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旅游巴士      更新:2021-02-20 04:06      字数:4753
  “嘿,我可不是泼妇,我是用拳头来说话的。”
  右前方两丈处黑影一闪,林文伦飞身而起,人未到,拳劲如怒海狂潮,层层叠叠涌过去。霍浮香紧接其後,手中绞龙索抖得笔直刺向丁寻右眼。
  丁寻伸出两指,闪电般挟住绞龙索向上一带划了个弧形,将霍浮香自头上甩了出去。右手成拳,硬生生接下了林文伦,只觉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心中忖度,“一对二果然吃力。”
  霍浮香在空中轻轻巧巧翻了个身落於地上,与林文伦一前一後遥遥相对将丁寻夹在中间。
  丁寻微微皱眉,来之前对霍浮香的实力已经有过充分的估计,所以才安排了两个一流的杀手在树林中截杀,没想到竟然仍是被他脱困,现在处於下风变成是自己。
  林文伦向霍浮香打著眼色,希望能霍浮香能先退後一步,让自己来独自与丁寻对阵。大眼睛的仇,在今夜也该做个了断了。霍浮香又何不是这样想,这次与少言久别重逢,悔恨就一直啮咬著他的心,後悔两年前没有更坚决,後悔这两年中让少言形只影单浪迹天涯。今天他要除去丁寻这个心魔,让少言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竟是谁也没动手,成了僵持之局。“姓霍的,你退下。同时对上我们两个,傻子也知道讨不了好。姓丁的虽然小人,却不是傻子,肯定有什麽阴谋,你去大眼睛那里。”
  霍浮香在心里掂量著,姓林的对姓丁的颇有食皮寝肉的味道,肯定是不会缩手的,还是护持住少言更重要一点。
  “想走,来不及了。”随著话音,丁寻忽然欺身到霍浮香面前,骈指如刀削向他咽喉。
  PS:这章写得很急,以後再改吧。
  六:小舟从此逝,江湖寄余生
  “想走,来不及了。”随著话音,忽然欺身到霍浮香面前,骈指如刀削向他咽喉。
  霍浮香头一侧避过他的指锋,丁寻跟前两步,招招不离要害。“姓丁的,别忘了还有我。”林文伦见两人动手,只觉心里热血澎湃不能自已,大喝一声加入战团。
  刹时,只见三条人影此起彼落你进我退,打得难分难解。这一番龙争虎斗,直打得沙惊石起,周围树叶簌簌而落,满天宿鸟乱飞。丁寻招数精妙,阴狠小巧,霍浮香施展轻功攸忽来去,手中绞龙索寻隙抵暇。林文伦却出手笨拙,招式缓慢,一招一式都教人瞧得清清楚楚,但身在局中的丁寻却暗自皱眉:“没想到最难对付的竟然是傻大个,大巧若拙。”
  三人斗得性起,从林中打到空地,趟过溪水又跃到树上,一路打下来,恍若暴风过境,满目创痍。
  丁寻身形旋转,左掌斜斜劈下,右掌却隐在身後。霍浮香知道他这左掌本是虚招,随在身後的那只右掌才是真正杀手,对方招架左掌时,他身子已转过,右掌就会忽然自肋下穿出。这一招虚虚实实,连消带打,而且出手的部位奇秘诡异,算得上是江湖罕见的绝招杀手。
  但丁寻却忘了这招他已使出过一次,林文伦方才避开他这一招时虽曾遇险,但像他这种境界的高手岂会受困於同一招式两次。正待手掌自左向右斜切上去,忽然一个念头重重撞击在脑中,像丁寻这样的人怎会轻易授人以柄,想到这里与霍浮香打了个眼色。
  两人心意相通,林文伦後退半步让位於霍浮香。纵使姓丁的有什麽阴谋,姓霍的仗著一身天下无双的轻功自保也是有余。
  丁寻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右手手指喀喀轻响几下,一枚黑黝黝的圆球自袖中滑落到手上。
  “都住手!”清亮的声音传来,三人攻势一缓,只见不远处树梢上有人悄然而立,夜风带起他的衣角,孤寂清绝。三人互看一眼,各自跃开,林文伦喊道:“大眼睛,再等片刻,等我解决了他。”丁寻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少言的目光在林文伦身上停留半刻,又掠过霍浮香,最後定在丁寻,眼色复杂,悲喜莫名,本已略显苍白的脸色更是近於透明,看来就如被寒雾笼罩著的白冰。
  这一段错综复杂纠缠不清的恩怨,终归是要有个结尾,谁爱过谁谁伤过谁谁又辜负了谁,要清算已於事无补,曾经的心动等待失落终究是曾经,从今天起,丁寻,是死亡的过去。
  “丁五爷,当日在丁府我说从此两不相干,你未曾反对。我现在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你又何苦再来与我为难?”
  “我没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丁寻说道,话语里有著一丝不甘。
  “为难你?我何曾为难你!”少言苦笑。
  “东西不听话,我这个主人自然苦恼。”
  少言看著天上一勾残照,无尽的惆怅,“还是一样的霸道。丁五爷,这两年我想通了一件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麽求也是枉费。”
  丁寻冷哼一声,“我想要就要,若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挡在我面前,就算是满天诸佛,我也有本事叫他烟消云散。”说到最後几个字时,饱含杀意的眼睛在林霍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这般公然的挑衅,连修养颇深的霍浮香也不禁动了真怒,“凭你?不自量力。”
  “霍大哥,别!”少言制止霍浮香,又转向丁寻,“你有雄心壮志,大半个天下都掌握在你手里,叱吒负云。我区区一介凡人,何苦为我劳心劳力?你若是担心我会对丁家有所妨害……”
  “我用不著向旁人交待。”
  林文伦听得火起,“大眼睛,这种人不知好歹,何必跟他多费口舌。姓丁的,让我教教你怎麽做人。”双臂一张大鹏展翅般飞向丁寻,两人又缠斗在一处。
  少言看著二人拳来脚往,招招狠毒,非要置对方於死地方才甘心。少言一叹,他万般不愿撕破脸,不断退让,宁愿委曲自己远远遁走。丁寻却不肯放过,步步紧逼,这样下去,事情如何才能有个了局。
  林文伦正与丁寻缠斗,忽然耳中听得少言说道:“林大哥,让我来吧。”不由得一呆,扭头看去,却发现少言不知何时将他那把几乎与他纤瘦的身长相仿的巨弓擎在手中,一支银羽搭在弦上,秀美的双手异常坚定,箭尖所指,正是丁寻。
  丁寻收了手,直面著他,“你要杀我?”
  “是的,如果你还纠缠。”少言双眸清澈,宛如秋水,却透露著不容怀疑的气势。
  “那就让我看看!”丁寻不为所动,“姓林的和老八合谋,这笔帐还欠著,我可不会只收本钱,利息是他的人头。”
  “不错,“少言喃喃地道,“放高利贷原本就是丁家最擅长。”身形微微後挫,左手一放,银羽带起一溜尖啸声奔向丁寻咽喉。两人原本就相距极近,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箭就已经到了丁寻面前。丁寻急忙侧头,脸上一凉,腮处被割出一道极细小的伤口,几滴血珠飞起。
  少言抽出第二支箭,极缓慢地安放於弦上,“丁五爷,你身手比我好,与林大哥和霍兄持平,在我们三人联手下你是否逃得了?你精於计算,这其中利害可比我清楚。”巨弓终於拉到了极限,宛如满月,少言抬眼看向丁寻,我不愿决绝,是你逼迫我。我丁少言何德何能,让林大哥和霍兄二人对我倾心相许,可是你的心思我最清楚,经过今夜,他们也被你列为敌人了,对不对?我必须作出选择。
  丁寻仰天大笑,“好,好,我教你谋略武功,你学成之後用它来对付我。”
  巨弓禁不住一颤,少言嘴里一阵发苦,在丁家的日子,丁寻悉心教导,他今日所会一切有一半便是学自於他,“我无意对付任何人,但我也不容任何人伤害我在意的人。”
  丁寻忽然又扯起了不相干的话题,“你就这麽不愿意回丁府?”
  “我说过,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如果我说姓林的帐就一笔勾销,你还会将箭对准我麽?”
  “如果你是认真。”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当然是最好。
  “好,只要姓林的以後不来惹我,我也懒得为他费什麽心思。”
  “你……”林文伦听得不忿,但见少言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少言垂下巨弓,五爷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既然他说勾销,那倒也不用担心他会在背後做些小人行径。
  “你跟我来,尚有几句话要单独交待一下。”丁寻忽然跃下地,当先向远处走去。
  “大眼睛,别去!”林文伦喊道,对丁寻,他宁愿抱著怀疑一切的态度。
  少言向他微微一笑,做了个“放心”的表情。
  两人一前一後,来到溪边丁寻便背负著双手面向远山,沈默不语不知在想什麽。少言站在他身後,低头凝视著他左掌上缺了一截的无名指,思绪万千。
  良久,丁寻忽然转过头问道:“我是因为太想你而来,这个说法会不会取悦於你?”
  “会,”少言为之失笑,听五爷说缠绵情话真让人不寒而栗,面无表情地说“我来是因为你欠我钱”更是他的风格。笑过後,少言面色一整,“可是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是个天生的生意人,无论做什麽都是为了这个。”少言伸手在空中比划出个“利”字。
  “是吗?”丁寻也是一笑。
  “是啊,狼怎麽会变成羊!”
  丁寻点点头,又抬起下巴向少言示意,少言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霍二人正立不远处,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你该走了,再待下去,难保他们不会来找我麻烦。”
  少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难得丁五爷亦有此风趣幽默的一面,不过……那已经与他无关了,不是吗?
  “後会有期。”他抱拳作别,这一次是真的两不相干了。
  “後会有期!”丁寻的话里则多了一点说不清的意味。
  丁寻立在河边,看著少言踩著轻快的步子走到另外两人面前。那两人迎上来,傻大个不知说了什麽,引得少言先是瞪了他一眼,後又把持不住地微笑起来。
  看著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少言居中,其余两人分左右护持在两侧。丁寻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支颐沈思。
  让小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这件事比想像的似乎要困难得太多。
  没想到向来温驯的少言有一天也会反戈相击,看来这次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风从水面上吹过,带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纹,水中的月亮也不断荡漾著,望久了,便有一种晕船的感觉。再定睛看时,已经变成了火光中的丁家,刀光剑影,不断有人厉声惨叫。一幢一幢精美的小楼轰然坠毁,他立在墙上俯瞰著底下人舍生忘死的博斗著,而衣衫褴褛的少言站在下面仰望著。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可以如此哀婉凄绝,像是从美梦中醒来,突然发现现实中的一切原来都是相反的,这种反差让他茫茫然的,不知道该恨谁还是该就此清醒。
  而这个表情,在以後的岁月里他再也没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过。
  七: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星稀月明,窗外已是灯火阑珊,林文伦却还是大睁著双眼,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
  两天前树林中一场鏖战,少言终於被逼得兵刃相向,态度决绝,丁寻暂时败走。林文伦对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满意,难得的好机会,他本来是想与霍浮香联手一举除去丁寻这个眼中钉的。
  但相比之下,少言这两天的态度才是更让他挂心的地方。自那夜离了树林,三人向白家进发。一路上,大眼睛沈默寡言,无论是吃饭也好,赶路也罢,神色间始终是若有所思,林文伦私下里有几分忧心,最怕他终究还是忘不了丁寻。
  林文伦翻身而起,出了房门後逡巡著来到大厅里,悄无人迹,只有一盏孤灯立在桌上,明明灭灭。又漫步出了客栈,一个睡眼惺松的小夥计跟著跑出来,点头哈腰地问:“林大爷可还有什麽吩咐?”林文伦摆摆手,随手塞给他一小块碎银,让他退下了。转了两圈,林文伦最终还是步上楼梯停在了少言房前,黄杨木的门,用手指轻叩上去,声音异常沈闷。“大眼睛,睡了没?”
  “还没睡,”有细微的撩水声,“林大哥,有事麽?”
  推门进去,热气氤氲,少言正坐在半人高的浴桶中,将头後仰在桶沿上,任如云的黑发委泻下来,看见他进来,向下一缩羞赧地笑笑。
  找了块空地,林文伦盘腿坐下,与少言直面相对。看著他裸露在外圆润的肩头,和随著他的动作而愈加凸出小巧锁骨,像雕刻在胸口两把小小的绝情剑。“还在想著丁寻?”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地避开和丁寻有关的话题,既是惟恐他伤心,也是怕他又想起那个人。这次决定单刀直入,固然是怕自己的相思没有著落,但那只是一小部分,最大的原因还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少言再回到丁家那个金玉其外的地方。
  “算是吧,”少言倒显得轻松,捉过水中漂浮的木杓,浇了些水在自己身上,又觉得热似的皱皱鼻子,“我是在想,他从来就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这次煞费苦心,怎会因为我几句话就轻易放手!我担心的是,他也许埋伏了更厉害的後著。”
  “我想也是。我虽与丁五交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