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20:51      字数:4780
  都说梦境是思想的折射,看来她那点对质的冲动真的不可行。
  算了,先这么混日子吧。反正知道关卿在监视自己,好歹做到心里有数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过。或许夜里被噩梦惊醒之人都会难得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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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争风吃醋的事情到最后还是被了不起的郑老师压了下来。
  王利也只是被口头警告一下,不过因此衍生的蝴蝶效应却让人哭笑不得。
  有匿名的信件投递到她们班级的信箱,写着王利收。
  大大咧咧的王利当着两个好友的面打开素白的信笺,当时一张帅气的面孔就涨成了猴子屁股。
  求爱信。
  这还不是最惊心的。
  令人惊悚的是,对方是女的……
  王利自此养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毛病,下宿舍楼的时候都会四处探雷样的扫视一圈,看看有没有含情脉脉的目光从哪扇窗户后面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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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
  那些平日里散漫惯了的熊孩子这会儿知道慌了,一个个冲刺似的赶教室上晚自习,于是一向冷清的教室开始爆满,甚至出现占位置的疯狂举止。
  与此同时,一向不看娱乐版的顾默默也被一个新近崛起的星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钱安怡。不过她这会儿已经换了艺名,叫安吉拉。
  跟了几期狗仔的挖底,顾默默总算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钱安怡现年二十二岁,四年前超模大赛华东赛区最上镜小姐,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安慰奖。原本籍籍无名已经看不到什么星途的她,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势,身后有一个专业强大的团队开始为之包装运作。直到一个月前签下国内一线导演赵某的新片,并担任女一号,这才一鸣惊人的吸引了媒体的关注,开始频频通告上节目的征程。
  有人说她被某大鳄包养了。也有传闻是赵导喜欢这种波大无脑的,已经直接潜规则了。还有离谱的说,钱安怡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她老爸钱威牛气冲天的直接投资给赵导拍片,这才让女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之所以最后这个最不可信,是因为顾默默知道,钱威快被离经叛道的钱安怡气中风了。她上次去家教,隔着几道门都能听到钱威的暴跳如雷,遭殃的杯子直接甩出去,无辜的电视机躺枪。
  顾默默没多嘴任何一句,只是她心里隐约猜测,这一切都是关卿在背后操控的。
  好古怪的感觉,仿佛真相远远不止如此,而是被蒙蔽在了浮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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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有事,顾默默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关卿的。而比较令她不解的是,自从大斌那件事情后,关卿也不再主动联系她。
  原本表面看上去不错的关系,转瞬就冷成渣。
  顾默默倒不至于因为对方的冷漠就觉得怅然有所失。她有点想不通,明明大斌跟踪的事情露了馅,为什么关卿这么沉得住气?
  她不去质问是因为自己心虚,可是对于这个表现的很疼惜侄女的关卿来说,至少会有个台面上的解释吧。
  没有,统统没有。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直到考完试的最后一天,报纸的娱乐版爆出一条惊天的花边绯闻——
  《安吉拉背后神秘男友浮出水面》。
  这种劲爆的抢人眼球的新闻直接让当天的报纸脱销,只是那些看完头条的人忍不住要骂声娘,问候一下该记者的先人。
  这算什么了不得的爆料嘛。除了一张模糊不清明显偷拍的热吻照片,那个神秘男友什么底细都没有,典型的三无欺诈新闻。
  只有顾默默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明镜似的。即使是背影,即使像素很低光线很暗,即使是深夜——
  那是关卿无疑。
  报纸上的男人肩宽腿长,半长的风衣带着硬朗的军装风格,衬得他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照片的角度是从他后方偷拍的,只能看到男子低了头,钱安怡踮着脚尖双手勾在他脖颈上,浮想联翩的画面。
  顾默默弹了弹报纸,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借位拍吻戏这种事情。
  唉~前段时间大斌出现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认定她是栽进了历史剧的洪流里,可是这会儿她又不确定了。
  因为十年后,或者更准确点说,在她莫瑶的记忆里,从来不曾出现过安吉拉这号明星人物。看来她是进入平行世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让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顾默默不去深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身上一直以来隐形的担子仿佛轻了很多,脚步都跟着轻快了。
  她的开心还没维持几天,家里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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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是哮喘病人最难熬的季节,何况还是关宇这种完全不能自理的植物人。
  彼时顾默默正在快餐店打工,关卿一个电话就把她召去了医院。
  心急如焚。等了十分钟公交未果,顾默默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奢侈的打了车,五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半小时,还足够她跑上楼到病房门口。
  弯着腰扶住膝盖一通死喘,顾默默刚要推门,却听到里面疑似吵架的对话,伸出的手不知不觉缩了回来。
  “……我哥活着,你就有偷生下去的资本。如果我哥死了,你也别想好好过日子。”
  “我这样活着有意思吗?生不如死。”
  “看来你对生不如死的认识有偏差。”关卿的冷冽笑声很陌生:“如果你想试,我不阻挡。”
  顾红缨像是被逼到悬崖上的负伤野兽粗喘着:“你哥这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即使我当初做错,这么多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你说呢?你当初有胆子招惹我哥,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关卿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这辈子你就耗着吧,顾红缨。”
  顾红缨悲鸣:“关卿你狠,大不了我这条命跟你哥一块死,又有什么了不起!”
  “是吗?连顾默默都无所谓了?”关卿轻描淡写的:“顾红缨,你做那些蠢事可以骗过那个单纯无知的丫头,你当我也是傻子吗?我哥不能吃蚕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这么巧?呵呵……”
  “顾默默。”女人的冷笑听的人心寒:“我当初就是没钱去打胎,不然怎么会有这个孽种存活在这世上?”
  关卿不置之否:“我不管你有多煞费苦心想要划清界限。你只要记住,如果我哥出事,你们母女两个都别想好过。”
  顾默默听到这儿,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眼前花白一片,像是老旧黑白电视机的雪花点。
  蹑手蹑脚的挪到十几米开外的椅子上坐下,顾默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跟自己无关,无关。千万别较真,那些秘密都是针对顾默默的,是针对那个已经死去的可怜孩子的,不是你,所以,千万别自乱阵脚。
  好多若隐若现的地方她不曾细想,如今听了这一番话,倒是剥茧抽丝的逐渐明朗。
  那天回家前她知会了顾红缨,所以才会烧那锅蚕豆汤?
  临走又不交代,只是提醒她锅里有汤,难道是要借她的手……
  顾默默觉得自己太阴暗了,可是她上辈子是学新闻的,又做了一年记者。实在没办法不去联想。
  心里很乱。陡然又想起一处关键的破绽。就算犯病,汤水才下肚不到五分钟——
  房门开合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抬头的刹那眼底还带着懵懂的茫然。
  是关卿。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关卿走过来,说话的语气与往常并无二致,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温润。
  顾默默突然觉得她这些日子接触到的关卿根本就是个假象,都是兰陵王的面具,一张张信手拈来,用过就丢。华美的、冷酷的、傲娇的、腹黑的,品种齐全,唯独没有真心的。
  “哦,才到。跑的岔气歇一会儿。”顾默默抬头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势弱及心焦:“爸爸怎么样?会没事的对吗?”
  “会没事的。”关卿微笑,暖暖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带着妥帖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
  今年的春节过的早,还不到一月底。
  早两天B市就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不大却顽强,落落歇歇,一直到除夕当天依然没有放晴的意思,天空是沉沉的铅灰色,望到远处觉得几乎压到屋顶,令人无端心烦。
  这是顾默默全新意义上的第一个新年,然而家里的氛围沉闷压抑,倒让她觉得还不如在学校一个人更轻松一点。
  初一大早,宁夏就笑嘻嘻的上门来拜年。顾红缨对宁夏的态度好很多,甚至比对顾默默这个正牌亲女儿还要温和上几分。
  小包子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给这个缄默的家里添了些许的活力,阳光也透过厚厚的云层,很难得的露出了金黄的笑脸。
  借着送宁夏出门的由头,顾默默捂上厚厚的棉衣到外面透气。快憋死了。
  地面上的雪水踩的哗啦响,鞭炮的红色纸屑飞的到处都是,泡在水渍里晕染出一朵朵小梅花。
  “包子,我妈是不是很讨厌我?”顾默默低着头专心看路,语调含着淡淡的委屈:“即使我忘记了很多,可是……”
  “别多想啦。”宁夏搂住她的胳膊:“你妈妈就这种性格啊,从你爸出事,不夸张的讲,我就没看她笑过。”
  顾默默迟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宁夏:“包子你告诉我,她一直对我都是这样吗?”
  宁夏明显怔了一下,笑的不自然:“哪有妈妈不爱自己女儿的……”
  “是不是?”顾默默心中隐有答案。
  宁夏叹口气,含混的嗯了一声:“你从来不跟我说,可是我看的出来,你妈……确实挺怪的。”说出来又后悔:“可是她还是关心你的,即使没钱也会想方设法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上大学借学费。你说过她死都不肯登关家的门,可是为了你——”
  “我没怪她。”顾默默愣愣的盯着雪地靴鞋尖上的一抹水渍:“我也没权利怪她。”
  远处传来鞭炮噼里啪啦热闹的响声,为冷清的年节注入些喜庆。
  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是王利。
  顾默默接起来,那边传来装模作样的嗓音:“咳咳,这里是H市莲花乡梅花县狗尾巴草村电视台,唉呀妈呀我是主持人王利,俺代表父老乡亲给你拜年啦。”
  少许的烦闷被驱散,顾默默情不自禁挂了笑容:“过年好,祝主持人越长越漂亮,年年占据村里一枝花的美誉。”
  听到是王利,宁夏也过来抢电话。三个姑娘嘻嘻哈哈聊了半天,直到电话那边隐隐传来王利妈妈叫她吃饺子的声音,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跟宁夏告别后,顾默默又绕着小区走了一圈,这才转回家去。
  推门而入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家里有贵客。
  这个人不奇怪,只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奇怪——格格不入。
  “过年好,小叔。”顾默默很快恢复常态,笑眼弯弯恰到好处。
  “过年好。”关卿也微笑看着她,那么专注认真的眼神会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错觉,被重视的错觉。
  顾默默语调轻快:“大过年的,不用陪小婶婶吗?”
  顾红缨一直坐在边上不言不语,这会儿才插了话:“哦,都成家了?恭喜。”
  “这声道贺先收着,嫂子。”关卿修长的大手搭在桌上,旁边就是黑色小山羊皮的手套,黑白对比泾渭分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顾红缨有点尴尬,站起身往厨房去:“都中午了,吃过饭再走吧。”
  顾默默跟上去:“妈你跟小叔说说话,我来做饭。”
  “你陪小叔坐坐好了。”顾红缨少有的和颜悦色,语调稍稍带了一点急迫。
  这两人抢着做饭,倒让冷眼旁观的某人看了笑话。
  讪讪的收了手,顾默默走到关卿对面坐下,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卿从善如流,她不说话,他也不搭腔,好整以暇不见半丝窘迫。
  “那个,”到底还是顾默默沉不住气:“要不要去看看我爸?”
  “刚来看过了。”关卿端起一次性纸杯喝茶,仿佛那茶水并不是几十块一斤的劣质茶末泡出来的。蒸腾的袅袅水汽熏湿了他的眼睛,氤氲着看不到底。
  谈话磕磕绊绊进行不下去,顾默默眼角瞄到桌上的果盘,索性拿了一个在手:“小叔我帮你削苹果吃。”
  “好。”关卿微笑,温润如玉。
  没有削皮神器,顾默默水果刀用的很是笨拙。一个苹果削完,出了一身薄汗不说,那个凹凸不平的成品看过去颇有点惨不忍睹的意味。
  顾默默不好意思的递过去,试图解释:“我往常都是连皮吃的……”
  她递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