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1-02-20 04:26      字数:4893
  常,只是一刻也不肯休息地处理史国安的余党,可是到了夜里常常会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跑到后山上去,满山的不知在找寻什么。白天回来时满脚泥土,却不知自己去过哪里。
  半月后,皇上宴请清查史国安的有功之臣。不知谁提到了沐飞卿,皇帝感慨地说:“飞卿立过两次大功,真是可惜了,怕是不在了吧。”
  原来面色苍白的江浩月,听到这句话,脸色真青白如鬼。一语不发,拂袖而去。
  满朝文武大惊失色,他怎么敢对皇上如此不敬,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表面上与隐王不合的君渐离在心中一叹,突然大笑起来,“隐王,举荐人时也要看看酒量吧。早听说他酒量不好,竟是这么不好,只两杯吧?怎么醉得连东西都分不清了。”
  隐王应声而起,“他要不是连夜审理史国安的案子,忙坏了身体,未必就不如你,你在得意什么?”
  宁烈假意地劝解起来:“隐王殿下、君将军,今日是庆功宴——”
  君渐离冷笑,“我与隐王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话?”
  皇上和群臣的注意力,被他们这一闹立刻转移了过去。皇上开口了:“都别说了。内侍,去看看江大人怎么样了。”
  隐王假作余怒未消,站起身来请求告退。皇上也不想看这两人又起争执,点头同意了。
  “浩月。”隐王在宫门外叫住他,“你怎能如此?你今天几乎命丧于此。”
  江浩月淡淡地说:“她怎么可惜了?怎么不在了?她若真不在了,我命丧于此,又如何?”
  刚回府李国和宁紫涧就迎了上来,“三哥,你看看这信上是谁的笔迹?”
  行书,写得潇洒飘逸,上面写着:“小雅,午时柳风楼二楼见。”这么短短几个字,是沐飞卿的笔迹。江浩月睁大眼睛,心如鼓擂。
  “是不是她?”宁紫涧看着他的表情,“我觉得口气像,真的是她?”
  “你在什么地方得来的?”江浩月声音颤抖地问。
  “今天有人送来给小雅的,小雅在睡觉没有看见。我怕不是她,她会失望,先来问问你。”
  江浩月也不答话,飞身上了边上一名侍卫的马,向前急驰。李国和宁紫涧见状,也上马跟上。
  叛卿
  花若叛卿
  第九章
  柳风楼在城郊,骑马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江浩月直奔楼上,一眼就看到坐在角上的桌旁,与一男一女谈笑的沐飞卿。
  江浩月停住脚步不敢上前,生怕这又是一场梦境。沐飞卿听见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了他们,怔然了。低垂着羽睫掩住眼中的情感,也不去看他,冷冷地说:“怎么是你们?小雅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穿着白衣,此时她看起来竟然让人第一个就想起春天的雪来。那种白得就要融化的雪。
  以为她是还在生他们的气,李国首先上前,“沐姑娘,我来向你请罪。你为我们冒了那么大的险,我还那样对你——”
  “你怎么会有错。”她淡淡截断他的话,“若是有人那样对我,我不会只打伤她的肩膀而已。”
  李国这些日子以来满腔的后悔与愧疚,小雅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每天在他心头上割。早就想着如何负荆请罪,此时刚开门,就这样轻轻地被挡了回去。一时间,又是惭愧,又是难过,涨得满面通红。
  “伤在什么地方?”江浩月好像没有听见他们的话,“流了那么多血。”
  沐飞卿身体似乎是震了一下,抬起头来却不去看他,“只是撞破了头,已经好了。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刘昱刘公子,边上这位是他的夫人秋玉明。就是他们两位,那天从后山经过时救了我。”
  江浩月感激地深施一礼,真诚地说:“多谢你们。”
  这两人俱是灵秀之人,起身回礼,温和地说:“我们都是医生,这是行医之人的本分,请不要放在心上。”
  “小雅怎么没有来?”沐飞卿问道。
  宁紫涧说:“我怕是有人冒充,没有告诉她。”
  沐飞卿低头想了一会,“也好。”她抬起头来敛容唤道,“宁紫涧。”
  宁紫涧这几乎是第一次听她这么正经地喊他的名字,“嗯?”
  “上次天机楼上你过了一劫,应该还有一劫,你要自己小心。我这段日子要离开京城,出去有些事情,小雅我就托付给你了。”
  这亦然像是诀别的门气,就连不算太心细的宁紫涧,也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有什么事情?”
  “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你们先回去,我同你三哥说。”
  李国和宁紫涧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但此时也不敢多言惹她生气。反正有江浩月在,一定可以劝她回来的。
  “我们先送刘公子他们出城。”沐飞卿先站起身来。
  城门口停着一辆小马车,刘昱他们说了几句,上了车。沐飞卿走到一棵柳树下,还没有说活,猛然伸手点住了江浩月的穴道。江浩月有所察觉,但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依然怕她忽然消失一样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是这样?”沐飞卿却好像有些生气,“一点戒心也没有。你不怕我杀了你?”
  江浩月不说话,只是笑着。
  沐飞卿看着他憔悴的脸上温柔的笑,狼狈地压制住自己的泪水,用轻松的语调说:“再别那么呆了。你要保重,下次遇到像我这样会骗人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要走了。”
  “飞卿,”江浩月唤住她,平静地说:“你觉得我还可以再承受一次你离开的痛苦吗?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若是讨厌我,可以杀了我。只点住我的穴道是没有用的,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和你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要杀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看着我再说一次。”
  沐飞卿轻轻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站在这里想一想吧,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飞卿,”半晌,江浩月沉沉地说:“你若是要离外我,只能是一个理由,你说的这个理由。要是有第二个理由,我发誓我一定会恨你。”
  沐飞卿一震,转过身再不看他,飘然而去。
  “你真的不跟他说吗?”秋玉明望着还有些颤抖的沐飞卿。
  “非亲非故的,说什么?”她笑着,“你们教我的那个穴道真好用,只一下,就让个高手动不了了。”
  “飞卿,”秋玉明叹了一声,“你觉得对他好的方式,不一定是对的呀。”
  沐飞卿垂下头,眼泪终于跌落了下来。
  城郊后山,天气阴寒的有些反常。尽管如此,她还是穿得很奇怪。一件绣着毛边的披风,让她看起来就是将要融化的春雪。
  东方敌望着沐飞卿皱起浓眉,“你找我来干什么?想好怎么死了吗?”
  她淡淡一笑,“我想好了,你呢?想好怎么让我死了吗?”
  “你——”
  “东方敌,我被你缠得已经厌透了。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结,你要是没办法杀我,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能杀你?”东方敌出掌劈来,沐飞卿闭目以待。不知何故,掌风一偏,削断了她一缕青丝。她没有被击中,却还是向后倒下。东方敌下意识伸出手臂,她像一片杨花轻盈地倒在他怀中,“你怎么了?”
  “被你发现了?”她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笑着,气息不稳地说:“骗你的,我怎么会笨到送来给你杀。我快死了,我背叛过别人两次,史国安终究还是对我不放心,给我下了沁雪。” 。
  沁雪?回疆的第一毒,在中原没有人会知道解药,“你为什么要离间我和史国安,让我们一起被抓不是更好?”
  “东方敌,”她慢慢地说,“我们之间,不管是你欠了我的,还是我欠了你的,这恩怨都已经成了束缚你的绳子。现在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死了以后,你的绳子断了,可以高高地飞了。”
  她闭上眼睛,体温在下降,呼吸起来也越来越吃力。我恨过她吗?我一直以来都是在恨她吗?为什么恨的人要死了,我却这么痛苦?他俯身抱起她,飞身上马,“你现在不能死,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不是我。”
  飞奔到最近的药店,东方敌把她从马上抱下,大喊:“大夫呢?快来救人。”
  从内堂跑出大夫,看了看她的脸色为她镇脉,“这病人怕是不行了。”
  明知是这样的答案,心还是猛然揪了一下,“拿老山参出来。”吊住她的一口气,一定要撑到江浩月那里。
  “这山参是十皇子赵瑞棋先订的——”
  东方敌不等他说完,提起刀把个铁铸的柜台劈成两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东方敌也不下马,直接从江府大门破门而入,把沐飞卿交到从里面出来的江浩月怀中,“史国安给她下了沁雪。”说完上马,绝尘而去。
  江浩月抱着她跌坐在地上。她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伸出手去,想要抚上他的脸,却无力地坠了下来。江浩月握着她的手,把它贴到自己脸上。
  她笑着,勉力说:“别这样,我从没想过要长命百岁的。今天这样,已不枉我活过一场。”
  江浩月紧紧抱着她雪一样冰冷的身体,她为什么在此时,依然笑得这么美丽,“你要是敢死,我会恨你。”
  “你怎么能恨我?”她突然计较起来,“下辈子,我要生成一个好命的女孩。一生平平淡淡的,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就可以简简单单地爱着你。你说好不好?”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闭上眼睛,听不到他的回答了。
  一旁的李国见状忙喊道:“我去请医生来,你们到后院叫小雅。”
  江浩月没有流泪,看着她仿佛睡去的脸轻声地说着,像是在责怪任性的情人,“我会恨你,我不要下辈子。你总是这么任性,这次我不会听你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来找你,你别想躲开我。”
  宁紫涧不敢上前,回头吩咐下面:“快去请隐王过来。”
  君渐离正好在隐王府,和隐王一起赶了过来,随后赶到是的王太医,
  “是沁雪。”王太医摇着头,“老夫也没有解毒的良方。这是回疆的慢性毒药,一旦发作,只有找到对症的药才行。沐姑娘的身体,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回疆的药?”君渐离和隐王对视了一眼,“江浩月,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要试吗?”
  隐王拉住他,“不行,太危险了。”
  江浩月应声而起,“我试。”
  “又无十足把握,你这样教他不是害他白送性命。”隐王怒道。
  君渐离摇摇头,“我告诉他,去不去由他,你出面若是不好,就让我来。”他转向江浩月沉声说道:“宫中的兰妃娘娘来自回疆,她虽然过世了,但她的女儿引凤公主的手上,很可能有回疆的回天圣药。这药据说是可解百毒的,沁雪既然来自回疆,那应该也可以解。不过你听清楚了,就像殿下说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还要去吗?”
  “去。”江浩月回答得没有半分停滞。
  “你们这是在胡闹,”隐王抓住他的手,“上次父王的宠妃中毒,父王亲自找她要药她都说没有。你们打算怎么要?”
  “所以你不要参与此事,由我们去办,成功与否也不至于连累到你的大事上去。”
  隐王伸手把他拉到一边,“你这是在与我赌气吗?”
  “不是,做这件事是我的任性,实在是不智之举。好在事情已做了十之八九,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登上皇位了。颐炜,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有多久没有听过他叫这个名字,他美丽的眼睛里哀求的神色让他的心一软。这个最让他心疼的弟弟呀,他闭目一叹:“去吧,这里有我。”
  君渐离欣喜地一点头,“江浩月,我偷偷领你去引凤的宫中。你一个人先进去找到她,她最恨我,见到我一定是不肯给药的。你若能劝动她最好,不能我再进来想办法。”
  江浩月没有说话,也是一点头,两人疾步向外走去。
  “私闯禁宫,九死一生。”隐王看了看身边的宁紫涧与李国,“你们怎么不拦住你们的兄弟?”
  “三哥会成功的。”宁紫涧说,“要是不成功还有我们。”
  隐王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一样是兄弟之情,他们想的竟然如此不同。他刚刚还想杀死沐飞卿,绝了君渐离这么冒险的想法呢。若是真是用这样方法保护他,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望向床上的那个人,沐飞卿,他要是真的为了救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