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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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1-02-20 04:25 字数:4700
就后悔一辈子。宋义仁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他觉得养宠物确实有前景,搞猫狗杂交繁殖也容易出一些成果。大牲畜品种杂交首要考虑的是后代的生长特性,它要求后代的身体生长各方面都要优于母代;而猫狗就不同,它要的是观赏性,身体生长是否优于母代并不重要,而且越是瘦小越是奇形怪状越有一种新奇美。他相信自己的审美能力,更相信自己能够搞出一番成就。宋义仁心里有点后悔,但他不想反过来去找他们。现在许慧哭,可见她是多么希望他能答应人家。宋义仁说:“他们如果真心要用我,他们还会来找我谈的。”
许慧明白他心里怎么想,她仍生着气说:“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呀,人家会三顾茅庐,再说你的脸皮又有多尊贵,人家都在挖空心思想办法,有的甚至不要脸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你倒好,让你表个态点个头你都不肯,怪不得你要穷酸一辈子。你等着吧,会养猫的不是你一个人,等人家请了别人,你就等着退休后跟我到公园里唱京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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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慧还从没像今天这样数落过他,宋义仁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许慧只顾抹眼泪,根本不看他。宋义仁涨红了脸憋一阵,只好说:“我晚上给白明华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这下你该饶我了吧。”
许慧不愧演员出身,感情确实丰富,见宋义仁答应了,竟一下破涕为笑,然后搂了宋义仁的脖子,缠在宋义仁身上撒娇。
吃过晚饭,宋义仁的研究生曹得富来找。曹得富说他想留在学校工作,要宋义仁帮他和学校说说。
曹得富工作的事让宋义仁心烦。今年他有两名研究生毕业,遗传研究所决定留一名,他便让女生叶玉莲留下,让曹得富到省畜牧研究所工作。最近畜牧研究所突然要进行改革,不但不能再进人,而且听说还要裁减人。宋义仁又帮着联系了几个单位,但都没有成功。带出的研究生没人要,对哪位导师都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宋义仁的研究生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在去年,他还对研究生说,他带的研究生绝对是品学兼优,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都能凭本事吃饭。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宋义仁心烦归心烦,还得给想出路。再留校一个肯定学校不会答应。宋义仁想一阵,决定让曹得富到西台县去。西台县要搞那么大规模的养殖,有的是用武之地,那里人才少,说不定去了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干出一番大事来。如果曹得富愿意去,让刘安定和县里的领导说说,倒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义仁先细说了西台县工程的情况,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曹得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答应去。曹得富答应了,宋义仁却有点为难。什么事都要让女婿去办,怎么想都有点过分不合适。白明华是副总经理,宋义仁觉得先让曹得富自己去和白明华说说,现在那里正需要人才,估计问题不大,如果有问题,再让刘安定出面。但曹得富要宋义仁写个条子介绍一下。这也让宋义仁犯难。今天拒绝了人家,一会儿自己的事还得给人家打电话。万一养猫另请了人,白明华就会不认他的条子,面子就丢大了。宋义仁不耐烦地说:“你已经是走向社会的人了,还什么事都靠我,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如果有问题,我再出面去说。”
曹得富带了礼物,但宋义仁从来都不收礼物的。曹得富坚持要将礼物放下,而且放下礼物跑出了门。许慧掏出礼物看,是两盒茶叶。许慧说:“一点清茶,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学生送点给老师,也是应该的。”
宋义仁让许慧将茶原样放好,然后说:“学生的东西我是更不能收的,他们又没挣钱,经济都困难,收了他们的东西我心里不好受。”
许慧说:“这是我第一次见有人给你送礼,你就让我新鲜一回,话说回来了,除了学生,哪个又会给你送礼。”
宋义仁涨红了脸,觉得受到了极大的轻蔑和伤害。这样爱财的女人也太无德了。宋义仁一掌拍到桌子上愤怒地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堂堂一个教授,难道会沦落到厚颜无耻收别人的东西!如果收,也不是没人送我,西台县就送了我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如果学那些下三烂,我如果想当官,我早就当了,说不定都是校长了,可我不干,我只想做堂堂正正的教授。”
没想到宋义仁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许慧愣一下,然后是极大的不满。她最不满意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没怎么高看他,自己把自己看了个高,好像自己有多大学问,有多么清高,其实不然,有一点小小成绩他就喜不自胜,甚至领导夸一句就沾沾自喜。许慧突然有点伤心。听起来嫁了教授,好像享了多大的福,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穷酸,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汉。想到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汉,许慧止不住伤心,她一下哭出了声。她觉得也好,她就想好好哭一场。许慧转身趴到桌子上,大声痛哭起来。
宋义仁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宋义仁想哄哄她,又张不开口哄,站一阵,然后用手挠她的腋窝,被她一把打开。宋义仁又站一阵说:“你不要哭了,我给白明华打电话,你哭声这么大,我怎么打电话。”
许慧的哭声渐渐小了,待她完全停了哭声,宋义仁才找出电话本给白明华家打电话。
白明华不在,也不在办公室。白明华的妻子说白明华什么时候回来她也说不准。宋义仁便过一阵打一次电话,直到睡觉时,白明华才回来。
白明华和李红裕商量过,都觉得猫是小动物,养猫是个琐碎的工作,必须找个懂专业又心细又有责任心的人来负责才行。两人都觉得宋义仁最合适。宋义仁拒绝后,李红裕提议让系里的一位老师来负责,白明华也基本同意。现在宋义仁同意负责,当然最好不过了。白明华知道宋义仁好戴个高帽子,吃软不吃硬,同时想到和飘飘的关系,便恭维说:“我们反复想过了,这件事离开你怎么都不行,其实具体的事根本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们给你配备几个年轻人做助手,你只做些计划,选择一些品种,搞一些杂交实验就行了,如果真的忙不过来,我们还可以再调人协助你,具体的一些事,我明天一早到所里找你商量。”
放了电话,宋义仁有点得意,对许慧说:“我说过,这事离不开我,他们还会找我,你不信,非要哭哭啼啼,这下你满意了吧。”
看着宋义仁一脸得意,许慧心里也高兴,但她不能让他太得意,不能让他太小看她。她想,必须得让他明白他的短处,从年龄上讲,她嫁他是吃了亏的,这一点必须让他真切地感受出来,并且时时记在心里,以后要处处让着她点。
上床睡了,许慧就使小性子,缠在他身上亲热。宋义仁感到很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兴趣,但他不忍心冷落了她的一片温情,便努力打起精神迎合。用手抚摸一阵她的全身,仍然没有一点激|情,许慧却表现出了要Zuo爱的强烈要求。见他努力半天没有一点起色,她便将他强行拉到自己身上。宋义仁闭了眼酝酿半天,仍然没有一点劲头。许慧等不及了,一脸饥渴夸张了呻吟。宋义仁一脸惭愧,只好说:“这几天实验紧,太累了,身体累,脑子也累,让我休息一晚天亮再来。”
许慧忸怩了不答应,她哼哼地说:“你把人的火摸起来了,我现在火烧火燎,你却锅底抽柴,我实在忍不住,不行,我就要,我就要。”
也是,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妻正是如虎的年龄,有如虎的要求也是正常的。宋义仁不禁焦急起来。越急,情况越糟,好像故意和他作对,竟然缩回到了肚子里。彻底没戏了,不争气的东西。他真有点恨自己。他想,如果世上有最无奈的事,那就是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知道越急越气越不行,他只好找台阶说:“你让我躺着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静静地躺一阵,还是不行,好像没有一点力气。真的老了吗?真的就不行了吗?才不到六十呀,人家八十岁还能生子。宋义仁不能甘心,怎么说,还不到退休的年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宋义仁说:“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要不你上来,你来玩玩我。”
许慧说:“一周多一次你都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许慧按他的意思骑到他的身上,然后故意问:“怎么玩?”
宋义仁也不知怎么玩,玩哪里都感到没劲,只好说:“你再让我歇歇。”
无声地躺了,宋义仁心里一阵悲哀,他真想哭一场。真的是老了,真的是没有用了。怎么一眨眼就老了呢。摸一摸,一堆皮,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了。都说人生有许多悲哀,此时的女人躺在身边无米下锅,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丑话说得对,五十七八我怕她,她从门前过,我在炕上吃馍馍。有道理啊!都是自然规律。宋义仁不禁流出了眼泪。许慧又往身上拉他。他只好长叹一声,满腔内疚说:“慧,我对不起你,我老了,真的不能满足你了,我很难过,让你守个无能为力的男人,我确实觉得很对不住你。但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生理上不能满足你,我只能在感情上来弥补,我以后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生气,同时我也要好好锻炼身体,咱们有空再多去跳跳舞,身体好一点,情况就会有所改善,我相信我是有办法的。”
许慧发现他流泪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是个十分要强的人,从来不服软,这回才真的软了。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已经认识到了他的短处,这就足够了。许慧强忍了笑说:“对不起,今天不是你的过,你说是不是我性欲太强,老想这些事。”
宋义仁说:“如果往回倒十年,我像你这个年龄,你可能会觉得受不了。”
一早起来,宋义仁就翻找有关猫狗方面的书。家里的书不少,但有关猫狗的却没有,不但没有,连这方面的一段话都找不到。徒劳地乱翻一阵,宋义仁只好坐下叹气。上大学时,学习的重点是牛马等耕畜,不但没有猫狗,连鸡鸭这些家家都养的家禽都很少讲,即使讲,大家也不会有兴趣去学,大家都知道,耕畜是农民赖以生存的伙伴,许多地方还用人来拉犁拉车,没有耕畜就没法耕种,所以宰杀耕畜必须经过乡一级政府批准,而阶级敌人搞暗杀,也往往不去杀人而杀耕畜。相比之下,鸡鸭算什么,死了就死了。还有一件事让宋义仁终身难忘。大学就要毕业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们全部被分散到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生产队使用的犁还是西汉时发明的木犁,犁头上套个很锋利的铁尖来犁地。队里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地主成分,在犁地时也许是力气不够,也许是人老反应慢,拐弯回头时没将犁抓紧,犁尖一下犁进了牛的后蹄。他当时虽然给牛做了缝合手术,但牛最大的一根筋腱被犁断,牛仍然成了三条腿。这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地不能及时翻耕就要错过农时,生产队便说老地主故意破坏生产,批斗打骂不说,还让老汉赔一头牛。老汉别说赔牛,他其实连一斤牛肉都赔不起,无奈老汉便上吊自杀了。一条人命抵一条牛腿,人们还说便宜了老汉,因为老汉死了就死了,而牛死了却要影响整个生产队的生产。也就是这件事,让他感到了一名兽医工作者肩上沉重的责任。社会发展得真快,好像一转眼,牛马就成了肉食,有了病就杀掉,谁也不会花冤枉钱去给它看病,而猪鸡的饲养防病却一下上升到了主要的位置,现在突然又要饲养宠物,真有一种让人无法追赶的紧迫。
还是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记得那是一只大黄猫,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打麦场上猫捉老鼠。拆开麦垛打麦时,麦垛里的老鼠便四处逃窜,大黄猫像个冲锋陷阵的无敌英雄,浑身黄毛倒竖,嘴里呜呜叫着,左冲右扑,将老鼠一只只咬死,然后叼到一起放了,过后再慢慢去吃,即使吃不了那么多,它也不让一只老鼠活着。母亲说猫和老鼠天生就是一对冤家,托生时,老鼠便欠了猫一辈子的粮食。其实大黄猫也不只吃老鼠,听到墙缝里有麻雀的叫声,便轻轻地爬上去,将爪子伸进墙缝,便将麻雀连窝掏了出来。因此大黄猫吃得很肥,每年都要产两窝小猫,这时村里人便早早来要猫,当然不是白要,到时他们会端来一升粮食。可惜现在这样会捉老鼠的猫也不多了,当然现在养猫也不是用来捉老鼠,但宋义仁想,如果有大黄猫这样强壮的猫,也可以养一些。
宋义仁准备和白明华商量一下,如果可能,到北京等大城市的宠物市场看看,了解一下行情,购买一些品种,尽快把工作开展起来。
白明华说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