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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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123 更新:2021-02-19 21:45 字数:4827
这才转头跟林林说,“北医三院也只是可能有,离这儿又不近,颠颠儿的跑过去万一还没有不是白耽误工夫么?你以为脑袋里流血好玩儿的啊?”
感觉自己怒气又要上来了,却悚然想起上次吵架的情形,秦海清憋足一口气,等有把握平息下来后,才低声的说,“林林,对不起。”
“什么?” 林林莫名其妙的看着秦海清,眨了眨眼睛,很无辜。
秦海清瞧瞧握紧拳头,为什么现在林林随便一个动作,都让自己说不出话呢?顿了顿,他才说下去,“你住院的时候,我说的话,对不起。”
林林鼻腔一酸,抬了抬嘴角,“没关系,你说得也没错。”
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有几分尴尬。
天坛医院在北京的二环以内,属于老城区,和双榆树东升乡所在的海淀区距离甚远,乘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排排坐的两个人当然不能只是大眼瞪小眼,如果是以往,一定是秦海清主动找话题开始海阔天空的闲聊,要么是插科打诨的胡说八道,但今天,林林扭头看了秦海清一眼,这个家伙居然出奇的安静。
秦海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换言之,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却不知从哪里开始。他想问林林你最近怎么样,这么久没有见到我想没想过我。他想说林林我每天都想你,每天都想去见你。他想问林林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怎么看我。他想说林林……,我……,喜欢你。
可惜,所有的问题和倾诉只是从心底涌出,奔到舌尖却被牙齿挡住,转了一个圈,回到原来的地方,沉沉的被埋到记忆的最深处。
“喂,” 林林忽然开口,带着些许笑意。
“怎么?” 秦海清从神游天外中抽身,恍惚的问。
“对不起,” 林林看着秦海清,很郑重其事,很清晰,“那天我说气话了。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多心,加上那天情绪不好,被你一说,我就……”
“哼哼,” 秦海清忽然活了过来,伸出左手轻轻揽住林林肩头,“所以你就拿我撒气,对吧?”
林林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了。
秦海清看着林林眼中的笑意,长叹一声,“好好好,算我倒霉,不过以后别跟别人乱发脾气就行。”
林林撇撇嘴,“谁跟别人乱发脾气了?”
看着林林的眼角眉梢,秦海清像是看到一件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能够就这样守着,哪怕一辈子是林林的撒气筒都没问题。忽然又想起林林说的“别人,”
心里一甜,想开玩笑却又怕自己造次,只好低了头闷笑。
“笑什么笑?”
谁知道林林表面上看着车的前方,眼角余光却须臾未离秦海清片刻,注意到秦海清的小动作,他赌气似的把秦海清的胳膊从自己身上卸下去,然后用胳膊肘一顶秦海清的侧腰,只听秦海清“哎呦”一声,才得意的停止攻击。
正说笑着,脑袋顶上的包没有颜色的又发作起来,林林一阵恍惚,收了笑,闭眼小声儿的说,“秦海清,今天我闯祸了。”
秦海清“哼”了一声,“那当然,把自己摔成这样,要是咱爸咱妈在北京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得心疼死。闯了这么大祸,小心我写信告状哦。”
林林听到那个“咱爸咱妈”撇了撇嘴,不过之前住在327的时候,也听过他们宿舍的人互相之间这么说,所以今天听到秦海清把这个套近乎的说法用到自己身上,也就没太在意。他仍然维持着低头闭眼的姿势,有些闷闷得说,“我今天跟我们系党委书记闹翻了。”
秦海清立刻收了笑,很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他没有问真的假的,因为他知道林林是决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林林顿了顿,像是忖度怎么措辞,最后还是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把今天的对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睁开眼,巴巴的看着秦海清,“就这样。”
秦海清长叹一声,护鲁了一下林林的脑袋,然后无可奈何的笑,“你啊你。”
林林扁扁嘴,“秦海清,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干了这么件大蠢事?”
“你当然不是挺傻的,” 秦海清的笑容加深,“是太傻了。这年头谁会像你这样还黑是黑白是白的,自己什么都没有还要替天行道坚持原则?”
林林听了这话,脑袋往后靠在车座上,像是脖子已经承受不住那份重量,他疲惫的说,“难道我做错了么?”
“谁说你做错了?” 秦海清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把林林吓了一跳,“我说你傻,可没说你错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没错?”
“你坚持原则,不肯跟那个狗屁党委书记同流合污,有什么错啊?”
秦海清把头转向林林,让林林看清自己的笑容,“只不过代价太大了,一般人趋利避害,不会作出你这种选择,所以我说你傻。”
林林郁闷的低下头,“是啊,这下留京找工作之类的没我什么事儿了。”
“咦?我什么时候说那些是你付的代价了?” 秦海清故意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和你脑袋上那个影响形象影响市容的大包比起来,那些算什么啊?”
“啊,你什么意思啊你?” 林林一听“影响市容”四个字立刻怒视秦海清。
秦海清不理他,只管自说自话,“那个你最近坐公共汽车得准备两份车票钱了。”
“干吗?” 林林警惕的竖起耳朵。
“你不知道啊,公车上的规矩带大包的,人一张票,包一张票。有些带包的狡猾,就把包藏在座位底下,售票员看不见就算了。不过这法子你没戏,任何人只要长个眼睛,一眼就能看到您头上顶的大包。看看,这多出来的一倍票钱,怎么也得算代价吧?”
林林听到这里,哭笑不得,“哼”了一声,不去理秦海清。
秦海清却又听了胡说八道,很认真地说,“林林,以后的事情不用现在担心,就说毕业吧,你可以考本校的研,也可以考外校比如我们学校的研,你还可以出国。如果你要找工作,现在很多外资不一定要户口的,还有些民营单位也是唯才是用,只要你有本事。不是吹啊,上次我拉赞助的公司已经开口要挖我了呢。”
林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瞧瞧这show…off的,您什么人啊?我哪儿能跟您比啊?”
说着说着,车忽然停了,司机笑着说,“两位,天坛医院到了。”
两个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居然就这样飞快的过去了。付了车钱,秦海清扶着林林钻出车,又坚持扶着他走路。林林白眼上翻,“拜托,我没那样严重啦。”
秦海清也不争辩,只是笑笑,却坚决不松手。林林也只好由得他,嘴上埋怨,心里却是隐隐的高兴。
把林林送到急诊室的外面长椅上坐好,秦海清跑回医院门口挂号买病历本。这时候已是晚上7点多了,天坛医院专门的脑外科急诊并没有太多的人。两个人走了进去,一个年轻的男大夫微笑着让林林坐下,问了问情况,看了一下脑袋上的包,“嗯,出了不少血。”
秦海清紧张起来,“大夫,会不会脑内颅出血?”
那个大夫微微一笑,“别紧张,应该没问题,如果不放心就做个脑CT。”
那是一个估计在读研或者刚毕业的大夫,十分儒雅的面庞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说话亲切柔和,让人不自然的产生想要亲近的念头。秦海清看着林林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大夫笑了笑,“您能说一下多少钱么?”
那个大夫好像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是公费么?” 看林林低下头,于是没有再问,只是微笑着用一种让人很心安的口气说,“200多块。”
秦海清赶紧插话,“没问题,我们带的钱足够,麻烦您给开个检验单吧。”
于是林林第一次享受传说中的CT,他躺到那张床上,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被送到一个筒子里,然后又被送了出来,翻身下床,外面秦海清早已担心的迎了上来,“怎么样?”
林林摇摇头,“这就是CT啊,没什么感觉。”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两个人拿着片子回去找那个年轻大夫,大夫看了看片子,笑着说,“没问题,你们可以放心了。”
又想了想,谨慎的在病历本上写,“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需静养。”
接过病历本,林林感激地说,“谢谢您,大夫。”
一直到出医院,林林还在跟秦海清念,“刚才那个大夫长的可真精神。”
秦海清已经半天没说话了,听了这话,白了林林一眼。
林林没有觉察某人的酸碱比例已经严重失调,仍然不要命的回忆刚才大夫看上去多么专业,多么有气质,临了还不忘羡慕的说,“我要看着那样就好了。”
“喂,你怎么样了?” 秦海清终于忍受不了,粗声打断了某个小孩儿的花痴。
“什么怎么样了?” 林林不解,偏头看秦海清。
“就是还晕不晕?恶心不恶心?” 秦海清皱眉,“如果还恶心,有可能还有危险呢。”
“说起来也怪啊,” 林林仔细回想,“自从那个大夫一说没事儿,我立刻头也不那么晕了,也不恶心了。”
“你……,” 秦海清气的说不出话,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医院来到了马路边,秦海清随手拦住一辆出租,把林林赶进去,跟司机说,“双榆树。”
林林有些着急的说,“可是我的自行车还在东升乡呢?”
秦海清恨不得敲他的脑袋,无奈不好意思欺负病患,只好恶狠狠的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你现在这样能骑车回去么?我明儿把车给你骑回去不就行了?”
“哦,” 事实上林林的头仍然在一阵一阵的疼,不想让秦海清担心,但无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他只好有些傻乎乎的笑,同时闭上了眼。
秦海清只听到一个字,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才发现林林已经很安静的睡着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林林盖上,秦海清顾不得前面的司机,只是第一次痴痴的近距离的看林林的五官,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声儿嘀咕了一句,“真是笨啊,”
不知道是在说谁。
春夏相交的北京之夜,暮色温柔的像厚重的丝绒,静静的看着秦海清坐在车里,一时傻笑,一时皱眉,一时偏过头细细看林林。
“林林,醒醒,到了。” 车子一拐拐入白石路,前面是当代商城耀眼的霓虹。
林林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睁眼有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地。“咦?秦海清?你怎么在这儿?”
秦海清哑口无言,有些担心的想轻微脑震荡难道真的就这么严重。“这是车上?”
林林有进一步发现,紧紧皱着眉,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用力回想,才笑了出来,“啊,我想起来了,” 语声未落,秦海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下了车,不顾别人的目光,强行扶着林林上了学三。在224门口,秦海清停了下来,犹豫一下,笑着跟林林说,“回去之前,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好一坏,先听哪个?”
林林想都不想,“坏的。”
“好,” 秦海清点点头,“我问了马叔叔,他说暑假几家都准备带孩子出去玩儿,可能不请你做家教了。”
林林的脸色变了一下,强自撑住,咬了咬嘴唇,“是么?那好吧。”
看林林隐藏不住失望,秦海清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缓了一下,他用很沉痛的消息说,“对不起,我刚才搞错了,那个是好消息,下面的才是坏消息。”
林林眼皮一跳,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忧虑的看秦海清,等着他说下去。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秦海清几乎没办法把话说下去,躲开林林的视线,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他看着远处天花板上一个阴影,“是这样的,由于某两个人的北京市经济板块调查得过奖,所以某人继续申请了暑期社会考察,并刚刚得到批准。兹有东升乡秦海清和林林,前往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进行社会实践考察,望贵单位接洽并给予合作。Attention,由学校出来往车票,以及部分住宿费。”
林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秦海清,半天,眸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每转一圈,就会有更多的光彩悄悄得难以掩饰得流出来。他轻笑,微笑,深深的笑,“那么,到时候还是我写你录入?”
“嗯,” 秦海清也终于不再装下去,看着林林笑,“到时候还是全校一等奖,咱们再去美景吃一顿。不过别去bluemoon了,换个有穿的特少的美女的酒吧。”
11
星期五下午,没有课的秦海清早早骑着林林的车回到双榆树。因为事先问了林林上课的地点,秦海清下了车径直跑到教二三层的大教室外,探头探脑的发现老师还讲的津津有味,叹口气,他只好背靠着门旁边的墙,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林林的车钥匙串。
林林的钥匙串十分简单,就是一个环上一个钥匙,一点儿装饰都没有。秦海清转着钥匙环,想这个太容易丢了应该给林林买个好看的。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