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旅游巴士 更新:2021-02-20 04:06 字数:4869
著,慈眉善目,看上去颇有几分大肚弥勒的风采。
没人比他更了解八爷凶残的性子,少言冷哼一声,“可是嫌被骂得不过瘾?若是如此,尽可以让你见识见
识。”
八爷嘴里啧啧有声,大是佩服地说道:“五哥可真本事,能将个玉一样的人儿调教成泼妇。”
“少废话,五爷在哪里?”
“想知道麽?”八爷得意得像个捉到老鼠的猫儿,逗弄似地说,“只要你服了这颗药,我便带你去见他。
他可想你得紧,这两天一直茶饭不思地等你回来。”说著,手掌上翻,露出一颗通红的药丸,“放心,也
不是什麽毒药,只不过让你几个时辰之内筋骨酸软动不得内息而已。”
“好。”少言答得爽快,上前伸手便要取药。
“等等,”八爷却把手缩了回去,退後两步,“别过来,知道你心眼多,谁都怕几分,我可不敢让你近我
的身。”
没想到八爷竟看穿了他的计划,少言笑道:“从此以後八爷便是丁家主事,怎能随随便便就向人示弱。五
爷还在你手中,我能做怪麽?不怕你找五爷出气?”
“倒也是!你若伤了我,我自然会十倍还报在五哥身上,兄弟一场,我也不忍心太欺负他,大不了斩去一
两根手指即可。”八爷一笑,不再拒绝。少言立於他两尺之外,伸出两指向药丸探去。就在手指堪堪接触
之时,手臂一扬,锁向八爷咽喉。指端已经摸到了八爷肥腻的颈项,擒贼擒王,只要抓住了八爷以性命相
要挟,不怕他不吐露五爷情况如何。正在心中暗喜,忽然两柄利剑自八爷左右伸出,双剑相交,利剪似地
铰向他手臂。
少言凌空後翻,落在一丈外,见两个出剑之人也都是素衣素帽,竟是混杂於仆人中的杀手。笑道:“原来
你始终是不相信,安排了两个人做保镖。”相信什麽都好,他就是难以相信五爷会窝囊到落於八爷手里。
若事实真是如此,他也就不是五爷了。纵使他再忧心,也不会失去这点判断力。退一万步说,纵然五爷真
如八爷所说落在了他手里,那自己更加不能服下药丸任人宰割,留著这具有用之身,事情总还有个回旋的
余地。
“彼此彼此!”八爷本来也没指望十三会轻易就上当,那他也就做不上丁府的管事了。将药丸收回去,八
爷笑道:“你若服了这药丸,我尚能留你一命。我好言好语,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唉,你与五哥都是我的兄弟,今日却要兵刃相见,这可真让人为难。”
“我从来也不知八爷也是有情面可讲的,”少言打个哈哈,“那些被你虐待致死的仆人丫环听到你的话,
定会吓得活过来。”两人面色不见一丝异常。旁观众人却是佩服中杂夹著心寒,生死当前,还能谈笑风生
。若非听到了对话,任谁也会以为这二人必定是交情极好,正在亲亲热热地聊著天。
听少言如此说,八爷面色一沈,不肯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上,向左右使个眼色。那两个持
剑之人会意,越过八爷向前逼进。几声“呛啷”响,又有十几名仆人伸手掏出了藏於衣物下的兵器,成合
拢之势将少言转在中间。那些真正的丁府家仆见两方已经动了刀剑,一哄而出,惟恐落後便遭了池鱼之殃
,片刻间跑得无影无踪。宽广的前厅之内,只有少言一人与那十几个杀手对峙。
“东风楼的杀手这次怕是倾巢而出了吧,八爷,你本钱下得真大!”少言一边闲扯,一边寻找退路。
八爷狠狠地说道:“本钱大才能得利,十三你也是商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
“只是小心你这次要血本无归了。”随著话音,少言忽然抬起地下的棺盖,向门外冲去。那十几名杀手被
他的怪异举动弄得微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声呼哨,剑光连天,刺向少言。
少言内息流转,将棺盖托於手中,运转如意。那十几名杀手也算武功高强,围著他各施手脚,剑剑狠辣,
招招沈猛。奈何少言手中棺盖实在太大,只须稍加转侧,不但尽数挡住了砍劈过来的招数,一个不小心,
还有可能被棺盖扫到。更有甚者,有几名杀手将剑砍於棺盖之上,都被木头紧紧咬住了,不得已放手。
少言见此计奏效,一连挥舞著棺盖一边向厅口移去。厅中杀手无人不知他意欲如何,但知道是一回事,想
要阻止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对方占了古怪兵器的好处,几个杀手也曾抢近身前,却都被迫了回来,一
时间众人踌躇无计,只得一连维持著合围之势,一边随著他慢慢向外移去。
八爷在一旁怒吼连连,却也想不出个办法。
一脚踏在厅门之外,少言双臂一振,将手中的兵器向厅中抛去,呼呼有风。棺盖巨大,攻击范围便也十足
十,十几个杀手有的高高跃起,有的伏地而卧,方躲过了。
再看少言,早已经趁此机会,一声长笑,脱开金锁走蛟龙,扬长而去。厅中众人又有谁有如此好轻功,追
得上他。
出得丁家,少言却没有就此远逸,而是沿著围墙绕了半个圈,避开街上来来往往的暗桩,来到丁府西侧
。估量地形,墙後应是厨房所在。
提气飘身,又跃进了丁府,极快地藏在一堆木柴之後,闪目观瞧。厨房之中空无一人,清灰冷灶,地上
的碎瓷片也无人去收拾,想来是八爷为了设局抓他,将整个丁家的人手都抽调到了前厅。
一路上借著假山花木隐藏形迹,少言又潜回到书房之中,仍如离去时的遍地杂乱。
少言轻轻推开书架,现出一条仅容一人的暗道来,刚闪身进入,就听见书房外脚步杂乱。
“来了!”少言心中暗自庆幸,前面一人脚步沈重,呼呼的气喘之声就连身处暗门之中也清晰可闻,再熟
悉不过的,正是八爷。
八爷一进书房,站立半晌,似是四处打量。忽然一声怒吼,哗啦啦不知砸烂了什麽东西,“废物,全是
一群废物,十几二十几个人抓他一个都让他跑了,亏司堂主还好意思说他们全总是堂里一等一的高手,有
了他们我就能安枕无忧!”这便是八爷,人前总是一付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背地里却暴躁易怒。
八爷气喘了两声,“给我传令下去,再遇见丁十三,杀无赦。还有,告诉京城里他那些朋友,谁敢收留他
就是跟丁家做对,若是让我知道……”似乎觉得不必跟下人发狠,八爷只是哼了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八爷!”一个细细的嗓音传来,少言认得是八爷身旁的易管事,“印鉴还没找到,现在就下手杀十三
爷会不会早了一点。”
八爷一沈吟,“无妨,我看他也未必知道印鉴藏在哪里。而且,更有可能印鉴是带在五哥身上的。加派
人手找五哥,多多注意药铺医馆,五哥中了毒,他总得配制解药。”
易管事答应一声就往外走,五爷又吼道:“把这书房再给我翻一遍,一丝一毫也不能漏。”几个小厮答
应了。
立身於暗门之後,少言听著他们在书房内翻天覆地地折腾,敲开地板察看下面是否有暗格,爬上房梁仔
细寻找,也有人到书架查看暗道,但这机关做得十分隐秘,几个小厮又怎麽可能想得到。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小厮终於停止了搜索,怯怯地告诉八爷没找到,接著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想来
是八爷心中烦闷,不知把气撒在了谁的头上。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书房,少言从暗门後走出来,知道一时三刻八爷是不会回来,他便也不急著离去。挑
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将刚听到的消息在头脑中整理一遍。
首先是五爷中毒,看来五爷虽然暗自防备,仍然著了八爷的道。但毒性应该不烈或是发作极慢,因为八
爷需要留著五爷告诉他印鉴的下落,所以五爷才把握住了机会逃脱,临去前,将印鉴也带走了。
丁家产业遍布天下,但不是每一位商号掌柜都见过主事知道主事的面貌,印鉴,即是身份的象征,也是
信物,类似於玉玺虎符,持有印鉴,方能调动各商号的资金。
第二是府中现在似乎只有八爷与仆人,丁老爷、几位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不见踪影,也不出来干涉,
或许是被八爷软禁,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少言长身而起,看来这次兵行险著潜回书房果然正确。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五爷,一来解他身上之毒,
二来可以拟定计划反攻。
像来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少言又循旧路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了。
十七
丁家出事了!京城里的平民百姓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虽然那扇朱红大门前一如往常地站立著四个凶神恶煞的家丁,虽然丁家一切生意商号照常开张。
可多少也见过大场面的京城人还是凭著其特有的嗅觉嗅出了暗潮汹涌的味道。
五爷抱恙,暂不会客,上门拜访者全被挡了驾。前两日,丁府内哀乐喧天日夜不息,本来以为是哪个举足
轻重的人仙游才摆出这麽大排场,可又不见吊唁发丧。
不只他们,就连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都翘首以望,盼望著一场好戏。只因近半个月来,无论哪里婚丧嫁娶设
宴听戏,一律失去了丁家人的身影。
盘根虬结的老榕树,鬈根飘拂,挚天巨伞地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树荫下坐了十来个男男女女,有人聊天有
人做针线,一如往常。其中一个将烟斗在地上敲敲,半眯著眼睛下了结论:“这些大户人家的事啊,谁也
说不清!我们当成故事听听也就算了。”
“故事吗?”他的话飘进了门外走方郎中的耳中,他抬起斗笠的边斜眼向院子里瞥去。石桌之上一壶茶几
袋烟,看来是午後清闲,摆起了龙门阵。他笑笑,将斗笠放下来走远了,反覆想著这两个字。
同一时间里,丁家书房却没有这种详和宁静的气氛。八爷大发雷霆之怒,仆役们纷纷走避。在易管事脸上
留下两个鲜明的掌印後,八爷似乎还是不解气,指著他吼道:“你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论五哥藏在
哪你都能找见,现在呢?不但五哥不见踪影,连十三也不知去向。”
易管事心中暗叫倒霉,却还是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八爷您看,五爷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不可能,”八爷手一挥,断然否定了他的猜想,“五哥吃了一个亏,他绝不可能忍气吞声就这麽离开,
一定是躲在哪里等著报复我。加派人手再给我搜,哪怕他藏在老鼠洞里你也要给我挖地三尺。”
易管事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京城内外搜了个遍,除非……除非五爷藏在平西府!”
话音嘎然而止,两人对视。易管事所说正是八爷心里最大的担忧。
若果真如易管事所说五哥藏在平西府,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万分。手握天下过半兵马、圣眷一时无两的平西
王,哪个敢捋虎须上门要人。私下里派人潜进去也是顾虑重重,一个不小心失手被擒,让平西王顺藤摸瓜
摸到这里,就是给他们安上个“谋逆”的罪名那还不是一句话,朝廷上下哪个敢拂他的面子!
半晌过後,书房又传出一声暴喝。随著暴喝,易管事头朝前屁股朝後被人一脚踢了出来,结结实实地趴在
地上啃了一嘴泥。
“再给我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易管事爬起来,整整衣衫,一瘸一拐地走了。
平西府门外,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影。自制青色布衣,纤尘不染,肩背医囊手执虎撑,看样子是个走方的郎
中。他立於台阶下,向侍卫展示著手中令牌,说道:“劳烦几位大哥向平西王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他亦曾料到五爷离开丁府後,最有可能便是藏身於平西王府,因此逃过八爷埋伏便直奔这里。却听侍卫
说平西王进宫面圣,被皇帝留下,两日後方回。没奈何,只得压下满心的焦灼多等了两天。
只不过这两天他也没有坐困愁城就是了,仍是暗中寻找著五爷,又联络了丁家商号十几位掌柜。
那几名侍卫识得这令牌,是平西王送给几位私交甚笃的朋友,以方便他们出入,不敢怠慢,忙一层层地通
传进去。不一会儿,从大门里匆匆走出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看见了台阶下的郎中,一愣後才忙著打了个千
,“十三爷,您来了!这就请,王爷等您好久了。”
少言跟著他,一路曲曲折折。穿过枫林,踏过小桥,足足走了半刻锺,才在一扇门前停下。那年青人作了
个揖,说道:“十三爷,请在书房稍候,王爷马上就来,小的先下去了。”少言点点头,揭去斗笠,推开
门走了进去。
这原本是两间房,平西王命人打通了中间的墙,将两室合并为一大间,极为宽阔。左面半间,是三面书架
,密密排著几千本书,书桌立於窗下,文房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