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20:52      字数:4776
  “马上吃饭了。”关眉摸了摸儿子汗津津的短发,精明的女人在那一刻露出足够柔软的目光。
  “不嘛,”童童橡皮糖样的开扭:“我要喝可乐吃巧克力,饭难吃……”
  关眉耐心的用手绢帮他擦额头上的汗:“妈妈说了吃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童童很乖的是不是?”
  小男孩扁扁嘴,无心说出的话却让大人很难受:“我不叫童童,I  am  rich!dad  never……”
  “童童,说中国话。”关眉捉住小男生的一双细瘦的手臂,盯着他清澈的眼睛:“妈咪认为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们说过的话就该一言九鼎。比如妈咪和爹地不在一起的事情,比如我们以后都会在这里生活的事情……”
  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手里的玩具车被他胡乱的摔到一边,口齿不清的呜咽:“我要爹地,我要回canada,我不要这里的partners……”
  周笛看着母子两人的互动,一时失了神。
  按说她现在实际已是三十的年纪,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关卿的娇宠还是因为这具躯体的年轻,她自己更倾向于甜蜜的二人世界。对孩子的渴望没有那么强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五年后那个未可知的巨大隐患。
  长痛不如短痛。
  她不知道最坏的情况如果发生,关卿会不会记她一辈子。
  如果关卿长情,那么如果有了他和她的孩子将是最甜蜜又残忍的割伤,时时刻刻在他眼前给他锥心之痛。
  这就是她的底线了。
  婚可以结,孩子不能要。
  终于哄好了闹脾气的小家伙,母子两个各退一步。童童认了错,关眉给了他一小块黑巧克力。
  孩子跑去一边玩,两个人中断的谈话这才得以继续。
  刚刚关眉跟孩子沟通的时候,周笛不落痕迹的观察了她。
  其实关眉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只是感情上的创伤和单身带孩子的辛劳给她平添了不少的沧桑倦怠。
  那是刻在眼睛里的,岁月摧残的烙印。虽然从外表看,关眉光鲜亮丽的一如既往,完全符合她肥马轻裘的豪门生活。
  关卿不曾讲过太多关于他这个三姐的事情,是以她也只知道关眉个性倔强要强,与加拿大籍丈夫终归过不到一块儿去。当琐碎的争吵和频频的冷战最终耗尽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剩下离婚这样一条路。
  楼上很安静,听不到争吵或者摔东西的声音。周笛不知道这是该喜还是该忧。
  “周小姐,”关眉揉了揉额角。带孩子是熬神的活儿,秒速老去五岁不止:“你和关卿的事情,家里没意见?”
  “没意见。”周笛迅速调整好最佳状态:“爹地前两年跟国宁有过一次小合作,对Eric很欣赏,赞不绝口。”
  关眉神思复杂的看着这个女孩。这一刻她的头脑也是不清醒的,最起码思路和策略并不那么重要,有些话说出来带着显然的恶意,可是她并没有要拆散他们的意图。矛盾又别扭的逻辑:“你知道关卿原来有个感情很深的女朋友叫顾默默吗?”
  “Eric这么优秀,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很正常。”周笛将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耳廓:“我们在一起之前都有各自的生活,这不奇怪。”
  “呵呵,周小姐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周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压不住话,炮筒子样的:“关卿有女朋友甚至同居都不奇怪,问题是你长的很像那个顾默默。”
  周笛没法不去理解关眉的恶意。无论是试探还是怎地,她的话里话外都带着让人不愉快的呛人气息。具有明显的攻击性。
  周笛笑意不改,装傻到底:“这么巧合?”你妹的想说我是替身?不对,是你姐的~
  周笛终究也不至于那么泼辣到没涵养,何况周家的裨益她不是没衡量过,呵呵一笑话题就绕过去了。若是在对方心里系了个疙瘩,点到即止足够,抓心挠肝又探不得真相。如果对方真的无所谓,再怎么说也无益,只会坐实了自己的恶形恶状。
  “是挺巧合。”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个人都有点谈伤了,咄咄逼人的话说不出来,你客气我虚伪的堂面话也没意思。刚巧王嫂过来通知开饭了。各自松口气,皆大欢喜。
  饭桌上的氛围很微妙,四个大人都不说话。
  童童吃不了两筷子就没耐心了,扔了汤勺跳下地去玩。王嫂端了饭碗在身后跟着,见缝插针连哄带骗的塞一口。
  关眉原本很讨厌这种追食的方法,可是关妈妈心疼金孙,授意王嫂喂饭,关眉也只能无奈忍着。
  关眉低头吃东西,看不清表情。或者说她的心思大半都在那个耍泼不肯吃饭的小家伙身上。
  关妈妈不说忧心忡忡也大差不差,沉默着吃青菜,筷子都不往荤腥上沾。偶尔抬个头看看周笛,很快的又把目光转去落在她身边的关卿身上。
  周笛很淡然,从容不迫的该吃吃该喝喝,餐桌礼仪很是斯文好看。
  而唯一一个男丁,也是风暴眼的家伙却比她还镇定,半点看不出隐忧或是担心,就好像周笛心底里那点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
  味同嚼蜡的一顿饭吃完,王嫂手脚麻利的撤了餐具换上了果盘和茶点,周笛终于明白了关卿的坦然镇定从哪儿来。
  关妈妈轻叹口气,第一次没有客气疏离的叫她周小姐:“周笛啊,既然你和囡囡都下了决心要一起过,我这个当母亲的只有祝福你们。以后成了家,有什么事儿都商量着,好好过日子。我们家没什么太多的规矩,你替我好好照顾囡囡就好。男人做事业,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你得体谅他是为了你们的将来打拼,知道吗?”
  “妈!”关眉差点跳起来,精致的眉毛上扬着,满脸的不敢置信。这就倒戈相向了?明明半个小时前,关妈妈还是跟她一样心存拆散的念头。
  作为女儿,这种心照不宣的感应还是有的。
  “我会的,伯母。”周笛浅笑晏晏安之若素。既不受宠若惊也没趾高气昂:“我知道Eric事情多,会好好照顾他。”
  一直没说话的关少轻轻哼笑了声,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很犯愁,明天有段河蟹戏……发誓真的不是要顶风作案,只是要解开小丫头前世之死的心结……
  肿么破呢?
  ☆、秒杀
  关家的别墅建的早,关老爷子没去世之前又是最恋旧的人,老房子扩建翻新都成,搬家重来不成。
  因此这栋二层小楼从外面看过去丝毫不起眼,并不如隔了一条马路的某新贵别墅项目来的华丽显贵。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知道,舒服是留给自己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关妈妈睡觉早,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就早早上床了。
  关眉因为要哄孩子,加上心里不痛快,八点刚过就领着小童童回了房间,洗澡哄睡觉连带生闷气,将自家弟弟和那个不顺眼的女人晾在了客厅。
  她这样的惩罚于周笛而言简直是求之不得。不用陪着小心说着没营养又没味道的闲话,轻松自在的跟关卿靠在一起看看电视说说话,惬意到朴实的小幸福。
  王嫂已经忙完,客气的跟他们道过别回了家。一时间偌大的一楼只剩下沙发上两个依在一起的身影,温馨自然,赏心悦目。
  餐厅和客厅的大灯都关了,只有进门处的廊灯和背景墙隐在凹槽里面的暖色光管,柔和不刺眼,将一切都渲染的朦朦胧胧,刚刚好的氛围。
  电视里面放的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面。
  “你跟你妈说什么了?”周笛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看,压低声音好奇的问:“她明明讨厌到都不肯看我,囡囡兄你不是以死相逼的吧?”
  “再乱叫我就咬掉你小舌头。”关卿故作凶狠的扯扯她的小脸蛋:“看你还敢幸灾乐祸。”
  周笛捂着嘴偷乐了好半天,直至笑到神清气爽嘴抽筋,这才恋恋不舍的作罢:“不叫就不叫,小气吧啦的。说来听听,你是怎么秒杀母上大人的?仗着她疼你为所欲为乱说话的吧。”
  关卿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角,双手交握掌心相贴:“我跟我妈不耍心眼,实话实说罢了。我说我喜欢你,要跟你过一辈子,真心实意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就这样?”周笛将信将疑:“我就不信她没说别的。比如……还有更好的姑娘等你去娶,为什么就非拿这么个让妈妈糟心的女孩当宝贝?”
  关卿失笑,摁着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胸口,听着那沉稳平定不会说谎的心跳:“我妈不会口出恶言。”她只是婉转的让他再考虑考虑:“她是很善良很传统的女人。”
  “我总觉得你是侍宠生骄。”周笛想着哪儿不对劲,可是一时还想不到:“硬压着你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
  “那也是本事不是?”关卿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眼神亮的沁出水来:“其实最关键的杀手锏不是别的,”关卿笑的暧昧又招人,随意看上两眼都让人小心脏砰砰乱跳,妖孽的通吃级别:“我说,我把你睡了,情不自禁。”
  周笛先是愕然,继而是哭笑不得。
  善良。传统。原来打了伏笔在这儿等着呢。
  关卿这个妖物能动的鬼心眼无比之多。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若是关妈妈不吃这一套,关卿妥妥的准备了B计划或者C计划。
  诸如让周云抬着周家的旗号上门兴师问罪的戏码什么的。
  两个人也不敢大声笑,就那么抵着头闷在喉咙里吃吃的哼着,心情好的要命。
  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透露出不高兴的情绪。
  关少若无其事的坐直身体,随意的揽着自己的女人,霸气外露。
  重重的脚步声进厨房,开冰箱又关合的声音,然后是微波炉嗡嗡的细响。
  周笛嘴角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偷眼看向那个热牛奶都能热的气呼呼的窈窕身影,好心的提了建议:“我们还是回房间吧。”把关眉真气炸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俗话说秀恩爱这种事……低调。一定要低调。
  “好。”关卿不罗嗦的站起身,高智商的大脑转的飞快,只是完全跟周笛不在一个频率上。进房间好啊,关上门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貌似自家房间隔音效果还不错……
  是关卿自小生活的地方,周笛充满了好奇。
  爱上一个人就会这样。想要知道他的一切,过去来不及参加的要点点滴滴的问个底儿掉,未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能连体婴样的掺合一脚进去。
  傻气到冒青烟,却无比可爱的想法。
  关卿的房间利落大方,符合整栋别墅的简约风格。
  约有三十平见方的规整格局。房内有卫生间,向外伸展出半平的大飘窗铺了细棕的实木板条,上面搁了个精巧的矮脚方桌,随意的扔了两个深蓝绣金线的大靠垫。
  “喜欢吗?”关卿从身后抱住她,微微弯了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暖暖的呵气就缭绕在耳边:“这个房间从我七岁就开始住,这样一晃也是二十年过去了……”
  “那你七岁以前呢?”周笛打量着四周,问话没过心的随口出。那是他的书桌,一看就是手艺精绝的老木匠打的。台灯有些旧却纤尘不染,还有他床头柜上的七寸相框。
  全家福里面那个最小的孩子笑的阳光灿烂,眼底的纯净是泡在蜜罐里的孩子常有的,比如莫瑶。
  关卿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我跟你说过我妈很惯着我,所以七岁上小学之前,我都是跟他们在一起睡的。我爸烦躁的一肚子怨气呵……”沉浸在回忆里的关卿有着世上最柔软的眼神:“我那时候不知道啊,天天心安理得的赖着我妈一起睡觉。等我上学那天到来,我爸高兴的像要敲锣打鼓放鞭炮一样,当天晚上就毫不客气的薅着我的衣服领子摔进这间屋子了……一住就是二十年……”
  “这是什么?”周笛眼尖,看到半挡在柜子后面有块长条形的木板,普通到粗糙,上面写了几个怒气冲冲的毛笔字:“知耻而后勇?”
  关卿很欢乐。松开圈着她的手臂,转为十指相扣的带着她走过去,珍惜的拿起那块木板:“你肯定猜不出,这是一块医用的夹板。我上初一的时候,跟隔壁班踢球。就那么倒霉的被对方的前锋给踩骨折了,那人高马大的家伙居然还在我被抬下场的时候跟我比中指。结果更郁闷的是,我们班还输了……”
  “他故意的?后来呢?”看着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周笛几乎能想得出那个倔强少年瞪着乌溜溜大眼睛愤怒的样子。忍不住就弯了嘴角,心里酥软的一塌糊涂:“就你这睚眦必报的小性子……怎么报仇的?”
  “切,这么说你男人。”想起过去少年的冲动,关卿自己也觉得可乐:“我的腿好了以后整整一个月,那个家伙卯足了劲等着我报仇。我偏按兵不动,表现的很大度,一笑泯恩仇的样子,急的那厮抓耳挠腮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