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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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123 更新:2021-02-19 21:44 字数:4829
沉默了一会儿,傅凯才想起来打圆场,转眼看见林琳眼眶发红,笑着拍秦海清的肩,“得,又受什么刺激了?林琳也没别的意思,她又不是为自己。好了好了,散会吧。”
秦海清低下头,听着周围椅子的吱嘎声和众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忽然,耳边有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林琳哽咽的说,“对不起,我偏激了。”
“啊,不好意思,我太情绪化了,” 秦海清淡淡的说,“不过,我的意见就是这样,有时候,多替别人考虑一下比较好。”
看着林琳有些狼狈的离开,秦海清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却被傅凯一掌又按回凳子,“海清啊,你今天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秦海清摇摇头,“没什么,听不惯而已。”
“得了吧,以前你也积极着呢,本来我还琢磨你会同意林琳的话。不过呢,”
傅凯眯了眼笑得像个老狐狸,“我原来猜你更可能默不作声,说到底,你一向不是挺能装傻的么?怎么这回也热血了一把?”
秦海清有些茫然,是啊,自己不是从来不得罪人的么?何况跟自己又没什么切身利益的冲突?这次居然拍案而起,天晓得对这帮学生会的兄弟会有什么影响,也许会在他们眼中变得很偏激,很冲动了,很不像个学生干部应有的沉稳了。
“这样可不好,”
傅凯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到时候你竞选校会主席,还不得仰仗本系的这些兄弟?就说林琳吧,不管是宣传还是外联,有个能干漂亮的女生帮你,不知道效果有多好呢。”
秦海清听的心烦气闷,甩下一句“参不参选,还两说呢,” 拔腿就走。剩下傅凯郁闷的“砰”的关上了房门。
不想回宿舍,不想回家,秦海清一口气跑出楼,对着清冷的空气大声喊了出来“啊……”
喊完,他的心好像舒服一些,这才发现旁边有一对情侣警戒的看着他。那对情侣互相依偎的样子竟然让秦海清觉得很不爽,可怜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忿忿然的看了人家一眼,又急匆匆的跑回楼。
传达室的电话被一个男生拿在手里,“好啦……不闹了……这周六啊,恐怕不行……真的是有事……好好好,周日行不行……赔罪?……那好你要什么……我不知道啊……什么……”
十分钟过去,那个男生依然在问“说啊你要什么啊”,秦海清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我要打电话,”
那边看了他一眼,对着话筒说了最后一句,“你先想想,明天再告诉我。”
秦海清坦然的对那个男生笑了笑,接过电话,拨号,“224林林,224林林,……,不在,”
“咚”的一声,秦海清无可奈何的掏钱给楼长,只觉得疲惫至极。不过想想也对,现在是晚上六点,林林一定在自习吧,不知道他是在双榆树的教二还是教三,或者是在他们那个驴粪袋表面光的新图书馆?算了,秦海清打了自己脑袋一下,刚献完血,不宜多想啊。
而真实情况是,林林此刻并不在教二教三,也不在图书馆。
他在美景的火锅前面。
林林看着眼前喝醉了的室友,有些手足无措,隔着桌子,他轻轻拍了拍王昌义的肩,“喂,王昌义,醒醒醒醒。”
王昌义努力抬头看了他一眼,“哎呀,林林,够哥们儿的就再喝一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嘛。”
无可奈何,林林把王昌义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下面,该怎么办呢?林林很为难的皱着眉头想,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再坚决一些。
居然会和平日都不怎么住校的富家子弟室友一起吃饭,甚至推杯换盏,实在是林林从未想到的。
事情的起因很可笑。下午,林林去图书馆查资料,隔着一排书架,听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争执。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图书馆本身的安静,林林还是被迫听得一清二楚。
女生的声音冷淡而傲慢,“我不说第二遍,你这条裤子难看死了,趁早扔了。”
男生犹豫而为难,“真得那么难看么?这可是法国名牌。”
“哼,也真的有你这样的去替人家消化垃圾。拜托,这种裤子倒贴钱都没人要的啦。再说,什么法国名牌?不过是来中国早些捞钱的家伙罢了。”
男生没有搭话。
女生开始不耐烦起来,“我走了,把裤子扔了再来找我,否则,就算了。”
一阵高跟鞋得“嗒嗒”声后,有男生沉重的步伐声在林林对面响起,林林撇撇嘴,有些不满两个人对清静地方的破坏。忽然脚步声停了,两列书架间的走道上,刚才那个声音试探的说,“林林?”
林林抬头,原来是本宿舍名誉室员王昌义。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林林若无其事的微微笑笑,摆了一下手。
王昌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晚上有没有课?”
林林有些摸不着头脑,实话实说“没有。”
“那其它事儿呢?”
“自习。” 林林老老实实的回答。
“晚一会儿再去自习吧,我请客,去哪儿吃晚饭?” 王昌义看着林林,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说着,仿佛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人只是一个幻象。
“那多不好啊?无缘无故的。” 林林赶紧小声推托。
“靠,那么磨矶,你一学生会主席架子好大,就占用你一顿晚饭的时间,这么不给面子?” 王昌义的脸阴了下来。
林林心里不快,心想你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就在我面前耍威风,可话到嘴边,到底吞了回去。一方面,王昌义跟胡为民关系不错,每此从家里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送,平常也经常请胡为民吃饭;另一方面,刚才那个声音实在有些可怜,连林林都替他感到有些窝囊。
“那,去吃火锅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叫美景,” 既然决定接受邀请,林林赶快先发制人,这样不管是AA分摊还是以后回请都不算恐怖。
两个人来到美景,王昌义从进门就开始抱怨,店小,桌子缺角,居然连碗都缺角。没有八宝茶,没有消毒湿手巾,也没有点心,所有的一切,简而言之,就是难以忍受。
林林微笑的听王昌义不停的嘟囔,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王昌义的抱怨停止在火锅的底汤沸腾之时,一筷子羊肉下去,捞起来居然是不逊于大店的美味。林林于是看着他,问“怎么样?”
王昌义略挑眉,“还凑合,比想的好些。”
让林林惊讶的是,王昌义并没有像他还有上次的秦海清、冯义楠那样埋头苦吃,略微把每样都涮了一些,王昌义就开始一个劲儿的喝酒,先开始还是一口一口的,后来变成了一杯一杯。
林林有些惊慌的劝他,“少喝酒多吃点儿东西吧。”
王昌义拿着酒杯,恍恍惚惚的说,“林林。”
林林答应一声,眼睛盯着扶在酒瓶子上的那只手。
“喂,林林,” 王昌义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有没有那个感觉?”
“哪个感觉?” 林林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啊,一到北京,不管原来你多他妈牛,现在,肯定有比你牛的了。” 王昌义一摔筷子,把林林吓了一跳。
林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个,难道说在你们那儿你就是最牛的了?”
王昌义喝了一口酒,傲然的说“那当然,我们家在我们那儿,就这么说吧,市长都得请我爸去家里吃饭的。”
林林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村长也请过他吃饭的,“林林啊,好好的,以后成了大人物,咱们村也就跟着沾光了,” 言犹在耳,林林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大人物?
“可是,到了这儿,连他妈一个外交部处长的女儿都看不起我。不管送多少东西,整天嫌我土。我这裤子怎么了?皮尔卡丹的,有多贵你知道么?”
王昌义一把纠住林林的衣服,“你知道么?”
林林有些害怕,那边却已经松了手,继续喝上了。
“林林,” 王昌义平静下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林忽然想起上次在美景吃完饭后,在教二后面,有个人跟自己说的话,他喃喃的回忆,“他们不过是站在你背后的灯,能照亮的路到底有限。以后,每个人还是得自己去摸黑碰墙。”
“灯?什么灯?什么摸黑碰墙?” 王昌义集中最后的精神疑惑的问。
“所谓沾光,父母自然是灯了。可是,是灯,就有发光的瓦数限制,走出他们的可照区域,你就有得靠自己了。当我们靠自己的时候,总会不顺,会碰墙。碰墙了,就换个方向。碰得越多,离正确的方向越近。不去碰,就会困死在迷宫里。”
王昌义已经醉倒在桌子上,林林微笑的对着他上面的空气一字一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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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林林,224林林,”
星期一中午,林林刚拿着饭盆儿回到宿舍楼,就听见楼长不耐烦地喊,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楼长开始数落电话的那一边儿,“我说,你待会儿打不行啊?一会儿工夫你打几个电话了?跟你说人不在,整个224都没人在,什么急事儿啊?”
趁着这两句话的工夫,林林早就站到值班室的窗口,笑着对楼长说,“我回来了,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楼长白了他一眼,把话筒塞到他手里,“你可算回来了。”
林林一边赔笑一边有些担心的问,“我是林林请问?”
“啊,林林你总算回来了,还以为要逮不着你了呢,” 秦海清的声音快乐的像初春刚刚出来透气的嫩绿的柳芽,“你下午什么安排?”
“拜托,大礼拜一啊,当然有课了。” 林林一听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那晚上呢?有课么?” 秦海清连珠炮似的发问。
林林立刻警惕起来,“干什么?”
“晚上庆祝,没有课最好,有课翘掉。” 秦海清非常霸道的宣称。
“什么毛病啊你?突发神经?” 林林感到自己的耐心快被电话烤干。
“你别管,我就问你,下午的课几点的?” 某人仍然一厢情愿的问个没完。
“3点半的,” 林林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干脆有一答一。
“那你两点以前在宿舍等我吧,” 秦海清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要求,还格外的“嗯”了一声,忽然又惊慌起来,“哎呀,时间到了,就这样,一会儿见啊。”
“喂,喂……” 林林无可奈何的把发出“嘟嘟”声的话筒还到电话上,一摸兜儿,半个子儿都没有,只好尴尬的冲楼长微笑,“您等着,我这就拿钱下来,”
三步两步跑回宿舍,拿了钱交给楼长赎回了自己主动留在那里当抵押的饭盆儿。
秦海清这家伙,今天是抽什么疯?林林心不在焉的吃着醋溜白菜,皱了眉头拼命猜。
两个人是周六才见的面,家教完林林就被拉到秦家去做饭,因为秦海清刚献了血,所以那天的饭其实很简单,除了现成的八宝饭和酱猪肝,就是一沙锅刘英惠事先炖好的乌鸡汤,到头来林林不过做了个素炒生菜,就把秦海清和自己给对付了。秦大力到深圳讲学,家里只剩秦海清一个人。
那天,他还好好的呢,也没看出献血对他有什么影响,该吃的一口没少吃,该说的话一句没少说,精神好得很啊。对了,那家伙笑嘻嘻的说献血得了补助,要和自己一起出去花差花差。
不会,是为了这个来找自己的吧?谁会要他的血汗钱呢?想到这里,林林忽然觉着好笑,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血汗钱呢。说起来,那个家伙应该多补补才行,好像校运会把他彻底累着了似的,虽然他说他没事儿每天仍然坚持锻炼,可最近几次见他,就是比以前要瘦好多,再瘦下去,颧骨都要突出出来了,脖子也会更细就剩一个喉结支棱在那儿。
等等,林林忽然意识到自己右手举着盛着饭的勺子已经很久了,把饭塞到嘴里,饭居然都凉了。三下五除二的消灭掉剩下的饭菜,林林起身去水房洗饭盆儿。有同学见到林林的动作,笑话林林,“喂,林林,怎么这么恨这个饭盆儿啊?你那哪里是洗饭盆儿?简直像是清除阶级敌人,那么用力。”
林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回事?先是秦海清的脸莫名其妙的晃阿晃,然后是自己对着饭盆泄愤,这么情绪化,真不想自己干的事。全赖秦海清那家伙,林林明白过来开始分析,要不是他莫名奇妙的电话搅的人心烦,自己也不会这样一幅内分泌紊乱的样子。
可是,他什么时候来?来干嘛呢?林林看了两页书,烦,改换听力。打开单放机,却只知道是有人在说话,至于中文英文,根本无法分辨。干脆午休一会儿,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明明是空的却又什么都没法想。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有人敲门,“请问,林林在么?”
林林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开门,就看见秦海清白色厚棉衬衫黑色牛仔裤黑色休闲鞋一身挺阔。
“喂,你发什么神经?大中午的,说,什么事?” 林林没好气地问。
秦海清早就坐到了林林床上,扫视一遍224,答非所问的说,“就你啊。”
“你找我,我在不就行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