸中几乎要喷出血来。
“墨天纾!”耶律瑾口中几乎咬牙切齿的反覆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想把这个名字刻到骨血内永远不忘一般。让他遭受如此挫败,想来他一生都不可能忘得了了。
十面埋伏
月冷星繁,相较于昭云国边塞的战烟滚滚,星国却是一方秀丽景致,灯红柳巷,胭脂香浓。王都最大的青楼倚香院内此时更是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前堂之内,有琵琶声起,急急如涓流过溪,缓缓又犹如细雨蒙蒙。随即一缕清音合着琵琶声渐渐响起,时而歌声高拔如破山,时而低转如吟泣。只是无论是高声还是低吟,那声音都是清冽如甘泉一般。
“桃花褪尽残红,太匆匆。好梦易醒,春雪亦消融。道不尽温柔几许,只记得。与君携手处,寂寞无踪。待到夏日荷红,叶葱葱。缕缕馨香,搅碎牛郎梦。谁说是袅袅婷婷,令人敬。心脉通地理,擂拳苍穹。天高云淡枫红,霜重重。雁阵南征,豪气贯长虹。有道是群芳摇落,唯有那:黄花翘枝头,笑傲西风。四季轮回梅红,寒浓浓。素裹银装,孕物阜年丰。别慨叹春天尚远,请留心:红梅早梳装,待嫁东风。”
在凤朝疆域内若说红袂之舞清冷绝艳如同天授,那么这卓泠的琵琶歌喉则是如其名一般卓尔不群倾泠冠天下了 。
卓泠的相貌不同于红袂的妖冶妩媚如玫瑰绚烂,却更胜在清丽婉约、楚楚动人。犹是眉间一股时隐时现的轻愁更是让人见得顿生怜意。
她与红袂相同不曾倚靠任何花楼,只携一名丫鬟游走各国,驻楼献唱。每到一方必然是倾动满城。不是没有人打过她的主意,只是她裙下拜臣不乏高官侯爵,她为人亦是乐善好施,这些年来她仍旧是一把琵琶几件素衣都不曾更换,所得的钱不是捐赠有用之人便是布施给庙宇,可说是善名极广。
一曲歌尽,堂下众人掌声雷动,卓泠起身裣衽一礼。将琵琶交于随侍的丫鬟,转身离开了大堂。
“卓姑娘。请稍等一下。”倚香院的老鸨在卓泠身后唤道。
卓泠停下了步子,缓缓侧身看向后面提裙跑上来的老鸨,默默不语,等待她说出来意。
“那个卓姑娘,你看今天的客人兴致都那么高,不如您再唱一段?”老鸨一脸谄媚的说道。
“我家姑娘今天不太舒服,想早点歇息了。”卓泠的丫鬟抱着琵琶回道。
那老鸨一愣,随即望向卓泠,却见卓泠对她歉意一笑。当下也不敢强迫,便嘱咐道:“既然如此,姑娘请好好歇息去吧。”说罢转身走回了大堂,心中却是不停叨念,要是她院里的姑娘哪容得如此放肆,不过想想卓泠得后台,也确实不是她得罪的起的。
卓泠与她的丫鬟回到后院最北郊的一座小院内,要走到这个院子需要穿过一片竹林,平时甚少有人来,所以卓泠才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
回到屋内,卓泠便坐到梳妆台前,卸下装容,绾髻一散,一头流瀑般的长发便直直垂了下来。
“姑娘,秋将军来了。”贴身的丫鬟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卓泠拾起一把梳子慢慢的梳着一头的青丝,淡淡的说道:“随他去吧。”庭院中细微的呼吸声她又怎会不知呢。
“是。”丫鬟乖巧的退了下去。
一时房内静谧无声,唯有火盆内的银碳在火焰的炽烤下发出“辟噗”的声音。
窗外寒风潇潇,冬日的夜晚尤其清寒。
卓泠慢慢起身走到窗下倚榻旁,拿起几案上的琵琶,坐下身来,随手拨弄了两弦,继而低低吟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日希。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一曲《蒹葭》唱的如泣如诉,弦止而余音犹在耳。只是窗外的呼吸声已杳,想必来人已走。卓泠放下手中的琵琶,推门而出。
明月下的小院傲竹青青,衬着远处的灯繁似锦而更显清寡寥落。
他果然还是走了,卓泠一手撑在一根竹节上,压下眼中的一丝失望。忽然身后又传来温热的呼吸声,卓泠身体微微一怔,却未回转过身,只是口中低低吟道:“愿君仕途长虹,家眷兴隆。妾身余愿足矣。”末了螓首微垂,双肩微微颤动似在独自饮泣。
身后的人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出声低唤道:“泠儿……”他很想狠狠的拥住她,将她纳入怀中。他却不敢如此,只怕唐突了佳人。
卓泠听到这声呼唤,身体一怔,静默了片刻后这才回转过身子。卸了妆容的脸庞更显苍白,一双凤目已有些微微红肿,眼瞳是别样的清明,似有凝珠欲落未落:“妾身见过秋将军。”盈盈拜下,一滴清泪垂落到手背上徐徐滑下。
秋衍见状心中更是不忍,双掌一伸将那双柔胰纳入掌中,紧紧攥住再不肯放手:“泠儿,你何苦如此……”
卓泠缓缓起身,脸上绽着一朵清丽的笑容,只是唇角眉梢却是如何也掩不过的凄然:“将军于妾身曾有救命之恩,妾身即便为婢为奴侍奉将军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妾身残花败柳之身,如何能玷污将军高洁之躯……卓泠不配呀……”话未说完已经泪如雨下,美人落泪自是别样风情,更教人见之怜惜。
秋衍再也顾不得是否会唐突佳人,长臂一展硬是将她纳入怀中:“我们何苦羁碍于世俗眼光,我不要你为婢为妾,我要你堂堂正正的作我的妻子。将来我们可以一起夏日赏荷、冬日观梅,还可以驾一小舟泛游湖上,你可以弹琵琶唱歌我可以为你吹萧。我们还可以……”秋衍说着对于将来的展望,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卓泠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双膝点地跪在了地上。秋衍一惊忙要将她拉起,却被她止住:“将军家门荣贵岂能允许妾身如此歌女入门,即便将军不介意,妾身也不愿有任何污言秽语玷污了将军。况且妾身……妾身……”一时间悲恸欲绝语不能详。
秋衍也单膝跪了下来,手掌亲抚上她清丽的容颜,替她拭掉眼泪。
“妾身曾被贼人强掳以至失身,那人身份非比寻常……即便道出恐怕也无人相信。妾身只是一个卑微的歌女,一生随波逐流安然度去也罢,不想却得将军错爱。只是妾身恐无法相报……方才一曲《蒹葭》权当是惜别之曲吧,将军请保重。”说完伏地重重的叩首。
秋衍一把将她扶起,神色凝重的看着她,问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此时他眼中的杀意浓重,这是卓泠第一次告诉她自己的过往,却让他听的心碎欲死,如此冰清高洁的女子,怎能忍受如此屈辱,这让她情何以堪。
卓泠轻轻摇了摇头,忽然破涕为笑,只是那笑却染着无尽的凄凉:“将军若非星国将军,或许……”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只是不停的摇着头。
听她如此一说,秋衍不禁一怔,她话中意思所说,那人岂不是星国人?身份非比寻常……想来那人他肯定认识,怪不得卓泠如此决绝。
秋衍将她轻轻扶起,宽慰道:“此事我定要还你个公道的。只是我已经奉命要赶往蓉城,马上就要走,可能一时半月都回不来,明日一早我会让我的亲信家将来接你去我名下的别庄暂住,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夺可好?”
卓泠缓缓抬首,一双美目含着浓浓的相思情意望着面前的男子,低唤道:“衍……”
秋衍心中大喜,一把将面前的佳人搂入怀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唤他的名字,其中真意何须言明。两人耳鬓厮磨了片刻,秋衍这才离去。
此时月已东斜,寒夜将尽,终要迎来破晓。
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卓泠这才转身回屋,拾起琵琶,十指一动,一张一弛的调子滑泄了出来,营造出了一种紧张而恐怖的氛围,却正是名曲《》中的第六折埋伏。
对峙
润武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昭云的丹阳城原本坚固的城墙已经被楚兵攻的破败不堪了,城下的护城河内本就已经没有水现在更是尸骨累叠。
冷湛立于城墙之上调动着己方的兵卒,此时他的双瞳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已经好些天没有合过眼了,有些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而其中皇域四方骑来援是他最为不解的,他暗中问过县令有没有向皇域请援过,事实上确实没有,他们此刻出兵缓颊虽是解了他大急,但是不能不妨他们另有目的,毕竟皇域只是援持所以只需他们夜晚防护以备楚军偷袭,而追云骑则可乘隙休息。当然士兵可以休息整待,可是他心中疑虑颇深,这几日来居然不得安息片刻。
“冷将军。”一个清亮的嗓音在冷湛身后响起。
冷湛回过身去,原来来人正是皇域四方骑的大将之一北雪,这个比女子还要明丽上三分的男人,即便站在寒风瑟瑟下,身形依旧挺拔而出众,仿佛临风玉树。当冷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应该是生在高府内苑的翩翩公子。舞银枪,战沙场似乎应该跟这种人完全没有关系才对。可是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他见识到了这个男人骁勇无敌的一面。
那时丹阳苦撑一日一夜,几乎要被破城。这两万四方骑如天将一般落到他眼前,虽是百般猜忌,但是丹阳那时已经弦悬一发,即便是抱有别样心思的援颊他也不能不要了。那日北雪率五千四方骑突袭了北楚的骑队,那时楚王骑队只是猛攻城上,并未想到丹阳城内会有人出来迎击,敢出来迎击。毕竟那时楚兵已经有人跃上了城头,只需一鼓作气拿下丹阳,那也不过只是盏茶时间而已。
所以当那5000骑兵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攻击阵队被强行打破,而那些连攻数日的楚军已经有些疲乏了,忽然间见到城楼之上银甲闪动竟不知何时又出现数以千万计的战士,一时间竟都被四方骑的悍势所怔。
楚王见破城已是不能,当机立断挥令退兵修整,而自己亲自断后。由此楚王和北雪亲自对上了。
两人胯下的枣红色大马和白马在尘烟滚滚的战场上尤其醒目,那时冷湛站在城头上,眼中竟然只余下了战场上的这两人。
只见北雪的一杆银枪在空中不时的挥舞,枪法华丽而眩目,仿佛演奏中的一曲乐章。而楚王枪法则是刚猛无敌,力蕴千钧,枪锋过处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也割裂开来。
只不过两人都不想力战,手中皆留有了几分余地。
忽然远处有一箭破风袭来,站在城头上的冷湛双目一颤,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