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1-02-19 20:34 字数:4869
“什么?”彦木回头。
凌云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出去吧。”
晚上的时候,彦木去夜市买袜子,现在的袜子质量太差,穿不了几下,就全是洞。
虽然天很冷,整个街上还是挤满了人,灯火通明。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每个店铺都贴满了圣诞海报。商场里遍地是圣诞酬宾,优惠大减价的牌子。随着洋货和快餐的进入,洋节越来越受商家和城市人的欢迎。
各种各样的饭馆和小吃摊飘出了浓郁的香味。人很多,车很多。彦木还没找到卖袜子的摊位,他很少逛街,不怎么清楚夜市的摊位安排。这既是没有女朋友的男人的好处,也是坏处。
喧哗中,有人叫他“小彦!”
往声音来处看,凌云站在马路对面一辆深色房车旁,向他招手。
彦木克制住皱眉头的冲动,怎么在这儿也遇见他!通常没有哪个人希望在下班时间碰上老板,正如学生不希望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上老师一样。
他有点勉强的走到凌云身边,“好巧啊。”
凌云却很高兴,说:“一个人逛街?”
彦木拉拉领口拉链,“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在那边。”用手往人堆里指。
“小骗子。”凌云看也没看他指的方向。回身对车里的人说:“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车里下来一个挺时髦的女人,显然是有才有貌的那种。女人冲彦木笑了一笑,打开驾座的门进去。
彦木跟凌云说:“不太好吧,让女朋友一个人走?”
凌云有点无奈的说:“谁让你晕车呢。”
彦木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宁愿不坐车。
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彦木对于逛街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在寒冷的夜晚。东西是买不成了,让老板陪着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寻找卖袜子的地摊,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漫无目标的在人潮里和一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人走路是件痛苦的事。刚才忙着找东西,冲淡了冷的感觉,现在寒冷变得鲜明深刻起来。
彦木的棉衣还是三年前买的,很不暖和。而稍微厚一点的冬衣都在四五百以上,虽然一个月有2000元的工资,但是一半寄回了家,剩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以及时不时的小应酬,差不多够买两张打折后的电话卡,买件新衣服确实奢侈了点。
为了转移快冻僵的注意力,他开始数街灯。数到八的时候,凌云问:“你名字是谁取的?”
“什么?”彦木回过神问。
“怎么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凌云低头看他。
“哦,”彦木点头,“其实我们家姓颜色的颜,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叫颜信,言而有信的意思。他和我妈都不识字,报户口的时候,我爸先请人写好了颜信这两个字放在字条上,让派出所的人给填上,他们随手就划上彦杏,颜字少了一半,信字写成杏子的杏。我爸说怎么和字条上的不一样,警察说你烦不烦,不会写字来报什么户口,是我填还是你填啊。我爸说这字错了。警察拿起笔把杏字下面的口子划了,说行了行了,改好了,就你事多,结果就成了这样。以后我爸又去找了几次,想把名字改过来,人家嫌烦,不搭理。”搓搓冻得发疼的耳朵,彦木吐出白气,“机器哪能讲理啊。”
“什么机器?”凌云奇怪的问。
“不是说警察是国家机器嘛?”彦木冷得很,嘴唇发硬,“沾上国家都没什么好事。”
“小反动派!”凌云笑了。
彦木哈着僵硬的手回他道,“说你这个统治阶级的工具坏话,生气了?”
“工具?”凌云挑眉,“我的工具?”
“你是哪个外国人呐,没上过政治课啊,考试不总要解释国家的定义吗?”彦木觉得跟凌云讲话真是费劲,“回去太晚,宿舍会没灯,我要走了。”
凌云没有立即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在这附近有个房子,过去坐坐吧。”
彦木看看前面广场上的大钟,“算了,天不早了。”
“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凌云的语气分明带了坚持的意思,听起来不像是客套。
不知怎的,彦木忽然有正在被诱拐的感觉,自己觉得自己好笑。
穿过热闹的街市,有不少高级公寓。彦木跟凌云上了电梯,失重让彦木头晕沉沉的。好不容易进了一个门,里面是个大房子,很漂亮,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看上去凌云常常在这儿住。
这里大概是凌云用来外遇的地方,彦木猜想。其实他不知道凌云有没有外遇,纯粹瞎猜。
“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凌云边说边从房间里拿了一套浴衣出来。
在大冷天洗个澡是个诱惑。但是这情景好像,仿佛,确实非常类似电影上一对偷情男女的约会。
不会吧,港产片上有那种爱好的都娘娘腔十足,凌云怎么看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他有妻有子,刚才那个白领丽人八成也是他的情妇之一,不像有特别癖好的人,难道他是双重人格?
想想和凌云的相遇就有点莫名其妙,他对自己那么照顾更是蹊跷,等等,听说那个圈子的人都能认出是不是同类。自己即使算不得高大威猛,可是也没有半点女气的地方,哪里让他认为自己是同类。再说,自己从来也没对同性产生过什么幻想,应该不是那类人吧。
慢着,上次人事部的小刘说有人是男的女的都行,难不成凌云是这样的人?太恐怖了,还是先别想这个了。
彦木在那里胡思乱想,脸色也变来变去,凌云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回神,小鬼,想什么呢?”
彦木接过衣服,“你家太漂亮了,我看呆了。”
凌云刮刮他的鼻子,“撒谎。”
彦木一吓,抱起衣服跑进浴室。
凌云看他慌慌张张的,在背后大笑。
彦木“砰”的一声关上门,以示抗议。
洗完澡,彦木才发现没拿拖鞋,自己的鞋子又脱在了外面。只好打赤脚。
看来凌云在另一个浴室洗了澡,头发还湿湿的,坐在客厅里看报。
彦木问他要拖鞋,他走过来一把将彦木抱了起来。
彦木真正吓得大叫一声,“你,我,我可不是,不对,你,我……”语无伦次的在凌云怀里乱踢腾,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凌云放他到沙发上,柔声道:“地板太凉,会感冒的。”
彦木被他圈在臂膀和沙发之间,几乎就要和他鼻尖相碰,空气中开始弥漫暧昧。
“小彦,我……”
“等等!”彦木大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去过美国,也见过汉堡,此时此刻,看过八点档电视剧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戏码。
“我……真的要回宿舍了。”彦木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与凌云的脸相对。
凌云喃喃的自语了一句什么,伸手固定住他的下巴。
彦木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眼前的人不是白天温和友善的凌云,而是一个因为欲望充满攻击性的男人。
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的彦木,脑中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徘徊其间的竟然只有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两个词,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小彦,”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如此可怕,鼓动着彦木的耳膜。“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从我的身边逃走。”
足够的时间,他哪有足够的时间?
“大大超过了我的忍耐极限。”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近,搅动着彦木的神经,彦木的心紧张得快从喉咙跳出来。
“你应该了解我的暗示。”
什么暗示?
“我无能为力,投降了。”仿佛放弃的叹息结束在彦木的唇上。
接下来的是一场搏斗,吃青菜豆腐喝井水长大的彦木从开始到最后都不是吃鸡鸭鱼肉喝牛奶长大的男人的对手。
在彦木的衣服被撕开的瞬间,彦木想起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的话果然是要听的。
睁开眼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凌云坐在床前,见他醒了,连忙问,“小彦,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彦木坐起来找衣服,“全身都痛。”
“我看看。”凌云要掀被子,彦木捉住被角,“应该没什么事。”
凌云坐回去,两人都没说话。
彦木默默的穿衣服,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似的转换各种念头。
在中国强暴罪好像只限于男女之间,就算不限于男女,恐怕自己也告不赢,警察局十成以上不敢接这案子,估计也没有哪个律师敢出头,更别提自己付不付得起律师费了。
旷了工,一定会被扣钱。上个月,请了一天假,扣了150块,看这样子,明天也去不了,不知道会被扣多少。
这个不是关键,要不要去上班才是问题,不过这个好像也不是重点,离开龙行天下去什么地方找工作才是要考虑的。
还是不对,这些都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问题啊?
彦木乱七八糟的瞎想,头也疼,背也疼,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能怪他,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找不到出路。
“小彦,你……恨我吗?”一直看着他动作的凌云缓缓的开了口。
“啊?”没有防备的彦木被突然提出的问题卡住了。
当然应该恨,可是头疼心乱的彦木根本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首先,彦木不是女人,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肯定不可能因为和不愿意的对象上了一次床,就自卑自怜,痛不欲生。尽管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也可以说,正因为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超出了他的常识,对于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行为,他还很模糊,很不清楚。感觉上更像跟人家打了一架,自己吃了点亏,受了点轻伤,既然不是对手,只能自认倒霉,纠缠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其次,从头到尾,彦木都是被强迫的,没有一丁点自愿,确实是暴力,但是说凌云是个畜生还勉强了点,整个过程他小心翼翼,尽量不伤害彦木的身体,所以彦木并无大碍。就算彦木毫无经验,这一点还是能感觉到的。当然这不能成为给凌云开脱责任的借口,不过的确降低了受害人的愤怒。
既然法律没有把这个行为定罪,我们也就不能把凌云说成罪犯了。
无论从哪方面说,彦木都没有达到愤恨得要杀了对方的地步。他的感受是心理上有些厌恶,生理上有些不舒服,还有点羞耻,不是女性的那种羞耻,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发生了这种事后会有的那种夹杂着困扰的恼怒。
所以,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难了点,他低着头,沉默地扣扣子。
凌云从背后抱住了他,“小彦,对不起。”
任游曾经推测,男人在酒醒和性欲得到满足后,是最讲理最好相处的时候。虽然彦木这两种经验都还没有,现在他认为这话有道理。
“这件事,就当只有你知我知天花板知道好了,”彦木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这个门,我就会把它忘了。”他挣扎了一下,想从凌云的怀里脱身。
环在彦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男人的灼热的气息吹拂着颈侧和脸颊,“小彦,你以为我会让你出这个门吗?”
什么?难道他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彦木的呼吸一窒,喘不过气来。
“你怕了,”男人在他的耳畔悄语,“小傻瓜,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是不是?”
“我哪有?”彦木提高音量,试图放松自己已经绷到了最高点的神经。
男人轻笑出声,“小骗子!”他把下巴放在彦木的肩上,“你应该早点从我的身边逃走。”
这话说得对,他应该早就发现,这男人看他的眼神,那些情不自禁的小动作,甜蜜的叫他“小骗子”,都超出了普通交往的界限。然而彦木还太年轻,缺乏经验,对于人的情欲表现知之甚少,准确的说,是为少不更事付出的代价。
这样看来,彦木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了埋怨对方的理由。
“小彦,”凌云将脸贴紧他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发疯的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长时间的站在百叶窗前看着你,如同中了邪一样。每天像个等待下课铃声的小学生一分一秒地等着你进来递水的时刻到来。听到你的声音就心跳不已,快要发狂。”
长串的告白,彦木越听越害怕,这不就是人家说的偏执狂,恋物癖吗?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去想你,可是我的思维,意识,身体都不受我的控制。我去看过不止一个权威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