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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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123 更新:2021-02-19 21:44 字数:4886
眼前是一座假山和一个喷泉,小小的假山上面有着五颜六色的彩灯,一闪一闪的提醒面前的人,今天,是中秋。
“爸爸,” 林林轻声地说。失神的看了一会儿喷泉水池中倒影的颜色,才接着念,“妈妈。” 这后一声抽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支撑不住这个身体了,他撑在假山上。近十月的北京之夜里,林林趴在冰凉的石头上,肩膀微微起伏。
不远处,秦海清看着这一切,悄悄藏到了一棵树后。
过了一会儿,林林终于平静下来,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迷路了。好在,有个陌生又熟悉的笑嘻嘻的声音及时响起,“喂,迷路啦?” 秦海清故意凑近了问。
林林迅速扭过头,收拾了一下情绪,再转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七转八转,林林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长椅,他也没客气,自己先坐了下去,没看秦海清只是目视前方的说,“联谊归联谊,能不能请你不要和徐芳走得太近?”
秦海清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我知道挺奇怪的,”林林苦笑,“不过我们党委书记跟我交待过,学生会干部不能借着联谊谈恋爱。”
“变态啊,it以为这是几几年,it以为他是谁啊。” 秦海清不能相信的摇了摇头。
林林嘴角扯了扯,没扯出一个笑来。
“等等,”那边想起来了,“那跟我和徐芳有什么关系啊?”
“你们快了,” 既然扯不出笑,林林只好继续面无表情的说。
“搞笑,” 秦海清哭笑不得,“我还没那么饥渴,虽然在这个园子里快变态了。”
林林转过头,认真地说,“可是徐芳好象挺喜欢你的。”
“不会不会,” 秦海清连连摆手,“绝对是误会,我哪儿那么好条件啊?让人对我一见倾心?打死我都不信。你跟我这儿说没问题,别到小姑娘面前说就行。”
可能是刚才哭的神经短路了,一句话没经大脑就冲口而出,“什么小姑娘,比我大呢。”
“咦?”这下有人好奇了,“你多大了?”
林林的生日还差几个月才到,但他习惯了给自己添点儿岁数,“18。”
秦海清翻着白眼儿,感情自己再跟一未成年小孩儿讲道理,“反正女生那里呢,你最好不要去说。还有,”他顿了顿,不肯接着往下说。
“什么?有人中计自动接口。
“你比我小起码3岁啊,这北京该死的政策。不行,以后见了我得叫哥,小孩子要有礼貌。”
林林不理他,转身就走,就听后面的人大喝一声:“你认识路吗?拜托。”
回到宿舍,李宇峰和于青都在,两个人好奇的问,“晚会结束了?多少昭君准备去维和啊?”
没有心情跟他们细说,林林指着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于青赶快拿暖壶倒了一杯水放在林林面前,“咋整成这样了?先别说了,喝口水。”
林林向他感激的笑笑,拿出信纸,开始写“爸爸,妈妈,” 看一眼窗帘上面没有遮住的夜色,接着写“中秋节好。我现在很好,各方面都很好,你们不要挂念。”
信太短,一张纸都填不满。要说得太多,反而不知如何着墨。
第二天,林林和徐芳在系学生会办公室碰头。徐芳笑着问,“昨天怎么了?吓了我们一跳。”
林林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喝了点儿酒,头晕。”
“秦海清灌的?怪不得急急忙忙的吩咐手下几句就追着你去了,该,” 徐芳口气是恶狠狠的,眼睛是笑吟吟的。
这个表情忽然就提醒了林林,他非常认真诚恳地说,“徐芳,你知道本来这个学生会主席不是我。”
徐芳愣了一下,“怎么?”
“应该是黄翔师姐,对吧?” 林林呼了口气,“你知道她为什么没选上?不对,被取消候选资格?”
徐芳没有说话。
林林看着她,“你知道吧,胡老师跟你说了吧。徐芳,老胡不许学生会干部谈恋爱。”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成天唯老胡是瞻,听话的不得了?”
“徐芳……”
“还有,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那么稀罕这个破学生会干部的名头?”
林林只觉手心冰凉,等气息重新平静,他才用嘶哑的嗓子说,“我原话转达,听不听随你。”
每周三上午,秦海清都会处于一种非常态的亢奋状态。
原因无它,不外乎今天的第二大节是体育,可以早点儿下课,早点儿去食堂。所以说人的欲望一旦减少,快乐就会轻易增加。
站在空旷的14食堂,环顾四周,不过寥寥数人,秦海清心情大好,恨不得敲着饭盆儿一路哼着“十八摸”摸到特色菜窗口。他的内心在呐喊,他的双目在放光,他的喉咙,嗯,在咽口水。穿过条条长椅,越过张张饭桌,秦海清深情地默念:涮羊肉,我来啦。
据说东升乡的伙食原来很差,大概是在3年前,也就是秦海清还在东升乡附中念高一的时候,学校还按宿舍分区,每个宿舍楼制定一个食堂,不同食堂不得交流。这直接导致所有食堂都殊途同归,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学生们的对立面。随着鱼香肉丝里的瘦肉变成肥肉,肥肉化为土豆,饥饿的学众终于不堪忍受,聚众在学校的主干道上进行了一次集体,那个,散步。散步队伍的情绪是高涨的,时不时有个把得不到满足的大胃王悲痛的大声吆喝一下,然后众人同情的回应几句。或者有民乐队的漏网之鱼敲敲大鼓,博得周围的一片彩声。
这里我们要补充说明一下。众所周知,当年东升乡的学生以工科为主理科为辅经管为怪物文科为候补。这个理工科的学生,一般都被茫茫题海试验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少有精力去起风弄潮。哪怕是很多年前的敏感时期,这所号称万人的大学,在首都高校的临时指挥部里所占的名额,也不过是个零,何况是多年以后。
可见,学生们是真的饿了。“而饿了的人是会失去理智的”,校党委副书记痛心疾首的说,然后开始冗长的关于他在60年上大学不得不天天睡觉的缅怀。
当此际,新后勤主任受命于危难之时,应运而上,开始放火。第一把火就是取消食堂的限制,学校里面的15个食堂全部放开。第二把火是取消食堂的大锅饭,按照收上来的饭票数量来确定各食堂的补贴。第三把火是扔到了校委员会,把各种困难夸大n倍,逼着学校高层“传递这把火”,一直烧到教委,要求增加给学校的补贴。并且明言如果学生情绪再有不稳,很有可能被居心不良的势力利用,如果这一情况被隔壁学校精力旺盛的学生们知道,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三把火,烧红了教委高教司司长的屁股,也烧红了每个食堂的炒菜锅,包括这个让秦海清日思夜想的涮羊肉。
在东升乡宿舍区的西北区,集中了23到28号楼,也就是一多半儿的男生。而在这个区里仅有的两个食堂14和15门儿对门儿,一对冤家。于是乎,14推出烤羊肉串儿,15就上涮羊肉;14卖炒田螺,15就做小笼包;14有京东肉饼,15就炸茄盒儿。只把327的人乐的,不再思7 – 著名的女生聚集的食堂。说来也怪,其实这全开放后,反而没几个人去实践吃遍东升乡食堂这一普遍的豪言壮语了。除了冯义楠经常面对满食堂一片片黑压压的脑袋,一列列愣愣的木桩子,会心生不满,回来抱怨男性荷尔蒙密度太大,不利于大家健康平衡的发展。每到这时,过晓锡就会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又没有人拦着你去七食堂,是你自己被那里的美女们一次次回头吓坏了吧。”
秦海清原来也不远万里的去过几次7食堂,后来发现美女没遇上过,倒是校会的这个主席那个部长还有校团委的干部没少见,怪不得冯义楠曾感慨道“靠,服务同学?都他妈服务美女了”。秦海清不过是个系会副主席,本来是高攀不上那些人物的,不过由于他老爸的关系,自然有人预测他的前途将会沿着副主席主席校会这样走下去,所以也就有求是协会,学生学习马克思主义学会这样的某种人聚集之地来主动向他抛媚眼,进而他也得睹各位干部的尊容。这使得本来就是尾随宿舍其他兄弟而来的秦海青极为不舒服,况且他也丝毫没有觉得女生的莺莺燕燕能如何让他胃口大开,比如14后来的涮羊肉。
14的涮羊肉2块5一份,平常下课,秦海清总是看一眼几十米的队伍叹口气转身直奔鸡腿儿或者馅饼,不过每星期三他是从不放过的。一来二去,那个卖菜的小师傅被这个学生的贫嘴搞得直乐,算是记住了这个长相,于是秦海清的2块5怎么也得相当于别人的4块。上一次,室长排在秦海清后面,巴巴儿的看着人家那是一盆,自己的也就一勺儿,忍无可忍,用勺子充当均贫卡逼着秦海清共产。
万事开头难,有室长以身作则,其他的2个脸皮比较厚的主儿自然不甘人后,于是今天早上秦海清被勒令买4份儿涮羊肉。秦海清在大叹自己的不幸之余倒也没忘了阶级友爱,转头对周健说,“秀才也一块儿上吧,反正不在乎多一个了。” 冯义楠忽然窃笑起来,问过晓锡,“老二这句话让你想起什么了?”过晓锡呆呆的抓抓脑袋,“黄河大侠?” 冯义楠puke;“笨啊你,就昨晚咱们说的那个案子。”
秦海清怒极,“你Y还想不想吃涮羊肉了?他妈的河还没过呢就拆桥啊?”
昨晚卧谈,难得在宿舍的张智东“嘿嘿”笑了两声,说了一个刚听来的8卦,某女大学生在宾馆客房离奇而死。据说事后抓到5个非洲留学生,其中一个大喊冤枉,“我本来就是凑热闹看看的,是那位小姐说你也一块儿上吧,加一点儿就行,反正不在乎多一个了。”
“妈的,” 秦海清想到这里仍然愤恨不已,倒是卖涮羊肉的师傅先跟他打了招呼,“来了啊。”
“哎呦,师傅,我们宿舍的人全迷上您做的涮羊肉了,我被逼着买四份儿呢,” 谄媚,唉,谁让涮羊肉比五斗米值钱呢,折腰也算情有可原。
“嘿嘿,等着啊。” 师傅转身点火,加调料,等了一会儿,抓了一把羊肉扔到锅里,然后是粉丝和白菜,锅铲翻了两下,起锅,把秦海清的两个盆儿都装得满满的,“慢走啊。”
秦海清怀着感恩的心快速跑回宿舍,在惯常的“自新大陆”的伴奏下,衷心的以为这位师傅比14号楼那个以乱侃wps而著名的修鞋师傅要可爱。
等回到327,那三位已经虎视眈眈的守在桌边儿了,见到秦海清手里的两个满满的饭盒儿,高兴的欢呼起来。
秦海清一瞪眼,“肉饼呢?”
室长刘明庆赶紧献宝似的把其他三个人的饭盒亮了出来,堆得象山一样的肉饼。冯义楠看看羊肉又看看肉饼,强忍住口水,感慨地说,“腐败,太他妈的腐败了。我喜欢。”
四个人,三下五除二,涮羊肉和肉饼就见了底。把饭盒儿往桌上一推,冯义楠心满意足的说“撑着了,” 气得伸出筷子却什么都没夹起来的过晓锡一张劈向他的肩。冯义楠怪叫一声,拎起两个水壶向秦海清喊:“老秦,今天咱们俩打水。” 秦海清认命的拎起剩下的两个,却没有立刻走,转头看室长和过晓锡,刘明庆呵呵笑着说,“放心,我们俩洗碗。”
刚一出楼,冯义楠就慢了下来,秦海清恐惧的看到他居然有些“娇羞”的看着自己,然后“下午没课,陪哥们儿去趟双榆树吧,晚饭我请。”
天上绝不可能掉馅饼,尤其是这个级别的,秦海清没有立刻接话,警惕的看着上铺的兄弟,半天,问“干什么?”
那边儿的却好像放开了,脸皮又恢复平常的厚度,“我最近特好学,求上进。想补充些人文知识,那边儿正好有门儿武侠小说鉴赏课,不去不行啊。”
秦海清一震,手里的壶抖了一下,本来就不牢靠的瓶塞儿掉了出去。两个人弯着腰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块宝贵的软木头。吹了吹上面的土,秦海清把它放进自己的兜儿里。
“坦白从宽,老实交待。” 没什么废话,秦海清想着兜儿里的瓶塞儿咬着牙说。
那边嘴硬,死活不接口。
“噢,我明白了,纪兰是吧。” 水房到了,秦海清先去凉水哪儿冲瓶塞儿,一边冲一边笑着问冯义楠。
很满意地看到冯义楠的脸色七荤八素的开始泛颜色,某人开始高兴起来,“早说啊,你要要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哎,这可是滚烫的开水啊。Stop,我说,……,喂喂,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
“去哪儿了?”于青看见林林一幅疲劳至极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
顾不上洗把脸,甚至顾不上脱衣服,林林和衣就往床上倒。听到于青的问话,他勉强睁开眼睛,“搬家。”
声音太小,于青没有听清楚。有些担心的坐到林林床边,看到林林平日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