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9 21:24      字数:4819
  “我说过吧,想要把你和对食物的渴望区分开……现在我知道要怎麽区分了。”鸣人就著跪著比坐著的宁次高一些的优势,捧起宁次的脸微微低下头去,因为背光的原因而在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房间里把表情隐藏了大半,笑意却是毫无障碍的传递。
  向来对事游刃有余的日向宁次医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前几天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起…我以後去哪里都会先告诉你的~”
  唇角稍纵即逝的冰凉柔软触感,终於让宁次大脑短暂空白以後,某根神经成功断裂。
  ──原来打Vampire的手感,和打在人身上并没有什麽区别。
  (10)
  “啊呀啊呀~~”
  “不会吧…怎麽可能的……”
  “我就说那个人好吓人的吧~真过分!殿下,你有没有事?!”
  鹿丸无语的看著几个人围在鸣人周围,刚才那个黑色长发的年轻医生气得脸色发白的从里面走出来不顾同伴们呼唤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Sunset的气势,还真是有点恐怖。当然,鸣人笑眯眯的慢慢晃出来在他身边坐下,腮帮处明显有些红肿的样子,就完全是出离恐怖的惊悚了。木叶丸他们马上堆了过来,卡卡西眯著眼拖了鼬,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麽看起来的话,怎麽样都只有一个解释:这个金发的Vampire,被普通人类揍了──而且还被教训得很惨的样子。
  太诡异了。鸣人心情非常好一样的抓著卡卡西扔过来的冰袋随意贴在脸上,鹿丸对那个挑著眉的笑容在心中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下子,麻烦。
  “老大,你怎麽会被他碰到的?他是不是…”
  “我刚才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那麽良好的状态了,”丝毫不理会木叶丸,鸣人把冰袋扔到桌上向鹿丸偏过头去,表情微妙的浅笑,“但是却没有咬下去……你觉得呢?”
  鹿丸在木叶丸的怪叫中脱力的懒得回答,靠在沙发里浅浅的撑了头,瘪嘴。
  “是他过了保质期变质了,还是殿下你已经退化到连本能都忘了?”鼬双手抱在胸前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句,极度端正的面孔上表情淡然,“殿下可真是丢尽了我族的尊严。”
  卡卡西噗的笑了一声,鸣人朝鼬龇牙,却没有再接著发作,又把注意力转回鹿丸身上。
  “更好玩的是,他竟然没有被我诱惑到~”鸣人抬手摸了摸下巴,“嗯嗯”的点头,“我基本上都没有来得及收手他就完全恢复了……所以说,如果这次不是我自己也不想再继续的话,就可以被称为字面意义上的捕猎失败了啊~”
  “……你的确退化了。”鹿丸耸肩,揉了揉鸣人靠过来搭在他肩上的头。
  “所以啊老大,”木叶丸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一样的睁大了眼睛,“你以後也和我们一起…”
  鸣人哈哈一笑,不在意的咧嘴:“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清楚~说起来,木叶丸,”鸣人转过脸,刚才一直被他忽视而有些不满意的木叶丸因为这个突然的呼唤而有些惊,一时间来不及收回鼓起的腮帮,“你们以後都不许对宁次没礼貌,知道了?”
  不光是木叶丸,萌黄也不满意地瞪著眼撅起嘴来。
  鸣人眯了眯眼,从鹿丸肩上抬起头来坐好,悠悠闲闲的转著眼睛,对上一脸了然的卡卡西的眼神就爽快的笑了起来:“那就这麽决定了,我要把宁次娶回家来~”
  三个年少的Vampire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的完全愣在当场,鼬转身离开,卡卡西一脸有意思的跟了过去。鹿丸揉著太阳穴,终於大大的叹气,无比庆幸天天他们选择了和宁次一起离开。
  这又是人类又是同性的,还是那麽一个性格,接下来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想管啊……
  宁次觉得他这26年里面从来没有这麽感受到过这麽大怒气,甚至已经愤怒到连自己都觉得震惊。那个金发的Vampire清浅如音乐一般的声音,冰凉的指尖和呼吸,当时空气中诡异暧昧的瞬间,似乎还若有若无的残留在唇角的柔软触感,宁次头痛得失眠。
  而当那个金发的家夥第二天通过花店送花给他的时候,宁次觉得那已经是羞辱。
  天天惊讶得连连咂舌的转著头对花束左看右看,碍於宁次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艰难的吞回在嘴边憋得难受的玩笑;李和凯也少见的察言观色,装作没有看到一样的扭过了脸。
  精心准备的玫瑰就那麽被无情的扔进了垃圾桶。
  “啊呀,日向医生,这麽漂亮的花怎麽就这麽扔了!”正好在旁边的清洁员一脸惊讶,叫住正转身离开的宁次,“多可惜啊~送花的人知道可要很伤心的哦~”
  宁次咬牙:伤心?不知道Vampire会不会伤心致死,那该多轻松。
  “…不过啊,”一脸开朗的中年女性暧昧的眨了眨眼,“送花给男人啊……现在的女孩子是应该说主动呢,还是应该说不明白状况呢……日向医生,对方是个厉害的人吧~?”
  “不,你想多了,这只是恶作剧。”宁次手指动了动,简洁的点了点头离开。
  天天一付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一有空就在宁次眼前晃。宁次终於第一次觉得,看到突然送进来的性命垂危病因不明的病人,是一件多麽放松而值得高兴的事情。
  新病人一直反复,所用的药物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抑制住一个症状却又突然冒出来别的问题,忙得大家有些头晕。宁次坚持由自己晚上留下来监控状况,把其三个人都推回了家。
  ──反正回到家估计还是会睡不好,有工作的话至少不会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再遇到那个金发飞扬的Vampire。
  宁次坐在灯光调低的ICU里听著脉搏监控仪上有规律的轻微跳动声,借著台灯的光线看著手上的检查结果反复考虑多种可能性,终於神经上有些疲惫的浅浅困倦,抬起手腕来看表,已经是接近午夜的时间。
  医院里安静得有些沈重,他的病人躺在床上昏睡,宁次胸中有些闷的堵塞了些什麽,抬手轻轻拍著胸口梳理气息的时候,身後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猛然清醒的转身,然後震惊。
  鸣人正咧嘴朝他笑,轻手轻脚的关起门来,踩著愉快的步子凑到他身边:“晚上好~”
  宁次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起身,放在腿上的文件散落一地,文件夹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一样的,敲在神经上微微疼痛。
  “你…”
  鸣人不在意地笑,把手上的东西向他晃了晃:“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不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麽,就先将就一下吧……啊,是天天小姐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话~”
  “……”宁次并不知觉的握了握拳,“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进来的,不过请你离开。”
  “人类的地方我想进来就能进来~”鸣人耸肩,并不在乎宁次不善的态度一般,把盒子放在房间的立柜上,背著手踱到病床前俯下身,以靠近的距离贴近床上苍白的年轻男性审视。
  “…你要干什麽?”宁次紧张,上前拉开鸣人,自己挡在床前,深深皱眉。
  鸣人眨眼,窗外明亮的仲夏月光映照出人类不太可能会有的流光溢彩效果,宁次一时有些愣神。
  “你以为我会咬他吗?”鸣人微微挑了眉,末了终於失笑一样,“我说了吧,我不以人类直接进食已经很久了,而且这样的人也毫无吸引力啊~不过……”
  鸣人微微低头,似乎是有些犹豫的为难了片刻,再抬起脸来时一贯的笑容稍微隐去几分。“这个人的生命已经到尽头了,你们救不了他。…抱歉。”
  能在三句话之内把自己的心情提升到愤怒,鸣人真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宁次抿紧了嘴唇,深邃的眼瞳中浓重的不快:“你不要胡言乱语。这里不许外人进来,请你离开,否则我只好叫保安了,那样大家都不好看。”
  鸣人咧嘴笑出来,清浅的音色溪流一般清澈欢快,随後摇了摇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啦……只不过,我们能判断出人类的生命状况而已…”
  “这是我的病人,我当然要尽我所能救他……不管你们怎样。”宁次眯眼,毫不让步。
  鸣人欣赏一般的凝视宁次许久,最後低笑著耸肩,退开两步,在窗边撑著身体微微仰起脸,月光浅浅勾勒了漂亮的身体和脸部线条,淡淡的镶嵌银边。
  如果不是心中怒意还没有消退的话,宁次刹那间甚至都要觉得Vampire其实,如此美丽。
  “知道麽,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生命垂危的人,特别是在以前……”鸣人浅笑,转过脸来,就算是背光却依然光彩流动的湛蓝色眼眸,“或许你不相信,在那种年代会有人拉著我们请我们救他,就算是被当作slave也没关系……”
  鸣人耸肩,宁次对这个自己并不明白的意义的词立刻反应过来,那又是Vampire的体系。
  “虽然你肯定又会觉得荒谬或者可笑,但是只要人类还一息尚存,我们就能让他们重新活过来……鹿丸就是。”鸣人浅笑,宁次想起来那个并不多言的黑发沈稳青年,心中一惊。
  “我能救他,如果你想的话。”鸣人偏了偏头,“而且他不会成为slave…虽然我不想要鹿丸之外的人,但是如果是你的希望,我也可以接受。”
  宁次简直觉得有些迷惑,良久的微眯著眼睛的无法回答。
  “嗯?”鸣人似乎也并不明白宁次的沈默,撑起身体靠近宁次,微微仰著脸询问。
  “……”宁次叹息,“请你不要自以为是,不是所有人都想成为你们。他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会尽我的全力帮他,如果这确如你所说是不治之症,那麽他也能作为人清楚明白的走完自己的路……这对他,对我们,都才是最好。”
  鸣人眯眼,皱眉的动作快得宁次几乎看不清楚。
  宁次以为这个总是笑嘻嘻的Vampire似乎是在生气,却意外的在下一秒听到清浅的叹息。
  “你说得对。”鸣人抬手揉了揉一头金发,重新扬起笑容,悠闲的晃过身去最後瞧了一眼床上的人,对宁次咧嘴摆了摆手,“算了,我今天不打扰你了,可不是来惹你生气的~”
  宁次看著这个让人抓不住状态的Vampire转身,之前的恼怒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大半。
  “哦对了,我带过来的是蜂蜜蛋糕,饿了就吃啊~”鸣人手搭在玻璃门上,回过身一笑,“你好像不喜欢玫瑰嘛?明天给你换百合怎麽样?”
  宁次想也没想的就抓起胸前的听诊器扔了过去,金发的Vampire大笑著闪身,出门离开。
  (11)
  鸣人第二天并没有送百合来,接下来的两天也都没有再继续送花,好像那束玫瑰真的就如宁次所说,只是一个恶质的玩笑而已。
  宁次的新病人也并没有出现奇迹,身体器官继续无法抑制的衰竭,在匆忙从外市赶过来的父母和兄长的陪伴之下,苍白著脸孔笑眯了泪水涟涟的眼睛,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这不是宁次第一次接手到无力回天的病人,之前还经历过当事人知道真相以後歇斯底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的场面。但是这一次,宁次站在凯身後听他对那个还很年轻的男性说明情况细细安慰,看著一家人安静的相顾流泪握紧了手的样子,胸口却堵得异常烦闷。
  鸣人说,这个人生命已尽,你救不了他。
  那个金发的Vampire还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能救他。
  宁次身体晃了晃,ICU里明亮的灯光让他稍微有些头晕。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年轻医生看著似乎因为这个消息而显得异常苍老的母亲抱著儿子的肩低喃,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个苍白的清秀青年抬起眼睛说“没关系”,然後宁次就正好撞上他的眼神,有些脱力看他扯著嘴角对自己一笑。
  心中一股窝火,无处宣泄。
  宁次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鸣人做什麽,却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打了个电话给牙,让他陪自己到Sunset去一趟。牙在电话那端似乎是很震惊一样的不断询问原因,宁次却给不出来。
  “宁次…”牙拧著眉转过脸,混杂著疑惑和不赞同的表情审视这个从小就严谨沈稳的朋友,稍微犹豫,“你这是怎麽了?……难道是终於被他们缠得受不了,要我做些什麽?”
  宁次回头,一脸惊讶:“要你做什麽?”
  这次轮到牙彻底迷茫,张著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次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牙的言下之意,心中浅浅的一个激灵: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牙和鸣人以退魔师和魔物的身分见面……事实上现在由牙提出来这个可能性,一层并不愉快的疙瘩莫名的爬上神经,心情又降了几分。
  “不是……算了,我今天大概是不对劲,回去吧。”
  宁次在心中自嘲白天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无名之火的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