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我才想起来喘气,一下一下地觉得胸口发闷。
娜姐托着我的头让我又喝了一大杯水,拿毛巾帮我擦了擦汗:做春梦拉?
啊?
猛喊姓高那小子,还什么不要,不要的。。。。。。娜姐把我放好了,递给我一个闹表,把手上的黄瓜盖在眼睛上:你帮我看着啊,再有5分钟就到点了,记得喊我。
我看着指针一动一动地往前,十分茫然。整个人都陷在刚才的梦里,难以自拔。
你啊,人都虚了还想糊涂心思啊。娜姐说。
没。。。。。。我没有。我闭上眼,耳朵里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你吵吵什么?
。。。。。。他。。。。。。我心里忽然紧缩起来了,嗓子眼发堵,过了好半天才找到声:他。。。。。。他打我。
恩?
他下狠手,他,他拿砖拍我。我觉得挺委屈的。
该!娜姐说:你这种人该拍。别说他了,我都想拍你!
我心里一炸,气就上来了,胸口起伏了半天,鼻子里呼呼地往外出着气,动静挺大,娜姐听见了。想笑,又给憋住了。
你拍吧!你拍死我吧!我豁出去了地喊:你们都把我拍死算了!
吵吵什么呀!看看到点了没?
我看也没看,直接冲她:到了,早到了。
娜姐把眼睛上的黄瓜拿下来,就手就丢到嘴里吧哒吧哒地嚼了起来,一边拿手在我脸上两边各轻轻拍了一下:我拍!我拍!。。。。。。闻见香了没啊?
我嗅了嗅鼻子:你炖了鸡汤?
你还真是属狗的啊,赛虎。不是我炖的,是东捷炖的,唉,算拉,今这一巴掌我就不跟他计较了。娜姐往屋外走,一边嘀咕:虽然他这手可真够重的。害我敷了两次脸,这面膜不是钱啊。
因为药的关系,我发了汗,睡过了,酒劲也散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娜姐绞了手巾,让我自己擦了身。然后又找出老猴的干净衣服让我给换了。我自己的早就潮透了。她又把被罩床单也换了,脏衣服和湿被罩全塞进了洗衣机。
娜姐。。。。。。看着她紧忙活,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停过,我有点过意不去了。我从小到大,很少生病,除了那时候烧坏了住院,躺在床上那是动不了。象现在这样只是人虚了点,却让人这么服侍着的情况,我还真没怎么碰到过。
象是感受到了我眼睛里不住往外冒的感动,娜姐头也不抬地又掰着药片,估摸着该吃多少,说:王胖子,你也不用这样,我对你是看在你猴哥的面上,再说了,怎么地你以前也喊过我一声嫂子对吧?这药看来不错啊,还挺管用的,这样吧,咱这次多吃点,吃一份半,赶紧把你这烧给退全了。省得东捷回来看了又着急。
娜。。。。。。娜姐。。。。。。我终于忍不住说:你。。。。。。你刚当着猴哥面这么。。。。。。唉,那我们俩以后不尴尬吗?
尴尬?那是你们俩尴尬,关我屁事啊。他要是觉得尴尬,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了,我才巴不得呢。
恩。我耷拉个脸,垂头丧气。就知道跟她讲理没用。
娜姐出去了,过了会把端了一大碗鸡汤过来:胖子,来就着鸡汤把药吃了吧,好好补补。我这里面还专门给你放了当归,黄芪,冬虫夏草。。。。。。最适合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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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我又不是女的。
这分什么公母啊,都是补气养血的,你挨了打,受了气,又放了血,还发了烧,不正好对症吗?娜姐哄着我:乖啊,这是东捷做给我的我都匀一口给你,我都这么大方,你还耍什么小脾气啊。
我一听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简直哭笑不得。
鸡汤啊,好东西。娜姐看我鼓着个嘴,就火了,瞪着眼:干吗你?高力强打了你,你就要当苦情西施拉?早点养好了,回去把他打一顿啊,光受气不还手,你还是爷们吗?他要不理你,你就踩死他,再不理你,你就拿菜刀跟他拼了,有什么呀,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中国足球队。八年抗战人家都能打下来,你这才刚开始啊。没点一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你还想追人?歇菜吧你。
我一听就进到耳朵里去了,浑身一激灵,差点忘了这茬了。没错,我王胖子向来以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著称,怎么能总处于被动局面,光挨打就不还手呢?当然拉,虽然我和他不分胜负,但他还把我后车窗上的玻璃给砸了呀。乱扔垃圾,要砸着我怎么办?砸不着我要砸着小朋友们怎么办?就砸着花花草草。。。。。。恩,远了就不说了,我。。。。。。我要展开自卫反击战,我要保家卫国,我要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
我端起碗,把药放嘴里,一口气就咕咚咕咚地全喝下去了。连骨头渣都倒进来,气壮如牛地一通猛嚼。
恩,这就对了。娜姐接过碗笑了:再来点吧,小鸡炖蘑菇。东捷最拿手的菜。
啊?老猴还会做菜?我大吃一惊啊。
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东捷是正宗的二级厨子,就差个证而已。娜姐去厨房把锅端进来了。
小鸡炖蘑菇,我小时侯最喜欢吃这个了。以前我们胡同口有一家做的最好。我随口笑说。
我知道,不是你喜欢,他也不会去学的菜。娜姐顿了顿,然后冷笑:可我告你,现在这是我最喜欢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娜姐。。。。。。
娜姐自顾自拿勺往碗里盛,一边淡淡说:我刚认识东捷的时候,他就是在斜饮山庄当帮厨。他做什么都做不好,就这小鸡炖蘑菇做的还行。那时候是我最难看的时候,登不了台,唱不了歌。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打工攒钱,而且只能穿特宽松的衣服,慢慢地蓄着头发,吃药注射,邋里邋遢的,心情很差,不想见人。每天窝在那个小破饭店里,吃住都在那,跟所有认识的人一个也不来往。最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人躲起来摔东西砸碗,不吃不喝,那时候想就这么死了,没人知道,也就算了。
我轻轻地啊了一声。
娜姐停了下来,把碗放到床头柜上说:烫,晾会再吃吧。
那。。。。。。那后来呢?我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真难想象她嘴里描绘出的形象。
后来?娜姐点了根烟,抽上了:后来,我就发现有个人不哼不哈地还挺照顾我。从来不笑话我,眼睛里也没有异样的光,他甚至不怎么看我,也不跟我罗嗦,可就是那么一点点小事上,就让你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不过那时候他那手艺,嘿嘿,我可真不敢恭维。干的都是下脚活,没人干的都撂给他了,他也不言语,我看着他可真替他窝囊啊。可他越这样,我还就越喜欢他了。娜姐说到这眼睛里闪了闪光:我就老跟在他屁股后头,缠着他,就他不把我当怪物看,当个正经人。我最喜欢上晚上的班,大师傅们都走了,晚上宵夜的点全他忙活,一个人顶着汗,那叫一个专注,那叫一个认真。我就老赖在旁边不走,就为了那么看看他。。。。。。
后来他就把我当朋友了,做了什么都让我先尝,我这嘴多刁啊,尝一点不好吃我就撂下了,他就能再给我重做一遍。呵呵,慢慢地,他这技术是上去了,可我看着他那眼神也就都不对了。我想我这样不好,我应该等我这事全了了,能以崭新的面貌站在他眼前的时候才跟他这耗啊。可是,不行,我收不住,特矛盾。直到有一天,他挺高兴,说有个发小吵翻了一年多,今又上门来跟他和好了,我一看他那样,再稍微打听了几句,试探了一下,就明白了。哼,我蒙娜看上的人,原来心里早有了主了。那怎么能成?我管你什么破铜烂铁的发小,反正只要他没这个胆子跟你翻牌,我就能想折让他喜欢上我。我开始稍微也打扮打扮自己了,我本来在那就是不想让人家看出来我有什么变化的,可为了他,我就不管了。结果他我没勾来,倒把我们老板给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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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光愣着呀,把碗端起来吃吧。娜姐拿了块大手绢,二话不说地就绕着脖子塞我领子里了:你要敢吃到嘴外面,我就把你牙给打掉,放着也是摆设不是。。。。。。
娜姐。。。。。。我这脸又侉下来了,心想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漏下巴,你还非要给我个围兜。
她不理我,从镜台上拿了一个小软管,挤了点膏出来,涂在手背上来回轻搓,问:我说哪了?
呃,我眼睛一亮:说你把你们老板给勾来了。
我真挺喜欢听娜姐说她以前的事的,娜姐这人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恩。。。。。。娜姐想了想,继续说:我们老板跟我玩阴的,想暗算我,哼,本来我也不放在眼里。可架不住旁边有人比我还来劲啊,我一想,得,那就赏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吧。。。。。。
啊?我手一晃,勺里舀着的一块蘑菇吧叽掉碗里了。
我当然没指望着他了,我就想看看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没想到挺出乎意料的,你猴哥看上去是个窝囊废骨子里倒是个火爆浪子,那身手。。。。。。娜姐闭了会眼好象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表情陶醉:母~~~~,真是没话说了。我这高兴啊,一激动光顾欣赏了,警察来了都没在意。你猴哥就让人逮进去给关了10天。。。。。。
奥,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这么给二进宫的。
我们俩这工作就都没了,我就说怎么着吧,你看你把我连累成这样了,现在我一没饭碗,二没住的地。我本来也就试探试探他,结果他还就真把我接家去养起来了。什么也不让我干了,专门腾了个屋给我,自个睡走廊地上,头挨着厨房脚挨着厕所。白天出门找折赚钱,晚上回来烧饭炖汤。。。。。。我也不含糊啊。他动手那会,我就想,就他了,以后除非我嗝屁着凉了,不然我是铁了心跟着他了。现在都一个锅里烩马勺了,你想我还能放过他吗?。。。。。。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以前也有人对我好,可不是这种,你猴哥是从头到脚把我当一正经女的那么地伺候着。
后来我就在一家小酒吧找了份伴奏的工,站在舞台阴影里,反正也没人注意到我。那生意不太好,钱很少。可就那我也挺高兴的,一点一点地攒着,计划着未来。因为有了上次的事,他不放心我,晚上就在外面守着,也不进来。进来要收钱啊,最起码也要点杯酒。他就能那么一直站在黑黑的胡同里,守一个晚上,等着接我下班。我中间有两次休息,每次一根烟的时间,我就出去跟他一起蹲着抽抽烟。也不说话,就这么呆着就感觉比什么都甜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抽520吗?因为长烟里它比较便宜。名好,烧得也慢,这样。。。。。。我就能多跟他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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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我又能唱了。就转到了欢场,说好了的不打光,只站在黑影里唱。那时侯它还没什么名气,也没改造成现在这样。钱给的比原来那家高,但也还不算多。它好在冷清,走的是爵士路线,来的人不杂。他放心了,就找了个晚上的工。他说要努力赚钱,好早点让我了了心愿,能漂漂亮亮地站在人前。。。。。。唉,可惜啊。娜姐看了我一眼:如果没有你,我就算天底下第一幸福的人了。。。。。。
娜姐。。。。。。
你给我闭嘴!娜姐怒。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介啊,啊?好端端地破坏我们家庭幸福!
我。。。。。。我没啊我,我嗫嚅着。
你一有点破事就来找他,完了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么地给你跑前跑后地忙活着。连我他都能扔一边喽。你凭什么呀?不就你比我早认识他二十多年吗?要是他先认识的我,能有你什么事呀。老这么着我就不服气了,我跟他闹,我又不能见人,我跟他在一块跟地下工作者是的,我那心情能好吗?我就说我要去见见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法,迷得他这么不着调。他就敢跟我翻脸,跟我掐起来,完了还跟我放重话,说他对兄弟都这样,他把我也就是当兄弟看的。我呸,他糊弄谁啊。可把我气坏了,第二天早上我就装扮了到你出车的地方堵你去了。。。。。。
恩?我大吃一惊:你?
我。娜姐点点头。
那我。。。。。。我怎么没印象啊。我茫然地。
我那时侯和现在不大一样,再说了,我这变装的本事高着呢,别说生人了,熟人都认不出来。娜姐不屑地:我就是想看看你长得什么德行,是不是比我还强。哼!娜姐从鼻子里使劲地拧出一个高坡度的下滑音:我再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个糙人,猪鼻子狗脸的,还痞爷一个,你怎么就能骑到我头上去了呢!!!
我。。。。。。我不敢啊,给我三胆我也不敢啊,娜姐。我使劲挥舞小白旗。
我知道你不敢,再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纯属侯东捷自己一个人在那瞎起哄。
您您,您圣明!我感动地泪都要下来了,理解万岁啊。
你别得意,就算这样我也照恨你!娜姐的眼睛变成了射钉枪,