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9 21:23      字数:4929
  今晚,夜开花存心要心平气和着和之扬说话,把自己的全部想法都告诉他。
  第四章
  “一、二——三。”
  之扬光着膀子,和几个民工合力将一台卷扬机抬起来。
  还是初夏,但太阳还是给了很多温度和热量。
  大概不止是这会才起抬,刚刚已经让这笨重的卷扬机给折腾上一会了。几个民工没有一个不汗流浃背。除了之扬,还有两个也是光着膀子。其中一位没脱去上衣,浑身被汗水浸得一塌糊涂。
  那边大门口,海红兴冲冲地跑进。门卫把她给拦住了。
  “哎,哎——小姑娘,你找谁?”
  海红回头,老头才认出来。
  “是你啊。又来找之扬?”
  “大伯,我哥在吗?”
  “在。你哥正在抬那卷扬机,今天铲车坏了。你过去,先别打浑。刚才你哥还发火哪。”
  “我哥发火?”
  “怎么,你哥就不会发火?”
  海红摇摇头说:“反正他在我面前从来不发火……”
  海红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甜的。那份甜,直接写在她的脸上了。她说完还“嘻嘻”地冲着老头笑了几声。
  “不管怎么样,你先一边看着,等他们忙完了,你再去和他说话。”
  “知道了,大伯。”
  海红和门卫老头说完话,跑了进去。海红还是听了老头的话,搜索到之扬的人影,不过去,隔着距离望着。
  连同这一次,海红是第三次来峪山找之扬。
  海红等之扬他们把卷扬机抬到预定的位置,才一路小跑着过去。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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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扬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见是海红,脸带微笑地说:“海红,你来了?”
  “我来好一会了。看你这汗……”海红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之扬。
  “算了,你那小手帕能擦什么汗。我这就去洗洗。你有事?”
  “没事。今天我没事,所以才来找你。”
  “没事跑来干什么?这里又不是看热闹的地方。当心脚下,有钢筋……”
  两人经过钢筋堆场,之扬提醒海红,走路要小心。海红赶紧收了一下脚,又去看地上,是不是自己要踩着什么了。
  “是我没事。今天休息。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没事有两个概念,两人领会起来分岔了。
  “说吧,今天是不是又想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玩?我看峪山你也玩得差不多了。”
  “今天就来看看你。你怎么见我来就以为是想找玩来?什么眼光,还不看看我海红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海红了。我都……”
  海红想说,我都十九岁了,还能光想着玩。
  “不是玩,你还能找我有什么事?最近有没有回过家?”
  “就想等你休息,一起回去。我姐有没有打电话来,告诉你她订婚的日子?”
  “没有。不过我知道。”
  “哦。看来我是拿不到报听钱了。”
  “是不是不够钱花了?”
  “没有,”海红对之扬的话不满了,又说:“哥,你能不能把我往好的地方多想一点?”
  海红说出这话,之扬扭头去看她了。
  “我没有把你往坏处想啊。不够钱花,那是因为你现在工资不是很多,日常生活又得开支。”
  海红说:“我还没那么惨,现在基本收支平衡,再努力一下,或许还能……”
  海红话还没说完,有人喊之扬,问要不要将卷扬机再往前挪一点。
  “你们看着办吧。”之扬回头,大声说过。
  “今天我不会有闲。海红,你还是先回去吧。姐办订婚酒那天我再看看,如果有空,我一定回去。是下个礼拜天吧?”
  “喂——,之扬,我可是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来见你的,你……”
  海红觉得之扬对自己太不够意思了。
  “反正你今天也闲着,坐一个小时车不算多。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以后你也少来找我,我还会更忙。”之扬回过头去,又放低声音和海红半当真半玩笑着说:“总是想着玩,我想你得早点找个人来陪你了。一起做事的,有没有看着顺眼,合得来的?”
  “臭之扬!你说什么哪?”
  海红第一次在之扬面前这么大声说话,那是因为之扬的话惹了她。
  “别老是把我当成是三岁小孩……你要是以后再这样说我,我就……”海红骂了“臭之扬”还不够,还警告他:“我就……”
  “你就什么?你还能把我给吃了?”
  之扬走进工棚,回头又跟海红说:“回去吧。下礼拜我给你打电话。”
  之扬说完,把门给关了。
  被之扬拒在门外,海红等于吃了一个闭门羹。之扬从来没对自己这样过,现在这么一来,让海红立马上了气。
  “臭之扬!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海红嚷着,起脚就想去踢门。再想想,还是忍着了,放下脚来。
  “今天我把维生素A当成感冒药了。你没看出来?”之扬在屋里擦洗着,扔给海红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去你的维生素A!去你的感冒药……开门。”海红不用脚踢,改拿手拍。门被拍得震响。那是铁门,铁皮又薄,一碰就跟敲破锣一样响。
  里面之扬不理她。
  海红还想继续敲,那边看门的老头走了过来。
  “哎,哎——,小姑娘,你怎么了?”
  海红看看老头,又看看自己差点又碰在门上的手,赶紧换了一张笑脸出来。
  “大伯,没事。我哥……”
  “我知道你哥今天心里不高兴,吵了吧?”
  海红收起手,靠近老头,悄声问:“大伯,我哥今天到底怎么了?”
  老头笑笑,不说。
  老头笑了,让海红觉出之扬肯定有什么事了。于是将老头拉到一边,问:“大伯,我哥到底怎么了?刚才他说吃感冒药什么的,是不是这两天他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他这样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不对。我想我哥肯定有问题。他从来不向我发火的。”
  老头又笑笑,没说。老头想走,海红又把他拉住。
  “大伯,是不是我哥……”海红将嘴附到老头的耳根,嘀咕起什么来。
  老头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老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第五章
  夜开花站在坡上,那是提花山上的一个坡。再往上,便是大松树下。由下往上看,树旁的大石头会给人一种屹立着的感觉。有锋芒,有刚毅。再走近,大石头就显出柔性的一面来。石面是几种颜色相互交辉在一起,阳光从叶缝漏下来,大小块状不等,给予石头的映衬也各有好处。一些青苔依附着,又是一种色彩的掺入。
  离夜开花不远处,坡下有之琴的身影。之琴手持一束杜鹃花,弯腰还在采摘。
  假如和斜对面的过云山相比,提花山的杜鹃花开得还不算太艳,也不显眼。放眼望过云山,可以看到山腰环围着一带红。提花山的杜鹃相对稀落了。
  提花山挨着村子,山上的杜鹃花总是抢手。
  “姐——”之琴朝上面喊,同时张望着寻找夜开花的身影。
  “阿琴,我在这。”
  “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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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下来。”夜开花手里拿的不是杜鹃花,她捏着一根细长的小箭竹。像是随手掐来的。
  今天,夜开花的发型变了,原来的长发不被扎成马尾,夜开花只是拿一个半圆弧的发卡,卡在头顶。这样,后面的头发也不至于往两边散乱开来。
  夜开花往下走来。
  “阿琴,想回家了?”
  “姐——,你看,我已经采得够多了,再采怕是拿不过来。你怎么一朵也不采?”
  这便是夜开花的性格,她喜欢美,但并不喜欢类似杜鹃花那样太艳丽的美。
  “走吧。”夜开花把一只手放在之琴的肩头,和之琴并肩走着下山。到了窄处,夜开花放开之琴,让之琴先下。
  “姐——,明天我们来摘松花吧。”
  “你家里还没摘过松花?”
  “我哥不在,又没人爬树。我想明天带个钩子来……”
  “你自己就别干男孩子干的活了。明天我叫你阿明来摘。”
  “哥自己也忙,还是算了。”
  “再忙也能抽出一时来。摘松花要不多少工夫。一棵树的松花够你家用了。要不就别来摘,要用时就去我家拿。”
  “再说吧。”
  两人下到山脚,夜开花又将手搭在之琴的肩头。这是夜开花惯用的手势,以前梅子在的时候她也是那个样子。
  “阿瑛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哥?”
  “姐说打过。”
  “你哥咋说?”
  “哥说,有时间他肯定来。”
  “你哥现在是大忙人了。”夜开花回头又往山上看看那块大石头。从山脚下望去,大石头只能看到一个顶。
  “姐——,海红姐在城里做什么?”
  “好像也是服装厂,不过厂子很大。你是不是也心里痒痒要跑出去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不想出去,我觉得还是在村子里好。我去过一回城里,人多车多,让人慌。”
  “我感觉也是……”
  之琴沿着山脚下的小路往自己家里走,夜开花走过小竹林,也向着自家的阊门去。
  夜开花站在自家门口,抬头再望向提花山,那大石头就露着显眼了。扔掉手上的小箭竹,夜开花没拐进自己家的阊门,,穿过墙弄,往村外走去。
  也是去遮坑堰头的方向,那边有夜开花家的自由地。母亲传秀在自由地摘豆子。豆枝上的蚕豆有些豆荚已经发黑。豆荚发黑意味着蚕豆已经老了,需要摘下来,然后晒干去掉荚子。干蚕豆储藏起来,平时可以食用。
  看得出来,这太阳也让传秀出了汗。传秀时不时拿过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
  从脸型来看,大女儿夜开花是随了传秀她。小女儿海红随了她父亲。儿子随了父母对半。
  这个手脚勤快,又心灵乖巧的女人,跟着老实巴交的男人过了半辈子,心里有踏实的地方,也有不踏实的地方。但眼前的日子总体还是让她感到欣慰。虽然前些日子因为海红去了城里也烦心过,当她得知海红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心思又安稳下来。大女儿下个礼拜就要和吴家人订婚,前程是可想而知的好。村里没人不说夜开花找了个好对象。就等着和吴昌海结婚,到时候随军去部队。儿子承包了村里的茶山,今年虽没多少收成,但传秀没指望儿子赚大钱,只消他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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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秀摘着豆子,想想这个又想想那个。
  夜开花从村口出来,朝自由地走去。她心里有话想跟母亲说。夜开花走到自由地边上,喊了一声“妈”。传秀起身来,朝着夜开花问:“你没上班去?”
  夜开花一早出去,传秀以为她上班去了。
  “去了,上班反正也没事,我就请假回来了。”
  文化站图书室,现在又安插进一个人来,听张老师说,那人是镇上新来书记的小姨子。
  图书室本来两个人就轻松,如今三个人了,这下就更显得闲。张老师和夜开花暗地里交流过,关于那位新来的女人。人家是镇上书记的亲戚,这一来肯定是笃定不会再走。张老师说自己的学生已经不在镇上,也许是人家想把自己撵了。夜开花觉得不是撵张老师,而是自己。自己到底只是靠顺才进去的,顺才以前是镇上武装部长,现在被调到工商所去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职务安排给他。
  就眼前的情形看来,张老师和夜开花都不好说,谁能留下,谁会被撵走。夜开花不想和张老师去争,所以心里有了走的准备。夜开花之所以有这个心理,还有她自身的原因。
  夜开花请假回来,本来想去清水岙看看茶山。眼下春茶已经采摘结束,阿明和父亲与阿寿他们一起在加工采摘下来的茶叶,做珠茶。夜开花刚出门,就遇到之琴在山脚下采杜鹃花,便和之琴一起爬了一会山。
  不是说看到之琴才想起了之扬,夜开花这些日子一直特别记挂之扬。没有理由去找之扬,又听说之扬很忙,要不她早就去峪山了。
  图书室的境况,加上对之扬的一份心思,夜开花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夜开花走近豆地,和母亲一起摘起豆子来。摘了一会,夜开花开口了。
  “妈,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传秀没有抬头,边摘豆子边问女儿。
  “我想出去两天。”
  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