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19 20:41      字数:4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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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幽静的湖泊旁,青竹成林,薄雾轻笼竹身,幽幽泥香远径而来。
  风吹叶舞,万籁皆寂。
  箫声渐起,悠悠散开。
  湖岸站着一人,背对竹林,未束起三千青丝披散而下,丝丝墨发在风中起伏,素净白衣纤尘不染宛如天山雪雾般淡然飘渺,白皙的十指在细长的箫管上有规律的按下松开,风中盘旋着的音律薄凉似水,偶有几声清脆鸟鸣附和着箫音划过天际,曲调低回,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惆怅,空灵却寒冷。
  天青微蓝,萧瑟的青叶飞舞林中,溅开漫天怅然如梦。
  曲未终,目光流转,碎发飞扬,寂静似烟的浅灰双眸中倒映着他。
  那人红发张狂,棱角分明的侧脸却过分刚毅冷漠,远望微山,棕红剑眉下的红瞳潜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一袭玄色披风遮住了他君临天下的气魄。
  低垂长睫,淡影青晕,曲终之时,回望竹林,那人已经离开,玄色身影夹杂在青绿竹林间,静谧伤乱,淡了云烟。
  ☆、第一章
  一束红光从天边落至竹林幻成人形,暗红的衣甲将修长的身材衬得沉静雍容。
  细雨轻笼,薄雾散在竹端之上,青竹高低错落,连绵有致,一切似乎没有改变,竹叶仍是碧□滴,连风吹过的方向都有迹可循。
  他绕过根根翠竹,来到湖边水榭。
  那是青竹所建的小楼,外有竹亭延伸至湖面,竹檐飞翘,淡雅清秀,瑾纱围绕其四壁,只需一阵风就能吹起,飘飞,宛如流水荡漾。
  走上阶梯,进入那阁楼,便看见白衣女子静坐在竹制矮桌桌前,玉白的十指拿着雪缎轻轻擦拭着碧青细腻的茶杯,动作缓而慢,轻而柔,处处流转古韵冷香。
  仔细看来,她白皙的脸侧落下缕缕青丝,绝世的容颜有着细长黛眉和线条优美的眼睛,卷曲的羽睫下覆盖着澄澈烟雨般浅灰色的瞳仁,温润静然,恍若九天之上的谪仙,隔世出尘。
  她长睫如燕尾一挑,抬眸看着那人,不动声色。
  “这里的一切是否不会改变?”从刚才就已经注意到,这里没有时节,甚至时间也不会流逝。
  “此湖仙气缭绕,青竹靠湖水而生,不会衰败,自我来到这里算起已有千年都不曾改变。”她将食指拂过杯壁,回答的话语像是和自己无关一般风轻云淡。
  “不想出去走走吗?”淳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着她的灰眸出现一丝暗淡。
  碧水,竹林,一袭素白雪衣,独赏这生生世世,他心中不免自嘲,自己与她有何不同,千百年来,空寂的守在同一处地方,寒冷与孤寂,他又何尝不懂。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摇了摇头,起身把眸中情绪掩饰一空,面无表情的走出红发人的视线。
  “你信命?”转身看向她走入竹林背影。
  背对着那人,凌唇勾起一抹如烟花般缥缈的笑:“信,因为不得不信。”
  那人在没有声音,连气息也消失不见。
  他走了,难得这里会有人出现,如今却又走了,又是一人独处竹林深处,与清风为伴,真真好不寂寥。
  她走进竹林,一笑莞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说了千年来最多的一次话,若不是他,自己也许真连说话也应该忘了,看着竹林边缘的银蓝边界,漫步走过,看着山下的景物,喃喃自问道:“倾音,是否一个人久了,也想出去走走?”
  当倾音数到第五十九根竹子时,那人竟回来了,心底涌出疑问,他为什么还回来。
  直视着那双的赤红双瞳,见那人对自己抛过一物,倾音接住之后便觉手心一阵温暖,展开手指,一块红玉进入眼帘,那玉通体殷红如鸽血,型则圆润,中间镂空雕成朱雀古文,内侧有着云浪浮雕,似朱雀舞云,尊贵无比。
  用指腹细细摩擦,触觉细腻滑润,就连束着玉佩的红绳都编制得极其繁复精致。
  “这是?”倾音抬头看着他,不解。
  “魔族血玉,可避你一身仙灵之气。”
  待他说完,倾音眼中便出现惊讶之色。
  见倾音抿唇不语,他便又道:“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不离开应只是不能而不是不想,若我猜的没错,你藏身此处,不返天界只因自由二字。”
  听完这人的猜测,看着他的浅色灰眸变化多次,后又恢复平静。
  唇角一扬笑的十分疏离,只道:“没想到魔尊重楼竟有猜测人心的能力,倾音实在佩服,可这玉佩,我……”
  就在这时重楼又道:“或许是你我一样都拥有无限的寿命,却同样寂寥冷漠,抑或是人间自是万般好,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四季交替时,若不看便实在是在替你可惜,无论哪一种都值得我将玉佩赠与你。”
  倾音停住脚步,握着渐暖的玉,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想离开这里,很想离开……
  “六界之中最幸福的便是人,虽有生老病死,却能在仅有数十载中找到毕生的快乐,像人一样生活,去感受他们的感情,心的存在,你定会有所收获。”这是紫萱曾对他说过的话,如今说给她听,便是希望她不再如此无意义的活下去。
  人?心?
  倾音含笑低头看着那块玉,心道,传说魔尊重楼冷酷无情,嗜杀无情,可在现在看开好像并不是那样,这个孤傲的男人似是经历过很多,周身少了一份杀伐气却多了一分人情味。
  ☆、第二章
  林中冉韵。
  空气中夹杂着树木特有的清香,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倾音身旁,她将头微微仰起,闭着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满眸笑意,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走出那片竹林,灰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染成了琉璃般透明的色彩,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唇角向上扬起,笑得灿烂,她伸手,一只灰色的雀鸟停驻在她手背,只是片刻便又拍翅飞走。
  重楼看着她侧脸笑容,虽只露出一双灰眸,干净澄澈,却也足够,使万物失色,再没有人比她更美。
  现才惊觉,给她戴上轻纱蒙上容颜是正确的。
  正值午后,山下却不同于山中的洒下了绵绵细雨,重楼撑着竹伞和倾音走在附着着湿气的青石小路上,穿梭于周围新旧不一的伞中,他们似乎很有默契,倾音从不走出雨伞范围,而重楼与她并肩步履也有所放慢,和她同步而行。
  忽然,倾音快步走出街道,没有顾忌是否有伞,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之中。
  当然,重楼很快就找到了她,在一茶楼旁,倾音就站在那里。
  雨中的倾音一袭白衣,停在在一棵树前,静静观赏,那树上点点白花盛放开来,洁白如雪,花芯微黄,临风而开,清明亮丽。
  竹伞遮过头顶,倾音便回头问道:“这也是桃花?”
  “桃花各色,它属纯白,俗称白蝶。”重楼看着她神情,浅色灰眸中处处透露童真。
  “比粉桃淡雅,比白梅宁静,人间竟有如此舒适惬意的花。”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惊讶,玉白的指尖触碰花瓣,透明的水珠顺着开放的花瓣缓落流至掌心,那转瞬即逝的冰润感觉,倾音第一次体会到。
  “陌上独舞,晚风眠,生死不弃
  残念成殇,寒雨声,为伊人碎
  人生如梦,聚散皆是缘
  红颜独醉,胭脂清泪
  ……
  人生如戏亦如梦,人生如梦不如尘
  茫茫云烟……
  人生如戏亦如幻,缘生缘灭还自在
  渺渺红尘……
  ……
  茶楼里歌女伴着琵琶清唱,曲音婉转悠扬,透过雨水清晰地传遍每一角落。
  此时,漫天雨幕随风而动,站在白桃树前的两人,一个凝眸看花,一个专注看人,相互映衬,编织成一副绝美的淡水墨画。
  春日昼短,落日西沉,天色渐暗时,他们走进茶楼,临窗而坐,糕点和酒,摆在桌上。
  浅云遮月,墨黑的夜色中回旋着清风,徐徐吹来,细如花针的春雨未停,缕缕雨水顺着雕花窗棂滴落成音。
  一瓶又一瓶,重楼喝了很多酒,窗外化不开的黑暗披在他的身上,又是一层深沉,他低头靠着窗棂,眉头紧锁,暗红发丝,任风吹乱,红眸中的落寞难掩逝去过往。
  拿起酒瓶准备一口饮尽时,听见倾音问道。
  “你醉过?”
  “也许。”又是一暗色空瓶,斜躺桌中。
  “若是醉过,便可短暂忘记,若是不醉,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说的很对……”
  重楼模糊的说道,只是唇角带着一抹笑,倾音知道,那是苦涩。
  倾音唤来小二,侧耳小声说了几句,不一会那小厮便端来一套茶具放在桌上。
  纤长的手指摆放着桌上杯子,温杯,冲茶,洗茶,分汤,每一步泡茶的工序在她手中都能散发出美感。
  月白半圆的指甲轻轻划过青花瓷的杯臂,杯中香气四溢的碧绿茶水中升腾散出缕缕雾气,漫过倾音的瞳孔。
  倾音端起一杯茶,放在重楼面前,道“旧事重提,不过一杯茶氤氲,茶香虽馥郁,可光阴如水,茶凉之时,回忆也就淡了。”
  语调如冰下流水般轻缓,让听的人不由心静。
  重楼拿起茶杯,掀开茶盖,顿时馨香四溢,抿了口茶水,香醇却有苦涩,慢送咽喉,口齿间的苦楚仍是不变,慢慢的清甜回甘升华,萦绕五脏六腑,滤人心尘。
  “等到茶凉,需要多久?”
  闭眼,那些仿若前生的画面,早已溶于骨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淡漠到不再心疼?
  “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生生世世,顺其自然,便只是遇见分离。”
  当重楼睁开眼这看着她,道:“你既已经如此明白通透,又为何执着于自由。”
  “从未拿起,又怎知放下,从未拥有,又如何舍得?”倾音反问。
  右手指沾着茶水在木桌写下一句话:
  ‘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四周只剩雨声,一阵静默。
  微风轻摇,两人无言,思绪张扬,飘零的落叶凝固了永生的寂寞。
  ☆、第三章
  细雨绵绵,淅淅沥沥的整整下了一夜,直到晨曦时才停,倾音身处客栈厢房,昨日她睡了平生第一个觉,走至窗前,推开镂空花菱的窗子,湿冷的空气瞬间灌入室内,呼吸间,闻见雨后清新泥土的味道,使心情愉悦舒爽。
  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潮,倾听小河流水的静毓。
  远望云端青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片刻,她才转身离开窗边,走到门前,倾音的衣着也早有了变化,素白衣换成了淡色纱裙,一头墨发松松织成一股放于肩侧,精巧的银饰安于发端俩侧,垂下卷珠银片,随着步伐迈动,发出清脆的声音,甚为俏皮。
  轻纱遮面,走出客栈,街道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那些追打跑跳的孩子,倚在门口绣花的姑娘,三三两两下棋的老人,这些或朴素,或温和,或调皮,或闲暇的人,安逸平稳的让倾音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着的。
  重楼这一进入人间,就看见倾音卸了面纱,乖巧坐在小摊的木桌前,桌上摆着一碟红色的食物。
  他走过坐在倾音旁,倾音也并未说话,但看见重楼的那一刻,灰眸暗闪精光,倾音拿起搁置在碟边的木筷,加了一片类似于肉的食物,用手悬托着,笑着示意让重楼吃下。
  倾音喂了重楼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食物刚放进嘴中,就十分冲人,辣的可以。
  重楼俊眉一皱,硬是给咽了下去。
  本想看看重楼吃了辣的食物会有怎样的表情,没想到重楼依旧常态,倾音却实在忍不住,辣的张开嘴来呼吸,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解解那要命的辛辣。
  吐出已经被辣的通红的小舌,话也说不出。
  重楼看着她,笑意止也止不住:“你为什么在碟中加这么多辣椒?”
  倾音又喝了一口茶,缓了口气道:“我又怎知这红彤彤的东西会这么辣。”
  “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