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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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04:06 字数:4948
谁,终是看向他的眼睛说:“好吧,我答应你。”
“宣熙?!”“凌宣熙!”纪博殊和宋希凯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里面透着同样的难以置信。
她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惊呼,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然后停在了路的中央。她停下的同时,清晰地听到了Bruis那边传来的扣动扳机的声音。凌宣熙闭上眼睛,从大腿内侧抽出Bruis曾经留给她的半自动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你放他们走,我知道自己的身手比不过你的人,但想要自尽,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的。”她睁开眼时,双眼已是清明,她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的是誓死的决心。
“你……”似乎没有料到凌宣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Bruis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的神色也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将手半举起,对身边的人摆了摆,又将手举过脑袋,同样微微一摇。
还有其他的人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蓄势待发。这是凌宣熙的第一反应,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从未像此刻一样庆幸Bruis对她的感情,至真至深。否则现在,世界上怕是多出了五具尸体,甚至很可能还无人知晓。
“过来。”Bruis笑着对凌宣熙说。
凌宣熙摇头,“我不能过去,我信不过你。”
Bruis挑了挑眉,“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看着他们离开。”
“凌宣熙,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敢来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你……”
“宋希凯,你给我闭嘴!”凌宣熙忽然大吼了一句,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响起阵阵回音。她没有转过身,却仍大声质问,“宋希凯,你想要我这辈子都活在歉意和愧疚中么?宋家只剩下你一个人,如果连你都因为我而出事,你让我死后怎么跟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枪还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手却开始发颤,“宋希凯,算我求你,我拜托你们都离开这里,行不行?”
“宣熙……”要不是刚才就察觉到似乎有狙击手潜伏在暗处,纪博殊早就动手,他忍了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实在是无法再不开口。这个女人分明就做了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她怎么这么傻。
话才开口就被凌宣熙打断,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几不可见的哭腔,“博殊,你爱我对不对?”
似是自问自答,她继续说道:“你爱我。博殊,虽然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三个字,我还是知道,你爱我。可是博殊,你难道忘了吗?在爱我之前,你爱的是国,你难道想因为一己之私而影响两国的外交?你的背景你比谁都要清楚,你应该知道以这样的身份,带着武器站在法国的领土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博殊,撇去大国,你还有阿姨。她早年丧夫,含辛茹苦地把你抚养成人,难道你就忍心让她再一次饱受离别之苦?博殊,博殊……”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一些,声音也跟着颤抖,已经语不成句。
“好,我走。”可并不是因为你的那一堆长篇大论,而是因为我不想再让你过得这般煎熬。剩下的话,纪博殊没有说,他在此刻选择退让,是因为他自己的草率粗心,也恨他的无能为力。
这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凌宣熙坐在纪博殊他们的车上,身边跟着三辆Bruis的车子,他也在里面。外人看不出什么,可是他们都清楚只要一做出反抗,车子就会在瞬间被射成马蜂窝。
大概劫难都是命定,他和她或许注定今生只是有缘相爱却无分相守。这么一想,凌宣熙又悲从心中来,她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觉得自己的梦将会在今夜泯灭。当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耀到大地上的时候,她该梦醒,那个关于有着他们和未来的美梦,终会碎成镜子里的倒影,模糊不清。可是假如明天马上就会来临,能不能让她在现在,用最后这一段路的时间,用尽全力爱他,她要记住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心魂。如此,她便能安然地度过剩下的岁月,不悔今日所做下的决定。
这么想来,她忽然就转过身子,毫无征兆地,捧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没了反应,他手中的枪还紧紧握着,却在瞬间恍然。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唇角一勾,化被动为主动。他将她抱上自己的膝盖,按住她的脑袋,唇齿纠缠。
夜在这刻,似乎漫长了起来。
33第三十二章 喜怒哀乐
万水千山;久别重逢。她只想和她爱的人去看喜欢的电影;或许在电影的世界里,能让她重拾坚定的勇气。可她能做的;终不过是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她27岁生日的这一天;在一片寂静的夜空与内心的鲜血淋漓中;她一步一步地往更远处退着,任由另一个男人轻轻地牵起自己的手。
昔日情人的脸庞,恍若隔世。过去是美不可方物,现在是默然静好,只除了内心深处;破碎不堪。
爱是依然;只不过已不能再如过往一般表现出来,她只能将这分深爱与所有的疼痛埋入心底,深深地,深深地,任由它们溃烂。
“走吧。”随着那架私人飞机在空中消失不见,她柔声说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纪博殊几人当初是从畹町市出发的,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接上凌宣熙后也会返回到出发的地方。现在虽然没有凌宣熙,他们仍然没有往北京那边飞。畹町市里有一个唐原来的根据地,他通过了一些渠道,替他们取得了在空中飞行的机会。
机长也是唐的人,飞机平平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一切出乎意料得顺利,没有死伤。可纪博殊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他的拳头从上飞机后一直紧紧地握着,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讨厌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家国,他至少会去搏一搏。
“纪营长,机会下次还是会有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她很平安。只要下次再计划再缜密一些,不怕带不回凌小姐。”宋希凯拍了拍纪博殊的肩膀,率先带领他的人走下飞机。
飞机降落的地方在郊外,不远处已有唐事先安排好的人接机。他们很快坐进车内,各有心事的样子,谁都没有说话。
驶离私人机场没一会儿,车子旁边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黑夜亮得跟白天一样,车身被震地晃了晃。
“弃车,是照明弹,车子行驶在路上的目标太大。”纪博殊低低地开口,“大家下车后折点旁边的树枝做伪装,我们要先确定炸弹过来的方向。”
不需要再多说,所有事情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短短几秒内,他们已经跑开车子一段距离。
轰……轰……轰……
一声声的巨响,还有机关枪扫射的声音。炸弹皮嗖嗖之音掠气而过,炸药味逼得所有人呼吸困难,尘土漫天飞扬,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小心翼翼地快速前行,寻找躲避的地方。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车子在原地燃起了熊熊烈火,天空更亮了些许,尘土撒落一身。
这时,三三两两的人从远处越跑越近,看上去像是缅甸人的样子。纪博殊他们已经躲在不远处的树堆后面,谁都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这看上去像是缅甸的一些不法分子的突袭行动,在纪博殊眼里,却不这么认为事情如表面一般。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所谓巧合,不过就是安排事情的人藏得比较深而已。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没想到唐派来的人居然也毫不害怕紧张地跟着他们,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一个问题。他本以为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多少都会表现出一丝慌乱,而现在看到的却是对方同样提高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行动的专注,他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他清楚现在的黑道势力不容小觑,却也没想过从他们当中随便调个人出来,都能够这么有定性和魄力。他不再分散注意力,将目光锁定在停车的地方。
那群缅甸人分散开来,用枪支或铁棍戳着附近的树草堆,许是认为他们已经被烧死在车内,随便敷衍了下,其中一人便大喊了声,然后招了招手,那8个人重新聚拢,跟着领头人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纪博殊蹲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这个时刻非常关键,只要他们这里一有动作,那些看似走远的人又会从不知名的方向忽然冒出来。他举起左手,一抬一放,示意身边的人再等等。谁知宋希凯带来的其中一人忽然打了个喷嚏,众人大惊,尽管反应迅速,可等他们回头时,离开的八个人果然已经越来越近。
“往前跑!”纪博殊的话音还没落,轰地一声,燃烧弹将他们刚才蹲着的那片草地燃得起劲,火光直通向天际。
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纪博殊知道只要再过一会儿,驻扎在这里的部队便会发现异样。可是那些缅甸人却像是不怕惹到驻军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地投着弹药,其中两人还不断扫着机关枪。
与缅甸人相比,纪博殊几人的情况显得有些狼狈,他们就算胆子再大,遇到一群胡来的人,也只有靠运气的份。半自动手枪又怎么胜得过胡乱扫射的机关枪,一边躲避一边射击的命中率低下不少,幸好还是倒下了三个缅甸人。
还剩下六个,纪博殊蹙着眉,从口袋拿出新的子弹换取。谁知宋希凯忽然从一侧过来猛地将他推倒在地,不到一秒的时间,砰地一声,子弹入体,空气中弥散出淡淡的血肉烧焦味。
“宋希凯!”他看着缓缓倒地的宋希凯,心中升起了怒意,他听到宋希凯轻轻地回复,“我答应过她不能让你出事。”
那日过后,凌宣熙的行动不再受到限制,她被Bruis带回了巴黎,以未婚妻的身份。明天,就是他们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日子,她会在那刻,被贴上他的标签。
消息是一周前放出去的,有些渠道多的记者摸清了她出门的路线,随处都可能成为她们的蹲点之地。每一天,不知在什么地方就会遇到一群举着话筒的记者,被他们问东问西的,凌宣熙头疼不已,于是她不再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外出。
这几天,要不待在Bruis的办公室,要不留在他位于半山腰的别墅里,临摹叶浅予的人物画,日子过得不疾不徐。
前段时间替Aaron的团队设计的衣服得到了不少好评,在各国中虽算不上抢眼,却也吸引到一些国内外高层的注意,CynthieL。工作室在那之后接到了许多慕名打来的电话,她知道她们离走向国际这个目标会越走越近。
也正是因此,所有人都说她和Bruis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才女貌,商界的一匹黑马与服装设计圈的白马,正好凑成一对。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每天每天,扯着脸皮,勉强地保持住职业性的笑容,内心却已麻木到无知无觉。
这会儿,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从办公楼出来,帽子、墨镜,还有一件不薄不厚的米色外衣。前几天外出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地方,回家后在电脑里输入那家店的名字,心中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离开Bruis的办公室前,她已在他的休息室里洗过澡,宛如初生般在街上走着,不算陌生的国度,不算陌生的语言和面孔,她的灵魂却依旧飘荡在路中无所依靠。阳光柔和地洒下来,她连头皮都没有感到温暖。
约莫四十分钟,走到这家在网上预约好的手工刺青店,凌宣熙轻轻地推门进去,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一位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穿着背心,背对着她,脊椎处是一只炯炯有神的蝎子。它张扬五抓地挥舞着爪子,随着男人肌肉的拉伸,显得更加灵活。
真不好看,不好看地让人恍惚。
他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回过头,对她笑了笑。那是一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却仍保留着纯真和热情。他向她招了招手,“你好,请坐。”
她在他指向的位置上坐下,随手翻看放在桌上的图册,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图案,却没有看到那只张扬五爪的蝎子。凌宣熙微微一笑,里面的图案再精致,也没有她想要的。
“你确定只纹两个字母和一个符号吗?”他侧着身子开始准备,针头消毒、色素、凡士林、还有已经印好字母的纸。
“是的,谢谢。”凌宣熙脱下外衣,里面穿着一条露背的黑色长裙,脖子上是固定裙子的项圈,她要在背上刺下一个纹身,心脏的正后方——J&L,纪博殊和凌宣熙。不管她今后站在谁的身边,这两个名字都会永远连在一起。
记者招待会现场,人山人海一片,除了各大媒体代表以外,还有一些凑热闹的群众围观。Bruis出手很大方,包下了巴黎最大饭店里的最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