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19 21:35      字数:4794
  “哈哈!你这个狡猾的东西别岔开话题——你是说不过我吧!”谢方正畅笑着撒开腿儿紧追着拉上吕克扬一起逃跑的陈子昂,一定要跟他争个输赢不可。
  听闻缺陷大王归案,唐辛淄劳师动众,把那三人团团围住,好像怕他们会长了翅膀飞走一样。
  陈子昂向知府客套一番,便交上了夏侯华空的书信。一旁的小厮为唐知府拆封之后递与他。唐知府一目十行地看完,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少年郎,堆起一张和气的笑脸向府衙的一侧摊手说道:“陈公子请里边说话。”陈子昂便不客气地随他进了侧厅,另外两人暂且收押起来。
  和唐辛淄的谈话非常顺利。陈子昂和颜悦色不紧不慢地列出了案件的诸多疑点,并不厌其烦地驳回知府的臆断。他表现出的贤良反让唐知府觉得自己很没风度了,于是答应择日重审。陈子昂也用他的实际行动向谢方正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没有错。
  提审当天,正厅外听审的百姓站得水泄不通,因为唐知府从润州府下到金陵县衙来审理案件了,这样有个好处就是快捷。
  唐辛淄经不住谢方正对事件颠来倒去的推敲质疑,终于派人拿来了嫌疑最大的白衡业。白衡业开始并不承认,然而在种种证据之下,他又不得不承认。只是他承认得异常傲慢无礼,他嘲笑公堂,问道:“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皇后!是皇后要我铲除吕家的,你们哪个敢破坏武曌皇后的好事!”如此狂妄,岂不是给吕克扬火上浇油吗?他冲白衡业咆哮:“皇后!皇后的走狗又怎么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
  谢方正好怕他说出自己要把皇后告到皇上那里,连忙抢白道:“皇后也不是圣人,你做臣子的就应该规劝皇后什么有利于百姓,什么危害于自己……”
  “谢方正!”唐辛淄实在不知如何抓皇后的小辫子,只好把气撒到谢方正身上。陈子昂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一步圆场道:“大人,请容草民斗胆一言:谢方正污蔑皇后的人品,罪无可恕。但念他年少无知,又查案有功,功过相抵,只打他四十大板以泄民愤即可。我想皇后她老人家大度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我们做子民的还是不要败坏了她宽厚的德行。白衡业假借皇后之名妄图自保实在可恶,当斩立决。”
  唐辛淄正愁没办法,经他提点,捋捋胡子有了主意:“堂下所言甚是。来人!将谢方正杖四十大板,白衡业明日午时三刻于城门口斩首!”
  衙役们一半去给谢方正拍板子,一半正要把白衡业押下去,却听白衡业阴笑着问:“此案真就这么结了?那方宜云的死又如何解释?”这么一问,把旁听的吕克扬吓出一身冷汗,却听一旁被打得嗷嗷直叫的谢方正龇牙咧嘴地回敬道:“你预谋嫁祸,人当然也是你杀的!反正死了这么多了,你还会在乎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吗?”罪名于是扣到了白衡业的头上,真是连谢方正也始料未及的转折。这种时候,吕克扬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他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本来对他挨板子显得麻木不仁,现在一下子心疼起来,鼻子有点酸,全然听不进白衡业说出真相的谩骂,反正现在谁也不会相信白衡业了,他就去做替罪羊吧!
  案子就这么结了。谢方正被打得爬不起来,还是衙役们把他抬进了县衙大院的一间厢房。陈子昂也陪着进去,他关了门,扒下谢方正都快打烂的裤子敷上药酒。谢方正呢?反正也没旁人,他就极其夸张地大叫起来,还装哭、装可怜:“呜……你欺负我……你好狠的心啊!哎哟!手更辣!你能不能揉得轻一点啊?我可是挨了四十大板呀!”
  “呵呵,谁让你偷我的被子还打我二十大板的?这回咱们扯平了。”
  “呜……”谢方正这会是真的哭了:“想不到你这么记仇……你……心狠手辣当之无愧……你公报私仇!”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把陈子昂急得不知所措了,像哄小娃娃一样抱着他的头轻轻拍起脊背,嘴里咕哝着:“不哭不哭……啊……别哭了……是子昂不好,打子昂的嘴巴!不过你这回怎么这么脱线?让我占去了风头,自己倒受罪了。”
  谢方正龇牙笑着伸手去揉揉陈子昂自己打得红彤彤的脸说:“如果我也像你那样说话,克扬必定不服气,说我不帮他,如是这般反而好些。”
  “既然是你意料之中,那也怪不得我了。”
  谢方正破涕大笑,微微探起身子诮视着子昂:“你也学会推卸责任了?信不信我不理你?”
  “你真不理我,我就打你屁股。”陈子昂说着就在谢方正屁股上捏了一把,疼得谢方正又是哇哇大叫。
  见过自己安好的家眷们,吕克扬走进县衙大院,听见厢房传出这声惨叫,冲进门就扇了陈子昂三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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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的气氛骤然变得阴沉紧张,一直小不正经的谢方正也笑不出来,一场内部战争似乎就要爆发了。
  看到陈子昂用不解的眼光看着自己,吕克扬理直气壮地冲他大吼大叫、暴跳如雷:“你太不像话了!你!你竟然打了他!”
  这可奇怪了,你吕克扬可以报复谢方正,我陈子昂为什么不能打他了呢?又不是自己的亲爹亲娘那还打不得,不然会天打雷劈。可是谢郎挨揍不是你吕克扬最爱见到的事情么?陈子昂呆呆地望着对方,辨别着吕克扬所以发火的原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吕克扬气急败坏地点点头:“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飞出去的拳头被两个温润的手掌死死盖住,谢方正从床上重重地摔到地上。这一摔不要紧,其他两个人还能不马上休战么?手忙脚乱地又抬他上去,吕克扬仍对刚才的事情忿忿不平:“你为什么要挡着我教训这小子?”
  谢方正摸摸肿胀的屁股笑道:“他叫老爷打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吕克扬更加诧异了,疑惑地等待着谢郎的解说。
  “他若不打我,你又要口没遮拦引火烧身。这一打,你怕我受别的处置也就不会罗嗦了。”
  吕克扬觉得有理,却还是不满意:“你们两个一唱一和都是明白人,就把我这笨蛋扔在一旁不理不睬了。尤其是你这个鬼——老是替子昂说好话,我却真成了莽汉!”表面上装得大大咧咧,吕克扬心里可又记仇了:好你个陈子昂!敢摸三郎的屁股!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时,外面来个传话的,说是请陈公子到侧厅一趟,替行动不便的谢方正拿回玉世行的所有权。吕克扬正巴不得他走却苦于没有理由呢!这一来就给他帮个大忙。陈子昂年应声走了,换由吕克扬给谢方正敷药,那叫声简直比杀猪还难听:“啊呀妈呀!你怎么比子昂还用力呢!想痛死我就爽快点说出来呀!”
  哼!吕克扬听他提起子昂,肚里鼓起一包火,还管这些嚷嚷?他气势汹汹地咬住声源,本来趴着的谢方正给他合抱了过来。屁股碰到床褥,谢方正疼得死去活来,除了愁眉就只剩下苦脸。本就光了下身,这会儿连上衣也被剥了,还被撕得七凌八落一片一片的。他觉得吕克扬是真的要弄死自己,完全没有体谅他苦痛的用心,还不顾一切地执行本能。
  吕克扬将他的温舌含进嘴里又慢慢吐出来,吞吞吐吐就像下位的抽插那样,拌着两个人的唾液撕打不断。还发出恶心的滋滋声响。吕克扬蛮横地踢开周围碍事的被子、枕头之类的东西,将一个膝盖抵在了谢方正的脖子里,这样他就逃不掉了。但这样做根本是戴草帽撑伞——多此一举,现在的谢方正身受棒打之伤,还有什么力气逃走呢?他几乎连克制自己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是在受罪,吕克扬这样冲动地霸占真的快乐吗?只有他自己知道。至少谢方正知道自己痛得不行,还谈什么享受?狗屁!这个混球根本什么都不懂!还在暗骂着,臀瓣被粗暴地掰开,谢方正的思绪一下子被剪断,不自觉地张翕着小穴。吕克扬贪婪而急切地啃噬其间的薄汗,死死地握住手中的腰支,以致手中那人吃力地扭曲着身体,即使受了伤也持有的媚态,却不妖不冶,人的怜惜之情却因此转化成更加残酷的暴虐。像蚯蚓钻土,似青龙探海,吕克扬的旺盛的根源将一切阻挡它的障碍扫除,身下的挣揣如同海中此起彼伏的浪头,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让他再度长驱直入。
  谢方正的神态中充满了怨恨,吕克扬看不到,也许他不想看。他只听到一个快要撕破的声线:“你这个禽兽!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唔……好痛……”
  吕克扬邪邪一笑,伸手到更前面,两颗硬挺的雄蕊受不住折腾,那斥责就成了婉转的嘘喘。被擒之人觉得自己像被人把头溺进水里,快要淹死时又拉回来,不大一会儿又被摁下去,如此反复,精疲力竭,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在他们不断变换的姿势中,两具躯干却保持着不变的紧密无间,形成一幅灼眼的春宫图。
  陈子昂带着文书,听到这奇怪的声响不由纳闷,他轻轻地推开门,眼前横飞的淫艳春景惊得他魂飞魄散——为什么那两个身体竟会这样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来了,还在他面前放肆地做爱,倾吐那些刺眼的白色液体。发丝是那样纷乱无章地贴在汗湿的皮肤之上……
  胸口猛然涌起一股酸液,陈子昂忍住涌到嘴边的胃酸极力咽了回去,那难以下咽的味道刺激得他几乎哭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老人峰压住了一样,再也不想记忆起自己敬慕的人儿是怎样被另一个人任意地玩弄侮辱……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罢了,可这似乎是他乐意接受的——他不是喜欢克扬吗?那就不是克扬一个人在强迫了。
  欲哭无泪的滋味,陈子昂算是懂了。他悄悄合上门,把文书塞在门缝里,怆然离开了金陵,独自向京城上去。而那两人不止过了多久也终于云收雨散,才发现了门边卡着那份归还玉世行的文书。
  见了文书,吕克扬一阵窃喜:他的情敌不战而逃了!谢方正呢?心里有些疙瘩,甚至是怨恨吕克扬的小器,害得他好不容易见到的子昂又跑了,害得他又没有理由与陈子昂会面了。
  或者真的应该死了这条心了呢?直到正式接管玉世行那一天,谢方正仍然无法相信陈子昂会不辞而别。而吕克扬却还能不知廉耻地说谢谢三郎为他脱掉杀妻罪名。他怎么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是子昂啊!如果没有子昂,我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守着多少个牌位漂泊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说对一个人的爱是因感激之心、器重之意而产生的,那么谢方正对陈子昂的感情就是如此。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藐视吕克扬的狭隘的胸襟和气量,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的选择荒唐可笑——他竟然因为吕克扬一时的可怜巴巴而甘愿为他脱罪,甘愿用心去爱护他,甘愿忽略他的重大缺点!太滑稽了!就因为他说爱我吗?虽然我谢方正不讨人喜欢,但也不必饥渴到这种地步吧?还不至于要来者不拒、一律接受吧?就算没人爱我,我起码也不应该让我最爱的人看低了我,不能让他觉得我下贱呀!
  谢方正收起苦闷的脸,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敷衍着吕克扬:“哪里,肉靠肉的交情嘛!帮你是应该的。”他见吕克扬那不怀好意似的微笑,实在想到茅房去痛痛快快地吐上一场。他知道如果翻起脸来,在拳头上必定不是吕克扬的对手,但是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认输的!在下一次见到陈子昂之前就这样和吕克扬耗下去吧!
  谢方正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他以为自己很聪明,谁知一转眼工夫便失掉了两个男人。不过从表面看来对他并无影响。玉世行的帐目盘清之后,他筹钱又仿造一幢大宅子自己住。别看他平日那么胡来,做起生意可不含糊,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一点掺水作假的。大伙儿对他的想法也便好转许多,但同时也还是常常在别个事情上遭他捉弄。
  吕克扬的日子安稳之后也发奋苦度,有时一个月也不出家门,这让谢方正对他的怨恨也逐渐消退下来。毕竟情人一场,两个人还算处得不赖。吕克扬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又回到了从前那副人模人样,偶尔还和谢方正假斯文几句。但谢方正猜想吕克扬闭门苦读有一半是为了夏侯,他也只当不知晓,同一干酒肉朋友嘻嘻哈哈混迹着光景。
  高宗永淳元年的某一天,谢方正正在郁家酒楼拉呱,有人咚咚登上楼,一面走,嘴里还一面不住喊着“东家”。
  谢方正懒洋洋地抚着镗亮的茶壶,问话倒又干脆:“什么事?”
  “回东家,吕贡士差小的来传个话。”
  “那还磨蹭什么?快说吧。”
  “吕爷说要赴东都赶考,请问东家是否有意同往?”
  “可晓得他什么时候启程?”
  “这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