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9 21:23      字数:4891
  切了。“叔,你也是我们那边人?”
  “我是富才外婆家人。宋家岙,知道吗?”
  “知道。知道……”
  “你等着,我去找富才来。里面乱七八糟的,你就别进去了。”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活,朝工地里面走去。
  夜开花这会胆子大了,两眼虽然还不敢乱扫,但也敢偶尔抬一眼看看架子上的那些工人。
  没多少工夫,中年人回来了。中年人那个去的方向,一直是夜开花视线注目的焦点。夜开花原以为,只要中年人重新出现,一定就能看到富才了。然而,中年人后面没有跟着富才。中年人走近,说的话,更让夜开花失望。
  “富才不在工地,他们说他去别的工地拉货了。”
  “去别的工地了?”中年人说得很清楚,夜开花理解起来也不费力,但夜开花感觉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
  “对。去别的工地了,如果你有事,改天再来找他吧。”
  “哪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夜开花又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抓住。
  “这个……”中年说着,迟疑了。
  中年人得迟疑,却让夜开花看出问题来了。中年人的迟疑好像不是不清楚富才住的地方,似乎带着不好开口说的为难。
  “叔,”夜开花亲昵加亲情地叫了一声中年人,希望能打动他。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因为我们都是自己租房住的。很零散。”
  “这……”听中年这话说来,又好像是真的。夜开花顿时没声了。
  “哪今天富才叔一定不会来了?”夜开花又问。
  “不会。今天肯定不会来了。你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要紧。我想……”夜开花也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那个要紧。“他真的不在,还是不想过来见我?叔,你说实话吧。”
  夜开花本来就心直口快,话说到这个份上,夜开花觉得自己就是明天再来,富才如果是不想见自己,自己也是白来。反倒把事情弄清楚了,省得明天再白跑一趟。
  “……”中年人看上去也是个老实人。他被夜开花这么一激,说不上话来。
  “如果你没有很要紧的事,我想还是以后再说吧。”中年人话中有意思,又好像没有意思。模棱两可。
  “那我自己进去找他。”夜开花还有一招。
  “这……你,”中年人态度一下子又变得无奈了。“要不你等着,我再去看看。”
  中年人被夜开花逼着,其实已经说出了实话。这让夜开花不可思议的是富才那个不想见她的缘由了。
  富才和自己,虽说没什么太多的亲情感,但两家向来没少来往,尤其是两家母亲,自从公社食堂化开始就走得很勤。梅子嫁给他,还是母亲传秀做的媒。夜开花不发火,只是寻思其中的原因。
  有什么原因可以让富才拒绝来见自己?何况自己是在城里,还是那么难得来一趟。
  “富才真的不在了。”中年人进了工地,出来,和夜开花说:“我还是说话告诉你吧,他可能是不想见你,所以……你不信的话,就自己进去看看。”
  实话,这一句中年人说的可能真的是实话。让自己进去看看,夜开花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假如富才真的不想见自己,就是进去了,他还是回避开。
  到过富才的工地,夜开花的唯一收获是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疑。她不想再久留,时间已快近中午了。她还有一个想法,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凑巧见到之扬。
  对之扬,除了心里骂他,夜开花开始恨他了。恨他和梅子之间不知道干出了什么勾当。
  恨他,但夜开花又对之扬独自一个人在城里放心不下。谁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之扬一直不回去,肯定会生出什么麻烦来。夜开花这样想来,心里更急了。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五章
  从南郊公园西南角的工地出来,夜开花原路返回。临近中午,太阳烘烤着气温呈直线上升。经过河边,河水那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难闻气味,更刺鼻。夜开花开始加快步子往大路口走,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还在想,城里,无非是摆摆样子。那龌龊的地方,自己再也不会把它想得那么美好了。
  公园里知了叫得起劲。烦人。更让夜开花烦的,还有前面一辆小卡车和一辆人力三轮车碰在了一起。双方主人脸红耳赤,又呈龙虎相斗的状态。嗓门高,就不用说了。走近听他们争论的内容,是在相互推卸责任,又相互责怪对方。两车碰在一起,又拦住了来往的行人。这会正是下班的一个高峰,自行车和行人,还有好几辆三轮车,相互拥挤。看热闹的人驻足观看,也不怕大热天太阳晒着。
  夜开花想来,城里人大概也缺乏热闹场,和村子也没什么两样。村子里单调,热闹场少,大家缝着大事小情爱凑上去看热闹,还情有可原。城里有的是热闹的地方,还为这点吵闹看好看,真是无聊。
  无聊的还有后面的那辆车。司机因为过不来而生恼怒,将自己的车喇叭按得震天响。那喇叭又尖,刺耳。
  内心不快,看到什么都不顺眼。夜开花烦透了,想快点挤过人群去。
  然路堵成了肠梗塞,别说夜开花过不去,就是放学的小孩挤着过来也不容易。夜开花当然也不能像小孩那样去挤,她站到公园围墙一边,借着树荫避避太阳,只好等着人家散去了再过。
  出事的小卡车上载着木料,好像也是去那边的工地。司机是个年轻的后生,长得可不怎么顺眼。尖腮猴脸,又凸眼翘嘴。说话还带着点口吃。
  三轮车夫可能是个当地人,人不高大,但看起来结实有力气。三轮车夫推了卡车司机好几下,卡车司机口吃的脸色更加红肿。还手,但不敢用力太猛。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他不是强龙。他可能是固执着自己的那份理。
  ()好看的txt电子书
  后面那辆车的司机见前面还是闹,下了车过来。这人年龄三十多点,看起来个子也高。他推开人群进入人们环围的中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看到进来一个高大个子,先看了人家脸色,又相互开始诉说起来。
  “一点小事干吗弄不清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走了,你三轮车叫人家修一下也要不了几个铜钱。还有你,既然碰到人家了就给人家几块。吵什么吵?真是吃了饭没事找事……”
  吵架两厢坏,捉来一双打。两人被大个训斥顿时没了声。
  “喏,拿去。”
  卡车司机大概拿出钱了。
  “好了,你也不要计较人家多少。小毛病好修。走了也好让大家散去。你看这太阳……娘西匹!赤佬一样的天……”
  大个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骂骂咧咧起来。他嘴上骂天气,心里大概在骂那两个吵架闹事的家伙。
  随着两个人达成“交易”,人群也开始松动起来。三轮车让到了一边,小卡车往工地方向驶去,人们朝两个方向各自散去。
  大个起初说话还是装了腔,装得像个城里人的口气。后来一句“娘西匹、赤佬一样”,让那边夜开花听来耳顺了。
  在固湖一带,男人们骂人就是这副腔调。夜开花开始注目那大个。
  大个走向自己的汽车,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台。夜开花就在他起动马达的那会经过卡车边。一阵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把夜开花吓了一跳。
  该死的赤佬!夜开花心里骂道。夜开花从来不拿这样的话骂人,这次是照着大个留在自己耳旁的话,顺着骂了起来。
  骂完,夜开花连看也不看驾驶台一眼,自顾往前。
  刚起动的汽车又被熄火了,后又听到重重的关车门声。
  “喂!侬是勿是桂兰的同学?”
  大个用固湖的方言朝夜开花喊。
  夜开花听到了,夜开花还听着桂兰这个名字耳熟。她回过头去看大个。大个冲着夜开花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侬是谁?”
  “我是桂兰的大哥。”大个没意识到自己的喇叭声已经吓着夜开花,见夜开花扳着脸孔看自己,以为夜开花把他当作是什么人,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憨相了。
  “你是桂兰的大哥?”夜开花看着不认识,单凭他一句话也不能完全相信。
  “对啊。你去过我家几次,我认得你。”大个挖空心思要让夜开花想起自己来,于是说起夜开花去过自己的家。
  “你是潺塬人?”夜开花记得桂兰是潺塬人。
  “对啊。潺塬六甲岙。”
  “哦。六甲岙我去过几次。你在城里开车?”
  “就给工程队开车。你这是……”大个问。
  “我找人。那边工地。”夜开花说着,朝工地方向指。
  “找着了吗?”
  “没,”夜开花不好回答,但转而又说:“找,找到了。”
  “这个工地我不怎么认识,我在江北那边。你是固湖人还是潺塬人?”
  ()好看的txt电子书
  “我是固湖的。”
  “哦。我们那边也有你们固湖人。前两天还来了一个。你是固湖哪个村的?”
  大个说话无意,夜开花听着倒在意起来。
  “我是荒地村人,”夜开花接着又问:“大哥,前两天你们工地来了我们固湖人?”
  “对。就是你们荒地村的。我记得他说是荒地村。”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人还后生着。可能比你还小几岁。你们一个村的肯定认识。”
  夜开花立马显出兴奋来,她把之扬的人样打了一番给大个听,大个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夜开花一听,心里几乎要喊出“万岁”来。
  赶紧抓住机遇问个详细:“大哥,他是不是还在你们工地?”
  “一早我还看到过。他既然来城里找活,哪能来了就走。后生力气大着哪……”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工地?”
  “这个不一定。我是来拉模板,他们什么时候能装好,我什么时候走。你想去我们工地?”
  “我想去看看,那人是不是我想找的人。”
  “要不你坐公交车过去。现在太热,让你老是等着也不好。知道哪里坐公交车吗?”
  夜开花摇摇头,本想说不知道,后来又说:“你告诉我地址,我能找到。”
  “江北桥头有个工地,就是。你到车站,在车站门口坐5路车到解放桥北那个站头下来就行。工地就在在公交车站斜对面。”
  “这不难找。大哥,我过去看看。”
  “如果我回来早,请你吃饭。”
  夜开花开始暗自激动起来。
  “谢谢,大哥。”
  乡下人轻易不说“谢谢”,夜开花这会脱口而出。
  夜开花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周边的环境生素,群体陌生,而内心又想到,之扬居然到了要在工地干活也要留在城里。留下来的理由自然是为了梅子。夜开花想来,心里就生出凄凄来。之扬不再是过去的之扬,之扬居然在这个年龄会和已经是人家媳妇的梅子好上,而且还陷得那么深。
  照刚才桂兰的大哥说来,他们工地新来的荒地人是之扬无疑。现在有之扬的消息了,夜开花又高兴。
  夜开花照桂兰的大哥说的,坐上5路公交车,又在解放桥北那站下。下站,斜对看过去,还果真发现一处工地。看上去,那个工地规模不大。工地上工人像是正收工,三三两两往一处工棚里走。那些男人看到夜开花还是一样的目光。有的干脆冲着夜开花嬉皮笑脸又指手画脚起来。夜开花不顾及他们说还是指,径直往里走。
  “你找谁?”一个小青年迎了上来,歪着脑袋问夜开花,目光里浸满了那种淫色。
  夜开花不理会他。这样的小青年他不是没见过,在固湖镇上也有。如果你一旦理他,他就自认为装象。不理他,倒也自讨没趣乖乖离你而去了。
  “你找谁?”同样一句话,从年纪大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一个老头手里端了饭盒子走过来。
  “大伯,我打听一下,你们工地是不是有固湖来的人?”
  老头点点头说:“有,有。我就是固湖人。你找谁?”
  “你也是固湖人啊。我是荒地的,你是哪村的?”
  ()
  “我是顶顶里山角落的,桃花岙,去过没?”
  夜开花听说过桃花岙。桃花岙别看有一个中听的名字,但村子处在半山腰,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别说没电,就连自行车也得背着上去。夜开花没去过,她摇摇头回答老头。
  接着,夜开花又问:“大伯,我想问一下,你们工地是不是新来了个荒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