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04:06      字数:4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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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ynthie……”Doris忍不住落下泪来,又因着心有芥蒂而无法再上前一步,她想解释更多,最终却化成一句,“Cynthie,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
  真真是我见犹怜的画面,凌宣熙嘴角弧度偏向右边,她想起了那个健硕温暖的男人,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习惯像那人一般微笑了,“他有没有对博殊做什么?”
  “没有,他,”似有难言之隐,Doris犹豫再三,只是重复,“没有。”
  “谢谢。”她知道,要是Bruis没有从中破坏的话,那个男人肯定能够醒过来,他那么坚强,一定可以。“Doris,能够麻烦你一件事吗?”
  八天前,纪博殊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他睁开眼后看到了穿着白大褂、一脸笑意的邱宸。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什么,就听到一个女人惊呼的声音,然后余光瞥见她忽然跑出房间的身影。这个妇人大概就是凌宣熙口中的赵阿姨,他虽然从未见过,却仍肯定。只是躺了这么多天让他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儿,口中还戴着氧气罩,怎么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平时常有的动作竟然让他有些不适。邱宸已经收起笑容,担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两分钟,医生很快就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房间,没有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
  这不是纪博殊第一次受伤,也不是唯一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他却史无前例地感到难熬。他的宣熙出事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邱宸刚才想对自己说的事情跟凌宣熙有关。
  他安静地等待医生的检查,等他们离开后邱宸重新回到房间。
  “你行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醒过来。”邱宸揶揄着摇起床头,“渴不渴?躺了这么久,一下子也不能吃什么。”他倒了杯温水,阻止纪博殊开口,“先喝杯水润润喉,不要急着说话。”
  纪博殊难得这么听话,他顺着邱宸的手喝了好几口水,嗓子确实干涩。他又喝了一口,停顿几秒,才慢慢开口问道:“宣熙是不是出事了?”
  听到问话,邱宸放杯子的手一顿,随即笑着说:“哪能啊,大嫂身边护花使者多着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纪博殊却似想起了什么,“Paul是不是来过?”
  “你知道?”邱宸有些意外,虽然医生说纪博殊很有可能是有意识的,能听到外界的声响。但他毕竟一动未动,也没有过任何反应,要让自己相信他能够听见他们说话,难免有些勉强。
  “听到了一些。”纪博殊蹙着眉头,看向他,“你老实跟我讲。”
  叹了口气,邱宸颇为无奈地说道:“明明你是刚醒过来的病人,我居然还被你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博殊,说实在的,我现在开始有点担心带走大嫂的那个人了。”见床上的男人脸色越来越差,邱宸不再开玩笑,“大嫂不见第五天,我跟大嫂的朋友都派人找过,就是那个Paul。”
  “找不到人?”
  邱宸摇头,“几乎没有线索,只知道她是在离开工作室后出的事。没有离境记录,奇怪的是,她的助理在第二天也不见了,Paul后来说大嫂被带去了法国。他的语气很肯定,应该是有什么依据,不过没有多说。”他看向纪博殊,“博殊,你准备怎么做?”
  “去法国。”
  就知道纪博殊肯定会这么回答,邱宸用力地拍了下纪博殊包着石膏的伤口,见他皱了皱眉头,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连忙开口反问,“凭你现在这样?就算能够成功离境,估计也抢不到人。”邱宸到旁边拿了一张纸,竖在纪博殊的面前,“你还是从明天开始先做复建,石膏应该也可以拆掉了。喏,这个作息表是Paul那伴侣给你制定的。”Paul那伴侣……好奇怪的称呼,他一说完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过纪博殊看上去似乎不怎么介意。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礼拜……
  纪博殊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简单地吃过早饭后开始做复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如何控制调节。他的恢复速度很快,快到连主治医生都说简直就是奇迹。可是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快点见到凌宣熙,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一想到这里,他没忍住狠狠地砸向扶手,疼痛的感觉让他更加麻木自责。纪博殊开始痛恨自己的不争气,营队没有他,季铭一样可以撑起来,那么凌宣熙呢?他曾信誓旦旦地说她的奢望都会成为现实,而现在,现实却变成了最讽刺的笑话,分分秒秒都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法国。他没有去过那个国家,却也知道是谁带走了凌宣熙。这也是他为什么肯答应留下来做复建的原因,那个男人不会像姜盛一样,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更何况,他相信他的女人会努力保护好自己。
  这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么?余光瞥见窗外的烈阳,纪博殊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继续做起了复建。
  夕阳落下去了,空气里有了点点微风。凌宣熙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那头还有天光的院落,一颗梧桐成了暗黑色的剪影。
  漫长的日子,又这样被撕去一页。她觉得现在有如风烛残年,天还未亮就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地迎来天黑。
  仰起头,天空是广阔无垠的,可她却成了笼中之鸟,只能安静地等待笼子主人的到来。
  凌宣熙知道Doris把她的话一句不漏地带给了对方,不然她也不会在第二天就被领到另一个地方,空荡荡的大房子,几乎只有她一个人。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她从未在屋里见过其他人,可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定点被准备好的。
  那天,她对Doris说不想见到任何人,除了Bruis本人决定来见她了以外,希望不要有别的人打扰。
  她的要求隔天就被满足,只是忽然转移到另一座大宅的情况有点始料未及,她似乎已经不在巴黎。从房子往外看,可以看到辽阔地大海,碧蓝碧蓝的,就和天空的颜色一样。这里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座小岛,别墅内和外围的绿化都很好,绿草茵茵的,完全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别墅内有大大的游泳池、网球场、养殖温室,还有一侧的三座小别墅,她去过一次,看上去像是招呼客人用的,设备相对简单一些。别墅的围墙很高,附近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在这里的几天,已经思考过无数种能够逃离的路线,可惜都行不通。
  她从未在这般大的地方居住过,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面对这样大的房子,她还是忍不住打心底里发出感叹。从外部进入住宅,大概要经过1800英尺左右用鹅软石铺成的汽车道。真是像城堡一样的存在,就连屋内都是高挑设计,每一层间的距离也有12英尺左右。
  她曾在大门口旁看到过一个大大的木质牌匾,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字符,内嵌在牌匾上,像是宅子的名字。这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农场,她从别墅二楼的客房处看出去就能看见,却是走过不去的。
  农场的阻栏很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要过来才加上去的。不管怎样,这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住进来的地方,她却日日时时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如何逃离才好。
  28第二十七章 金砖牢笼
  日复一日地;她每一天都过得特别清闲。
  四周是静谧的,唯有风声、水声、蝉鸣;伴着偶尔的牛羊叫声传入耳朵。她经常抬起头仰望天空;或者坐在泳池边上看着自己的倒影;有时微风吹起阵阵涟漪,影子便会碎裂在泳池里。自己的容颜;似乎都已经看不清了。她就这样坐着;呆呆地看着破碎的残缺,思念着远方的那个人;好像想起很多往事,却又什么都没有想。
  日子冗长得仿佛永远都会这么过下去一般,直到那一天;凌宣熙在书房临摹叶浅予的人物画,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而缓慢的脚步声,她知道,是那个男人,他终于来见她了。
  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她临摹的时候就跟画设计稿一样,专注而又认真。只不过她的表情有了浅浅的变化,原本严谨的容颜已浮出淡淡的笑意,唇角偏向右边。无论将要面对什么,至少,她不会再处于无人理会的境地了。
  一步、两步、三步……
  忽地,笔尖一顿,墨色渲染开来,人物的裙摆乌黑一片。
  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修长的指节扶在门沿上,轻微的弯曲,带着夏日里难有的安静气息。凌宣熙承认,当时对那双手有着难以言喻的期盼和着迷,往后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人烟罢了。
  那双手的主人,慢慢地将门打开彻底。他的样貌依旧吸引人,衬衫是习惯性地解开三颗扣子,只是看上去比以前要多上几分老练和沧桑。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矛盾心理,明明是该痛恨的一个人,可当她见到他的时候,竟是满心感慨他身上多出来的沧桑气息。
  他看着她,脸上流露着俊俏清爽的笑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左手抵至胸前,绅士地弯了弯腰,温柔道出一句,“抱歉,现在才来找你。”
  而她竟也意外地露出了笑脸,不是曾想过的百般心态,没有质问、没有怒视,也没有埋怨……她缓缓地将毛笔搁上架子,拿起一边的湿巾擦了擦手,平静地回说:“我一直在等你。”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临近桌子的时候,顿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画作,然后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又松开,“可惜了。”他边说边拿起画纸,毫不犹豫地将它揉成一团,丢进不远处的废纸篓里,完美的抛物线弧度。
  凌宣熙一愣,随即笑得越发开怀,她又怎会不知他这时出现定是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举动的,他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如果不顺着他的安排,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那张被丢弃的画作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应该会更糟吧。
  他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上前拂了拂她消瘦的脸庞,“放心,我不会那么对你的。”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生气,边端详她边说:“怎么瘦了这么多?枉我请了米其林三星的特厨过来,天天细心安排三餐,居然还没有养胖,”他从裤袋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
  她却轻轻地抵上他握着手机的手,摇了摇头,柔声道:“是我没有什么胃口。”
  他没说话,像是在等她补充什么。
  “我本来吃的就不多,一直闲着,不会感到饥饿。”
  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个地方,看入她的灵魂深处一般。几秒的安静,然后他便笑了,“你想要回去工作。”本该是疑问,他却用的肯定口吻。
  “我习惯工作和忙碌,”她微微往右移开一步,站得离他远上一些,“我的工作室怎么样了?”
  Bruis看着凌宣熙忽然收敛的笑容,嘴角挂着弧度,眼底却无笑意,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并没表现出来。这个女人如他想象中一般坚强,或许更甚一些。他这几天虽然没有出现,并不代表不知道她的情况。
  第一天,她待在房里,除去吃掉极少的、准备好的餐点,没有做别的事情;
  第二天,她开始细心地观察这个新的环境,里里外外的,似乎已经不再担心害怕;
  第三天,她坐在泳池边,偶尔看看天,偶尔搅搅池水,满腹心事的样子,
  却也没做别的事情。之后的几天,她不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就是在书房临摹画画。
  这并不是装出来的镇定,他派出的人每一个都在暗中提高警惕,他们怕凌宣熙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只有他知道,她是真的冷静,她在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只不过他没料到她能够忍住不问纪博殊的情况,反倒先提起工作的事情。
  笑着在椅子上坐下,Bruis收回思绪。他执起毛笔蘸了点墨,从一侧抽出一张新的宣纸,不经意地回道:“正常运营,不过秋冬季的走秀取消了。”
  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还是能够辨出话中的真假。他没有骗她,或许说没有撒谎的必要更为合适。凌宣熙觉得,若只是取消了一季的走秀,那么这个结果要比她想象中来得好很多,只是不知道她忽然消失这么久,工作室的那些人会不会感到无措。
  “我本来安排了一个经理暂替你的位置,不过好像你朋友另有安排。”他放下笔,抬起头看向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让他们去做。”
  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姜盛,莫名的,她想起和姜盛初时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是这般温文尔雅。只不过Bruis的心思藏得要更深一些,凌宣熙完全相信他早就把办公室里那些心理学、法律学等书籍全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