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19 20:41      字数:4864
  着化不开的愁绪,冥焱殿的下人们也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不开心的主子,当了抢打的那只头鸟。
  只有一直在殿外候着的君弦知道,引起她家的主人巨变的原因是愧疚,常年所积蓄的悔痛之情终于爆发。
  墨箫在绯翼逝去的千年岁月里虽未表露任何的伤心难过,倒是整天笑脸迎人,漫不经心,她却也能觉得到,墨箫从未忘记绯翼,那个从小伴他,护他的姐姐。
  记得墨箫最常说的一句便是:瞧,那红莲花开绚丽,火凤缠莲,姐姐并未消亡不是。
  红莲是凤血所化,当年墨箫缠着绯翼要那红莲是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红莲依旧,却物是人非。
  不管墨箫如何粉饰,仍说服不了自己,一件事,若常放心中,便很容易忽略,却不可能忘记,等到有人提醒,重忆往事时,伤痛必定成倍增长。
  现在的墨箫便是如此,往事重提,再想要忘却,很难。
  托着银墨长袍,一步步走上高宇楼阁,那是华美的玉琼观景台,造的接近天云,可见日升落,雪消融,原时,他便喜欢与绯翼来此共赏天地之景,寒玉桌上还放着一壶岩壁之巅的大红袍,紫砂茶杯中的浅棕茶汤,飘着清爽香气,忽远忽近,随风流转。
  那时的他就在这里等,等待绯翼回来,他一直以为绯翼只是一时迷了心窍,醒悟了也就忘了,所以当天帝要临渊下界捉拿绯翼,他也不曾担心,只是,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绯翼不是被迷了心窍,而是失了心窍,试问一个无心之人,如何能活?
  等他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那场大火毁了大半地域,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每天这里都会泡上一壶大红袍,他也经常上来坐坐,闻香怀念,这样他才会觉得故人犹在,并未走远。
  天山属人间境内,这时苍穹微亮,却有浓云遮住日光,仍是一边灰蒙。
  引颈望天,群雁南飞,留下串串鸣啼。
  凤目开合,忽见异动,天际瞬然划过血光,直达仙界,那红光霸势压迫,散出的气息更是浑厚慑人,就算此刻仙界离他尚远,他都能清晰感觉道,可见此股力量不可小觑。
  那红光留驻云端,行踪变幻莫测,赤金暗光更是染尽云层,滔天霞色,如黄昏降临。
  墨箫微微皱眉,开口唤人:“君弦!”
  一抹绛色群飘然而至,低垂着白净柔和的脸庞,两缕青丝各垂颈侧,恭顺的问道:“君上有何吩咐?”
  墨箫挥了袍角坐在与桌边:“天边红光乍现,是否有何人物去了天庭?”
  “回君上,那道赤彩是魔族魔尊和飞蓬将军在新仙界比武所散出的。”
  ‘砰’的一声,寒玉桌上的茶杯碎裂成末,墨箫一下站起:“什么!怎么可能!天帝怎会允许此事发生!”
  墨箫慌乱至此,竟一时乱了手脚,君弦从未见过他这幅摸样。
  “君上几日闭宫不出,有所不知,飞蓬将军自回天界,心情大变,狡猾异常,三言两语便将天帝糊弄过去,允了将军只要不违了六届法规,便能与外族比试,等到天帝反应过来想要反口时,将军便以君无戏言给堵了回去……”
  君弦说的快,墨箫也听清了其中缘由,墨袖一甩,灵咒轻念,便见一只棕身黑翼的猛禽从天边飞来,金辉圆目含着森森杀气,锋利的勾爪稳稳的抓住墨箫的手臂,羽翅拍打,徐徐落在他的臂膀之上。
  “速去盗了黎瑾发间玉梳放于天山云顶,切记不可留下踪迹,不准伤她!”墨箫命令黑羽鹰。
  那黑鹰似乎听懂其话语之意,展翅翔空,在宫殿上空盘旋了半圈后飞入云霄。
  待黑鹰飞走,墨箫也招来坐骑,玄袍焕然一新,长发束脑后,凤目凌厉而不再伤愁,翻身古铜青甲鳞兽,重现神君之风范,那神兽独角一仰,墨箫扯住它的长鬓,铁蹄跃起,蓄势待发。
  君弦终是走去,抬头看着墨箫,劝阻道:“君上,不如让此事顺其自然,也许结果……”
  “我绝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冰冷恨绝的声音回荡风中,而人早已成为一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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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凤栎宫,曦风台。
  黎瑾站在石栏前,鸦发泼墨似地散下,只用一支玉梳梳进发间,身着的仍是她喜爱的白色,只是一层素锦,宽边腰带束了纤腰,阵阵清风吹鼓衣袖,衣带翻飞时,如流风回雪,如轻云蔽月。
  素听拨开珠帘薄纱,走进曦风台,跪坐在矮桌旁收拾起茶壶茶杯,倒去凉透的茶水,注入烧沸的冷泉,浓郁茶香再次散开,她抬头看着
  黎瑾,还是那个淡漠孤冷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黎瑾时,便觉得黎瑾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人,且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的美,可久而久之,她发现黎瑾除了泡茶时的专注,其余根本没有别的表情。
  对黎瑾来说,一切都似乎不重要,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着急,甚至对墨箫天君,黎瑾也从未真正的笑过。
  “大人今日还未听见箫音吗?”素听站起问道。
  她跟在黎瑾身边这么久,也知道黎瑾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一种箫声,平日里这个时候,黎瑾都已坐下喝茶,想必箫曲已完,可今日,却不同,黎瑾站了很久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可见她还未听见。
  “是啊,今日怎会没有……”黎瑾低头喃喃,眉间有藏有掩饰不了的失落。
  素听轻叹摇头,不知何时黎瑾每日听箫已成习惯,好像只有在听见箫音时黎瑾才会变得开心一点,也就只有在那时,黎瑾才会笑,轻柔静雅的像雾水凝成的梦,使万物失色。
  好一会才黎瑾转身道:“怎的今天没了箫声,就连凤栎宫也比平日安静几分。”
  素听笑,知道黎瑾所指何事便答:“那些丫头们平日就没大没小的,今日都一窝蜂的去看飞蓬将军比武了。”
  黎瑾本就不管侍女间的那些琐事,素听又是个温婉的性子,自然也管不住新上界的俏皮丫头,平时小打小闹惯了,就连墨箫天君也说她们没规没距,却也颇有人气热闹。
  黎瑾挑眉:“没想到飞蓬如此魅力,竟使得我凤栎宫的人痴迷至此。”
  没想到黎瑾这样打趣,素听便又解释道:“回大人,她们可不单单是为了飞蓬将军,有一半也是冲着魔族的魔尊去的呢。”
  “魔尊?是谁?”黎瑾皱眉,灰眸显露迷惑。
  “魔尊便是……大人小心!”素听话未说完,便惊呼出声。
  黎瑾也觉察到,一个闪身,墨发飞卷时,她看见一直黑羽猎鹰俯冲下来。
  黑鹰落地,停在石栏之上,金眸一动不动的看着黎瑾。
  素听见黎瑾并未受伤,便怒道:“这是家养的畜生,不长眼睛的东西,也不怕冲撞了人!”
  一时控制不住的素听,丢了温言软语,直直说道,到让黎瑾惊了半晌。
  “素听,无需动怒。”黎瑾劝道,继而走进黑鹰。
  “大人,可小心着些。”素听看着黎瑾越走越近,便担心着道。
  黎瑾细眯双眸,灰眸无波无澜,她知道这只黑鹰不想攻击她,可是,既然不想伤她,又为何而来?
  只见黑鹰展翅,却不飞翔,黎瑾伸手想扶它羽翅,却不想它迅速飞起,锋爪闪过银光,墨发一松,玉梳早已被它牢牢抓在爪中,黎瑾发丝却无一根被扯断。
  鹰飞长空,速度快的眨眼间藏着云雾。
  黎瑾的思维跟不上行动,本能的飞身跃出石栏,也追了上去,往云层深处去寻,她此时只觉得玉梳很重要,不能再次失去了。
  听闻黑鹰长鸣,身处新仙界的墨箫便知玉梳已盗出,眉头却未半点消退,他骑着鳞甲兽,立在云端,凤目远眺,观望着那抹血红的一举一动。
  数十块沉浮上下的坚硬巨石上造就着还未建成的宫阙与神像,用锁链相互连接牵扯,薄雾仙气绕行飘散,天幕蓝紫相交,他们便在其中打斗。
  一阵剑啸慑九天,却被人前往拦住,紧接着便是兵器摩擦的刺耳之声,震得仙鹤飞尽,惊啼。
  冷峻的脸,棱角中隐然是凛凛肃杀,垂肩的短发火红的分明是张狂,额间是赤红魔族的印记,发间上旋矫天双角,锋芒尽露,赤金红瞳,睥睨孤傲,竟视天地于无物。
  墨箫知道,他是强者,六界少有人敌,就连战神飞蓬也比他少半分狂煞。
  “我原以为魔尊是个三头六臂的大怪物,想不到今日一见,他竟如此英俊傲然,真真比仙界的那些个老顽固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若他能喜欢上我,就算犯了仙规,我也要与他在一起!”
  浮在在麟甲兽下方的天炎石上站着一群不怕死的小仙女,个个双眼放光的幻想赞赏道。
  墨箫扶额,头疼。
  抬手挥碎一块被打飞的石块,继续观看。
  一银辉,一赤红,缠斗不休,剑气凌利,迅捷,腕刀化影,嗜血。
  两人攻击迅猛却不狠辣,灵力能收能放,控制自如,就连日光也为之暗淡,四周亭台楼榭也因神气戾气的碰撞催动而崩塌。
  两种色彩各化天际,在缓缓接近。
  巨大的光晕在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四散开来,只是,一支似于管箫之物的东西,忽然从重楼暗甲腰封脱落,掉下万丈云海。
  重楼的第一反应便是欺身去拾,迅速下坠,也不管是否比试还在继续,硬生生的受了飞蓬一剑。
  一时间血腥味沾满镇妖剑剑身,重楼却紧紧的握住了那支玉箫,却让飞蓬根本来不及反应。
  抽出镇妖剑,一身青衣劲装的飞蓬,看了眼重楼手中玉箫,笑道:“这一架,你未输,我未赢。”
  一丝狂意滑出嘴角,红发的魔尊道:“从前,本座说你总是看不破,可如今,却是本座陷入其中,果真报应!”
  他轻轻抚摸玉箫,心道大幸,好在玉箫没有损伤,受此小伤也算值了。
  “哈哈,你也有今天,走走走,咱们喝酒去,如何?”飞蓬大肆调笑,倒有几分风雅痞气,反手将镇妖剑抛出,让它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去便去,若是你喝醉了,本座可不会将你送回仙界。”
  红发魔尊笑道,一时两人都瞬间消于着新仙界之中。
  只留下骑在麟甲兽上的墨箫,震惊不已。
  那支玉箫他见过,在碧湖竹竹林中,原是放在矮桌上的。
  今日看见,魔尊竟将它随身所带,不惜为了玉箫而放弃输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他,做错了么……
  ☆、第十二章
  一雪衣女子坐在延伸至湖面的的竹亭里,她伸手将束发的玉梳取了下来,三千鸦发如瀑布般滑落纱衣,微曲的青丝柔顺的贴在的脸侧,水光如镜的湖面上倒影着她的身影,却唯独看不清她的五官,一片模糊。
  细白的手指由上而下扶着梳齿,身边气流波动极慢,似是凝固成冰。
  湖面微动,来人悄然无息的立在水面上,寒气袭来,周遭一切凝结成冰。
  那人发束墨玉冠,一双细长的凤目,眼瞳却如深海般幽蓝,带着惑人的璀璨,俊美绝伦的脸如雕刻般分明,薄厚适中的唇漾着丝丝浅笑。
  一身墨色锦袍衬着修长的身形,绣着银丝灵兽,如活物跃于其身。
  冰凝之术,他是墨箫?
  “多年未见,姐姐,你过得可好。”他的嗓音温润,卸去嬉笑,似叹似问。
  他唤她姐姐?
  “千年一日,不过昨日今朝。”雪衣女子拿着玉梳站了起来,像回答陌生之人的问题一般随意。
  “姐姐说的倒轻巧,这些年姐姐在此幽享清福,可让弟弟我好找。”
  “那日大雪,石桥上的人,是你?”女子不与他打诨,引颈望天,曙光乍现,天,亮了。
  “是。”墨箫步步向前,走在已冻成薄冰的湖面上。
  “怎么找到我的?”女子又问,那一重重黛绿青山被勾出一层金边。
  “你我血脉相连,自有感应……”墨箫顿了顿,后又道:“却也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