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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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啊闪 更新:2021-02-19 21:35 字数:4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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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
“请恕愚民再问:如果吕克扬要把尸体从家里运到树林,怎么可能不发现这支显眼的宝钗?又使了什么法儿使它定在这上面没有掉下去?”
唐知府双目一斜,觉得有理,谢方正因而得意地又笑:“老婆婆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是不是老不中用了?我看您是记错了吧?你丢失这钗的时候刚巧路过树林,绊到了少夫人的尸体,慌忙之下就……”
那老妪听了,连连点头称是,谢方正霍地收起笑脸严肃地向知府陈述:“大人,此人证辞前后不一,分明就是藐视公堂戏弄老爷,理应重罚,但念在她一把年纪,我这暂时的带罪之身斗胆求大人网开三面了。”
唐知府正欲答话,又有一人站出来辩驳道:“大人,由此可见,人犯和凶手是串通一气的,否则谢方正为何这样替吕克扬辩解开脱?”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听他这信手拈来的大胆口气倒不像个普通不识字的百姓,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胸有成竹,不知他又能造出什么罪证来。谢方正想说自己不是在为吕克扬洗罪,但他还是洗耳恭听,不过他也奉劝大伙儿不要左一个“人犯”右一个“人犯”地称呼他。唐知府也还近人情,没有驳回他的要求。
第二个证人所说的大意是火烧谢家庄当天晚上他路过谢家庄,看见谢方正和吕克扬正从大火旁仓皇而逃——
“小人一时好奇,便偷偷跟随在后,听见他们说……”
“说什么?”
“吕克扬说现在谢家的产业都由你一手在握,可以把我杀死宜云的证据还给我了吧?”
“原来如此——谢方正抓住了吕克扬的把柄,以此要挟吕克扬为自己谋财害命。谢方正,你还有何话要讲!”
“这只不过是他编造出的一面之词,敢问大人可有证物?”
“没有物证,人证已足矣!他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理由要诬陷你。你伙同吕克扬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不容争辩!”
谢方正随即仰面大哭:“大哥你死得好惨啊!凶手未卜,为弟的还要为他承担这「证据确凿」的罪名,你在天之灵要为我申冤啊!”他这么喊当然不指望唐知府会同情他,而是要让人认为他缺陷大王这一回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唐知府皱了皱眉头,下了逮捕令缉拿在逃的吕克扬,并于明日食时处决他的家属以及谢方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方正当夜就顺利越狱,其中细节不再赘述。
稀奇的是第二天早上唐知府收到一封信函,署名竟是谢书正,上曰:“贤润州太守唐辛淄大人:吾随吾化,神游升天,然吾弟梦元含冤不化,逐吾灵去耳。毋挂。吕氏余人无辜,慎行。梦元将半载旋还,少安毋躁。”
唐辛淄揣摩着莫不是谢书正的鬼魂作怪将谢方正带走了?他随即否定了这种愚昧的猜测:枉我一州太守治学数十载,竟然相信有鬼神之说。师爷也笑着说道:“谢方正,表字梦元,润州金陵人,外号缺陷大王,好行小慧。他定是畏惧大人到处追拿他才以此唬弄大人。”
“本府看他敢辩敢言,不像是有此顾虑。”
“人都逃跑了,不是怕死是什么?不过我就看不出来,他还想让您放过吕氏一门。”
“这正是古怪之处啊!自己性命难保,还替别人求情,而且半年以后还会回来?”
“依学生看,这些不过是附庸做作之言,不足为奇。大人若不追捕,半年之后他必不回来。”
唐辛淄思量片刻,作出了决定:“将吕氏一门押回吕府,所有证人一并关进吕府,由方延缜派人日夜监视,期限半年。今日食时的处决取消,半年之后若不见谢方正投案自首,那时再对吕家满门抄斩也不迟。”
25
谢方正自打越狱之后这日子真叫没法过:随身的银子花光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从前他还可以炫耀自己家里多么富有,现在只要一提起自己是谢三爷,一准被人逮着见官。
有时候他还真希望自己的罪名属实——谋财害命——家里的钱也够他花一辈子的了。现在可好,不说家人没了,佣人一并烧死了,房契、地契什么都没了。玉世行也成了官府代管的公物。自己还要沦落异乡沿街乞讨。是啊!他现在是人贱人矮的乞丐了。不过乞丐有乞丐的好处,就是这身打扮不会被人认出来。早先他约期半年是因为天有异象,会有贵人助他一臂之力。现在他正是四处奔波着等待那位贵人的降临,同时也为自己搜集证据。
晚春的日照逐渐增加,他在外面晃荡了很久,夜幕将至,摸摸瘪下来的肚皮,他需要混食吃。来到酒肆,店小二连连轰他出去,他把嘴一撇:“嚷什么!就你多嘴!说不定哪位大爷还爱施舍给我呢!闪一边儿去!”他浑身散发着垃圾堆中腐败的恶臭,不知有多久没洗过脸,更别说脚丫子了。他只要把鞋一脱,整个酒肆的客人都要夺路而逃。即使是现在,他那七穿八孔的鞋子也掩盖不掉多少亘古未有的难耐。他还在小二面前犟嘴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想当年爷爷我是多么爱整洁的一个人!”这倒不假——从前即或他不爱干净,他的侍婢也总会把他洗得香喷喷白净净。如今肮脏却成了他生存下去的保障与本钱。他越肮脏就越容易混饱肚皮,因为大家都怕他赖着不走,通常是赶紧给他吃点什么打发掉拉倒。可是今天,谢方正遇到一个棘手的人物——他竟然在一张桌子前若无其事地吃着谢方正最爱吃的猪头糕!这对一个四个多月没沾肉腥而每天只能吃鸡鸭鱼虾的爷字号人物是多大一个诱惑!
谢方正死死定在那客人的桌旁不走了。那人呢?睬都不睬他,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天下还有人可以无视我谢方正的人!今天不让你出丑我就脱光了衣服倒着爬!于是乎,谢方正瞅准了碟子朝里头吐了一口唾沫——一粒老鼠屎能坏了一锅粥,这口唾沫可不是一样叫人不能吃了么?这碟猪头糕当然要归谢方正所有了。然而他毕竟也有失算的时候:若是普通息事宁人的主儿固然丢下筷子由他吃了,而眼下这位绝非善类,只见他惊案而起,手中的筷子离弦的箭一般射向谢方正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方正一个下浮、侧脑,那根筷子稳稳当当地衔在了口中,接着便奉还给对方。众人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二人已在桌边大打出手。
好重的戾气!而且这身手似曾相识……谢方正想着,顺手拈来一块肉吃,不巧被那人一脚踹中后背,吃下去的都给猝不及防本能地吐了出来。他匆忙端起碟子,边逃边叫唤着“好疼好疼”——这口音好耳熟……“是你!”打斗中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喊出声,瞬时都明白了对方是谁。可那“陌生人”立刻摆起了逃跑的架势,这真让人看得糊涂——方才还是乞丐逃跑,现在怎么变成施主逃跑了?
谢方正见状,大喝一声“站住”便飞起一脚像要踹过去,然而还没踢中脸部,那人已经伏倒在地。天!这小乞丐使的什么神功?是哪个罗汉转世?事实上他既不会神功,也不是罗汉转世,而是吕克扬实在受不了他的臭脚而倒下去避开啦!要说那脚的气味,十足是谁闻谁掉泪,谁嗅谁发疯。
“你这个混蛋!你还我爹娘!你还我房子!”谢方正装得煞有介事地讨债,吕克扬在劫难逃,只好束手就擒,但又叨咕着说那不是他干的,希望有个解释的机会。
“嗤——”谢方正笑开了花:“逗你玩的呢!你个蠢东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我不会冤枉你了!”这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喜讯,吕克扬有五个月没这么开心过了。谢方正相信他!他没有放火!他现在真想抱着这个小贼狠狠地亲个够——如果他能衣冠整洁一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倒胃口。所以吕克扬决定带他上哪儿洗个澡,再饱餐一顿,谢方正欣然随往。
满身的污垢积累已久,谢方正要了滚烫的开水泡了整整一个时辰,中间换了四次水才洗干净。他从圆澡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像一块红透的猪肝,怪吓人的。不过吕克扬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一红到底的身体,暗想着:不看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美妙的身段。转而变成怨愤:他讨厌谢方正总是穿那些掩盖美丽躯体的肥大服装。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吕克扬的耐性更是不可靠,他应该狠狠地佩服一下自己在整整一个时辰之内一眼不眨地看着乞丐变玉郎而没有冲过去干些什么荒唐事——尽管他的小腹早已燃烧起烈火。
“说吧,躲起来干什么去了?”谢方正一面系着腰带一面向吕克扬走过来。吕克扬不敢预测再忍耐下去会有怎样一种爆发,所以他忍无可忍地向对方扑了过去。他的行动是粗暴的,只因他无限的渴求。初尝情事的少年方寸大乱,对吕克扬而言无疑是火烧浇油。近乎残酷的激昂,疯狂不休。
几经狂乱,谢方正吃力地念叨:“我在问你话……”
吕克扬喘着粗气埋怨道:“你……行啊!真能煞风景!”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为谢方正作了解答:“我易容之后在一户人家教孩子习武,现在的名字是陈飞洋。半年之期临近,我回金陵看个究竟。”
“陈飞洋?哈哈!好名字!不过你教出来的徒弟脑子一定有问题!”谢方正这一笑,把刚才的慌张都抛之脑后,并且开始穿裤头准备出门。
“你这是干什么?”吕克扬也就是现在的陈飞洋提出了质疑。他简直搞不懂这小贼在这种时候还想去哪儿。
说谢方正小,他的体格并不小,只不过是年岁上的差异,说出的话还是响当当:“我还得出去要饭呐!说什么给我吃饭,原来是别有用心,另有所指。”
“喂——”吕克扬拉住谢方正辩解道:“我一开始并不是想这样的……”
“鬼才相信。”
“啊……你要吃饭就找我嘛!我现在就下去给你叫一桌好菜。你给我躺着,躺着别动……”吕克扬一边装傻稳住谢方正,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下楼找伙计。谢方正会白白浪费这份待遇么?当然是大字朝天躺,等着上菜。
吕克扬叫了猪头肉、猪耳朵、两根猪尾巴、整只的烤鸡、竹笋炖鸭和红烧鲈鱼。谢方正只吃了鸭子的皮、一只去了皮的鸡腿、鲈鱼的脊背肉和猪耳、猪尾中的软骨。不挑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故意显示自己难以伺候的口味是因为他被刚才的暴力弄得浑身不舒坦。走?现在赶他走他都不会走了。可是他吃饱之后抹抹嘴巴又想起一件非得出去办的事情。乞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确实不值一提:不过是为了一条破棉絮,吕克扬当然不会赞成他出去。
谢方正振振有辞地向他说明:“晚上睡觉我不要它啊?那会在街路里冻僵的。你若不让我把它拿回来,别的乞丐就会把它偷走!”
“无理取闹!这房间好床好被你不睡,还惦记着那些破玩意儿!从今往后你跟着我,我不要你受苦了!那些东西扔了也罢!”
谢方正诡然一笑:“自身难保还来说这些。你给我最好的礼物就是一场大火。”尖锐的口气与吕克扬针锋相对,虽然吕克扬没有放火,但却是他使谢家受到连累。谢方正虽不是小气之人,但这个代价实在太高昂,几乎夺走了他的全部。
吕克扬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大嚷起来:“你不是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怎么又说是我放的火!”
谢方正立即以更大的声势将他压倒:“亏你还是陈飞洋!”差一点就喊漏了嘴,幸而他适时改回了“陈飞洋”,他不会让吕克扬有机会与自己争辩,那只会使双方越搅越乱。吕克扬果然不敢插话了,谢方正占据优势毫不放松继续说:“被仇人盯上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吗?他就潜藏在你家里,我全家都因为你女人的案子成了陪葬品!你也不想想自己家里那么多人的死活,你太自私了!”谢方正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他确定此时吕克扬不会再凶自己,所以心平气和地开始讲道理:“如果你觉得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如果你觉得讨厌我也请直接说出来,我会立刻走人,你不必为此自责。”
“我……”吕克扬没有和谢方正谈正经事的经验,觉得十分别扭。他感到害怕——不止是一点点。他从前以为自己办事果断,殊不知那是武断。他以为谢方正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瘪三,现在看看自己对他的认识有多么肤浅!他为自己的狭隘感到惭愧,尽管惭愧,他还是必须回答问题:“我当然需要你留下。”
“那好,不管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商量。在这之前,你自己也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抓我们。想领赏的远多于乐意帮助我们的,所以我在外面等一个人以便澄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