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7 01:42 字数:5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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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何生不禁疑问是不是自己太不知足了?家事好,样貌好,学历好,工作好,陆玉娜的条件若摆出去,自有大把的优秀青年上门追求,可自己却为了缺点儿感觉把如此适宜的结婚对象拒之门外。
然而如今他更胃苦地发觉,他们之间果然缺了,那种无道理的吸引,心动,满脑子里都有对方,能一想到心就跟扎了玫瑰刺似的,哪怕千般不好都离不了他的感觉。可这些偏偏都是他从顾远晨身上体会到的。
难道真的是注定?看到他开始,万劫不复。
烦!周何生实在心绪难平,被催得无处可逃下,干脆破天荒收拾起房间,扫地,拖地,擦窗户,从床底下拖出一直没动过的书箱子,一本本收拾好码在破旧书架上。
“梦是压抑或抑制的愿望隐蔽的满足…”随手一本本翻开压箱底的书,周何生一眼看到这句话,黑线顿起,四肢一摊,书滑落沙发底,歪斜的书本上黑色的眼睛仿佛在嘲弄他,完了,你完了!
槐树里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迷惑
章节字数:2267 更新时间:07…07…21 05:04
熬过漫长的一天一夜,周何生早上六点半就穿好衣裤,在客厅里挨着门竖耳听。顾远晨关门的声音一向不大,连走路也轻地无声一般,想要遇到只有一个办法——蹲点。
手里攥着个面包,只咬了一口就没了胃口,周何生隔食品袋捏着面包上浸透着油渍的火腿肠,快成化石。
终于,七点零三分,虽然轻,但还是有关门时的共振传入耳膜。周何生贴紧从猫眼里一看,顾远晨穿着黑色长袖衬衫,配宽松西裤从5楼走了下来,步伐依旧是那种很舒服的缓慢,身影拉长在猫眼里,恍惚而寂寥。
周何生等他走过门口,一直转弯下了三楼才紧张地打开门,目光投过去时,隔开一段楼梯的顾远晨也回了头,眼睛黑地无辜,看到他才慢慢垂下眼,别回头去继续下楼梯。
该说什么?周何生一下子没了谱,但好象是该说句对不起,怎么说那吻也是自己强要的,本就不该,何况对象是个男人。
“顾惜…”倒霉催的,刚费劲叫出两个字来,302的门一开,冯家那三个黑瘦的小鬼头从里面撒欢的跑出来。
“砰!”先是高个子冲在最前面的文龙撞上顾远晨,然后是文虎和文法拧在了一堆。那仨是跌倒都不顾,吱哇乱叫地笑闹成一团,文龙奋力护着胸口的信,挥舞着胳膊大嚷:“我的,我的!”
文虎不服气地揪着文龙的裤腿,反唇道:“是寄的我的照片!”文法算是最斯文,还能提醒他的哥哥们:“别闹了,撞到人了!”
谁知文法不留神却被挣扎摆脱文虎的文龙误踢到,唉呦一声,自然再不顾及别的,扑向文龙口口声声说要还脚来。
这下文龙爬起来跑,文法追,文虎尾随,三个人“别跑!”“看我不追到你!”的叫嚷声和着脚步声满在空旷的楼道里迂回着,震地顶上细小的灰尘簌簌乱下。
周何生向跌坐在地面上的顾远晨伸出了手,小心而期许。
顾远晨犹豫地看着那只手半天,终于握了上去,一起用力站起身来。
“没事吧?”周何生看他不象受伤,只黑衬衫的下摆沾染了地上的灰尘,煞风景的一大片。他见不得顾远晨那么气质干净的人衣服上沾脏,几乎没多想地伸手欲替他拍去。
顾远晨感觉到他动作逼近,反射性地一躲,然而他身后就是墙壁,身体自然往右首一倾,竟是反送到周何生身畔,肩头碰肩头,连脸也在这一碰下擦边而过。
被蹭过的肌肤象火柴擦亮的那一瞬间,火星迸射。两个人的眼睛近距离对在一起,气息被彼此裹住,微微浮动着衣领的躁郁。有一种吸引,迷醉让他们忽略了身旁的万物,只想贴在一起,汗津津,如烈日下炽烤消融的棉花糖。
“你们这三个来取封信也能弄的天翻地覆…”
“啊?”清脆而微带着斥责的女声转化成低低的一声叫,敲碎了魔法的云朵。顾远晨脑一清,发觉两人的几近亲吻的姿势后猛推开周何生,背靠在墙壁上急促的呼吸着。而卞真在门里呆呆地望着两人,惊诧到极点,脸色都灰白起来。
气氛象凝透的油,周何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没看卞真,只盯着顾远晨说:“对不起。”
顾远晨没听完已经难耐地收回脊背,走过周何生面前。周何生在他经过时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睛深望着他补充道:“这个对不起说的是上次。”
他说完不再纠缠,眼看着顾远晨一刹那的失神,然后胳膊从他的手掌中抽离出去,迈步下楼。
卞真尾音颤抖,单凤眼睁地异常地大,咬着唇问:“你们…?你说对不起?”
周何生没回答她,只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顾远晨,他们这样子算什么?答案未解。
201的客厅里,文虎和文法正把文龙按在地板上,文法冲着胳肌窝一阵挠,惹得文龙笑地腿软,而文虎一边压着文龙一边趁机夺过他手中的信。
“哦!我的了!”一声欢呼,文虎信到手,不再管其他两人的纠缠,抓着跑进房间里。
文龙在地上笑岔了气,“别…别挠…哈…”手舞足蹈地一折腾,把失去帮助的文法挣脱到一边去,才终于呼哧着平复了一阵。
“文虎你不许独吞!别忘记了每次的信可都是我写的,有我一大份在!”文龙叉腰站在卧室门口,虎视眈眈着抱着信拆封的文虎。
“行了,行了,一块儿看!”争抢半天,这封夹着远方笔友照片的信谁都没瞧到,倒不如一起看来的痛快。
文虎拆开信口,把信封口两边一挤压,眯眼看内容,果然除了叠好的信纸外还有一张照片。激动地用手去取,一点点从信封中露出的照片上呈现出一个瓜子脸,笑地很是清纯灿烂的女孩。
“哈,我说什么来着,她一定漂亮!”文虎得意非凡摇着手中的照片,那一脸都写满了小男子的情窦初开。
文龙伸着脖子看了一番,快手把信抢过来,边展开边说:“你得意什么啊,她可是跟我通的信,我才是她的真笔友。”
文虎自然不服气,“你可别忘了寄的是我的照片,如果她看不顺眼,怎么会寄自己的过来?对了,信上写什么了?”
“哈,她说要跟我做长期笔友,过些日子要来这边的亲戚家,顺便跟我见面。”文龙不由地挺了挺脖子,乐地开了花。
文虎一听不干了,“你美什么,她要看的是我!”
“我才是她笔友。”
“可她只认我的样子。谁让你不寄自己照片去的?”
“你!你这是鸠占凤巢!”
“我?我怎么了,我就占了,反正这笔友我见定了。”文虎抱着照片,看到那柔花瓣一样的唇,脸上直泛桃花,紧拢着连手都舍不得撒。
槐树里 正文 第三十章 比试
章节字数:2275 更新时间:07…07…21 05:04
“哼!”文龙怎能由着他猖狂,故作腔调地问道,“你知道我们信里都谈什么吗?”
这每次的信总有大半看不懂。文虎呆望着他,让文龙一阵得意,把手背在身后,一边踱着小步一边提高调子说:“是文学,是人生!我和她一起谈朦胧诗派,谈顾城,谈寻找光明的黑色眼睛,就以你那二十五,这些你都懂吗?”
说起二十五,文虎顿时一个脸红。此典故由他初一时一次语文测验,不知怎的基础题目没对多少,作文又走了题,创造出全校有史最低分,于是被冠上这个外号。
当时还不太计较,这两年他人大心也大了,再听到这外号就跟揭了伤疤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侮辱的情绪顿长。
“文龙,你不也是现找的书?还是学校图书馆借的呢。”文法看到他俩人气氛不对,在一旁插了句嘴。
文虎的不忿却不是一句两句遏制地住,把照片小心夹到书页里,人叉腰一站,气势十足的挑衅着:“怎么着,咱俩比比?”
“好啊,谁赢谁去见,输了的甘心情愿。”文龙也不示弱。
“成,一言为定,我们比什么?”
“比…比游泳,就上西边那大水库,看谁本事大!”
“成,我还怕了你!”
两人说着你磨拳我擦掌的就欲出门,文法看到这样子着急起来,直拦着忍不住叫起来。
“别去了,别去了,老师都说了上水库游泳危险,再说姥姥不让我们乱出门。”
文龙把他一扒拉,不屑地说:“就你胆子小,你要不敢就好好家呆着,我和文虎非比不可。”
这正吵吵嚷嚷的叫嚣着,门口传来冯婆一声咳,顿时一个傻眼,两个安静。
“不消停,不消停,你们这仨小冤家就没一天消停的!这又吵啥?”冯婆顿着脚骂着,“文法,你说这咋回事?”
“他们…”文法结巴了一刻,还是如实上报,“他们要去水库游泳。”
冯婆一听这还了得,几步过来拧住两个的耳朵,小老太太个子不高,边揪边保持着掂脚的杂技姿势。
“就知道你俩没个省心,我怎么交待的?少出门少出门,给我闹个去大水库游泳?你俩不怕被水鬼子拖着去见龙王?不怕一猛子下去再见不到爹娘?你…”
“您那是迷信!…唉呦…”文龙没说完就被他奶奶一个使劲差点把耳朵拧折了,再不敢插嘴。
冯婆威风凛凛地教训了两人一番,方才作罢,推着三人一指饭厅。
“吃早饭去!”
油条稀饭摆在桌子上,尚冒着热气,文龙和文虎垂头狠嚼着油条一边埋怨文法,“都是你,告状婆!”
文法闷了口稀饭,不情愿的说:“婆是女的…”
“小叛徒!”词儿多的文龙想起昨晚看过的间谍片,狠狠地加了一句。
这些暗箱操作的话语冯婆并没有听见,她正忙着收拾随身带的伞,蒲扇,一件件放在土色挎包里,这些都是她平日出门的行头,可见马上要走。
“姥姥你去哪?”文法小羊羔一样的瞧着冯婆问。
冯婆刚想说去北郊一个据说灵的不得了的神婆那儿,却想起迷信的东西总被仨小子嘲笑,干脆敷衍一句:“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所谓小孩怕说小,这回连温顺的文法也撅起嘴巴,不乐意起来。
冯婆没空闲顾及,她一心想着北郊太远了,一去都得半个小时,还得赶地及回来给小冤家们做饭。因此嘴一抿,吩咐道:“你们叁不准出门,在家给我好好呆着做你们老师留的作业。不然小心我回来拧烂你们的耳朵!”
“知道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带着丧气。
“这天阴沉沉的,要下雨记得关窗户,别让雨潲进来了。还有,万一我没赶回来,饿了吃饼干筒里的饼干。”冯婆终于都吩咐完,大功告成地用手抿抿顺溜的头发,出了门。
门关闭下,门外传来钥匙捅进锁眼里转动的声音。喀嚓喀嚓,门反锁了。
饭桌前文龙和文虎的眼睛里闪动着蓄谋的光芒,两个一起扑过去抓住文法又锤又挠起来,嘴巴里还嚷嚷着:“逮住这投诚的小叛徒,看我们不代表人民消灭你!”
三楼302的门口,卞真和周何生俩人还站在沉默里。卞真一个转醒,方想起地说:“你也有信在我家,昨天下午我爸去邮局,就顺便带了过来。”
“哦。”周何生答应一声,眼看卞真回屋里拿信递给自己,干巴巴的回了声谢谢。这种要命的气氛,他自然不想再久留,犹豫了一番上下,还是上楼而去。
留下卞真一人靠在门口半咬起唇,她手揉着腰间的纱带,折了一个结又松开,再折再松开,迟迟不愿进屋。
直到顾远晨重新路过她面前,人低着头,高瘦轻飘的样子,卞真忍不住叫他。
“顾远晨。”这是做邻居来第一次与他对话。
顾远晨果然停下脚步,感觉意外地望向她,却不用一秒,眼睛里已经都是平静,似乎是等待卞真问话。
“你,”以卞真的伶牙利齿,也不由地微有些结巴起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和周何生…?”
顾远晨的眼神在这句问话下演绎了“石落深潭”“波潮暗涌”的全戏码,也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喜欢?男人?还是和周何生?
手中的报纸无意识地跌落地面,愣了一阵,他蹲下拾起它,这时纷乱的眼神却已消失无踪。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顾远晨说的很晦涩,但异常坚定。
卞真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话,她追问道:“什么意思?”
顾远晨摇摇头,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