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04:05      字数:4964
  “Cynthie,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在等着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Bruis,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完美,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压力大得都没法儿活了。”凌宣熙对Bruis的沮丧不以为然,半真半假,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
  因为家庭成员的国籍多样,Bruis精通德、法、中、英四国语言,同时又熟悉葡萄牙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身条件太过优越,凌宣熙从来对他都只是朋友间的感情。比起他,另一个人反倒是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正带着营队的兄弟在做任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穿着军装的男人特别好看呢?她不记得却似乎很喜欢和那个正直的男人在一起。
  伸手拖住下巴,凌宣熙渐渐进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很多年以前,她也曾经拉着某个人的手,对他说:
  “你能不能不要去部队?”
  “打仗会死人的是不是?”
  “你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吗?”
  ……
  那时候她才刚能走能跑能流利说话,现在想来,仿佛就像是上辈子的经历一样。而那个让小小的她在曾经感到过温暖的大人,现在也已经退伍好多年了。过几天又要回去那座城,去见本该最最亲密的人,会遇到他吗?不会吧,快三年没见了呢。
  想见又不想见的心情,矛盾而又讨厌。自己是不是把曾对他有过的短暂依赖移到了另一个跟他有着相似经历的人身上?她问过自己好几次,却觉得不是。她对那个人的感觉,跟小时候对他的感觉不一样。
  想着想着,凌宣熙觉得困了,她似乎呢喃过一句睡一会儿,就什么都没印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坑啦~明天开始依旧每日上午10点更新哈~
  And鉴于前10个章节写得比较早,文法略略生涩
  大家原谅原谅啦,等全部写完了应该会修,嘿
  最后最后,某小汐保证后面的会越来越精彩的
  撒花撒花^^
  3第二章 过往今昔
  车轮飞速转动与地面传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后而来的剧烈碰撞和不断的唾骂。这时,场景忽然转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凌宣熙只感到阴森森的寒冷,她双手环抱胸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自己是在哪里。
  忽然,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对话声:
  “听说她就是那个被爸妈抛弃的野孩子。”
  “听说好像是她爸爸在外面有了情人。”
  “我怎么听说是她妈妈先偷人的……”
  “才不是!” 随着心里的一声闷喊,凌宣熙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花了几十秒时间才意识到刚才只是做梦,她呼出一口大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数字闹钟——06:02。
  揉了揉太阳穴,凌宣熙准备起床收拾收拾前往机场。
  四月一日,愚人节——凌母的生辰,似乎从母亲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上天就在暗示着她悲剧的一生。这个生性懦弱、单纯胆小、却受到家族庇护的女人,直到现在都不知晓正是她情窦初开时向长辈们诉说的小女儿心思,才造成婚后所有的不幸。
  不在父母期盼中出生的凌宣熙,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母爱,父亲的存在对她而言更像是笑话一般讽刺。凌家的长辈虽然待凌宣熙很好,但她却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家人,不喜欢强行让父亲跟母亲结婚、让自己目睹了一切不幸的他们。所以这三年里,凌宣熙只有在每年的四月一日才会赶一早的飞机去S市,然后再搭最晚的航班回北京。
  十九年了呢,看着床边自己幼时与母亲的合影,凌宣熙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镜面,没想到母亲患忧郁症已经这么久了,那个曾经害怕被人问及父母的小孩也已经长大。
  S市一家位于外郊的三级甲等医院门口,凌宣熙捧着一束海棠花迟迟没有进入。母亲在的地方有一点儿偏,她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很少有外人知道这里,一路过来,随着距离的缩近,见到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除了匆匆来往的护士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并不是谁都能够走进这幢看似不起眼的、有藤曼环绕在周围的白色楼房——精神院区。
  五分钟前,N军区派来看守在此处的人对凌宣熙做了例行检查,以及身份的核对登记。
  结束一系列手续后,凌宣熙重新退到了楼房外面,此刻天空中正下着毛毛细雨,她想让海棠花浸润一些天然的雨水。母亲最爱海棠,尤其是雨水沐浴后、挂满着晶珠时的样子。母亲曾说这是上天给予海棠花生命的衍生,象征着希望和生机。
  头发上细细的雨滴沿着脸颊滑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白色风衣已经湿了大半,凌宣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挂满水珠的花束,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一步一步地朝0193号病房走去。
  透过门上的小窗子,凌宣熙看到病房里的妇人正盘腿坐在床上,她的手抓着两只脚,双目紧闭,斜着脑袋,脸上有浅浅的微笑,身子一晃一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蓝相间的条纹病服干净而又整洁,似乎是今早新换上的,柔柔的长发散在背后,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妇人,皮肤白而细腻,岁月没有给她增添太多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眼角那几道细细的鱼尾纹。
  “宣熙,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打断了凌宣熙的思绪,“刚还想着你差不多该到了,就提前到护士长那里帮你把大提琴取了过来。”
  “谢谢。”凌宣熙虚抱了一下对方,将海棠花递过去,顺手接过大提琴。
  “小姐肯定是知道你今天会过来,起床后心情就很好。”她边说边从上衣口袋取出钥匙开门。
  朝里面望了一眼,凌宣熙的神色暗下少许,“梅姨,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妈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么。”
  眼前这个被称为梅姨的女人曾经是个军医,她的丈夫比她年长十三岁,是凌宣熙外公手下特别行动排的排长,多年前带队执行任务时牺牲。梅姨与凌母有过一面之缘,在得知凌母出事后,主动提出过来帮忙。她对凌父有很大的成见,因此从未喊过凌母宣太太,而是一味地叫着小姐,就像两人十几年前在她丈夫葬礼上的初次见面。
  凌宣熙本名宣熙,十九年前的那件事后才被冠上凌姓。
  “小姐,你看谁来了?”梅姨往窗边多余的空瓶里灌了些水,将花插了进去,然后笑着走到凌母旁边。
  听到声响,凌母睁开眼睛,看了下梅姨,又缓缓地把头转向凌宣熙,一脸茫然的样子。
  并不意外母亲的反应,这么多年凌宣熙早已习惯,她把大提琴靠到墙上,笑着低语:“我来看您了,您最近还好吗?”不喊母亲,是因为这个称谓曾刺激过她的情绪,剧烈的反应会给身体带来伤害,医生建议尽量不要提起。
  原本一脸好奇地看着凌宣熙的凌母,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剧变,大喊大闹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把脑袋别到一边,双手伸直抵挡在面前,身子慢慢向后挪动,抖得十分厉害。
  梅姨立马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上前替凌母顺气舒缓情绪。
  凌宣熙刚跨出一半的脚生生地停半空中好几秒,才慢慢落下。她看着如此恐慌的母亲,心底里没来由地疼痛,不知如何是好。
  没一会儿,医生就带着护士急匆匆地走进屋内,护士将凌宣熙二人赶到外面,开始忙碌起来。
  “梅姨,我妈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剩下的话如刺般哽在喉头,凌宣熙再说不出口,她紧皱着眉,视线没有离开过门上的小窗子,尽管里面已经拉起了挡帘,什么都看不到。
  叹了一口气,梅姨一脸懊悔地说道:“是我不好,前天闹肚子,离开病房的时候忘记锁门,本来以为才没几分钟应该不要紧,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后来我跟其他看护一起找了大半个小时,才在花园发现了她。她当时的情况比现在更加严重,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停地哭喊‘不要过来’,小姐是在向‘那个男人’求饶。”最后半句话,几乎咬牙切齿。
  “我妈怎么忽然想起那个男人了?”凌宣熙很奇怪,因为十九年前,她母亲已经把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即便是那个让她患上抑郁症的罪魁祸首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我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在画素描,问了一起过来的护士,才知道是个新来的实习医生。”
  是了,凌父爱画画,想必就算是已经忘记一切的凌母,在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因为旧时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即便早已分不清今昔何时,骨髓里流动着的东西,又怎会忘却——那个让她爱得忘我又恨到不惜抛弃全世界的男人。难怪母亲今天看到自己会有异常的反应,因为她从出生开始便有着一双酷似父亲的眼睛。
  说到这里,梅姨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内心的自责似乎终于可以诉说出口,“宣熙,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小姐的病情就不会恶化了。”
  凌宣熙转过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梅姨,我妈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不要太自责,她会好起来的。”
  梅姨摇了摇头,“宣熙,你不知道,小姐本来已经能够记住前一天我给她讲的事情了,可是前天过后,她又变回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就连原来记住的那些都忘记了。她开始不再说话,而且整夜失眠,今天早上连洗手间在哪里都已经找不着了。”
  紧了紧握着的手,梅姨的手很凉,皮肤似乎比去年更加干皱了一些,这个五十出头的女人脸上的皱纹已经非常明显,因为难受而露出的神情让凌宣熙十分过意不去。梅姨的丈夫去世没几年,她便过来照顾母亲,十年如一日:喂饭、擦背、换衣、哄她入睡……梅姨对母亲倾注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人。
  凌宣熙的心中感慨万千,“梅姨,你也知道我妈曾经换过好几个看护,她们都受不了她反复多变的病情,只有你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多年。忧郁症这个病本来就是如此,失眠、产生大量的幻觉、认不得人、无法组织语言……我很高兴今天看到她的时候她是精神洋溢的,你也知道,她原本多次轻生。”顿了一下,“梅姨,你已经为凌家牺牲很多,要是再道歉,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您了。”
  梅姨刚要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朝凌宣熙点了下头,看向梅姨吩咐道:“我们给病人注射了少量镇定剂,她现在已经昏睡过去,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这几天你多留意些,一发现她有异样就跟我联系,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
  “医生,我妈怎么了?”凌宣熙有些着急。
  听到问话,医生微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她的身心状态正在全面恶化,药物的副作用只会让她更加难受,食欲会天天下降,仅有的意识随时面临崩溃,身体里各个组织系统逐渐受到破坏,她的寿命会因此而缩短。”
  退后了一步,凌宣熙的脸色瞬间惨白,虽然与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厚,却也不想见到她现在这样。沉默了几秒,凌宣熙勉强回复了一句,“谢谢。”
  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凌宣熙,医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护士离开,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太多,除了感到可惜,已经没有其它情绪。
  随着梅姨一起回到屋里,凌宣熙看向病床上的母亲。因为刚才的惊吓,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睡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凌宣熙拿过大提琴,调了调音,闭上眼睛缓缓地拉出脑中熟悉的旋律。那是她五岁的时候,母亲送给她的一个八音盒上的音乐,不知道是什么曲名,很短,凌宣熙却是反复听了好几遍才把谱子写完整的。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音乐盒,市场上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却格外珍惜。木质长方体的外观,三分之二透明的玻璃盖子,打开后是一对穿着婚礼服在舞池跳舞的小人儿,配乐轻快而又幸福。
  或许是大提琴的音色太过低沉撩人,凌宣熙的心情随着旋律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闭着眼睛,手上的动作不停。脑中浮现出幼时那个男人对母亲性。虐出血的画面,以及母亲撕心裂肺求饶的声音。
  摇了摇头,凌宣熙逼自己转移注意力。却不想回忆起了她和Bruis在巴黎被人追击的事情,他似乎遇到了大麻烦,不知道现在解决掉没有;她又想起自己刚回北京就跟好友颜嫣被绑架的画面,那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