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19 21:14      字数:4987
  '这儿有什么好玩的?'萧若离的眼睛开始发光。
  '这个小山形状很怪,像一只倒栽在江边的燕子,你看这里,远远突出江面,就像是那只燕子的嘴。江水冲到这里,直拍到山壁上又会被山壁档回去,所以激起的浪非常大,远远望去就像一堆堆白雪,非常壮观。虽然天黑我们看不到,不过听听江涛的声音感觉也非常好。'
  '那我还是白天来看吧!'萧若离拉拉自己的衣角,'光听声音不好玩耶。'
  '这里还有许多故事哦,'南宫秋实突然压低了声音,'告诉你,这个燕子矶可是很有名的,听说如果是恋人一起在这里殉情,那来世就可以结过夫妻,所以每年都有好些痴男怨女跑到这里跳崖殉情。你的身边,说不定现在就有好几个痴灵怨魂哦!'
  忽尔一阵夜风吹过,萧若离浑身发冷。
  '你、你少吓我,我一个大男人才不会信什么鬼神。'
  '你不是神衣教的吗?既是神衣教,当然是信神拜神的了。'南宫秋实手托着侧颊,带着调笑的口吻说。'喂,你手里有教主信物,你该不会是那个神衣教的教主吧!'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当那个教主的。'萧若离噘起了嘴,'你不知道,当年我师傅非要让我当这劳什子教主,烦都被他烦死了。明知道我不喜欢受拘束,却非要把师兄师姐抛到一边,把我推了出去。大事叫我做主,小事要我定夺,又累又不好玩。'
  '你真的是神衣教教主?!'南宫秋实惊叫道。
  '错!'萧若离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摆了摆,'是前教主,我的教主之位已经传给我师兄了。
  '但那个信物不是还在你手中?'
  '是啊,伤脑筋!'萧若离深深地叹气,
  '我师兄一心只想跟东蓠夏树待在一起,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当教主',说得好听,人是这么好找的吗!'
  '那……夏树确确实实是跟你的师兄在一起喽。'南宫秋实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是不好。'
  '我可不会带你去找他们!'萧若离倒是十分警觉。南宫秋实呵呵一笑,虽然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清风徐徐,吹在身上格外凉爽。南宫秋实向后一倒,人靠在树干之上,手搭在前额看着夜幕上的点点星光。
  '真漂亮……'南宫秋实微微眯起了双眼,'每次来,都觉得这样看的天空是最美的。'
  萧若离也学着南宫秋实的样子仰靠在树上,如丝一般滑稠的夜空之上,万点繁星或明或暗,或聚或散,如散落天际的水晶,闪动着撩人心魄的宝光。偶尔的夏虫呢喃更显得四周静谧安宁,就这么靠着,看着,心底便十分平和,仿佛身心也融入了那一片夜幕之中。
  '真的好美……'萧若离的呢喃渐渐隐没于夜风之中。
  南宫秋实听着耳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仰望着天空的双眸轻轻阖上。轻柔的风将枕在自己肩上的人的长发撩起,拂在他的脸上,微微的剌痒透过薄薄的皮肤一路钻入心里,彷佛连那里也被他的发梢撩拨着,虽然只是痒,却又生出一种别样的痛来。
  他的身体温暖而又柔软,靠在自己的身旁,暖暖的体温和着淡淡的体香渐渐织成一张又轻又薄的无形之网。只要自己手一伸,那张网便可毫不费力地撕破,可奇怪的是,南宫秋实居然觉得轻快而舒适,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一定是累坏了。南宫秋实微微张开双目。萧若离的胸口正微微起伏着,从上往下看,他那与常人相比长了许多的睫毛正安适地覆于眼帘之上,随着呼吸而微颤着。真是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南宫秋实苦笑了一声。
  他的发看起来很柔软,摸起来的感觉应该不错吧。南宫秋实轻轻将手放在了萧若离的发上。他的唇看起来很诱人,吻上去的感觉应该也很不错。南宫秋实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只是蜻蜒点水般的接触却轻易地唤起心中深藏的火热欲念,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之前,南宫秋实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你只是个平凡的人多好!'凝视着萧若离如婴儿般的睡脸,南宫秋实轻声地说。
  '不,就算是个平凡而普通的人对我来说也不可能。'只有在此时,南宫秋实平素戴着的笑容面具似乎才可以完全卸下。微蹙着的眉尖在自己的双手抚上萧若离的面颊之时拧得更深了。
  '如果我对父亲说我喜欢男人,他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不,或许是干脆地一掌打死我。'南宫秋实苦笑了一声,'我又何尝想这样。'
  山上的风似乎有些冷了,萧若离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什么时辰了?'带着浓浓睡意,萧若离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摘下树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灯笼,南宫秋实把萧若离拉起来,'回去再睡吧。'
  '好,可是我好困,走不动了。'萧若离顺势靠在南宫秋实的身上,半是耍赖地说道。
  '那怎么办?'南宫秋实无奈地问。
  '你背我!'萧若离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背你?'怎么也没想到萧若离会这么说,南宫秋实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萧若离点点头,'快点、快点!'没等南宫秋实同意,萧若离已经自顾自地往他身上爬去。
  从小到大还没背过人,南宫秋实想,偶尔体会一下似乎也不错吧。摇头苦笑一下,南宫秋实背起萧若离向山下走去。
  伏在南宫秋实的背上,萧若离悄悄睁开双目,精光璀璨,哪有半点困倦的模样!
  第三章
  萧若离来到南宫世家已经快十天了,这十天他过得相当逍遥而惬意。南宫秋离对他很照顾,照顾得连萧若离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金麟城里里外外萧若离已经去过十之八九,珍肴小食也尝过不下百种。南宫秋实实在是个好主人,跟他在一起愉悦又舒适,连时间也似乎过得相当之快,只是渐渐地,连萧若离也嗅出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南宫秋实对萧若离很好,他的好并不同于之前的教众下属对自己的好,却又跟师父对自己的好也有差别。萧若离很喜欢南宫秋实对他的好,那种感觉很自然,他也享受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其实想想,南宫秋实的年纪要比自己小好几岁,可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拿主意的基本上都是南宫秋实,受照顾的永远是他萧若离。萧若离已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模式,对南宫秋实也越来越依赖。看着他对自己笑,萧若离就会感到温暖和窝心,最后连两人之前的称呼也不知不觉间变了。
  '小伙!'萧若离对远远走来的南宫秋实挥着手。
  '阿离!'赶来萧若离面前的南宫秋实面如春风,将手里的水囊递到他的眼,前,'你尝尝,那个桃花涧的水很甜的。'
  萧若离甜甜地笑着,将水囊送到唇边。
  '好凉啊……真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萧若离心满意足地喝了两口,又将水囊递给南宫秋实,'你也喝啊!'
  南宫秋实笑了笑,如言将水囊接过。
  '真是可惜,你若是在秋天来就好了,这里满山的红叶,衬着蓝天白云,好看极了。'
  '没关系,那到了秋天我再来找你好了。'萧若离笑。
  '好啊,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啪!'两只手掌迎空一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是,击在一起的双手却半天也没有分开,看着南宫秋实的灼灼目光,萧若离不知怎的突然红了脸,猛地抽回自己的右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南宫秋实颇不自在地轻声咳了一下。
  '对了,我看你的武功很奇特,是来自苗疆的吗?'看似为了转换气氛,南宫秋实随便扯出一个话题。
  '是啊。我师傅是摆夷人,他的功夫应该是出自苗疆吧。'萧若离点头。
  '我看你的功力很高啊,两个南宫秋实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南宫秋实笑着说,'要是以后我们吵架打起来,我不是只有挨你揍的份儿?'
  '我才不会打你!'萧若离叫了一声,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把声音放低了些,'你的功夫挺高的,我看中原能打得过你的好像没多少人吧。嗯,那不然,我教你我的功夫,说不定将来你在中原就可以排上第一第二了呢!'
  南宫秋实心头'突'地一跳。
  他等萧若离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自从当年在苏州河上因东蓠夏树之事与楚天行相遇,南宫秋实就对楚天行诡异神秘的武功艳羡不已,为之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回到南宫世家之后,与父亲一起花了不知多少心血,派了不知多少人手才查访到苗疆神衣教的存在。原本是打算年后潜入苗疆去打探更多神衣教的消息,却不料天道酬勤,居然平空落下一个神衣教的来,而且还是楚天行的师弟,曾经的神衣教教主。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南宫秋实便可实现父亲的夙愿,凭着超凡入圣无人可敌的绝世武功,一统江湖,称霸四方了。
  '小伙,你怎么了?'看着南宫秋实在那里发呆,萧若离禁不住有些疑惑。
  '不愿意学吗?'
  '不、不、当然不是。'南宫秋实回了神,连连摇手,'我是怕你私自传授本门武功会被骂的。'
  '谁敢骂我!'萧若离仰起下巴得意地说,'神衣教我说了算,再说了,功夫是我自己学的,我乐意教谁就教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抓住南宫秋实有些汗湿的手,萧若离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走吧,小秋,我今天就开始教你。不过,如果你将来要用这功夫对付我的话,我可是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稀巴烂哦!'
  回到南宫世家,南宫秋实特意为萧若离准备了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除了南宫秋实跟平常洒扫的仆从,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出。虽然没再出去游山玩水,但是两个人成天泡在一起也很快了,萧若离如是想。
  南宫秋寅真的很迷人,萧若离常常会看着他的侧脸发呆。乌黑的长发总是很规矩地束着,不知道解散发髻之后摸起来的感觉会是如何。他的眉毛很黑,但并不平直得让人觉得死板,微微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给人温和的亲近之感。他的鼻子高挺,双唇总是微微地向上翘起,看起来就像一位好好先生,总带着一副笑脸。可是萧若离知道,在南宫秋实不变的笑脸之后其实藏着另一个南宫秋实。他的笑脸可以迷惑世人,可是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却常常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萧若离有时也会生出一种极不安定的情绪,跟南宫秋实相处越久,心中的不安也越发强烈。南宫秋实是对自己很好,他也能感受到南宫秋实对他的与众不同,可是萧若离还是觉得南宫秋实就如同披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在温和的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他无法探知的东西。每每想试探着南宫秋实的内心,却总是被他细言温言笑着轻松带过,这样萧若离越发不安起来。
  天气越来越炎热,而萧若离也越来越焦躁。出来已经这么久,葵衣她们一定急坏了,萧若离想,总不能在南宫秋实家里住一辈子,自己是不是该辞行了?一想到这里,萧若离便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虚。
  不过,对一个外人过份依赖终归不是一件好事!一向自由自在逍遥惯了的萧若离开始头疼了。
  说要当南宫秋实的师傅其实是在开玩笑,就算把神衣教武功的精髓传了六七成,萧若离怎么可能愿意让南宫秋实叫自己'师傅'?就算再迟钝,萧若离也能觉察出自己对南宫秋实的感情已经变了质。倒并不是对喜欢上男人这件事有多排斥毕竟见过师兄楚天行与东蓠夏树之间那种强烈的情感,萧若离不但可以坦然相对,而且说实在的还有一点羡慕。萧若离他不是呆子,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所以他不相信南宫秋实对他只是基于朋友之情,君子之谊。但如果真是两情相悦,他又何必苦恼如斯?萧若离又禁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南宫秋实的态度很奇怪,他常常是前一刻与你亲密无间,下一刻又如谦恭有礼的君子,虽然态度依旧亲切,但与人陡然拉远了距离,摸也摸不到,抓也抓不着。萧若离久居苗疆,本来就不懂中原那些伦理纲常的束缚,他更加不会明白南宫秋实理智与情感的争斗。南宫秋实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萧若离当然会觉得莫名其妙无昕适从。
  '南宫秋实是个大木瓜!'萧若离忍不住大骂了一声。'一个男人这么粘粘乎乎,磨磨唧唧,半点也不干脆!'既然这样,他还不如离开一阵子,让那颗大木瓜好好想清楚,究竟是要跟他萧若离做个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还是相携一世的人生伴侣?想到这儿,萧若离难得地脸红了一下子。
  '其实我才是个木瓜,'萧若离喃喃自语,'他有什么好?论武功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