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9 21:14      字数:4723
  小儿子身体本来就差,如今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君耿星见他们爱子心切,倒也知趣,便急忙安排他们前去探视。因为风凝是重犯,所以押在天牢死字号中,不便于提。只得屈就泽主。玉龙吟早就心忧如焚了,也不计较,便直奔天牢。
  龙泽诸君见天牢内的环境倒不是很差,显见南拓帝君是一位仁爱的君主,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玉龙吟没有见到儿子,还是提了二十四分的心,不知道这顽劣儿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儿,一想起上次他几乎死在楚、宋二人的手上,这心就跳得更快了。
  铁牢内,风凝身穿白色的囚衣,长发披散着,虽不零乱,却无力的下垂,浑无往日的亮柔光炫。因是重犯,虽然未带重枷,但手镣、脚枷却不可少。他垂首而坐,本来就单薄的身体就更显得渺小可怜了。大家见他如此无助的样子,心中俱是大痛。玉龙吟颤声道:“凝儿,你,你还好么?“
  风凝一听到这熟悉的爱抚之声,全身抖然一震,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有喜悦、悲伤、难过、愧悔万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明灭不定的波光中,一时间无法言语。南拓帝君从来未见过一双眼睛中可以有如此复杂的波动,不禁心中怜意大起。暗自寻思道:“难怪林泠这一代枭雄都为他折腰,更别说我这心软之徒见了凝弟最是不舍。真是天之矫子,虽身处绝境,受过了酷刑,但那气度却是一分儿不改啊!”
  风凝起身便直冲向铁栏,便为了防止劫狱而特制的嵌入墙中的脚镣却将他紧紧拦住了。他的双脚原来就受过了夹棍,被铁镣一拉,巨痛钻心,双膝一屈便跪倒了,一刹间脸上血色全去,几乎晕去了。晃了好一会儿头,才扶着牢床,慢慢坐下来。他不想让母亲心疼难过,便勉强笑道:“娘亲,孩儿大逆不孝,屡次使母亲担忧过甚。此事纯属孩儿私事,于龙泽无关,娘亲不必将逆儿放在心上,请南拓帝君禀公而断,若儿真是触犯了律法,儿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玉龙吟原来见那铁牢已经想起了那十年地狱生活的苦况,心内波澜起伏,痛苦之极。再见爱儿形容憔悴,手脚俱受梏制,已经是痛彻心肺。想那怀他之时,自己所受的种种折磨,在刑台上当众产子,何等屈辱,为求二儿活命,将那种种不堪之事尽皆冤承,为此而多受了许多酷刑。想不到这不孝儿,竟然还说出此等话来,真叫玉龙吟伤心绝望。玉龙吟紧紧抓住了铁栏,一滴滴痛泪便滴落下来。风凝见母亲如此伤情,只是顿首哀请母亲速速离去,不必为自己担忧。
  柳熙阳低声道:“凝儿,你这般绝情,你娘亲和大家痛之何极?林流璇到底是怎么死的,此中有何等隐情,你只管说来,你娘亲一定会给你作主的。”
  风凝扬首惨笑道:“娘亲,舅舅,仙俨教中有人利用林流璇的死嫁祝祸于我。儿愚钝上当,令龙泽蒙羞,儿无话可讲。”
  玉龙吟战栗道:“你与那林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维护于他?”
  “娘亲,孩儿只能告诉娘亲,我们情深谊厚,这世上除了娘亲可以下令杀林泠,孩儿救不了他,便当以身相随外,他人若无辜置林泠于死地,孩儿必当为林泠报仇。”
  “你可以为卿舍命,他可曾待你这般好?”玉龙吟痛极而怒道。
  “儿相信,林泠也可以为儿舍了他的性命。”风凝 虽然脸色惨白,这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气骨极壮。柳熙阳还要说什么,玉龙吟回首就往外走,他怒火中烧道:“你们既然如此情深义浓,我们有何必枉作小人,只不知你置鹰,置龙泽于何地。”竟再不回首。
  风凝见母亲不睬而去,软靠着床瘫倒在地上,泪水不住地向下流去。君耿星见他如此哀感顽艳,极是垂怜,便轻声下令道:“给凝少主除了刑具,龙泽要真要劫人,试问天下何人能挡。”
  风凝抬首望了望这位大哥,举言又止。君耿星见他有话却又吞了下去,便温和地道:“凝儿,你如果真有冤情,你告知大哥,君大哥一定为你弄个水落石出。”
  风凝抬头微笑道:“多谢帝君了,帝君,现在不是在北夏了,仙俨教是南拓一支绝大的力量,大哥如果为了我而开罪仙俨教与其他江湖势力,就是没有分寸了。望大哥以南拓为重,禀公而断,风凝日后得了命,必重报大哥这相护之恩。”
  君耿星长长地怜爱叹息,大是英雄气短,觉得这北渊帝君真是忍心,如此佳人,便是偶尔出轨也是可以谅解的,怎么还不来抢了去。难道这醋劲一发作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了么?”
  司马逸云、柳涔、风攸这七八天奔走于都城和仙俨教之间,受尽了仙俨教众的闲气。整个案件对风凝十分不利,对方是人证物证俱全,风凝却是什么有利的证据都拿不出来。仙俨教一月之中连失两任教主,三国震动。仙俨教徒多是亡命之徒,凶悍绝伦,他们追根溯源,勾引林泠教主,杀死流璇教主的皆是风凝,于是一天便几百封的请愿书往上递送,要求朝廷严惩凶手。南拓朝廷中的那些与仙俨教过份甚密的大臣也是纷纷上书,到后来言辞已经十分激烈:“莫非,南拓畏惧龙泽的势力,畏惧龙燕和北渊的强大么?所以南拓便要私纵凶犯,玷污国家的法度吗?”
  大家已经是心力憔悴了,偏生风凝的态度又让大家气恼。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但回忆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到底是谁和他一起进入仙俨教的,都想不到了。晴轩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问他,他也是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到后来更是颠三倒四,显得神智十分的糊涂了。难道一个林泠的死,就让平常心地清明的小少主颠倒至如此地步么?凝儿少主竟然困死在一个情字上,这情之累人,可见一斑啊!看他的这种样子,大家更为金辰鹰难过,难怪鹰这些天对此事不闻不问,是男人碰上了这种事,有几个能挡得下。
  几次回审下来,风凝面对仙俨教的指控,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神思恍惚到了已经不分日夜的地步了。他总是以游移不定的声音回答:“我怎么知道,流璇已经死了么?是我杀了他么?”可是,可是我没有功夫,我怎么杀他啊。哦,不,谁说没有功夫就不能杀人了,我不是刺了二哥一刀么?他该死,谁叫他杀了我的小泠,死得好,活该……”
  面对着连自己的娘亲都认不清楚的风凝,玉龙吟确实是黔驴技穷了,总不能命令龙泽当着前来听审的全天下四十八个重大门派的面将风凝劫回去吧,总不成说我的儿子的性命就比人家珍贵吧!玉龙吟最后说出这句:“请陛下禀公而断。”让江湖望玉而靡的龙泽主,倒在了大儿子的怀里,泪如雨下,肝肠寸断,见者无不鼻酸。
  风净凡和林秀颀见玉龙吟忍痛割爱,十人感动,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风净凡将丈夫从轮椅上扶起,双双下跪。风净凡心痛爱子惨死,已经泪湿衣襟,她哭泣良久道:“陛下,我儿已经死了,实在是让人心痛。风凝儿为 情所迷,亲手杀死了璇儿,想来内心也是痛悔的。以至于神智 失常。风凝儿杀人自当抵命,但是风凝儿于我夫妻有大恩,当日我们明日教没有风凝儿已经尽数被昊轩屠杀了。风凝儿是个性情中人,痛失爱人,失去理智,杀人于法不容,于情却可悯。我夫妻请求陛下放了风凝儿,饶了他的小命吧!”
  此语一出,在坐的听审之人除了龙泽外,纷纷赞扬这夫妻二人有远见。唯有龙泽中知此事的凶险。风净凡这话听起来是帮助风凝开脱,这在却将每一笔帐都寄在风凝儿头上。风凝背夫偷情。为了情杀死了所谓的表哥。只怕整个天下都容不得这样的事。所以杀不杀风凝都已经不足道了。而且龙泽受了仙俨教如此的宽容,自然要接受仙俨教极为苛刻的法令。如此一举三得的事,龙泽真的是吃了个大暗亏,但现在人家饶了你,你总不能说自己要杀儿子吧。玉龙吟想了想,先把儿子保下来再说。
  三十五 是非成败转头空
  爱儿的性命是保住了,玉龙吟起身向风净凡折节相谢,然后对南拓帝君道:“帝君一切由帝君处断吧!”
  这仙俨教的三位太上护法和长老们却不愿意善罢甘休,他们要求龙泽要向仙俨教当着天下四十八大门派和南拓帝君的面道歉,并且当众饮下仙俨教的血泽酒,发誓龙泽永远不向仙俨教挑衅,而且要赔偿仙俨教巨额费用。龙泽诸君商量良久,其他事情倒也罢了,要当众饮下以血洗龙泽为名的血泽酒,龙泽丢不起这个人。玉龙吟本来想一口回绝,柳熙阳和司马越一齐跪请道:“主上,这是咱们龙泽家教不严,为此付出代价也是必然的。而且能换回小主儿的命,属下们情愿受辱,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脸皮一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玉龙吟气得几个晚上无法入睡,从祖宗以来,龙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节的泽民,如今为了这小孽障却要丢如此大的人。可是这小孽障不是一个人,他若有个长短,风涵必定也活不下去,救了他一个,便是救两个。也罢,这小孽障小时因为我的缘故受尽了折磨,就我这当娘在天下人面前丢一回人,做个补偿罢。想自己在种种酷刑之下宁死不屈,而今却为了儿子,这骨头硬不起来,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南拓为了这场陪宴足足准备了三天,为了确保安全,避免仙俨教众闹事,帝君授命禁军统领总领腾蛟将军统率帝京的军队,维护京城的安全。脸上全是可怕伤痕的腾蛟将军领命恭恭敬敬而去。
  三天后,这场审判加大宴就开始了。南拓帝君便在大殿上宣布了判决结果:“龙泽少主风凝杀人难恕,但情理可容。再加上苦主夫妻求情,故而轻判,脊杖一百,同时流三千里。因其有重症在身,故而延期执行。”
  玉龙吟也在天下群雄面前当众起誓,回到龙泽后将开大殿,废去风凝少主身分。流放回来后,将终身监禁。众人都听得心惊肉跳,红叶大师有心代表鸿雁的武林门派求情,但是见泽主蒙着纱的脸上射出了铁一样的光芒来,就知道说也无用。想不到这风凝小兄弟居然折在了一个情字上头了。
  唯有风凝依旧痴痴呆呆地跪着,像个傻子一样。红叶、恒心等几位与龙泽日渐交好的大师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替泽主伤心。好好的一个孩儿,一辈子就这样七颠八倒,真是天意弄人,红颜天妒啊!
  判毕,便由龙泽泽主向仙俨教当众道歉,又送上了白银五千万两作为歉资。风净凡当即派仙俨教徒去折兑出千万两银票,安抚仙俨教徒。南拓帝君非常要皇家颜面,这酒办得极丰盛隆重。大殿上近五百多人喝酒,风凝却仍然跪着。君耿星见他形容惨淡,极是怜爱,便对玉龙吟道:“泽主,小少主拘押了半个多月,他万金之躯也已经受尽了委屈,您就让他站起来,休息去吧!”
  玉龙吟能不心疼儿子么,可是这回龙泽千年来的名声都叫这个小孽障给污了,如何能轻轻松松放过他。玉龙吟苦笑道:“帝君,他有脸做出这等事来,便理当有胆承受这等事。让他跪上一跪,好好清醒清醒。”
  众人见泽主如是说,都不敢再为风凝求情。风攸柳涔诸人见风凝浑身颤抖,两眼无光的跪着。如今是春寒料峭,寒意浸骨,他衣着单薄,一张小脸儿白的比墙还苍惨,脸上还留着淡淡的鞭痕,怎么不叫龙泽诸君又是恨极又是爱极。
  仙俨教虽然死了两位教主,但是在天下群雄面前得了如此大的一个彩头,竟然兴高采烈。倒是与各大门派和朝廷要员们推杯换盏,吃喝得不亦乐乎。龙泽诸君见他们如此得意,恨得牙都咬痛了,除了喝了一杯南拓帝君过来敬的酒,大家都是一筷未动。酒过三巡,仙俨教便搬出了他们酿了千年的血泽酒。喝这种酒是奇耻大辱,龙泽诸君为了风凝忍怒将酒连饮了三杯。大家都羞怒得脸色通红,如同要滴出血来。可那风凝却还同没有看见一样,管自己在傻笑。口水却从嘴边流下来了。风净尘眼见爱儿变成这等没有心肝的样子,真是心碎了,几千根钢针往心里扎,连血都要喷出来了。
  再喝了一轮酒,风净尘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提不起劲来了。他大吃一惊,再看时,只见龙泽来的十五个人中,已经有十三位已经软瘫在坐位上了,这种样子的不仅有龙泽的人,还有鸿雁的十二大门派和南拓的很多大臣以及其他来自北渊、寒珉、秋呈的几个门派的掌门。风净尘想要支撑住,却慢慢地软下去了。唯有玉龙吟内功已臻化境,所以这迷药虽烈,他也已经被迷了,却坐而不倒。
  君耿星见仙俨教诸人和还有一些门派看着倒下的人不停的得意而笑,便知道自己这方着了道了。他勃然大怒道:“林秀颀长老,你们仙俨教在酒里边下了什么鬼名堂,你们为什么暗算联和龙泽诸君及其他门派。”
  林秀颀忽然仰天得意的长笑,脸上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