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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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17 01:39 字数:4802
。其实她知道,她身体已微微发热,怕是染了风寒,被这样倾盆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又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到了这个阴暗的洞穴,不生病才怪。
她头有些晕晕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便换了话题:“‘黑森林’真如传闻中可怕?”
弘轩轻轻一笑,甚怕牵动了伤口,“小时候皇阿玛曾告知,此地风水极好,未免后人到此猎杀,便只能讹言惑众了。”他见静娴一直望着洞口处,便又说:“想必那些侍卫回去请命了,不过雨势较大,路滑泥泞,不知他们能否找来?”
静娴无奈叹道:“若是他们无处可寻,只能待雨势稍小再回去了。”
“你何时知晓医术了?”
弘轩这一问,便勾起了她心痛的回忆,“在沁秀园的时候,除了抄经念佛,便从雪姐姐那里借了几本医书,无事看看倒也好。”
她坐在弘轩身旁,以便照顾她的伤势,可不知多久,自己竟浑然没了知觉,她感觉冷,像置身在皑皑白雪中寒风刺骨,她拼命拼命的想靠近篝火,待身体渐渐被暖意包围时才安心。
弘轩摸着她发烫的额头,心急如焚,他勉强走到洞口,用衣服沾湿了雨水敷在静娴额头,外面天色渐沉,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他曾祈求雨不要停,这便可以多给他们一些独处的空间,但他看见她难受的样子,又打破了那样自私的想法,他听着静娴口口声声喊冷,终于将理智弃之一旁,不管不顾抱起近在咫尺的她,紧紧扣在怀里,像是要把身体所有的温度都传给她。他知道,这辈子,也许只能有这么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相触了。
他不敢去想这样的一幕该是多么大不逆,更不敢去想若有侍卫趁此寻来,该是怎样的后果,他只是用仅有的一点点能量要护她周全,这样的相触让他痛彻心扉,他含在眼中的泪情不自禁的掉在她的额头。一声声“对不起”饱含着太多的无法言语,“若不是我,也许你会过的更好。”
弘轩睁开睡眼,见洞外已渐渐泛白,这一夜便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他离她远了一些距离便小心翼翼叫醒了静娴。
弘轩使劲力气将静娴扶到了马背上,轻笑拍了拍御风的头,他牵着马走在前面,思虑再三后还是说出了口:“你无须担心,今日之事,我会向皇兄禀明。”他又不甘心迟疑问:“娴儿,若是……若是再早一些,会不会……”
前方马蹄声由远及近,带头的顺福一见两人,忙大喜道:“王爷,娘娘……”
静娴坐上了顺福带来的马匹,她不忍回头望了一眼,见弘轩怅然失落的站在那里,长衫上血迹斑斑,晨风拂过他苍白的玉唇,昨晚之景历历在目,她轻轻低吟了一句“也许会。”
第72章 (七十一)一念执着为卿安
驿馆的屋内有些闷热,策凌吃惊的对弘轩喊道:“什么?你要娶郦秋娘?”
弘轩脑海浮现出秋娘侧身靠廊而俯瞰的画面,像是一转身便要跃下,他曾说过若有一日,就算为她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此事关乎静娴清誉,他唯有出此下策。
他缓缓开口问秋娘:“你可愿与我成亲?”
秋娘一愣,不敢相信的眼神黏在弘轩真诚的面庞上,她只知道弘轩因护驾被勋达刺伤,他不知勋达竟然掳走了娴妃,而这等事情知道的人都被皇上早早处理了,想起宫妃与王爷一夜未归,他绝不允许这等闲言碎语大肆流传。
秋娘得知弘轩被刺伤后,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前自己清高,愿得一心灵相通之人,直到知晓弘轩负伤昏迷,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才刺激的她猛然醒悟,哪里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呢,能把握住当下已经难能可贵,她不想等真正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她不知弘轩是否因历经生死而茅塞顿悟,她亦知晓他不会坐视不理,她不想再去问他心底的答案,事已至此,他的答案已不重要了。
弘轩站在那里征求的望着秋娘,秋娘心花怒放般重重点了两下头,像是怕弘轩会反悔,便仔细盯着他的眼眸,但见他神色依旧,便含羞跑远。
弘轩看着勋达惆怅失落,独坐庭院自斟自饮,他便叫来了策凌,未想到策凌居然如此震惊。勋达无神的双目直直望着秋叶落木,缓儿才低声沉郁:“还是那句话,是你总好过是皇上,起码她是心甘情愿,即使你是在帮……她,我亦无权反对。”
策凌已经猜穿此事,以前只是知晓弘轩有心事,今日才知晓他为何迟迟不表明心迹,原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徒劳无获。他拍了拍勋达的肩,宽慰道:“你说他是在帮她,可何尝又不是帮秋娘呢?”
弘轩满腹心事的盯着手中的杯盏,他知道他一定会负秋娘,这样一颗满满当当的心哪里还能容得下旁人钻进去,他夸张的一笑,大声说道:“我并非圣贤,哪里顾得上帮这个帮那个,我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出路罢了。”他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不顾两人的眼神,便一人向远处走去。
策凌低叹了一句:“他才是最苦的。”
翌日,弘轩早早便觐见了太后,太后听罢,处之泰然慢慢问道:“王侯世家的女子不胜枚举,你却要娶一位雅妓,它日让哀家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见先皇后?”
“皇额娘,儿臣与秋娘相识已久,情根深种,他日未求赐婚,的确碍于皇家颜面,现下……皇兄大有将秋娘纳妃之意,若真如此,皇额娘哪有颜面见大清列祖列宗?更何况,儿臣与秋娘情投意合之事街头巷尾早已熟知,秋娘虽为雅妓,但品行清高,德行坚贞,儿臣若另娶她人,才会遭众人唾骂,成为道貌岸然的负心郎。”
太后细细思量了一番,两叶浓眉弯起,双手放下茶盏放在腿上,“唉,虽为雅妓,但总该是与风尘沾上了些许,但既被百姓熟知钦佩,亦可扬长避短,你原本有此顾虑迟迟不向哀家和皇上开口,现下是知晓皇上既然有意纳郦秋娘为妃,便无法以她的身份驳了你此番相求,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如此相争,你不怕惹祸上身吗?”
弘轩恭敬一俯身,婉转说道:“皇额娘圣明,儿臣乃臣子,皇兄乃君王,臣子惹人议论尚有君王庇佑,若君王遭人话柄,便民心所失,何况此乃儿臣夙愿,皇兄有意纳妃,并不知儿臣心中所向,若知晓,必当成全。”
太后抿唇微微一笑,起身拉起弘轩,和蔼的开口:“你的婚事哀家一直放在心头,这也是先皇后的遗愿,哀家迟迟不敢给你指婚是生怕委屈了你,如今,你既然找到心意相通之人,便去求皇上赐婚吧。”
弘轩一听,欣喜点了点头,感激一笑,“谢皇额娘成全。”
他踏出殿后,笑容渐散,不知是喜是忧,皇上是太后的亲儿,她哪里能容忍皇上纳一位雅妓,若是成全了自己,刚好可以断绝了皇上这一个荒唐的念想。
湛蓝的天空有几只秋雁飞过,弘轩叹了口气,理了下着装,踏入了大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弘轩行礼,停笔点了下头,问道:“七弟的伤势怎样?”
“已经大好了,过几日可再陪皇兄去狩猎。”弘轩爽朗答道。
“哈哈,那倒是好,没有你,朕真不知娴妃是否安在,朕在想,赏你些什么好呢!”
弘轩趁势起身一拱手,郑重说道:“皇兄既有此意,臣弟便有话直说了。”他看着弘历微带笑意的面庞说道:“臣弟恳求皇上赐婚。”
弘历“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弘轩,一副嘲弄的语气说道:“七弟总算是开窍了,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朕自当成全你。”
弘轩心内迟疑,但眼中却迸发出两道坚毅的目光,对着弘历的龙颜字字清晰:“凝翠轩,郦秋娘。”他忽而低眸深情沉吟:“臣弟与秋娘相识多年,只因身份有别,一直未曾开口,前几日臣弟身负重伤,面临死亡时才猛然醒悟,皇兄也曾与皇嫂心心相惜,深知情之一物,本就不能自已,臣弟有幸寻得良人,今生不想错过。求皇兄成全。”
织锦在殿外紧紧扶着未站稳的静娴,微凉的秋风灌进她的脖颈,她瑟缩着抖了一下,便故作镇定的向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弘历面色微怔,那忽而沉着的嗓音似乎硬是压抑着一股火气,使殿内冷到了极点,“你……你……要娶郦秋娘?她可愿意?”
弘轩温文一笑,从容对答:“街头巷尾早已传遍的事情,皇兄随便派个人打听打听便知晓了。”
弘历往龙椅上一靠,看着弘轩从容不迫的面庞,凝重说了句“此乃婚姻大事,关乎皇家声誉,朕需细细斟酌一番。”
弘轩恭敬俯身,“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弘轩走在凉风瑟瑟的小路上,踩着脚底萧瑟的秋叶,心内便是这个季节般苍凉空洞,他不想抬头看太阳,总感觉那丝光明离自己愈来愈远,以后的人生将会暗无天日。他满腹心事的前行,忽而一双花盆高低鞋映入眼帘,他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却对上静娴复杂愧疚的眼神。
“弘轩,你当真要娶郦秋娘?”堆积在她心内的歉意让她喘不过气,她带着期盼的神色希望自己只是出现幻听,她不要他失去幸福来护她安好。
弘轩一时痴痴不语,他听着静娴紧张的质问,像是在他即将倒塌的世界看到了一点星光,他多希望从她口中说出他想听到的话语,只那一句,他便可以不管不顾拉起她的手远走天涯。而他却听到她话语满是愧疚的阻止,“弘轩,你不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去娶一人你不爱的女人,你该去寻觅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落日夕照也好,烟雨空蒙也罢,只是瞬间的凄迷才让人留恋,人之通病,便是得不到的才为珍贵,我并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弘轩笑了,像是被乌云遮挡的天空露出一丝蒙白,“落日夕照、烟雨空蒙也不过独赏,我只知晓,这辈子,再也觅不得同赏之人,尘世之大,去哪里不是一样?”
静娴一气,凝眉紧蹙,激动说道:“你求皇上赐婚,可知这是在与他抢女人?”
“那不过是皇兄一厢情愿的事,你才是他名副其实的女人,我求他赐婚,他只不过一时难以接受,总好过与你一夜未归,惹他起疑,让他一世疑心好。你放心吧,我已向太后请示过,皇兄那边,自有太后相劝。”
静娴一震,眼里划过一抹说不出的失落,既然已向太后请示过了,那想必无回头之路了,她咬了咬唇,渐渐红晕的眼底渗出无法言表的心痛,她要对他说什么呢?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纵使她心系弘历,也不会忘了曾有这样一个男人甘愿为她倾尽一生,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比秋风还凄凉的话语轻轻启开了她的朱唇,“静娴言尽于此,只愿王爷一切安好。”
弘轩看着静娴转身的时候,眼角缓缓落下了一滴晶莹,那比千恩万谢还牵动着他的心,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向前迈了一步,可终究是未敢握住她无力的柔荑。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那滚荡的心脏骤然冰冷坚硬,刺穿了他还未复合的伤口,血肉撕裂的痛楚告诉他这一切如此真实,这便是要相忘于江湖吗?
弘历晚膳吃的甚少,他看着敬事房端到面前的牌子,便毫无兴趣的摆了摆手,转头问吴书来:“是何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三刻。”
“好,去慈宁宫。”
太后用完晚膳坐在桌前观赏一副沁兰图,她听到太监通传,并未感到意外,而是温和冲迈入殿内的弘历一笑,“皇上怎么来了?可是用过晚膳了?”
“天气转凉了,儿子来看看皇额娘。”
“哀家什么都好。”她看着弘历坐在宽大的梨木椅上,复问:“可有查到刺客的下落?”
“那名刺客怕是单枪匹马混进了行猎的队伍中,围场外未被圈禁的地方都是高山陡壁,朕命人向山底搜寻,只见到了几副白骨,但从此处坠下甚难生还。”
太后抚了抚太阳穴,担忧说:“哀家想着便后怕。”
弘历适时扭转话题“对了,皇额娘,提及此事,朕有一事要与皇额娘商量,七弟今儿个来求朕赐婚,朕想听听皇额娘的意思。”
太后装作不知,惊讶问:“哦?是谁家的姑娘?”
“是……是京城中的雅妓,郦秋娘。就是前几日到宫中献艺的女子。”
太后缓缓未开口,只听皇上复道:“她倒也是一个贞洁女子,可倒是与七弟身份有别,若是嫁与她作福晋,怕会触怒皇家天颜。”
染秋看着太后的神情,心中明了,便轻轻开口:“这个郦姑娘,奴婢倒是听说过,这样洁身自好的女子倒是被百姓啧啧称赞,也早有人说她与荣亲王两情相悦了。皇上若就此赐婚,倒是成全了一段佳话。”
太后听罢,点了点头,“先皇后殡天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荣亲王,若此女子真如传闻般好,又是他自个儿恳求,倒也可遂了先帝与先皇后的的遗愿了。”
弘历心中一沉,不甘心说道:“可福晋毕竟是正室,她毕竟有着不光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