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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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17 01:30 字数:4718
凌云飞脸上一片从容之色,道:“正因为他们名头太大,我才会做如此之想。想必道长对西戎与西北部族的事也有所听闻吧:西戎国王久病不起,几个皇子为须弥宝座正争得不可开交,值此紧要关头,以宗喀达汗的为人,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因此西戎国内一日不宁,宗喀达汗就不可能离开西戎太长时间。至于西北部族,情形大致相同,巴松错刚刚扶持撒睦尔达汗登上王罕之位,众多部落的反对势力还未消除,正需他居中坐镇,消除安抚,他怎会离开,又怎敢离开。”
无为道长点了点头,道:“施主之言深有道理。依你所说,既然他们因事务纠缠脱不开身,为何还要抽出时间赶到昌州,难道昌州有什么重要东西吸引他们吗?”
“他们这么做只是故做姿态,给别人看而已。道长你想,这两人武功绝顶,智慧超群,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不管所图何物,也是绝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但他们却将不可能变为了可能,那就只能为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是在向某些人传递某种信息。”
“施主所指的某些人,某种信息是什么?”无为道长紧接着追问一句,看来他对凌云飞之言已深信不疑。
凌云飞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道:“某些人,当然是指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物,包括东狄的、北卑的、天南的、或许还包括东海那边的,当然更主要的是指我们睿丽王朝掌握实权的大人物。至于说到某种信息,道长您刚出京州出来不久,想必对朝中发生的大事该有所耳闻吧,您说有什么事情值得我们睿丽王朝周边的这些势力如此关注?”
“难道是……”无为道长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自语般道:“不可能啊,绝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难道您真的认为那帮大佬会对朝中大事守口如瓶吗?方今天下动荡不安,四周又有豺狼虎豹伺机而动,那些稍有识见,卑鄙龌龊之辈肯定已另有打算。您说在这种情况下,睿丽王朝还有秘密可言吗?”
无为道长脸上浮现沉痛的悲哀之色。这老道道心坚定,修为高深,按理说应该万事不萦于物,却想不到对国家大事如此关心。
“道长您不必为此挂心,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真实情况未必如此。”凌云飞长出一口气,又道:“天下才智之士众多,从一些蛛丝蚂迹上,便可将事情推测的八九不离十,比如我这样的一个市井小民,不也敢妄议朝庭大事吗。”
无为道长面容恢复了平静,深深注视着凌云飞,道:“依你之见,这信息到底所指何事?”
凌云飞不禁有些奇怪,“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难道有别的用意不成?”他心念急转,在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为道长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的念头。
“是指迁都吧。”凌云飞平平淡淡说出了他的推测,他也想在无为道长的口中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无为道长目中神光一闪,道:“施主只凭这二人在昌州一现,便推测出要迁都之事,贫道却是有些不信,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呀。”
凌云飞微微一笑,面上闪现一抹愉悦之色,无为道长如此说法,等于向他表明他的推测完全正确,这无疑为他以后行事确立了方向,更让他凭添了许多的信心。
“道长之言不假,光凭这件事,在下相信没有人能推测出迁都之事。但是如果将许多因素揉在一起,再加上这件事,迁都之事便可呼之欲出了。”凌云飞说到此处,原想就此打住,但看到无为道长渴望的眼睛,只好接着说下去,“东狄、北卑占据了动云关、鸡鸣关,睿丽王朝北部、西部屏障既失,已无险可守,东狄、北卑大军随时都可驱军南下,直蹈京州;肃州、净州暴乱频发,也对京州构成了威胁,在这种形势下,迁都中州,依仗丽水河天险,或许可以偏安一隅。假如真的迁都中州,睿丽王朝的人力物力必然南移,势必让西疆、西北、天南感到压力大增。因为这些国家、部族要不国内局势未定,要不社会动荡不安,要不国力衰减,周边势力稍有变化,就可能对他们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他们绝不会坐视这种情形发生,因此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施加影响,最有效的办法当然便是直接威胁中州,让睿丽王朝觉得迁都中州未必能保安宁。”
无为道长长叹息一声,道:“听君一席话,真让人有拨云见天日之感。贫道还有一事不明:依照施主的说法,迁都中州应该对东狄、北卑大有好处,但他们为何也派人到中州惹事生非?这岂不是自挖墙角吗,好象与他们行事的风格不太相符啊?”
凌云飞微微苦笑,道:“道长太高看在下了。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是奇怪,照理说他们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我也是猜测不出。”
无为道长听凌云飞如此说法,一时默然。他凝神半晌,用一种仿佛自述的语调说道:“贫道路过中州时,听人说起东海一燕海艳菲前些时日曾在中州最有名的酒楼百花楼投宿,据说为了一睹美人芳容,中州的老老少少差点连酒楼都给拆了。东海王向来不问世事,真不知这次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中州时,在下也听说过此事。我手下就有几个人在一睹这位大美人风彩后,神魂颠倒了好些时日,那几天,便连我酒店的生意都清淡了许多,美女的杀伤力真令人思之骇然。”
“施主锋芒已露,现在想收缩棱角却是迟了。”无为老道笑嘻嘻地看着凌云飞,眼中居然露出孩子般的顽皮之色。
凌云飞见到无为道长这般神情,不禁大感佩服,此时此刻,这老道哪里象道法高深,名垂天下的高人——人到了这把年纪,有了这样的名气,居然还有赤子之心,诚属不可想象。
“据传言泗水府李天涯是东海王郎碧空的徒弟,依我看这传言九成可信。泗水府紧邻东海,那里的民众原就是只知有东海王而不知有朝庭的存在。维宗年间,连任命泗水府尹都要征询东海王的意见,否则,这府尹根本无法在泗水府立足,由此可见东海王对泗水府的影响力。如无他的默许支持,仅凭李天涯一个落弟秀才,绝无可能在短短时日占领泗水府全境。如朝庭迁都中州,短时期内东狄、北卑虽不可能占据江北广大地域,但无形中江北所有势力肯定会感到压力大增,因为东狄、北卑和他们所图相同,对他们的威胁远非朝庭可比。郎碧空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挺进中原的机会,他怎能甘心将大好河山送与异族之人。在他势力不够强的时候,他定会对朝庭施加影响,最低也要拖延迁都的时间,以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
无为道长满脸钦佩之情,击节赞道:“施主心思细密,头脑清晰,实是贫道仅见,要是入朝为官,定能造福天下苍生,不知施主是否有意?贫道与朝庭很多官员结有善缘,或可相帮一二。”
凌云飞淡淡一笑,道:“要是将这位燕子皇帝换成二百年前那位与他同名的幸宗皇帝,道长的提议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说实话目前的朝庭在我的心中已积重难返,并不是某个人能够改变的,所以我只好多谢道长的美意了。”
“早知施主会拒绝的,但人各有志,贫道岂能强求。不过相见即是有缘,贫道托施主之福,明瞭了天下的形势,少跑了一趟冤枉路,善缘已结。”无为道长说至此处,双目斗然明亮异常,一瞬不瞬盯视凌云飞半晌,从宽大道袍取出一手掌大小的方形玉牍,将它递给凌云飞,道:“这片玉牍是贫道无意中得到的,随贫道已一个甲子,今日将它赠与施主,望施主好好善待于它。”最后一句话无为道长说的意味深长,想是别有含义。
凌云飞急忙站起身形,双手接过,道:“多谢道长,凌云飞却之不恭了。”
此时初升的阳光斜斜射进洞来,淡黄的光线清新、柔和,洞中立时显得干净,明亮了许多,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谈了半夜之久。
无为道长站起身形,牵过驴子,道:“施主好自为之。”转身出洞而去。
“林云飞在此恭送道长。”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无为道长声音遥遥传来,柔和非常。
凌云飞静静站立,目视玉牍上两行古朴的篆字,反复默念:“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不由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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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丫环~
向阳府。
看着躺在床上昏昏沉睡的老人,凌云飞感激、内疚齐涌心头——老人正是因为他生死不明,焦虑、担心之下,兼之年老体衰,才会病重卧床;当初他认老人作义父,实是别有用心,虽然后来老人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但在他内心深处,总觉自已比老人年龄还要大上几岁,面对老人时时有不自在的感觉,两人表面看来相处非常融洽,凌云飞却知那只是老人单方面的付出,他自已在情感何曾真心回报过老人。
也许要从心里上抛去前面的六十载时光,才是正理,否则总是想着自己是一位老人,而外表却是二十多岁,以后与人相处时,如何能做到自然?“慢慢来吧,终究会习惯的。”凌云飞如是想。
“当、当、当……”敲门声起。
“进来吧!”凌云飞心中有些不快,依他此时的心境,实不愿有人打扰。
一个脸色黝黑,身体矮胖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镇安,有事吗?”凌云飞见到是他手下得力干将向阳府的负责人谈镇安,脸上换上了平和的表情。
“掌柜的,据庞海鸣传来的消息,飞鹰派的掌门人鹰振世近日曾经远行,归来时带回三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这三个女子身份非比寻常,因为以庞海鸣的心高气傲,竟然对这些女子毕恭毕敬,不敢一丝违拗。这三个女子行踪神秘,庞振世又不肯透露半点口封,他根本查不出什么线索。属下已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查,千万不能暴露身份。”想是谈镇安察觉到了凌云飞心情不好,说到此处,他细细看了看凌云飞脸色,当看凌云飞点点头时,他继续道:“属下已派人前中州,不日就有回音,请掌柜的放心。”
“很好,飞鹰派虽呈没落之势,又没了飞鹰镖局的支持,但它对向阳府的影响,我们绝不能忽视。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办,这是我们的宗旨,千万不要急躁。”说到此处,凌云飞仿佛想到了什么,侧头凝思半晌,道:“向皋、薛昊最近境况如何,有什么进展吗?”
“属下按照您的意思,正在努力疏通关节,不过把握不是很大,毕竟在军界咱们没有后台,守备可是丛四品衔,在这种相对和平时期,他们两人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当上千总,已经很不容易了。”
“事在人为吗,还是那句话,慢慢来。”凌云飞说至此处,站起身形,在屋中踱了几步,“镇安,你派人照顾一下我父亲,我想出去走走。”说到父亲两个字时,凌云飞还是感到了生涩,这五年来,当在只有林老人与他二人世界时,他已经习惯了义父的称呼,“还是慢慢适应吧。”凌云飞心中叹息一声,口中却不自觉轻笑失声。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融融的,非常舒畅。在这阴雨连绵的季节里,能有这样的晴天,真是难的。“也许,这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凌云飞心中想到。
大概是因为地牢中二十年不见天日吧,凌云飞对阳光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有阳光的日子,他一般会感到轻松愉悦。尽管还有许多忧心之事,但当他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左顾右看,享受阳光时,他的心情终是慢慢好转,轻松愉悦开始回归。
缓缓而行。眼前不时有年轻姑娘、妇人经过,看到他时,都忍不住溜上两眼,想来凌云飞这般人物,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看着臃肿的身形变成苗条,看到单调色彩的服饰换上花花绿绿的便装,凌云飞不由感叹:“春天来了,生活变的多彩多滋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人们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
靠近人群,凌云飞向人圈内望去,人群正中。一位披头散发,背插草标,满脸污渍不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边双手抱拳团团作揖,沙哑的破锣嗓子边念念有词:“各位叔叔大爷,婶婶大妈们,行行好吧,谁收留下我,我分文不取,只要管三顿饭就行。我什么都会做,不管洗衣,做饭,还是打水,扫地,照顾人,我全在行。”她说了一遍又一遍,也没人理彩。接下来,她突然做出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之事——走上前,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拉圈内一位衣着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