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1）
  电话那边显然松了口气：“那你到时候回不回来？”
  “当然要啊。”林渊掰着指头：“不止要回来，还要把你的女婿一起带回来呢。”
  昨天晚上关系更近一步后，林渊对周意白有多一重依赖。
  挂了电话，便扑到茶几前面写程序的周意白背上说：“意白意白，我妈要结婚了，你给多少礼金？”
  林渊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她这些年也存了些钱，可以拿出个五万来，让她老人家以后的日子轻松好过些。
  免得她再去做些既辛苦，工资又不高的体力活。
  周意白侧头带着宠溺地看着她：“一百万好不好？”
  林渊被吓得不轻，连搂着他的手臂也跟着僵硬起来。
  这人真的是土豪，动不动就一百万。虽然直到他工资高，做黑客肯定也赚了不少钱，但是也不用出手就这么豪吧！
  小农思想的林渊顿时欲哭无泪了：“你是想要用这一百万把我买下来么？”
  周意白摸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半响后道：“这个想法也不错。”
  林渊马上抗议：“我在你眼里居然就值一百万！”
  “那一千万。”
  林渊简直傻眼，惊讶过后连忙说：“不用这么多，你跟我一样，拿五万就够了。洛城地方小，物价不高，你给那么多，我妈也没地方花。而且我每个月还会给她打钱的，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周意白却说：“如果什么时候急着用钱，又联系不上你，或者，那天银行转账系统刚好崩溃，就麻烦了。”
  林渊：“……”
  到底要什么情况，银行的转账系统才会崩溃啊！
  混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入侵银行系统吗？！
  结果在林渊的百般阻挠下，终于灭绝了周意白想用一千万做彩礼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五百万。
  林妈妈晚上整理红包的时候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作了记录，又面带不安地看着林渊：“小渊啊，这小周到底是什么人啊？不是你的同事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林渊啃着苹果：“同一个公司上班还分总裁和打杂的呢。我和他虽然都是程序员，但是段位是完全不同的。妈妈你知道金字塔么？我就是金字塔下面的那一大片，他就是金字塔尖。”
  因为周意白临时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办法在结婚当天来。所以林渊独自上阵，被林妈拉着说了好一会儿。
  和家里的姨妈姑妈们坐一起，少不了听她们唠叨。
  林渊埋头吃菜，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林妈搬家去了苏岩家，林渊只好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
  不大的家里也显得空空荡荡，又去给父亲扫了墓。
  草长得特别快，新年的时候她才来整理过一次，现在又快遮住墓碑了。墓碑上的照片已经很脏了，林渊抬手擦了擦，然后将草整理了一下，坐上去，靠在墓碑上。
  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被天上细微的飞机飞过的声音惊醒，她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林妈叮嘱过晚上一定去苏岩家吃饭，毕竟现在已经是一家人。
  林渊心里还是有些尴尬，但是想着不去妈妈一定会很难过，还是收拾了心情赶去。
  苏家只有苏岩、苏父、林母三个人。苏父是那种老实又心地善良的人，林渊以前一直很喜欢他，不仅是她，整个镇上的小孩子几乎都很喜欢。
  吃完了饭，林母洗碗的时候，苏岩大概怕林渊尴尬，便说：“爸爸，我和林渊出去逛逛。”
  其实着实没什么好逛的，洛城虽然美，但是对于在这里居住了那么多年的人来说，这一切早已不算是风景。
  他们走到河边，这个季节河风已经不太和谐，带着一股水流的味道扑打在面上。
  苏岩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林渊也跟着坐下。
  目光所及之处是河流与它后面的山峰。洛城四周都是山峰，小小的城镇，被绿色所包围起来。“扑通”一声，苏岩捡了块石片丢进河中，打起了四个光圈。
  林渊也捡起一片，丢出去。
  五个。
  小时候没少玩这种游戏，对于这个，她可以说是高手。
  苏岩不甘示弱，七个。
  一直丢了十几分钟，两人才意识到无趣。苏岩无奈地笑说：“怎么办，好像不想烦你都不行啊。上帝都在告诉我，我这样做是错误的。”
  林渊怔了一下，半响后低声道：“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苏岩望着遥遥远方，那边正起了雾，绿绿的山脉都变得朦胧起来：“小时候，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好感。只觉得你就是个读书机器，那时候的小学生，就知道玩，成天想着法子不去上学。就只有你不同，我也跟大家差不多。也不知道怎么的，成绩就是不错。大概那时候你也不大喜欢我，老师总喜欢拿我们俩比，我的数学好，你的数学也好。我的物理好，你的英语好。当时全镇就我们俩考到市一中去了，把我们当时的老师高兴坏了。”
  “后来他跟我说，就因为你和我，他在别的老师面前都觉得很有面子。夸我们俩争气。”苏岩淡淡地笑了：“可是后来，你知道的……我也开始努力学习的时候，才开始佩服你。学习真的是件很费神的事情，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开始注意你。听班里的女同学说，你连去厕所都在背单词。”
  林渊尴尬地笑了笑：“可是还是没你考得好。”
  “当时我们班最努力的就是你，好像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都是那么努力。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开始爱美，就你还整天套着校服，戴着眼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比你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我就只看见了你。”
  “当时和邻班的篮球队打友谊赛，全班几乎所有女生都去看，当啦啦队。我鬼使神差地找你，没看着人。后来听说你又在教室做题。结果那天老罗布置的物理作业，全班就你一个人做完了。当时我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想为什么你不能来看，一直做学习学习，就不会闷么？但是……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苏岩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风吹得呼呼呼的，林渊朦朦胧胧地听得有些不真切。直到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声喊：“林渊姐姐，有个帅帅的哥哥来找你了！”
  林渊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苏岩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回去吧。”
  之后回去的路上，林渊和苏岩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那个孩子一直闹闹嚷嚷。直到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周意白。
  他穿着灰色的衣服，整个人站在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下。
  林渊心里漏跳了一拍，然后立刻跑过去，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吗？”
  苏岩远远地站在那里，只能看着林渊一点一点地离自己远去。
  最后站到另一个比自己更加夺目的男人身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那一刻，苏岩也笑了。
  有时候，有人比你更能给你爱的人幸福，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周意白老远就看见林渊和苏岩一起走过来，脸上微微露出疑惑神情。林渊朝自己跑来后，那点小情绪也立刻蒸发不见。
  回苏岩家后，林母正和苏父聊着天，看着电视。
  林母见了周意白，脸上立刻掩饰不住的高兴：“小周，你来啦。”
  “阿姨，抱歉，我现在才来。”周意白有点不好意思。
  林母立刻说：“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上班的事更重要。”
  最后因为说周意白老远赶过来累了，催促林渊快点带周意白回家，好好休息。林渊便只好早早告辞，不过心里倒也松了口气。
  回家后，周意白一反常态，没有说这些天来的事情。而是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眉头都挤出了一个川字。
  周意白很少这副表情的，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懒懒散散的。
  林渊心下奇怪，把一杯热水端到他面前，说：“怎么了？”
  周意白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把林渊拉到怀中，让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林渊，我大老远地从C市来找你。从双流机场出来，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到这里，你居然让我看见你和那个小子说说笑笑的。”
  林渊傻眼：“啊？”说说笑笑，她哪里有？
  醋意（2）
  明明刚才都是她和婷婷在说话。
  周意白看着她傻掉的表情，却忽然笑了：“我逗你的。你怎么那么傻。不过……我胳膊真的酸了，坐车太累了，你帮我揉揉。”
  “我才不帮你揉呢。”
  知道他逗她，林渊顿时有些气恼。周意白却抱着她在她的身上磨磨蹭蹭：“帮我揉揉，真的好累，不骗你！”
  “我还是坐车回来的呢，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喊累，你累什么累。”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伸出手给周意白揉起了肩膀。她曾经见过别人怎么按摩，虽然精髓不知道，形还是学得十足十的像，捏得挺像那么回事：“你就知道撒娇。”
  周意白依然抱着她，整个脸埋在林渊的胸前，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你好香。”
  “色狼！”
  林渊羞得抬手在在周意白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把：“我不给你按摩了！”
  “不行，你要给我按摩一辈子！”周意白把她抱得更紧，死也不放手。林渊却撇撇嘴说：“为什么不是你给我按摩，别的男人都把自己的女朋友当个宝贝，只有你拿我当奴隶，做你司机，帮你打扫，周末给你做饭，还要我给你按摩！”
  越说林渊越来气，这根本跟她当初预想的爱情模式背离！
  周意白笑嘻嘻地说：“我们都乐在其中，那么为什么要局限于之前已经订好的形式？”
  林渊叹了口气，回国久了，这混蛋中文水平也提高了。知道怎么反驳她话了。
  不顾转念一想，林渊有些疑惑：“C市有什么事么？”
  周意白笑容却淡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凯蒂那里出了点事。你知道的，做这行，难免有时候会做一点别的事情。”
  林渊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己胸口都被勒紧了：“那有什么事没有？”
  “没事。”周意白淡淡地说：“陆之深已经把该疏通的都疏通了。我也找了大哥，大哥说他会保凯蒂出来。”
  晚上周意白执意要和林渊睡一起，林渊的床本来就小，挤两个人压力太大。林渊只能像个粽子一样被周意白死死捆住，连动都不能动。
  周意白的唇在她脖子上游走的时候，林渊惊呼出声：“太窄了！”
  周意白的声音带着隐忍：“……没事。”
  **
  第二天林母却说要和苏父出趟门，大概三四天。
  苏岩不会做饭，就把这个“新哥哥”交给林渊照顾个三四天。
  林渊顿时风中凌乱……母亲对于她和苏岩之间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只当作是街坊邻居又亲上加亲，关系自然不会差到哪去。交代好了，就快快活活地跟着苏父走了。
  留下林渊呆呆地拿着锅铲站在那里，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苏岩来的时候周意白才起床，整个人穿着睡衣，头发也带着凌乱的美感。一大早起床看见情敌不会是件高兴的事，平常人也许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周意白不同。
  为了宣告林渊的主权问题，周意白径直地抱住拿着锅铲炒菜的林渊，暧昧地说：“亲爱的，我又饿了……”
  苏岩洋装没有听见，径直走去了客厅，开了电视。
  说实话，他对林渊家也算熟悉，林渊不在的时候，他如果回来，也常来她家里看看她的母亲，再加上两家人关系一直不错，林母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简直就像半个儿子。
  可惜，做不了女婿。
  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嬉笑声，苏岩无奈地笑了笑。
  电视里放着狗血的爱情剧，按理说，她和林渊这个情况，电视剧里怎么说也该他是男主角的。可是现实不是电视剧，两个身上有伤痕的人在一起，难免更悲伤酿成悲剧。即便互相理解，也没有办法。
  林渊急着做饭，周意白执意要留下来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林渊倒是觉得他一直捣乱，她要他帮忙洗菜，他也真的很认真洗，一片叶子都不放过，就是……怎么说呢，洗完后新鲜的蔬菜已经惨不忍睹。
  让他动刀子的话，就更是不忍直视了。
  林渊恼怒，一边飞速地切着手中的土豆一边怒声道：“你给我去客厅看电视，别添乱！”
  周意白的表情很无辜也很委屈：“我只是想帮你。”
  “你一直在帮倒忙！”
  “那我帮你生火。”
  “我家不用生火！”
  真是的，她家虽然不那么现代，也不那么原始。不至于要堆个灶头，一个木材一个木材的往里扔吧。
  周意白还是不想走，就站在林渊不远处，看着她利用煮汤的时间飞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