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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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凉 更新:2021-02-17 01:38 字数:4841
谢盈柔身量高挑,量到肩膀处,蒋瑛仍需踮起脚尖儿,这一踮脚,头上的冠饰就凑到了谢盈柔面前。
“妹妹将来也是要入后宫的人了,装饰的确素淡些,”谢盈柔随手捻起案台上的一只鎏金步摇,替她簪上,“这支很配你,就送给妹妹了。”
既然皇后同自己亲近,那蒋瑛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只是有些羞涩的受了谢恩。
恰在此时,皇上就来了紫宸宫。
谢盈柔披了件外衫,拢起头发,迎了出去。
蒋瑛跟在后面,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期许,但神色和眼波已经准备的很是到位。
“皇上忙了一整日,一会儿尝尝臣妾亲自准备的羹汤,就是从前您最喜欢吃的莲子口味。”谢盈柔的态度分寸适宜,既不过分谄媚,也绝不失应有的风范,看在外人眼中,自有旁人不可替代的亲近。
卫瑾从来皆是风度翩翩,在女人面前,他鲜少发怒,但也从不流露出内心所想。
他看向你时,你便会觉得他心中对你有情,若不看你时,又教你忍不住追随过去。
正是帝后缱绻之时,蒋瑛轻声开口,“尚服局定会加紧进度,将皇后娘娘的吉服提前完成。”
说话的时机很好,如愿引来了卫瑾的目光,倒是谢盈柔引见,将蒋瑛夸赞了一番。
卫瑾自然要给皇后面子,便将蒋瑛唤到近前问话。
她垂着头,似抬非抬,眼波如水,似望非望。
卫瑾正要开口赏她,却不偏不倚瞧见了她戴在鬓间的步摇。
蒋瑛见陛下盯着自己发饰看,遂更是娇羞,却不见卫瑾的脸色已经有些冷下。
那鎏金步摇上,攒了三枚玉兰花,而蒋瑛并不知道,皇上最讨厌的花朵,就是玉兰。
登时那姣美的容颜,也失了颜色,卫瑾又往她身后扫了一眼,姜娆并不在其中。
他略饮了几口茶,就站起来,“朕去瞧一瞧涵嫣。”
谢盈柔伸手握住他的衣袖,“皇上可曾忘了今儿是甚么日子?”
只见卫瑾回身,在她鬓上轻轻一抚,“晚膳备好,朕在皇后宫中用膳。”
柳嫔的灵犀宫,窗明几净,一派素雅,但规模却不小,毕竟如今宫中有位份的妃嫔不多,她已是从二品的高位,又有涵嫣帝姬在侧,待遇颇丰。
柳嫔少言寡语,面上总是淡淡的,好似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不亲近,亦不疏离,恪守本分。
这是吴司衣最直接的感触,和皇后那样鲜妍明媚的女子一比,自然是失色不少。
才量完柳嫔的尺寸,皇上竟是来了。
柳嫔慢条斯理,并没太多的惊喜,起身行礼,扶了皇上往上座去,“涵嫣方才还念着父皇,陛下您这就来了,如此看来臣妾这灵犀宫名字取得好,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卫谨道,“看还有甚么不合心意的,尽管教宫人去办,涵嫣可还乖巧?”
内室一抹嫩粉色襦裙的小身影跑了出来,立在卫谨身前像模像样地行了礼,随即就扑到他怀中,“嫣儿最听话父皇母妃的话!”
卫谨脸上难得有开怀的笑意,抱起她放在膝头,“嫣儿最近益发沉了,个子也高了。”
涵嫣是卫谨第一个孩子,自是非比寻常,要亲近些,如今她刚满三岁,正是粉雕玉琢一般。
吴司衣等人事毕,正要行礼退下。
卫谨似是随口问起,“尚服局可是就来了你们几人?”
吴司衣一转念,就明白皇上所指的是甚么,很识趣儿地回了,“蒋尚服去往皇后娘娘宫里,姜典衣去往白容华宫里。”
流霜阁虽不比紫宸宫奢华,但却是距离含元殿最近,可见卫瑾的用意所在。
殿中芳草散香,处处种了紫罗藤,愈发显得妩媚。
“这是甚么胭脂!还不如我在王府中用的好,内务府只管奉迎皇后,断没将我这小小的容华放在眼里…”
“主子息怒,阿梧这就去换些过来!”
姜娆、赵烟她们才至殿中,就听见里头动静不小,紧接着翠玉珠帘挑开,一盒青铜外漆的胭脂扣咕噜噜被掷了出来,而后婢子阿梧连忙追着胭脂盒也跑了出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主子,是司衣司的女官来量制尺寸。”阿梧微微见了礼,遂挽起帘幕。
一方藕荷色裙摆先荡了出来,紧接着那丽影便踱了出来。
“就你们两个人来了?想必其他人都在紫宸宫讨赏罢!”
女子身量中等,并不算纤瘦,却丰腴正好,凹凸有致,藕荷色双层刺花烟罗裙罩在身上,风情十足。
原来,这卫瑾挑女人的口味,当真是各色皆尝,弱柳扶风、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姜娆便端来工具,“奴婢司衣司典衣,特来为小主丈量身寸。”
白容华说完,就极不耐烦地扫了两人一眼,一位杏黄官服,一位水银官服。
再往脸上看,不由地愣了一愣,停在杏黄色衣服的女官身上。
从前在王府时,她素以妩媚风情著称,相比于柳嫔,要得宠的多,而自己这一张动人的丽容,更是自傲的资本。
但眼前这卑微的女官,一张小脸欺霜赛雪,虽无修饰,却绝非庸碌之色,甚至能称得上妩媚多姿。
“你进来,她在外面候着。”白容华点了姜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竟然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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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会一如既往地不正经下去的~mua
先来点小菜开开胃~~
…附上本文后宫位份等级…
中宫 皇后
正一品 贵妃 淑妃 德妃 贤妃【贵妃为四妃之首】
从一品 妃 夫人
正二品 九嫔 昭仪 昭容 昭媛 修仪 修容 修媛 充仪 充容 充媛【昭仪为九嫔之首】
从二品 嫔
正三品 婕妤
从三品 贵人 芳仪
正四品 美人 容华 充华 承徽
从四品 良人 婉仪 小仪
正五品 才人
正六品 宝林 顺常 良使 少使
正七品 御女
正八品 采女 选侍
☆、柳腰
才进门,白容华便往软榻上一座,微微扬起下巴,眼波流转,“皇后和柳嫔那里,皇上都赏了些甚么?”
在后宫中口风严实,不搬弄是非,是最基本的生存守则,姜娆不卑不亢就答,“奴婢只管刺绣,并不知道。”
白容华轻哧了一声,丹寇殷红的玉手,抚着案台上的貂皮手炉,“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做奴才的,嘴巴严实点更容易长久。”
姜娆点点头,“若小主没有要问的,奴婢便开始罢。”
白容华不再说话,眼看快要量毕,她忽然握住姜娆的手,“你就是尚服局那个绣工最好的姜娆?”
“奴婢,不敢当。”姜娆心想这白容华脾气不小,还是少沾染为妙。
她款款回身,眼神示意阿梧。
阿梧便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给姜娆,出手阔绰。
“我要你单独为我刺绣,而且要比她们的纹饰更加华美艳丽,”白容华屈身坐下,“事成之后,另一半酬劳是这次的双倍,想来应该能抵得上你一年的俸禄了罢?”
岂止是一年,三年也是有的。
姜娆笑了笑,放回案上,“奴婢无功不受禄,吉服自然会竭力而做,且素来皆是人衬衣裳,小主天生丽质,定会教皇上难忘。”
一番恭维的话,姜娆神态自若,言语真诚。
不是奉承胜似奉承,这才是客气的最高境界,果然在宫中的日子没有浪费,恭迎人的本事也见长,姜娆在心里不禁暗暗自嘲。
白容华脸色稍缓,“既然你不要,那吉服若是不入我的眼,非但无赏,更要有罚了。”
姜娆已经收拾好一切,规矩地应了声,抬步告退。
这一转身儿,就和外面进来的人迎面撞上。
白容华下座连忙起身,“臣妾见过陛下。”
姜娆自然也得跟着行礼。
卫瑾掠过她,将白容华扶了,一同落座。
自从那夜含元殿,卫瑾没能如愿,姜娆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他也没有下任何旨意召见。
想来是后宫家事烦乱,美人众多,皇上自然是没有闲心关照她这一届女官才是。
“臣妾以为陛下就只惦记着新人,要将旧人忘了呢!”白容华娇嗔了一声,卫瑾似是并不反感,吃了一口白容华递来的剥好的龙眼,细嫩的手指微微擦过他唇边,那眼波也是勾人的媚劲。
“你这小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卫瑾往后靠了靠,话是冲着白氏说的,眼神却是看向姜娆。
每每见到卫瑾,总是在和不同的美人儿周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女官委实不好当。
只好恍若未闻,恍若未见。
倒是白容华发觉了这殿中有多余之人,遂道,“姜典衣先退下罢。”
如蒙大赦,姜娆还没抬脚,皇上却开了口,“你先留下,一会儿将朕的尺寸也一并量了,再加做几套常服。”
白容华咽下嘴边儿的话,径自又剥了一颗递过去,卫瑾这次没有接受,反而喂到她口中去。
“那奴婢到外头候着,就不打扰陛下和小主了。”姜娆抬眼,恰和卫瑾的目光对上,那双黑眸中分明是一脉意味深长。
凡事不寻常,必有古怪。卫瑾多番不同寻常的表示,反倒更添了她的怀疑。
那件事,分明已经尘埃落定,若卫瑾对自己不放心,大可处死,为何要留在身边?所有的答案,姜娆都归咎到自己也许还有别的作用上也难说。
白容华突然捂住上腹,以袖掩口,干呕了一声儿。
阿梧连忙上前,白容华面上浮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教陛下见笑了,臣妾近日来总觉得肚腹不适。”
阿梧也附和,“小主连日来,除了最爱吃陛下您送来的酸梅糕,几乎没吃过旁的东西。”
这样明显的暗示,就连从未生育过的姜娆,也听出了门道。
果然,卫瑾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速请太医过来诊脉。”
再看向身边女子时,那眼光也柔和了许多,若说帝王对女人的宠爱是七分场面三分情的话,那对于子嗣,却是真正的欢喜。
开枝散叶,子子孙孙,绵延卫氏血脉。
“快扶霖儿到榻上歇着。”
白容华握住他的手不放,“臣妾只想要陛下陪着。”
卫瑾难得好脾性,姜娆很有眼色的推开门,让开道儿,卫瑾经过时冲她道,“在这候着,朕一会儿回来。”
“奴婢记得,陛下方才已经说过了。”姜娆若无其事站到一旁,白容华回头看过来,她旋即福身一笑,“恭喜小主。”
若没记错,皇上的贴身事务,皆是由王尚仪和璇玑姑姑司则,要量尺寸,还轮不到她这小小的典衣才是。
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太医诊脉的结果是,喜脉,已有两个月。
白容华这会偎在卫瑾怀里,喜不自抑,后宫里若能得子,自然是一等一的恩赐。
何况,皇上只有涵嫣一位帝姬,生母又是出身不高的柳氏,若自己能诞下龙子,那么就是皇长子,前途不可限量!
皇上龙心大悦,白容华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紫微城。
在流霜阁,当即就为她晋封,从正四品容华升为正三品婕妤,封赏加倍。
靖太后、皇后、柳嫔各宫送来贺礼,此乃后话。
但姜娆站在流霜阁空静的内室里,和所有喜悦的喧嚣格格不入。
脑海里,唯记得史册中那只言片语。
“白婕妤丧子腹中,后未再孕,恩宠渐消。”
“想甚么如此专注,朕唤了你几次,都没有听到。”卫瑾的话,将姜娆从微微失神中唤醒。
她拿起尺素,便道,“奴婢做活很快,不会耽搁太久。”
此刻,卫瑾的心情已有所平复,挥开双臂,任姜娆小心翼翼地在身上摸索。
其余的还好,只是肩膀处,姜娆需要蹬直了脚尖儿才能看准。
但量到腰围时,左右比了比,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莫要耽搁可时辰。”卫瑾松了松衣襟,催促道。
姜娆两手从他腰际穿过,两手交合,将他环住。
但就是这一个动作,足以让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了他的。
室内兰麝香气缭绕,静谧暧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卫瑾突然就微微挪了步子,姜娆本能地一斜。
整个人便满满地扑到他怀中。
她似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挣扎,可越是挣扎,却陷得越深。
直到腰际被他握住,姜娆才抵着他站定。
“望陛下恕…”
她还没说完,卫瑾便出声打断了她,放在腰线两侧的手仍不安分的流连往返,“朕不追究,免你唐突之罪。”
姜娆一口气闷在胸中,脸庞不觉间染了红霞,明明是他故意为之,这会倒是反咬一口。
她不经意地抬头撩了一眼,眼里的情绪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