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9 21:24      字数:4768
  “没错没错,年轻人就是应该有这种魄力!象那次…”
  宁次有些头痛的在心中叹出一口气,稍微偏开些眼睛就对上天天咬著吸管对他开玩笑一般的心领神会的眨眼,只得无奈的轻轻摇晃了六角大口玻璃杯,底部薄薄的清澈醇厚液体折射了些冷色调的灯光,清浅的香味在空气中缓慢到几乎凝固的悬浮回荡。
  凯和李两个人是什麽时候突然就从本来四个人的谈话中奇妙的转个弯进入到别人无法进入的对谈模式,以及话题是怎麽从诊断方法上转换到了“年轻人要胸怀大志”的热血翻滚,宁次都已经模糊。耳边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一来二去之间,他们这一桌仿佛就若有若无的成为了规模并不算太大的酒吧里,关注的焦点。
  两个桌子以外的年轻女性混杂著些许不满和好笑的眼神再次投过来的时候,宁次终於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提醒那两个已经进入自我世界的人:这里是酒吧,不是酒馆,更不是大排档。
  “宁次~”天天招了招手,放下橙汁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对宁次歉意一样的咧开嘴轻笑,“抱歉哦,我不应该把他们拉过来的…”
  宁次微微勾起唇线的摇了摇头算是回应,略略垂下深邃的眼瞳把酒杯小幅度的举了举,端起来浅浅的抿下一口酒,冰凉的液体顺著喉咙下滑的感触圆润舒畅。
  他们是同界进入这个城市首屈一指的医院的年轻医生,刚好被分在同一个医生手下,就这麽缘分天注定一样的成了同门。负责他们的医生凯是一个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和病理诊断专家的形象存在大幅度偏差的人,而且恰好是宁次并不擅长应付的精力过剩过分热心的类型。
  虽然凯的行为并不属於标准,但的确学术扎实诊疗经验丰富;尽管李有些热血一根筋到让人时常哭笑不得的地步,但人品和性格却是非常正直可爱;再加上活泼外向的天天从中起到的良好缓冲作用,宁次本身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这个外人看来带著些好笑成分的一组,却比其他人更快的配合协调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往著其乐融融的方向发展。
  这一次就是在下班以後,天天笑嘻嘻的提议要不要去酒吧坐坐放松一下。凯和李立刻一致赞同,宁次稍微犹豫,最後也还是决定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更何况,那是天天已经念叨好几次的“非常想去看看的朋友强烈推荐的酒吧”。
  ……结果,还是发展成了这个样子麽…宁次微微眯了眯眼,在气氛和环境都非常良好的酒吧里,突然心中莫名的觉得轻松的有些好笑起来。
  “不过啊…”天天转著眼睛兴致盎然的打量四周,“的确名不虚传哪,Sunset~难怪奈奈她们那麽赞不绝口……呐呐,那个调酒师,你有没有注意到?好~有型~~”
  宁次浅笑。“的确是很不错的地方,以前都一直没有注意过。”
  “宁次好像本来就不喜欢到酒吧什麽的嘛~”天天笑眯了眼,被身边李清亮的男中音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了一跳,然後戏谑一般的微挑了眉手肘撑在桌子上向宁次倾过头去,“这里的老板好宽容,一般像这种档次和定位的地方早就会对这两位客人提出警告了哦~”
  “所以你挑了个好地方。”宁次一半玩笑的回答,放松了些身体靠进沙发里。
  天天耸肩,话题的继续却在毫无征兆的酒吧另一端的客人们突然集中起注意力来一样的浅浅波动打断,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缘由,清脆悦耳的钢琴琴音就活泼的跳入耳膜。
  四个人所在的位置看不到演奏者,宁次靠在沙发里食指撑著额角,微微眯起眼睛的欣赏。
  并不是多麽高深的技巧,但是却演奏得舒服自在得心应手,《致爱丽丝》流畅叮咚的曲调里飞扬的笑意明显,爽朗洒脱。李和凯也暂时停下了宁次早就没有在注意听的话题,有些状况外的愣住一样。
  “我们过去看看吧~正好你的酒也没有了,去吧台坐坐~”仿佛是被其他客人欣赏一样的状态刺激到,天天对李丢下一句“你们继续”,起身拉过宁次。
  放置钢琴的角落的顶灯并没有打开,阴暗得有些看不清人影。宁次在高脚凳上稍微转过些身去,些许疑惑在那种光照环境下,要如何演奏得如此悠然自得。演奏者似乎毫不受打扰一样的,依旧欢快的顺畅演奏加快了节奏的钢琴曲,天天被身材高挑的银发调酒师逗得开心的笑出声,清脆的声音正好混著钢琴的音色,气氛感情都恰到好处。
  一曲终了,演奏者在客人们微微的赞美和笑意中起身,却并没有如宁次想像一般的致过谢再继续演奏,而是轻盈的跨出阴影的区域,自然大方的抬起吧台的隔板,背对著宁次靠在内台的柜子上,然後就放松了身体。
  在灯光下泛著光彩的飞扬金发,白色衬衫下漂亮匀称的身体线条,隐隐不稳定的气质。
  “我说,你睡醒了就这麽随便乱来吗?好歹再去弹个两首什麽的,这麽没头没尾的像什麽样子……”银发的调酒师揉了揉头发,磁性的嗓音中慵懒而调笑的意味。
  “什麽啊,我又不是你这里的驻店乐手。”金发人笑著侧过脸,清秀的轮廓,清浅而略带沙哑的音色中神采飞扬,轻松活泼的气质。
  天天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引得金发人转过注意力眨了眨眼一笑,然後眼神就掠过宁次身上,随即就又转了开。
  “比起这个…把鹿丸还给我啦,他不在真的好无聊~~”金发的年轻人换了个姿势,依旧背对著宁次的长长叹息一声,隐隐的笑意满满。
  “…你居然耍赖来找我要人,真服了你……”银发调酒师“切”了一声的耸肩,下一刻像是想起来什麽一样,稍微正了正表情,“你饿不饿?已经睡了三天了。”
  “嗯。”金发青年点头,撑起身子的站直身体,比对方矮出大约一个头去,“…不过嘛,我倒是挑了个很好的时间起床~”
  宁次看著银发调酒师微微上扬的眉一刹那间高高挑起。
  “那我过去了~”金发人随意的摆了摆手,转过身抬起隔板,终於和宁次和天天正面相对,清澈见底的湛蓝色流光溢彩的飞扬了满溢的笑意,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青年男性面孔。
  天天似乎低低的惊叹了一声,宁次被分散的注意力在下一秒没有来得及过滤信息。
  “晚安。”
  金发人绕过他的时候,几乎是察觉不到的略微停顿,溪流一般跳跃的音色。
  “要再来一杯吗?”调酒师扬了扬手中的威士忌,对宁次笑眯了眼,醇厚润滑的浅棕色液体流淌,“我请客。”
  宁次肩头残留著一些指尖轻巧碰触的触感,终於确定刚才金发人意义并不明的故意。
  (2)
  正如天天所说,宁次并不是一个常去酒吧的人,空闲的时候也多是在家里随意的看书休息,享受一个人的悠闲安静。
  直到牙打了个电话来说聚聚看,宁次才猛地想起来他手上还有那晚银发调酒师笑眯了眼睛递给他的VIP卡,以及免费的酒水券。宁次并不清楚免费代金券这种东西是不是应该在酒吧中出现,而且也从来不理所当然地接受陌生人如此的盛情。
  ──他本来想把那些东西都立刻转手让给在一旁不满意一样的笑著撅起嘴的天天,但是银发调酒师立刻就“哦呀哦呀”的给了天天同样的福利,把宁次所有可能的反对都堵了回去。
  宁次微微皱著眉,末了终於道过谢把东西收下来,之後却都一直没有再去过Sunset。
  牙在电话那端嘻嘻哈哈的半开玩笑的说“去喝个酒怎麽样”,宁次微微停顿就想起来那个其实气氛和环境都很不错的地方,然後想到,不去也只能是白白浪费了酒券,如果是朋友聚会的话,应该也没有问题。
  Sunset所在的周边环境都是中高档的专门店,酒吧也有两三间,而显然Sunset人气最高。宁次和牙进门的时候,里面依然是微微暗淡的冷色调灯光,8点锺刚过些的时间段酒吧不算多大的空间里已经三三两两的坐了个八分满员,絮语间流荡了钢琴和吉他清澈顺滑的琴音,略略风流倜傥的意味。
  牙耸肩,转著三白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把身体深深的靠在单人沙发里抓了抓脸挑眉:“我本来想是去酒馆喝来著,清酒什麽的……嘛,不过这里也不错…”
  “寺院的继承人什麽时候开始讲究起正统,对酒吧过敏了?”宁次浅笑,随口打趣一句。
  牙“哈”的一声笑出来,连连的摆著手揉了揉精干短发:“打住打住~你别用苦行僧那套来挤兑我…像老爸和爷爷那样我肯定是搞不定的……”
  “两位,你们的酒,请慢用。”
  正在说话间,穿著端正黑色背心的侍者已经端了托盘过来,放下两个大口矮六角杯,清秀的脸上分毫不差的标准微笑。
  宁次和牙同时一愣。
  “我们还没有点单,这是拿错了吧?”牙晃了晃手上的牛皮封面酒单,疑惑。
  “这是老板特别送的,请不要客气。”侍者笑著摇头,“等两位点好了,我会再送酒过来。”
  宁次微微皱眉,稍微探出些身去打量了一下右边的吧台,高挑打眼的银发调酒师似乎并没有在意别的状况,低著头擦拭晶亮的高脚酒杯,一派轻松自在。
  “…每一位客人都这样?”牙挑眉,一半惊讶一半玩笑。
  这次轮到侍者小小的吃了一惊,眼神不确定的转到宁次身上:不是啊,只是两位而已……这位先生不是老板的朋友吗?”
  宁次微眯了深邃的眼瞳,坐正身体:“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哪里?”
  “哎?啊,就在…”
  侍者稍微一侧身,宁次神经上震幅微小的一个跳动。与他们斜对的相对更暗些的角落里,微弱光线下飞扬了明亮的金色短发的青年似乎正在和身边黑发束起男性讲些什麽,就像是立刻感受到宁次投过来的目光一样,顷刻之间就对上了宁次的视线。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半弧形座位,似乎刚才那里也并没有人。宁次皱眉,看对方意有所指般的咧嘴,扬了扬手中圆高脚杯中厚重的暗色液体,然後就又把头向同伴靠过去,转过了注意力。
  “奇怪,刚才还在那里的……”侍者咕哝了一句,转过身来歉意的一笑,“老板大概是有事离开了……需要我去帮你找找吗?”
  “不用。”宁次重新靠回沙发里,并没有放松皱起的眉头,“请转告他,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不能接受。”
  侍者稍微顿了顿,勾起笑意浅浅的鞠躬:“准备好的酒这麽浪费实在可惜,退回去的话我们也不好处理,还请先收下吧……那请两位点好单告诉我,不打扰了。”
  年轻人转身轻盈的离开,宁次微眯起眼睛盯著浅棕色清澈的威士忌沈吟片刻,末了转过眼就对上牙心思满满的眼神。
  “我说宁次…和你有交情的老板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家夥吗?但是听刚才侍应生的说法好像又不是他……”
  宁次清浅的叹息,揉了揉额角地摇头:“不是。我不认识这里的老板,至於你说的那个人…”肩头轻盈的指尖触感微微有些苏醒,宁次心中几分不快意,“只是我上次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并没有说过话。”
  “这样……”牙抚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偏暗的角落片刻,金发青年已经把头靠上了同伴的肩头,似乎耳语著什麽的,慵懒随意的氛围。
  “宁次,虽然这样说听起来很奇怪啦,我也没有什麽权力去管…”牙皱眉,眯了一边眼睛,“那个人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多接触……感觉不太对。”
  “…什麽?”宁次诧异,暂时把那份陌生人的盛情所给他带来的浅浅不适感放到了脑後,“不太对是指什麽?”
  牙似乎犹豫,最後终於放弃一般的耸了肩,拿起酒单。“没什麽,你就当成我的职业病犯了,开始自由发挥想象好了~~没办法,谁叫你让我来这种酒吧的…”
  宁次不语,微微的思考。
  “来来,点酒吧~既然不喝别人送的东西,我们总得自己点些什麽,不然就白来了~”
  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宁次的手臂,转移了话题。
  “你这可是被漂亮的踢出局。”
  鹿丸浅哼,手指绕著鸣人一缕金色短发,调笑。
  “哼哼~”鸣人也不在意,眯著眼睛舒服一样的伸了个懒腰,“这算什麽~”
  鹿丸短暂的沈默,推开鸣人赖在自己身上的精干身体,偏开些头撑了额角,正了正神色。“这个人到底怎麽了,你会突然这麽感兴趣?”
  “这个嘛……”鸣人深深的陷进沙发柔软的靠背,微微仰起头像是在思考,“要是作为食物好像很美味…不过,好像也不是这个原因……嘛嘛,谁知道呢~”
  “……”鹿丸几分不赞同的斜了眼,最後终於瘪嘴,“我不管你了,反正不要太乱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