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7 01:38      字数:4812
  整整九年过去,这是两人第一次再见,只怕,也会是最后一次。
  在看到卫璃的瞬间,姜娆便觉得心中凉透。
  郑秋说,他的目标并非太子而是自己。
  目光下移,姜娆又是一惊。
  卫璃的一条腿僵硬地垂在榻边,纹丝不动,明眼便能看出应是残疾…
  就在她开口之前,卫璃倾身狠狠地握住她的脸,用力地反复婆娑,“本王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你萌猜到了么???
  本文还有两章完结,相信我,真的是HE!!
  第69章 相守
  “看来本宫还是太心软了;若不然;你怎敢违背圣旨入京;掳走皇子、胁迫皇后?”姜娆并没有过分的反抗,只是冷冷清清一字一句。
  卫璃往前倾身,眸中隐埋着幽暗的光芒;他盯着面前女子艳丽如花的面庞,猛地伸手拽过案上的酒樽,强硬地抵在姜娆唇边,“那么;就让本王尝一尝尊贵的皇后的滋味!先将这美酒饮了;咱们再好生叙叙旧情。”
  姜娆不张口,卫璃便扳开她的唇;强行灌入;但姜娆却又尽数吐了出来,卫璃唇角笑意阴冷,“听话,后面也少受些苦。”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但自始至终,你从没有替我想过一丝一毫。卫璃,你只爱你自己。”
  卫璃缓缓松开手,连连摇头,“本王太喜欢你,就是死,也忘不了你。”
  那样深情的眼眸,教姜娆不寒而栗,如今的卫璃已经陷入疯魔…
  “本王这就陪你喝…”说完他仰头,猛灌了大口,然后整个人欺压下来,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因为姜娆的反抗,他又抽出手来,固定住她的后脑,侵入的舌头强硬地抵开牙关,将浓烈的酒水尽数渡了过去。
  姜娆此刻终于明白,从前卫璃对待自己的确是太纵容可,因为如果一个男人发起狠来,她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
  入口的酒辛辣无比,卫璃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姜娆已经嘴唇麻木,没有了感觉。
  被放平在床榻上时,似乎他在耳畔道,“皇后失贞于皇上的哥哥,若是传出去,你可还有脸面对天下人么?”
  姜娆只是轻声嗤笑,“只要他信得过我,就算全天下都反对,那又何妨?”
  话音才落,锦绣宫装便被撕扯开去,卫璃丧失了所有理智,那一条残疾的腿仍是垂落着,但身体已经覆了上来,“你休想…你很快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身体上一阵瑟缩,就在将要侵犯的最后一道时,屋外但传来兵马集结的哒哒声响。
  “这么快,就来了?”卫璃缓缓直起身子,划过一抹残忍至极的笑,他俯身一遍又一遍抚着姜娆的脸,“本想让你再多活些时日,如今,是他们不给你机会了。”
  “凌平王殿下,还请交出人质,方可免于铸成大错。”
  那声音清朗疏淡,却在此刻,如同救世的天籁,显得十分铿锵,回荡在绵长的黄昏日暮里。
  姜娆只觉得眼底一酸,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对连珏存有希冀。
  卫璃笑着,并不动弹,喊话道,“教你们的陛下来见本王。”
  连珏的声音渐渐靠近,“若相见陛下,需得先放了皇后。”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就在静默时,厚重的木门猛地被推开。
  一袭白衣映在昏黄的光影里,他执剑立着,并不急着靠近。
  此时,他能瞧见那人儿衣衫散乱地被另一个男人桎梏着,只是微微一动,心头便牵扯出浓烈的恨意。
  但他将情绪掩藏地极好,即便心中万丈波涛,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他举剑再次道,“王爷就此罢手,还有退路。”
  卫璃面容一转,带着狂傲的鄙夷,“武安侯,怎么连你也觊觎这个女人?只可惜你晚来了一步,她这条命已经是我的了。”
  但见卫璃纵身一跃,虽是仅凭一条腿,却仍是精准地从半开的窗扇中纵身飞出,连带着将姜娆一并裹了出去。
  连珏喉头动了动,淡淡吩咐,“所有弓弩手待命,对准凌平王,不得伤皇后分毫。”
  卫璃走不远,就停在高台之上,原来此处就隐藏在猎苑南山下的金戈台中。
  此时,郑秋已被紧紧束缚,捆在对面的木柱上。
  临泽,是被郑秋送回宫中的。
  连珏望了一眼郑秋,“你如此作为,又是何苦?”
  他的确无法理解,郑秋既然替凌平王为虎作伥,却又反过来助姜娆脱困,实在是矛盾至极!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对付他,其实,他根本只是想要姜娆一个人而已,江山天下,他早就拱手相让了…”郑秋声音低泣,静静凝着远处的两人。
  对不起,妹妹,此生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所有,我只能负你…
  卫璃环住姜娆的脖颈,将她顶在身前,伸手比划,“弓弩手都看清楚了,本王就站在此处,你们尽管放箭,最好一箭穿心!”
  “你这个疯子。”姜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卫璃不以为意,热切地贴在她耳鬓,“既然不能同生,那么就陪我一起死罢…”
  郑秋突然闭上双目,连珏发觉情势不对,暗叫不好。
  所有君臣尊卑,早已顾不得了,他只是知道,姜娆不能有事!
  霎时间,漫天箭雨簌簌,万箭齐发。
  就在射穿卫璃的身体前的一瞬,但见那袖中白芒乍现,卫璃用力挥下,重重刺进自己的小腹。
  从连珏的角度看,卫璃始终紧紧抱着她没有松手。
  箭雨尽数射在卫璃的身上,但姜娆却亦没有动弹。
  眼前那张青紫的脸容无限放大,尖锐的痛楚中,姜娆看到他最后的那抹笑,永远僵在了唇边。
  连珏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稳稳地接住姜娆玉坠的身子,只是一眼之下,触目惊心!
  身下宫装被染成黑色,那一截匕首插在她的腰间!
  原来,他此次就是心存死志,决心要姜娆陪她一起…
  匕首是双刃,凌平王根本就没有反抗。
  满地的殷红,染透了金戈台的玉阶。
  消息传到皇上手中时,御驾这在班师回朝的途中。
  斥候急报,子夜送达。
  士兵们多不清楚其中因由,只知道,皇上的车马突然夜半启动,将大部人马抛在后面。
  原本还有五日的行程,却在第三日黎明到达。
  城门远望,那一匹烈马如同闪电,划破紫微城的寂静。
  所有的宫人,都亲眼瞧见素日英武的皇上,那落拓沧桑的模样。
  戎装已经被风沙裹满,他策马直奔初棠宫而去。
  卫瑾长腿阔步,此时脑中空空一片,信上来报,皇后被劫,身重刀伤,情况危急…
  这几个字眼,便如同尖刀一刀一刀剜在他心尖上。
  即便是面对战场上的敌人,他也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畏惧。
  他的娆儿,不能有事…许下的后半生,还没有兑现,他还欠她太多!
  所有的思绪充斥在胸腔中,几欲爆裂。
  殿门被猛然推开,莹霜瞧见陛下突然出现,深邃的双眸赤红,下巴上青色胡茬遍布,乍一看,险些认不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她…”莹霜还没说完,卫瑾已经大步奔往内室。
  步步走向床帏,他颤抖着掀开了帷幔。
  预想中的所有,都不一样。
  眼前女子乌发挽在胸前,淡黄色的寝衣着身,那皎洁的脸庞上,竟还有一丝柔情蜜意的笑容…
  卫瑾只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骤然松开,他顿住,想要扯出笑意,却如何也不听使唤,薄唇开合之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娆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握在他粗粝的大掌上,“阿瑾,你回来了。”
  卫瑾猛地俯身,将她娇小的身子捞入怀中,重重地抱住,力道大地仿佛怕她一闪眼便会消失似的。
  姜娆推了推他,嗔道,“我的伤还没好呢,你压着了…”
  力道渐渐松懈,但他并没离开她的身子,将她柔顺的乌发都拢在身前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朕发誓,日后再不会离开你半步。”
  这一夜,卫瑾连晚膳都不曾用,简单沐浴后,便在姜娆身边睡下。
  一连三日不曾合眼,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他这一觉睡得昏沉。
  第二日张开眼,便见怀中女子安静的睡颜。
  不知为何,他总是担心,怕眼前一切都是幻想。
  但姜娆真真实实地躺在自己怀抱里,安静柔软。
  凌平王劫持皇后妄图逼宫一事,被瞒地密不透风。武安侯众部下,竟没有走露一丝风声。
  可见他治军甚严。
  凌平王谋逆被诛,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强烈的打击之下,慕太妃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皇后身体受损一直养病,不见外客。
  卫瑾每日皆是留宿初棠宫,几乎寸步不离。
  一时专宠毫不避忌,后宫妃嫔早已形同虚设。
  晚膳姜娆又是用了一点,便没有胃口,卫瑾揽着她,一低头便闻到一股陌生的药香,“身子可还是不舒服?朕瞧你近日又清减了一些。”
  姜娆妩媚一笑,“伤口太深,时常有些疼痛,是张太医开的药方调养呢。”
  卫瑾不再多问。
  自从此事过后,姜娆便比寻常忙碌了许多,空闲时,就在太子书房整理书册,有时会亲身教导太子。夜间,便在寝宫里亲手做绣活,替然嫣、临泽缝制贴身寝衣。
  卫瑾不忍见她劳碌,便道,“六尚人手充足,何必亲自动手?听太傅说,你经常教太子训话,何必急于一时,日子还长着,临猗毕竟还小。”
  姜娆手上顿了顿,“日子再长,也有过完的时日,我总不能陪他们一辈子的。”
  卫瑾吻了吻她眼尾的朱砂痣,“你年岁不大,怎地净爱说些这样老成的话,教朕益发觉得自己老了。”
  姜娆环上他的脖子,轻轻晃着,“哪里老了?阿瑾在我眼里,永远是当初那个翩翩君子的模样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太医从两日一来诊脉,渐渐增加到一日一次,有时还会增加次数。
  药房端来的药,似乎也多了起来。
  但瞧着皇后娘娘虽然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笑容倒比从前还多了。
  才陪着皇上、太子帝姬从御花园散步回来,莹霜抚着姜娆入了内室。
  门缓缓闭上,脸上原先的笑意渐渐褪去,血色全无,她缓缓靠在榻上,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这一歪,竟是睡到了半夜。
  她伸手,将卫瑾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盖上锦被,窗外月朗星稀,她却再无心成眠。
  太医院中,张俊正空对着那张药方发呆,眼前仍是数月前那一幕…
  郑秋在慎刑司咬舌自尽,临死前,他去问过,郑秋只是摇头,“那酒中的药乃慢性剧毒枭尾,世上无方可解…凌平王当初,就没有想要活着出去…”
  张俊胸口酸涩,枭尾的确没有解药…
  “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必定气血盈亏,毒发身亡…”
  这是郑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张太医,您的药煎好了。”
  张俊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哀恸,往初棠宫送去。
  进殿时,恰遇到皇上也在。
  “皇后的病情可有大碍?”皇上开口问道。
  张俊抬头,但见姜娆在身侧微微地摇摇头,那目光更让张俊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良久,他终于埋下头去,尽量保持着声音如常,“并无大碍,需得长期调养。”
  临走时,张俊听到姜娆轻柔的声音道,“一早便说了无事,阿瑾如今可是宽心了?”
  不知是阳光太烈的缘故,张俊顿感双眼酸涩,不知觉间竟淌下一丝湿润来。
  时近春日,百花盛开。
  但近来,姜娆越发少动,一日里有半日都歇在榻上。
  唯有三个孩子过来时,她才又变得神采奕奕。
  皇上新提了太史令,预备要编著史籍。
  午后,临猗端着初稿坐在榻前,清朗地替母后讲读。
  正读到皇后纪一篇时,临猗突然笑了,姜娆瞧着他的模样便问了,临猗郑重地放下书卷,“母后,父皇当真是真心待您。”
  姜娆道,“何来此说?”
  临猗便指着卷上文字,“昭和元年,昭懿皇后于海棠苑夜赏红梅。上初见,倾心不已。花前月下,摘梅插鬓…”
  姜娆听着,那些往事如在眼前,不觉间脸颊一红。
  “你母后累了,先下去罢。”两人回头,卫瑾一袭金龙纹锦袍飒然而来,四十有五的年岁,却并不显老,器宇轩昂。
  临猗狡黠一笑,恭敬退下。
  卫瑾轻柔地将她抱住,“睡罢,朕在这陪你。”
  姜娆头脑昏沉,便闭上眼,“阿瑾如实说,那皇后纪里写的可是真的?那晚在海棠苑,你就已经动心了么?”
  卫瑾只是笑,没有言语。
  眼皮沉重,姜娆渐渐地便陷入黑暗的沉睡中去。
  最后一句,他似是说,“海棠苑并非伊始,在紫宸宫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